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忙得暈頭轉向的時候,她用專業DVD讀卡機看TVB的新劇;所有記者都外出採訪的時候,她拿着鬼老大的筆記本電腦海聊QQ;鬼老大開會訓話的時候,她居然戴着耳機聽電影配樂。『雅-文*言+情$首@發』
還有那麼一次,大夥加班加到連盒飯都顧不上吃的時候,她居然有本事叫了必勝客的匹薩、避風塘的奶茶,在嚴令不準吃東西的辦公室裡像開Party似的大吃大喝,監控器的攝像頭甚至就對着她擺滿食物的辦公桌。
謝某人熱情洋溢地招呼各位同仁加入她的Party,可惜即便大家餓得眼冒金星,也沒人敢去拿匹薩、奶茶——開玩笑,被監控器攝下在辦公室裡吃東西,一次罰款五百不算,還得通報整個廣電系統。
這可是丟錢又丟臉的大事,除了這位極端詭異的謝某人,沒人敢這麼幹!
實習第二天——
準確來說,今天才是逯小酒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天實習。
九點之前到辦公室,鬼老大已經騎着他的重磅機車風風火火殺到了。她正想問自己該幹些什麼,鬼老大手一比劃安排起來。
“掃地、拖地、收發信件報紙、擦桌子——小心別碰壞電腦,再爲各位記者、編輯老師端茶泡咖啡——根據他們的喜好,得空去把謝老師的花花草草澆澆水,別碰壞她的寶貝,更別弄壞我的‘筆電’。”
啊?這就是實習要乾的事?
逯小酒小聲嘀咕:“早知道還不如給謝老師當丫鬟呢!起碼只伺候她一個人,不像現在是伺候一羣人。”
師兄拉拉她的胳膊,用更小的聲音告訴她:“我們都是這樣過來的,快點幹吧!你看馬有包……”
逯小酒橫掃一眼馬有包,那個土包子已經拉過抹布開始行動了——還真會挑機會表現呢!切——
逯小酒在學校時最瞧不起這種人,現在……也一樣。
拿過謝某人辦公桌旁的噴水壺,逯小酒東噴噴西噴噴,不小心瞄到那臺筆記本電腦正在下載什麼東西,再仔細一看,居然是TVB剛出的新劇《鐵嘴銀牙》,陳小春、佘詩曼主演。逯小酒本想買碟,可惜這部劇還沒演完,暫無碟可看——謝老師下在筆記本電腦裡的是昨晚剛放的劇集——好想看哦!
心中一動,逯小酒的手指無意識地動了動,本該噴在花花草草上的水就這麼灌溉了筆記本電腦。
“啊——”
她不叫還好,這一聲尖叫頓時引來鬼老大的側目,她乾的蠢事當場被揭發。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她又是鞠躬又是道歉,鬼老大叼着菸頭探出腦袋涼涼丟下一句:“雖然我小老婆是防水的,但我還是不喜歡別人替它洗澡。”
逯小酒傻乎乎問道:“鬼老大你有小老婆,那大老婆呢?你結過婚了?”看他滿臉黑鬍子,應該是大叔級別的人物了,搞不好小孩都有她這麼大了。
“我大老婆你見過。”鬼老大露出的雙眼閃着亮光。
她見過?逯小酒的腦子裡頭一個冒出謝某人笑得粉可愛的臉,“是謝老師?”
“你別害我。”鬼老大推着雙手一副招架不住的模樣,“誰娶她會短命的。”
“誰嫁你,那人一定瞎了眼。”正說着話,謝某人拎着一盒冒着熱氣散着香味的鬆餅從後門走了進來,“小菜鳥,你別聽儲三百瞎扯,哪有女人肯嫁他,他大老婆就那臺破車。跟着他風裡來雨裡去,賢良恭儉讓——五德佔全了。”
逯小酒聽着謝某人的話,悶悶地踢了一下辦公桌腿,訥訥道:“我不叫小菜鳥,我有名字,我叫逯小酒。”
謝某人瞄了一眼筆記本電腦上的下載量,含着鬆餅大聲宣佈:“去周勤奮那實習的漂亮妞是菜鳥,在擦桌子的那只是中級菜鳥,你不是小菜鳥,你是特級菜鳥。”
菜鳥還分等級?逯小酒用眼神嚴重抗議。
謝某人才不理會她的腹誹呢!繼續發表她的高論:“在我們這裡,正規傳媒大學出來的實習生算是普通菜鳥一隻,一般大學新聞專業跑來的男生是中級菜鳥,你既是普通大學新聞系出來的,又是女生,自然是特級菜鳥。”
“我不是菜鳥,我會向你們證明我絕對不是一隻菜鳥。”
逯小酒大吼一聲,扔下噴水壺跑了出去。
鬼老大和謝某人對視了一眼,下一瞬間全都大笑起來。
鬼老大搶了一塊謝某人的鬆餅,爲防她搶回去,直接丟進嘴裡,“你覺得她怎麼樣?有沒有一點你當初的風采?”
“跟我比?”謝某人護着鬆餅,以防某小人再來竊取,“總檯長怎麼說來着?我可是難得一見的人才。”“當初還不是菜鳥一隻——相比剛纔跑出去的那隻超級菜鳥,你還不是新聞專業畢業的,應該算作宇宙超級無敵大菜鳥。”
鬼老大不客氣地直接連盒端了。
在逯小酒向鬼老大誇下海口的一週以後,她有股強烈的衝動想收回自己放出去的話。
已經實習了整整一週時間,他們這幫菜鳥是每天早晨八點半到,提前半小時做好辦公室的衛生保潔工作,伺候好一幫記者、編輯老師的茶水,照顧好謝老師的花花草草。
等到正式工作時間,只看着記者們忙着外出採訪,編輯們全都窩在後面的機房做節目。馬有包這隻中級菜鳥負責跑腿,她這隻特級菜鳥整天忙於接熱線。
“您好,這裡是經濟頻道《零距離》欄目,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這是她每天說得最多的一句話,說得口乾舌燥還不敢多喝水。就怕水喝多了得去廁所,耽誤了接熱線。
作爲一檔民生服務類新聞欄目,《零距離》就是靠着爲百姓解決問題才贏得了超高的收視率和穩定的收視羣體。所以最忙的就是熱線,鬼老大設置了辦公室裡一部固定電話當熱線,自己還開通了一部手機作爲非工作時段的熱線電話,不放過任何新聞線索。
逯小酒的實習任務就是記下每通電話的內容和聯繫事主的方式,及時地交給鬼老大查閱,他再從中挑選出有新聞價值的線索派出記者採訪。
逯小酒的工作真的很重要,也真的很無聊。
更要命的是,幹了一週之後,她覺得自己患上了電話綜合症。
現在無論是哪部電話鈴聲一響,她直覺就去接電話,“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臺詞就溜出來了。如果十幾分鍾電話鈴聲不響,她就開始懷疑到底是自己耳朵壞了,還是電話壞了,非讓師兄打個電話試試才肯罷休。
鬼老大考慮到不能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整出一隻瘋鳥來,決定讓逯小酒和馬有包換換,她去跑腿,馬有包來接熱線。
這樣一來,辦公室裡就不停地傳來方言版“那果(個)……請問有什麼闊(可)以幫你的”,聽得過路的一干記者頭皮直扯。
本以爲換了崗位會輕鬆些,可真接了馬有包的活,逯小酒才發現被標上“特級菜鳥”的名號對她來說簡直是實置名歸。
所謂的跑腿就是幫諸位出去外拍採訪的記者把三腳架扛上車,這三腳架看着輕巧,真擡着就知道輕重了。
逯小酒扛着三腳架從十三樓坐電梯到地下車庫,把三腳架放上車,又回到十三樓。還沒等喘上兩口氣,又有記者老師要出去了,如此跑了七八個來回,她的雙臂連抓筷子的力氣都沒了,不受控制地顫抖着。
累了大半天,周身的氣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就算連吃飯的力氣也沒有,可肚子餓得慌,還是得吃啊!
逯小酒剛想去餐廳填肚子,編輯老師的電話追到了辦公室,要她拿BETACOM帶子去機房。這種電視臺專用的播出帶足有半斤重,逯小酒一次性就得搬個七八盤,下了十三樓,再上四樓機房。幾番跑下來,別說是喘氣,她連呼吸的力氣都沒了。
難怪電視臺是男多女少呢!這裡的很多活根本就不是女性可以勝任的。她開始後悔自己過早地誇下海口,讓她當一隻特級菜鳥吧!只要讓她待在辦公室裡偷回懶就行。
逯小酒剛用下巴墊着桌子休息一下下,身後就傳來一陣鬼吼——
“累了?不想幹了?想窩在這裡當菜鳥了?”
是鬼老大!逯小酒繃直了脊樑沒吭聲。
鬼老大悶頭給她一句:“你要是想偷懶,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寫實習報告。你放心,我絕對會給你的實習報告上寫滿讚美之辭,然後你就可以離開廣電中心回大學或者回老家,你想幹什麼幹什麼,我儲三百絕對不會刁難你。”
有那麼一瞬間,逯小酒真的很想點頭稱好。在寢室裡每天睡到自然醒,不用當丫鬟伺候人,不用做清潔工打掃衛生,不用接熱線,不用跑斷腿,不用當苦力扛東西……這種日子光是用想的,就爽得無與倫比。
可她的實習生涯如果真的就此結束,她又得到了什麼呢?
承認自己是一隻離不開窩的特級菜鳥?
她逯小酒纔不是這麼沒志氣的人呢!
“上吊也要喘口氣,我只是喘口氣而已,馬上就開始幹活——你少瞧不起人了!”
逯小酒甩着馬尾辮大咧咧地走向三腳架,沒想到鬼老大幾個大步走在了她的前頭。逯小酒心中暗笑,沒想到鬼老大還是個有風度的男人,兇歸兇,關鍵時刻還幫她一把。
她笑眯眯地眼瞅着他,卻見鬼老大躍過放設備的區域,徑自從資料櫃裡抽出四盒BETA帶來塞進她懷裡——
“把這個拿到後面機房給謝某人。”
靠!他還是個男人嗎?
逯小酒在心中詛咒他一萬零一次。
實習過去了整整兩週時間,逯小酒從師兄那裡,還有自己的所見所聞裡,對那個原本閃着光環的廣電大廈有了些切身體會。
比如:《零距離》是當地收視率最高的自辦欄目,鬼老大負責的新聞版是收視率的保證,可週勤奮做的故事版卻更加受到廣告客戶的青睞。
一個欄目靠收視率和廣告創收這兩塊共同支撐,所以他們倆是誰也瞧不上誰。加之,這個欄目的製片人位置暫時空缺,外界傳聞將會從他們兩人中選出一個當老大,直接導致這兩個人的關係進一步惡化。
逯小酒還知道了一些關於鬼老大的事——
傳說鬼老大自打大一開始便來電視臺實習,他幹過攝像、文案、記者、編輯,二十四歲就擔任編導一職,二十七歲負責民生新聞版塊,可謂年輕有爲。
最令逯小酒驚訝的還不是鬼老大,而是那位永遠笑得粉可愛的謝老師謝某人。
別人忙得暈頭轉向的時候,她用專業DVD讀卡機看TVB的新劇;所有記者都外出採訪的時候,她拿着鬼老大的筆記本電腦海聊QQ;鬼老大開會訓話的時候,她居然戴着耳機聽電影配樂。
還有那麼一次,大夥加班加到連盒飯都顧不上吃的時候,她居然有本事叫了必勝客的匹薩、避風塘的奶茶,在嚴令不準吃東西的辦公室裡像開Party似的大吃大喝,監控器的攝像頭甚至就對着她擺滿食物的辦公桌。
謝某人熱情洋溢地招呼各位同仁加入她的Party,可惜即便大家餓得眼冒金星,也沒人敢去拿匹薩、奶茶——開玩笑,被監控器攝下在辦公室裡吃東西,一次罰款五百不算,還得通報整個廣電系統。
這可是丟錢又丟臉的大事,除了這位極端詭異的謝某人,沒人敢這麼幹!
就像現在,離播出還有一個小時,所有的製作都到了最關鍵的階段,大家都在機房守着,應付任何突發狀況,謝某人居然在某購物網上爲自己新買的裙子配包包。
逯小酒的好奇心實在憋不住了,小小聲問道:“謝老師,你不去機房幫忙嗎?”
“那麼簡單的事,儲三百能搞定,我可不想大材小用。”
她是大材?也沒看她怎麼用過啊——逯小酒在心裡鄙夷她。
“幫我泡杯茶——我要喝鐵觀音。”
謝某人杯子一遞,小嘴一張,逯小酒又要跑斷腿了。
整個經濟頻道共用一個大的茶水間,那裡的冰箱裡放着各式飲品,像極了香港電視裡的白領場所。
逯小酒翻啊找的,總算挖掘出一罐鐵觀音,她拿出茶藝師的架勢爲謝某人泡茶,正忙得不亦樂乎,卻聽身後幾隻和她同期前來的菜鳥正在嚼舌根。
“哎,你們聽說了沒有?負責新聞版的鬼老大去年跟一個女實習生傳出緋聞噯!”
“我也聽說了,我跟的那個記者老師說,鬼老大爲了這事還跟負責故事版的周老師在洗手間裡大打出手呢!”
“沒想到那個鬼老大長得跟頭大熊似的,還那麼好色哦!”
“熊膽大吧?就是因爲夠大才配得上‘色膽包天’這四個字啊!”
“我們來的那天,他還口口聲聲不接收女實習生,原來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啊!幸虧我們沒跟他後面實習,要不然可危險了。”
“就是就是。”
幾個女生咋咋呼呼地說着,不小心瞟到逯小酒,這把話題可更多了。
“逯小酒,就你一個女生跟着鬼老大,你可小心啊!別實習未結束就哭着鼻子跑回學校去。”
也不知道那幾個女生是不是嫉妒只有逯小酒一個女生被鬼老大挑了去,說是善意提醒,鼻子裡全都噴着冷氣,臉上還寫着“我們都等着看笑話”的字眼。
逯小酒還未來得及辯白,一道倩影走進茶水間。
“鬼老大喜歡女生?早知道我就主動申請去新聞組了,說不定用不着表現,留電視臺的那個名額就歸我了。”
大放厥詞的是美女冷水晶,也難怪人家能放出這等話來。她剛一走進來,在場所有還算養眼的女生集體黯然失色。
顯然,大家心裡都知道有一個名額能留下來工作的消息,可沒有哪一個人會像冷水晶這樣放肆地說出來。
美麗果然是種本錢!
大美人踩着七釐米的高跟鞋“噔噔噔”地停在冰箱前,挑了一罐無糖飲料,打開來就往嘴邊送。
來實習兩個星期了,逯小酒來茶水間不下三百次,可沒一次是爲自己拿東西喝的,她壓根不敢想自己也可以喝這裡頭的東西。
逯小酒難以抑制好奇心地問道:“冷水晶,你每天穿成這樣怎麼幹活?”
“我拎着包跟着周老師後面見見廣告客戶,同他們一道吃吃飯,穿成這樣很正常啊!”冷水晶反觀逯小酒穿着T恤、長褲和運動鞋——這哪裡像來白領場所工作的裝扮,整個一打掃衛生的大嬸模樣嘛!
打扮得漂漂亮亮,見見客戶吃吃飯——逯小酒心裡一陣委屈,這麼好的生活她怎麼一次也沒趕上啊?
光是用想的,逯小酒就忍不住直吞口水,冷水晶還繼續給她下套,“逯小酒,要不然我們倆換換,我很想看看鬼老大被迷倒的樣子。”
逯小酒也很想跟她換啊!冷水晶所跟的周勤奮整天笑呵呵的,雖然看上去有點陰沉啦!可怎麼看也比那個沒風度的鬼老大強多了。
“你回去跟你們鬼老大說說,要是可以,我明天就來你那裡報到。”
放下話,冷水晶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連個拒絕的機會都不留給逯小酒。
真的要跟鬼老大說“我想換組”嗎?
逯小酒滿心不確定。
到底要不要調組?
要,還是不要——這是一個問題。
逯小酒擦桌子想着這個問題,進茶水間想着這個問題,連接電話時都惦記着這檔子事。好不容易偷得半刻閒,一擡眼正對上鬼老大那張臉。
他一邊翻看着電話記錄,一邊對着她吞雲吐霧,大方地讓她吸二手菸,即便嗆得她咳嗽連連,也毫不在意。
這是什麼男人?
套句流行詞:素質咋這麼低呢?
跟着這種老大,別說過好日子,能不英年早逝就不錯了。再加上他歧視女性的心態,越想越覺得還是早早調組方是明智之舉。
可到底要怎麼跟他開這個口呢?
逯小酒正想着,內線電話響了。接通電話,原來是娛樂頻道的某製片人找鬼老大,她遞過話筒,自己窩在一邊繼續發呆想心事,卻聽鬼老大叼着煙肆無忌憚地大笑着——
“搞晚會?找我幹嗎?又當導播啊?你手上不是有人切換嘛!”
估計那頭的製片人說了些讚美之辭,只見鬼老大笑得更沒形象了,“我來切沒問題啊!你給我多少錢?你知道我出場價的,少於兩千別開口,就這——還是朋友價。”
對方又說了些什麼,討價還價之下,最後還是以兩千塊落錘。
“行啊!晚會幾點?週六晚七點?那我六點去好了,就這麼定了。”
逯小酒搞不清楚導播是幹什麼的,也不知道切換是什麼東東,更不知道人家娛樂頻道的製片人爲什麼要找這位經濟頻道的編導去切一臺晚會。
但有一點她很清楚——工作還討價還價,鬼老大一定不是什麼好同志。
跟着他絕無前途,調組!一定要調組!儘快調組!
逯小酒找機會躥到茶水間,開始練習申請調組的臺詞:“那個……鬼老大……不是!儲老師,我覺得我在新聞組實在起不到什麼作用,也學不到什麼東西,如果您同意的話,我想調去故事組跟周老師……這樣說好像太生硬了點,再想個更好的詞……鬼老大,其實你不是不好,只是我……”
說鬼、鬼到!
她話未落音,就見鬼老大端着馬可杯一頭紮了進來。這倒是個申請調組的好時機,逯小酒剛想衝上去跟他開口,眼見冷水晶“噔噔噔”地踩了進來。
“儲老師,你也來茶水間啊?”
“水晶啊?你在周勤奮那裡幹得不錯,那天我看到你出鏡了。”
鬼老大一答腔,逯小酒對他的意見更大了。整天對着辛苦幹活的她連個好臉都不給,一見到美人立馬喜笑顏開。再看人家冷水晶纔來實習幾個禮拜,在周編導那裡都撈到機會出鏡了,可憐她累死累活,連一次參觀採訪的機會都沒賺到。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她要調組。
顯然,當着一對打情罵俏的人談調組實在不是明智之舉,還是等沒人的時候再說吧!
她悶着頭出了茶水間,不想回辦公室,更不想繼續幹那些累死人卻跟電視人沾不上任何關係的活。尋了安靜的樓梯間,她抱着茶杯坐在地上發呆。
早知道就不來電視臺實習了,無聊死了,沒意思透了,累呆了。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實習單位一旦安排好,就不能再更改。怪只怪老媽,什麼地方不好選,非選她來這鬼地方實習,碰到一鬼老大——真是見鬼了!
喝口水,噴出去,順道將滿心的怒火全都噴掉。
逯小酒像個小孩子似的發着脾氣,渾然未覺有個人一直站在上頭笑她。
“你幾歲了?”
空蕩蕩的樓梯間忽然傳出如此沉悶的男聲,着實嚇了逯小酒一大跳。猛地擡頭望去,越不想見到誰就越是見到誰。
煩啊!都躲進樓梯間還躲不掉鬼老大。
“儲老師,問一個女生的年紀不是成熟男人該乾的事。”反正要調組了,纔不管會不會得罪他呢!
“那你是一個成熟的女人嗎?”
鬼老大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他這是什麼眼神?逯小酒順着他的目光反觀自己,發現今天穿的低領衫正鬆垮垮地垂到了胸上,從鬼老大那個位置望過去,不會……正好……看見……春光無限吧!
“色狼!”
逯小酒想也不想,衝上去就給鬼老大一個嘴巴,轉身跑了出去。儲三百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已經硬生生地捱了一隻特級菜鳥一耳光。
他媽的,這叫什麼事啊?
他只想嘲笑她,都幾歲的人了還像小娃娃躲在樓梯道里玩惡意噴水的把戲而已。
一時衝動打了鬼老大一巴掌,可冷靜下來逯小酒光是回想那個畫面就腿肚子打顫。
A大安排新聞系學生來電視臺實習已經有十多年的歷史了,來實習的學生沒有上萬也有幾千,估計沒有哪一個敢甩指導老師耳光的。
實習中斷,被趕出電視臺是肯定的結局,不知道學校會不會行政記過……
前兩年聽說有幾個實習生不告而別,實習到十二月就自行離開電視臺,系主任得知此事以後對他們進行記大過處分。
只是沒打招呼就中斷實習就給記了大過,她毆打電視臺編導會不會被判處死刑啊?
她怕得想哭——
可面紙在包包裡,包包在辦公室裡,她的手機、錢包、鑰匙全在那裡頭,不回去拿不行啊!
雖然萬般不想回,也不敢回辦公室,但現實逼着逯小酒壯着膽子往裡探,甭管怎樣先拿回自己的東西再說。生怕踩到地雷一般靠近戰區,先探個腦袋四下看看,沒見到那張佈滿大鬍子的熊臉,逯小酒直奔她放包的電話機旁……
近了近了!革命就快勝利了!
“逯小酒,你幹嗎去了,到現在纔來接電話?”
突然有顆腦袋從電話機旁的椅子底下鑽出來,沒讓逯小酒失望,正是鬼老大本尊。
“你怎麼搞到現在?快點過來接電話,我可沒時間泡在這裡。”
“啊?哦!”逯小酒訥訥地應着,被鬼老大的魔爪硬是摁在了椅子上,順理成章地坐到電話機旁繼續“這裡是《零距離》,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眼見着鬼老大風風火火地出了辦公室,逯小酒還是打不起精神來。
像他那樣的男人會不介意被一個來實習的超級菜鳥摑耳光?可能嗎?
逯小酒非常肯定地告訴自己:絕對不可能。
那麼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有一個巨大的陰謀在後面等待着她,鬼老大一定會想出無數條惡毒的計策躲在黑暗處悄悄地、一步步地、殘忍地……折磨她。
咦!光是用想的,逯小酒就不寒而慄。
好想趕緊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可是如果她現在去跟鬼老大談調組的事,他一定會用一千一萬個理由阻止她,把她留在這裡方可實現他的惡毒之計。
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
忍着唄!
可一連忍了幾天,也不見鬼老大有所行動。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就像等待考試成績發下來的那幾天,最是不好受。
逯小酒的衝動性格讓她實在忍不住了,那天早上趁着大夥都在,她量他也不敢當衆耍陰招。逮到機會,她橫衝直撞地衝到了他面前。
“說吧!你到底打算怎麼折磨我,別再兜圈子了,直接衝我來吧!我全部招架就是了。”
鬼老大冷眼盯着她沉默良久,愕然發難,“你神經病啊!”這幾天她看着他的眼神一直怪怪的,他還沒抽出時間問她呢!她倒先說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廢話來騷擾他,這隻菜鳥是不是太閒了,憋出毛病來了?
叉着腰,菜鳥也發火。
“那天我打了你一嘴巴,以你鬼老大的個性不可能就這麼算了。你一定暗自構想了無數個報復我的計劃,別再裝作不記仇的模樣跟我這兒耗時間了,來吧!開始報復我吧!”
此言一出,格子間裡那些正在找資料、翻看素材帶的記者、編輯全都直起腰板、豎起耳朵,生怕聽漏了一句半句的。
沒人敢出聲,偏有那不知死活永遠不按常理出牌的謝某人就愛插一腳進來。
“超級菜鳥,你打了儲三百一嘴巴?爲什麼?”
“誰讓他耍流氓!”
“耍流氓?”
謝某人把個聲音提到嗓子眼了,就差拿個話筒廣爲傳播了,“咱們《零距離》欄目這是怎麼了?去年故事組的周勤奮對女實習生動手動腳,弄得滿城風雨,今年輪到新聞組的儲三百,明年是不是該輪到我了?明年我一定向總監申請挑兩個英俊到不行的帥哥跟着我,也不枉我出回手啊!”
她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狀,聽得大家直翻白眼,聽得逯小酒眼都直了,“去年有幾個編導對女實習生耍流氓?不是鬼老大嘛!怎麼又變成周老師了?難道他們兩個都沖人家女生下手了?”
“喂!別拿我和周勤奮相提並論,我跟他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人物。”
鬼老大翻着白眼,看來某些事情還是早點弄清楚的好,要不然他就得跟周勤奮那種人爲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