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簡夏終於緩緩睜開雙眼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簡單大氣而又不失溫馨的臥室裡,亮着一燈淺淺橘黃的壁燈,落地窗前,厚重的窗簾,拉上了一半,敞開着一半。
透過那敞開着的一半窗簾,簡夏的視線,投進那無邊的黑夜裡。
黑暗中,遠處,模糊的霓虹燈閃爍,天邊,是一輪皓月,卻完全看不到星星。
窗外的夜色,如死寂般的沉靜,就如簡夏被絕望和無助壓垮的世界,萬籟無聲。
腦海裡,突然主浮現出躺在手術檯上的那張蒼白如紙、佈滿青紫痕跡的小臉,還有顏憶如手中的那張手術同意書上,冷彥簽下的字。
眼淚,瞬間就如斷了線的珠子,完全不受控制地撲簌簌地往下滑。
忽然,簡夏感覺到有軟軟的一團在自己的懷裡動了動,低頭一看,當看清楚懷裡的小傢伙時,簡夏又驚又喜,眼淚,竟然更加大顆地沿着眼角鼻樑滑落,砸在了小傢伙的小臉上。
感覺到有什麼滴在自己臉上,小米粒擡起肉嘟嘟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當她睜開朦朧的眼睛看到眼前流着兩行淚的簡夏時,她立刻就慌了,尖着嗓子大叫道,“爸爸,快過來,快點!”
“”
簡夏反應過來,趕緊一把捂住了小米粒的嘴巴,然後對着她“噓”了一聲,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來。
一門之隔的客廳裡,剛剛和歐洲那邊的下屬結束了視訊會議的冷廷遇正仰頭靠在沙發裡,手背壓在眼睛上,擋去了絕大部分刺眼的光線。
那安靜的模樣,像是睡着了一樣。
只是,當聽到女兒的大叫聲後,他像是被電到了樣,豁地便從沙發裡站了起來,箭步往簡夏和小米粒睡着的房間裡走去。
一把推開房門,看到安然無恙地躺在大牀上的一大一小,他才倏地鬆了口氣。
“怎麼啦?”冷廷遇的臉色和語氣,都有點臭。
小傢伙看着門口有些兇巴巴的男人,癟了癟嘴,從牀上爬了起來,兩隻肉嘟嘟的小手一邊去擦簡夏臉上的眼淚,一邊看着冷廷遇道,“爸爸,小七哭了。”
簡夏,“”
她微微撐起身子,看向門口臉色微沉,身姿挺拔又欣長的男人,忽然就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跟上次一樣,後知後覺的,簡夏才發現,冷廷遇的視線,好像一直落在自己胸前的位置,定定地看着,一瞬不瞬,好幾秒都沒有挪開過。
低頭一看,看到自己胸口露出的雪白一片,簡夏一慌,趕緊就抓過被子,將她那對呼之欲出的狡兔,給遮住。
低下頭去,簡夏閉上雙眼,擰起兩條秀眉,懊惱的連咬舌自盡的心思都有了。
她怎麼可以這麼粗心大意,竟然完全沒有留意到,自己身上又穿着一件寬大的浴袍,跟上次一樣,又在冷廷遇的面前,“袒胸露乳”。
雖然這次,若隱若現,並沒有完全露出來,可是,冷廷遇那赤-裸-裸的眼神,卻是說明了一切。
看着簡夏那張還掛着淚珠的慘白的小臉上一片懊惱加鬱悶,冷廷遇的脣角,微不可見地輕揚了一下,深邃的黑眸裡,劃過一抹灼亮的暗芒,然後,低沉醇厚又帶着些許暗啞的性感嗓音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地道,“既然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
話落,冷廷遇轉身出去,隨手關上了房門。
“小七,你怎麼啦?”
冷廷遇沒理會小米粒,讓她覺得很委屈,不過,她卻還是捧起簡夏的臉,率先安慰她。
確定冷廷遇已經出去了,簡夏鬆了口氣,睜開眼,看着眼前粉雕玉啄的小姑娘,她坐了起來,將小米粒,緊緊地抱進了懷裡。
“小七”
小傢伙軟糯糯的聲音,像棉絮,溫暖着人的心扉。
簡夏抱緊她,低頭親吻她的額頭,眼淚,再次控制不住地滑了下來。
“我沒事,讓我抱一會,一會兒就好,可以嗎?”
“嗯,你抱多久都可以!呵呵”
簡夏下了牀,正發愁自己要穿什麼出去見冷廷遇,至少跟他說聲“謝謝”的時候,卻發現門邊不遠處,安靜地立着一個拉桿箱。
那個拉桿箱,是簡夏經常用的,她又怎麼可能不熟悉。
走過去,打開箱子一看,裡面,她的衣物和洗漱用品一應俱全,疊放的整整齊齊,跟她出差的時候一樣。
看樣子,是青姨幫她收拾的行李。
只是,她的行李箱,又怎麼會被送到冷廷遇這兒來,難道,老爺子和老太太,都知道了她在冷廷遇這兒?換心臟的事情,他們也都知道啦?
晃了晃有些昏沉的大腦,簡夏不想再去想這麼多。
她拿了一套衣服,往洗手間裡走去。
白天的時候,雖然她真的快要瘋了,但是她自己做了什麼,卻還是記得的。
如果不是冷廷遇,恐怕她早就成了車下亡魂,哪裡還有小命在這兒。
而冷廷遇額頭的那塊白色紗布,應該就是爲了救她,而受傷的吧!
其實,整個冷家,除了冷彥和林美玉,還有刁蠻的冷凝,其他的人,對她是真的很好。
在那麼危急的時候,冷廷遇想都不想,便撲過來救她。
這種事情,又有幾個人能做到?
簡單洗漱乾淨,換了衣服,一出臥室的門,簡夏便聽到有狗狗“汪”“汪”叫了兩聲,順着聲音看去,一隻可愛的像個布娃娃一樣的泰迪狗狗從小米粒的懷裡跳下來,直接朝她的方向奔了過來。
“汪”“汪”
那可愛的泰迪狗狗跑到簡夏的面前,圍着她轉了一圈,又叫了兩聲,仰着毛茸茸的狗腦袋望着她,短短的尾巴不停在她的面前搖呀搖。
“嘟嘟。”小米粒從沙發上滑了下來,邁着肥肥的小短腿跑到簡夏的面前,蹲下去,把泰迪狗狗抱了起來,在簡夏面前獻寶似地道,“小七,這是我最喜歡的寶貝,它叫嘟嘟,我把它送給你,你不難過了,好不好?”
簡夏蹲一下去,單膝跪在地上,看着眼前可愛的一人一狗,眼眶,再次忍不住的酸瑟起來。
如果,她的女兒沒有死,那該多好!
捧起小米粒圓圓肉肉的小臉蛋,簡夏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然後,又伸手揉了揉小狗嘟嘟的頭,揚脣,笑靨如花地道,“我不難過,有小米粒和嘟嘟,我不難過了。”
“她叫冷默,以後叫她小默。”
不知道什麼時候,冷廷遇已經站在了書房的門口,雙手抄在褲子口袋裡,一瞬不瞬,定定地看着簡夏和小米粒。
聽到那熟悉的低沉帶着磁性,又讓人辨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簡夏下意識地擡頭望了過去。
因爲跪在地上的緣故,從她的視線望過去,冷廷遇的身影,格外的挺拔又修長,散發出一個成熟內斂的男人獨特的強大氣場,那種氣場,自帶無形的誘惑,強烈地吸引着人的眼球。
“四叔。”只是一眼,簡夏便低下頭去,然後站了起來,停頓了一會兒,像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後,才又說出了那想了好久的三個字來。
她說,“謝謝你。”
冷廷遇英挺的眉峰微不可見地攏了一下,深邃的眼波里,沒有任何情緒的變化。
他不做任何反應地一邊往廚房的方向走,一邊問道,“餓不餓?”
“我不餓。”生怕冷廷遇專門去給自己準備吃的,所以,當他的話音才落下,簡夏便立刻搶着回答道。
冷廷遇的腳步,倏地頓住,然後,回頭,幽深如古井的眸光,定定地投在簡夏的身上。
冷廷遇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不說話定定地看着你的時候,遠比說話時候的樣子,要恐怖、高深莫測無數倍。
簡夏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只低再次低下頭去,有些窘迫地將自己頰邊的一縷碎髮,攏到耳後,然後,另外一隻手,去揉了揉小米粒的發頂。
“爸爸,我餓了。”
小米粒閃着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看看簡夏,又看看冷廷遇,軟綿綿地道。
冷廷遇點頭,“嗯,我也餓了。”
這些年寄人籬下的生活,早就讓簡夏養成了極其自覺的習慣。
冷廷遇這個長輩加男主人,和小米粒這個冷家的寶貝小孫女加小主人都說餓了,難道她好意思什麼都不幹。
“那個,你們要吃什麼,我去弄。”
冷廷遇的脣角,微微一彎,一雙深邃的墨眸裡,灼亮的暗芒閃過。
“你去看看,冰箱裡有什麼,你就弄什麼吧。”
“哦,好。”
作者有話說:
青筱筱:請問,四叔,每次都只能看,不能摸也不能吃是什麼樣的感覺?
冷廷遇勾着脣角瞟了某作者君一眼: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麼,小七早晚是我嘴裡的肉。
青筱筱:</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