涼夏和奕輕城離開莊園後就一直沒回去,自然是不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事實上,奕啓東的一番話並沒有鎮住那些人,起碼佟蔻芝是咽不下這口氣,不依不饒的吵了很久。
最後在傭人扶她回房的時候,血壓飆升直接暈了過去。
沈楚白到醫院的時候,奕柔柔哭的眼睛紅腫,整個人快撐不住了。他心疼的抱在懷裡拍了又拍,說道:“阿姨平時挺硬朗的,怎麼會突然暈過去?”
“我媽很好強,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她和春夫人一直不和。”
奕柔柔眼神閃爍,差點她就把情況和盤托出了。但,也只是差一點,在等他到來的時間段,她腦子裡已經轉了好幾個彎。
“病人醒了,你們進去看她吧,切記不要再刺激她。”
“哦,好的,謝謝醫生。”
沈楚白扶着奕柔柔進去一看,心裡咯噔了一下。佟蔻芝素日很注重外貌,出個門裙子都要挑好久。即便是高血壓暈過去,她的情況也嚇人了點。
那雙眼睛腫的成了一條細縫,頭髮亂糟糟的,而且情緒還是非常的激動,對着身邊的護士大發脾氣。
“媽,楚白過來看你了,身體要緊,你不要這麼激動。”
“是啊阿姨,有話好好說,醫生也關照了,不可以受刺激。”
佟蔻芝生氣的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血一下子飈了出去,護士趕緊再幫她拿棉球止住。
“我怎麼冷靜,老天爺瞎了眼,讓我怎麼冷靜!老太爺做人太偏心,對我太不公平!不行,我要回去,回去!我要爭,我要爭!放開我,放開我……”
“媽,媽!”奕柔柔大聲阻斷了她的撒潑,衝上去按住她的雙手,眼神冰冷。
“有話我們回去再說,這裡是醫院,楚白還看着你呢!”
佟蔻芝這才反應過來,頹廢的倒在了牀上。她只顧着發泄,沒留意一貫嬌弱的女兒手勁怎麼突然大了起來。
沈楚白輕咳了一聲,不自在的把手插進袋子裡。他有些厭煩女人的歇斯底里,不禁有點擔心,以後奕柔柔會不會遇上事情也這麼不可理喻。
“阿姨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公司了。我爸媽也很擔心你的情況,明天我們再來看你。”
“好,好,謝謝你們掛念了。要不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也不會躺倒醫院裡來。
是我耽誤了你們的婚期,真是對不住了。本來都說好了要請你父母去莊園做客的。”
佟蔻芝勉強笑了笑,說了些客套話,奕柔柔也不便留沈楚白太久,就推脫着送他出去了。
奕桐赫正好也到門口,佟蔻芝見到他氣不打一處來,又是一番脣槍舌戰。奕柔柔大老遠就聽到了自己母親沙啞的嗓音,還有她爸不耐煩的爭辯.
聽的她心裡像裝了鉛,重的喘不過氣。
“媽,你要是再這麼控制不住脾氣,別說是財產,就連住在莊園都會是問題。”
“不住就不住,我纔不稀罕一座房子。你爺爺做事這麼偏心,還不容許我說嗎!”
“偏都偏了,你吵有什麼用!除了讓人更加的厭煩,你能吵到什麼東西。再說了剛纔楚白在這裡,你是想把沒分到財產的事情鬧的人盡皆知是嗎。
要是沈家知道了我們什麼都沒有,還會和我們聯姻嗎?”
奕柔柔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甜美,但每個字都像結了冰,砸在房間裡聽的人心裡直髮涼。
“還是女兒想的遠,耐得住性子,你呀,越活越回去了。”奕桐赫不滿的抱怨。
“你當我想說嗎,事實擺在那裡。我們再怎麼爭,也搶不過人家親生的。你不過是老頭子領養的,名不正言不順,要分家產哪有你的份!
哼,奕啓東真是老奸巨猾,藏的那麼深。當初他讓你把涼夏抱回來,我這麼多年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就是希望他體恤我們,知道我的度量。
這下可倒好,全做了無用功,你不是他的兒子,柔柔也不是他的親孫女。可他腦子壞了還是進水了,居然留給涼夏一半的家產。
我就納了悶了,他既清楚你的身份,爲什麼對那個死丫頭這麼偏愛。我這是造了什麼孽,攤上你這麼個廢物老公!
早知道那死丫頭會來搶財產,你抱回來我就該弄死她!”
奕桐赫臉像打翻了顏料瓶一樣精彩,吃喝玩樂他在行,對罵絕不是佟蔻芝的對手。眼看着她沒完沒了,他腦仁發疼站起來就想走。
“媽你少說幾句,爺爺的行爲確實很奇怪,但你去吵肯定是沒好處的。還有,你千萬要管住自己,別在楚白爸媽那裡說漏了嘴。
我看事情未必就板上釘釘了,二叔這幾天都沒去公司,爺爺也沒有去找。孟春語也不會善罷甘休的,雖說是遺囑,沒有公正之前,變數還不一定。
當務之急,是要把我和楚白的婚事定下來。”
“對對,柔柔說的對。”佟蔻芝總算是聽的進去了,她略一琢磨,忽然問道:“老爺子那天是不是說,還要給杜若蘭股份?”
“是啊,算起來孟春語還是明媒正娶的,爺爺給外面的女人要比她多的多。”奕柔柔陰沉的說。
“這點你們都不知道吧,我爸壓根沒有明媒正娶。”奕桐赫不以爲然的冷哼,“當年孟春語跟着我爸,花了不少的心思想做正房。
不過她是戲子出身,加上餘慧心的死很蹊蹺,她進門了只是我爸允許了,並沒有領證。那要按以前的說法,就是個姨太太。
奕長治還說我沒資格繼承家業,他算個屁。他算什麼身份,就是個庶出的敗家子。”
“爸,你說的是真的?”奕柔柔喜出望外,她就知道事情還有轉機。
“對啊,她進門我也是個大孩子了,當然有印象。婚禮都沒辦,就是熟悉的人在一起吃頓飯就好了。”
“這樣最好,他們沒領證法律上就少了份保障。我看保險起見,得派人去查查,確保孟春語確實沒和爺爺領證。”奕柔柔冷靜的分析着。
“你倒還有點用處。”佟蔻芝長噓了一口氣,“剩下來的,就是那個杜若蘭。她沒給老爺子留下一兒半女,竟然也能享受那麼豐盛的財產。
柔柔,你心思縝密,得想法子讓她放棄繼承權纔好。”
“急不得,爺爺出院後就搬到了蘭苑,杜若蘭是他的心頭肉,不能操之過急。爸,你找個時間,讓楚白的父母和爺爺見面。”
龐大的家產,讓奕家的人蠢蠢欲動,整座宅子處於暗潮涌動的前夕。唯獨涼夏過的最爲自在,蘇羽不在她也輕鬆了不少,希望他在英國找到合適的女孩子,忘了她。
金素素說到做到,和李宗奎敲定了東京時裝週的事情,有事情忙生活也充實了很多。沈伊諾和蘇羽不在,設計組的老員工都想着能升一級,缺了兩個組長正是升職的好機會。
“公司目前的情況,你們都知道的。一組二組人手都緊缺的很,你們有什麼想法,可以現在說出來。暢所欲言嘛,對大家都是個機會。”
李宗奎細小的眼睛到處看了看,公司裡除了奕涼夏,能挑起大梁的人已經很少很少了。這場秀,沒那麼好做。
“我有個想法,現在90後的年輕人都喜歡個性的東西。越是新銳的,先鋒的,越會被推崇。
簡而言之衣服也是有脾氣的,我覺得可以用硬朗的金屬元素,做個頹廢的效果。像那些搖滾,哥特式的神秘,非常醒目,呼吸着自由的空氣。”
開口的是沈伊諾以前的助理,也是一身的中性打扮,耳朵上掛滿了飾品。
李宗奎點點頭,“說的不錯,繼續。”
“我還想加入新奇的剪裁,比如花邊、燙鑽、鏽珠、皮毛等華麗的裝飾。在黑白的主色調上,加入高紅、亮藍、塗金,以及略顯浮誇的大寫英文字母標識。
年輕人熱衷於這種富有視覺衝擊力的混搭,還有捉摸不透的戲劇感。”
“我不同意,新銳的東西太過浮誇,穿着起來並不舒適。衣服起碼要有舒服的感覺,才能吸引人。”
涼夏擡眼看了看,那是公司入職時間最久的老員工了,平時不苟言笑的,很嚴肅的一個男人。
“我倒覺得針織可以做很多的文章,首先這種面料本身極富彈性,包身緊湊,讓曲線更加清晰。
結合傳統的針織技藝,融合流行元素,可以跳脫一般針織服飾的刻板印象,賦予新的時尚生命。
針織在帶來包身垂墜感的同時,因其與身體的無縫貼合,也不得不讓設計師注重將細節做到極致。我認爲針織,一針一線皆爲修行。”
“我不覺得……”
兩人一來二去爭辯不休,其他人也是各抒己見。涼夏明白大夥都想爭上位,想出人投地,她原本也有很多的想法,看這架勢還是不說爲好,免得傷了和氣。
“好啦,你們有什麼想法,可以盡情發揮出來。我和李總會挑出合適的,出彩的,並且是潮流的設計帶去東京。
你們放心,只要是有才華的設計師,不會被埋沒。就算選不上也不要氣餒,時裝週結束了還有高級定製周,到時候出席的藝人非常多。
你們機會很多,所以不必要做無所謂的口舌之爭。”
金素素一開口,爭吵就立即停止了。她睥了眼默不作聲的涼夏,敲敲桌子,“小丫頭,你有什麼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