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小酒把腦袋埋在胳膊肘裡,一個勁地嘆氣:“我怎麼那麼倒黴?我活了二十一年,從來沒像這段時間這麼倒黴。謝老師,他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訓我噯!我就是上小學的時候,也沒被人這麼訓過。他不說還好,這一說肯定整個廣電系統都知道我跟他傳緋聞了——我現在算是明白,什麼叫作口水也能淹死人。”謝某人連連搖頭,“口水淹死人——沒聽明白嗎?口水只能淹‘死人’,淹不死‘活人’的。”
這妖蛾子鬧得有點久,也有點大,鬧得鬼老大想坐視不理都不成。
幾天下來,他算是看出點門道來,逯小酒的妖蛾子純粹是衝他而來。但凡是要和他一起完成的工作,她總是找出一千一萬個聽着就荒唐的理由拒絕合作。這兩天發展得更離譜,已經到了不和他同處一室,不和他正面相對的地步。
就拿剛剛來說吧!
他在茶水間里正倒水呢!逯小酒這丫拎着空杯子前腳剛踏進來,擡眼一瞧他在,立刻轉身便走。
這什麼意思?
他是什麼高傳染性病毒攜帶者,還是他身上有鬼,隨時會吸掉她的陽氣?
午飯時間,預防她趁機逃脫,他事先打了招呼:“逯小酒留下來,我有事跟你談。”
老大開口,不留也得留。
逯小酒趁着大家都在的當口,急匆匆地跑進去,“鬼老大,你想說什麼現在就說吧!”
鬼老大抱着電話不撒手,指指沙發,示意她坐那兒等着。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說些什麼,好不容易等着他掛上電話,逯小酒挺直了身子正打算聽他訓話。
沒想到他拿起電話又說個沒完,直說到大家都走得半個人影都不剩了,鬼老大才放下電話,先靜默地望了她十秒,再深吸一口氣。還沒等他開口,逯小酒已經心虛許久了。
“鬼老大,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你很不想待在這間辦公室裡,很不想面對我,是吧?”
開口便直逼問題的核心,他還真是洞察人心呢!逯小酒該怎麼回答?外頭那些風言風語,定是不會傳到他的耳朵,否則他也不會把她單獨留下來問了。總不能她親自告訴他:外面傳我們有不正當男女關係噯!
他不笑死,她也羞死了。
怎麼辦?事到如今唯有——悶不吭聲唄!
鬼老大最討厭一個人在那裡打啞謎了,“有什麼話你倒是說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鬼老大你誤會了。”她搪塞道。
如果一天兩天,或許還是他的感覺出了錯。可一連許多天,就算他心再粗,神經再大條,也感受到了,她再胡掰就不像了。
“是不是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以之前的事來看,這小丫頭總喜歡自以爲是地想些什麼,誤會解開不就沒事了嘛!“有什麼話,趁着現在沒人,你不妨當面跟我說了。”
“真的沒什麼,鬼老大,你要沒有別的事,我就下去吃飯了。”逯小酒一推三六九,這就疾步逃走了。
謝某人幾乎與她撞個正着,再瞧鬼老大臉上的神色,明顯不善。她想也沒想,徑自問道:“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
“知道外面流傳的有關你和逯小酒的緋聞了?你剛纔跟逯小酒不是正在談這件事嗎?”難道她估計錯誤?
謝某人瞅出苗頭不對,想調頭逃離現場,身後一隻大手拽住了她的衣領,“來來來,謝某人,你最好給我說清楚——就現在。”
逯小酒搗着盤子裡的飯菜,卻一點胃口都沒有。今天是逃出來了,天知道下次會不會這麼好運?鬼老大要是再問她該怎麼辦?這樣逃避下去總不是辦法啊!
唉!人家實習都風平浪靜,她的實習生涯怎麼有點驚濤駭浪的意思?她到底觸動了哪方的神仙,竟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搗搗搗!一腔煩惱她都給搗碎了,吞進肚子裡變成米田共。
“逯小酒——”
突如其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大喝,嚇得逯小酒手裡的勺子都掉了,“什……什麼?”
“鬧了半天你就因爲人家說我們倆之間有曖昧,就刻意疏遠我,疏遠到連外出採訪都不去?”
是鬼老大!逯小酒脣邊掛着飯粒擡頭望着他,他身體一抖一抖的,是在生氣嗎?他氣些什麼?氣別人把他們倆放到一塊?
“我想跟他們解釋的,可他們不……”
“我不管他們說什麼,我只管你的態度。”鬼老大粗暴地打斷她的話,揮舞着手臂發泄心頭難以抑制的怒火,“逯小酒,你是腦子裡面長毛,還是那裡頭根本忘記裝腦漿?你也不想想看,你來實習這個階段什麼東西對你而言纔是最重要的?是別人如何造謠你的私生活,還是在實習階段學到足以謀生的技能?”
不等她回答,他就像杆機關槍似的“嗒嗒嗒”繼續衝她開火。
“你剛來那會兒,我讓你接電話,隨便問你覺得哪些電話有新聞價值,你說了幾條,我覺得你頗有靈氣,是值得培養的人才。所以才帶你出去採訪,讓你跟着謝某人學習編輯。你的確沒讓我失望,很快就能上手,可以簡單地編輯成片了。我剛想多給你一些機會,好好在實習期間學習、鍛鍊一下,沒想到你竟然爲了這種無謂的事自己放棄採訪學習的機會——你不是超級菜鳥,你是一隻超、級、傻、鳥!”
當着正在進餐的整個廣電系統的人面前,鬼老大毫不客氣地教訓逯小酒,末了還嚴正警告她:“怕別人說三道四,你就給我滾回學校躲着,別來我這裡丟人現眼。”
他轉身欲走,逯小酒憋着兩汪眼淚望着他的背影,不想鬼老大忽然回頭,惡狠狠地瞪着她說道:“躲回學校你還是能聽到各種各樣的議論,我說你啊……乾脆別活了。”
這回他走了,真的走了。
逯小酒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被誰訓斥過,難堪、委屈、氣憤,所有不好的情緒全都匯聚到了她的心頭。想哭,卻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號啕大哭,咬着脣逯小酒衝出了門。
那一刻,她真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把自己埋掉算了。
躲只能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可逯小酒真的不想進辦公室,不想對着鬼老大那張臉,她唯一可以躲的地方就是編輯機房了。好歹那裡是一臺設備一個小格子間,對着兩臺電腦顯示屏,好過對着任何人。
謝某人一進機房就見到某隻小鴕鳥正窩在電腦前裝人間蒸發呢!
“逯小酒,你打算整個實習期都窩在機房,再也不出去見人了嗎?”
“能躲多久是多久。”逯小酒把腦袋埋在胳膊肘裡,一個勁地嘆氣,“我怎麼那麼倒黴?我活了二十一年,從來沒像這段時間這麼倒黴。謝老師,他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訓我噯!我就是上小學的時候,也沒被人這麼訓過。他不說還好,這一說肯定整個廣電系統都知道我跟他傳緋聞了——我現在算是明白,什麼叫作口水也能淹死人。”
謝某人連連搖頭,“口水淹死人——沒聽明白嗎?口水只能淹‘死人’,淹不死‘活人’的。”
這隻菜鳥把頭埋在雙顯示屏前面,她想被輻射死啊!謝某人把她拉起來,讓她挺直了,坐正了。
“不就是被訓了幾句嘛!誰會記得那麼久。你不知道,咱們廣電系統緋聞不斷,你這算什麼?
“就拿上個月來說吧!某主持人和一位廣告客戶搞婚外情,人家老婆還在坐月子,等一滿月,正牌老婆就衝到咱們廣電大廈門口,門衛攔着不讓進啊!正牌老婆頗有毅力地在門口等了大半天,直等到那名主持人出現,衝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甩她兩嘴巴子解解氣再說。
“照理說,身爲第三者都理虧啊!尤其是在人家懷孕、生孩子、坐月子這等特殊期間搞第三者插足,你更心虛纔對啊!可咱們廣電人有的就是膽色啊!從咱們這裡走出去的第三者絕對不能跟外面的那些第三者相提並論,咱們理直氣壯,且絕不吃悶虧——你打我,我還揍你呢!很快兩個女人的混戰引起整個廣電系統的圍觀,乃至全省廣電系統爲之傳誦——相比之下,你這點事也太沒看頭了。”
說這種緋聞花事,謝某人最有興趣了,口沫橫飛之下低頭一看,逯小酒仍是耷拉着腦袋,沒精打采的樣子。
她的勸說沒起作用啊!沒關係,謝某人拿出工作精神,再接再厲。
“再說去年吧!你知道我們《零距離》欄目爲什麼製片人一位空缺嗎?某縣長的女兒來電視臺暑期實習,說白了就是來見識見識,看看玩玩。結果跟製片人不知道怎麼搭上了,兩個人居然跑去度假別墅幽會。
“誰知情侶在前,正主在後——製片人他老婆跟蹤他們到了度假別墅,等這對小情人正熱乎的時候,製片人他老婆殺將進去,逮個正着。也不知這三個人說了什麼,我們知道的內幕消息就是,製片人他老婆跑了,製片人追了他老婆,沒管那位千金小姐。
“再後面的消息就是千金小姐玩割腕被送到醫院,估計也沒割到大動脈,都沒縫針,只是隨便包紮了一下。可這樣一來便驚動了縣長大人,縣長找到我們廣電總檯臺長,總檯長找到我們頻道的總監,總監找到製片人。
“結局一,製片人暫時離開欄目,先回家解決了家務事再回來工作。結局二,先是頻道人民知道了這檔子爛事,然後總檯人民知道了,乃至上週我跟另外一省的電視臺同仁吃飯時,他們還在問我這件震動全城、纏綿悱惻、感天動地的花花新聞。”
謝某人一拍大腿氣勢如虹地反問:“逯小酒,相比之下你跟儲三百那點緋聞還能叫事嗎?根本拿不上臺面說嘛!放心吧!廣電緋聞不斷,很快就會有新的緋聞誕生,然後大家會把你這檔子事徹底遺忘——相信我的經驗吧!”
再看逯小酒,眼圈紅了,兩泡淚在眼窩裡頭轉啊轉的,就快滴出來了。謝某人就不明白了,自己說了那麼多,說得如此精彩,她怎麼反倒快哭了呢?
“逯小酒,你……”
“去年的事,你還記得這麼清楚,到現在還有其他省市電視臺的人跑來問。可見,大家的記憶力都是很好的,說不定兩年以後,還有人能記住我跟鬼老大的緋聞——我不活了!”
“……”
從此以後,謝某人再不誇自己嘴皮子功夫了得了。
俗話怎麼說來着?
人倒黴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逯小酒就趕上這時候了。心頭那點鬱悶還沒消散,又趕上不順心的事和不順眼的人來了。
“你霸着這臺機器都幾個小時了?”
冷水晶抱着幾盒DV帶,居高臨下盯着鴕鳥小姐,“你要是不做節目就趕緊走開,我這幾盤帶子全部都要先採集進去。現在四點半了,很快編輯就要來做片子,你窩在這兒太礙事,走開!走開!”
不做事霸佔着設備的確不合適,逯小酒收拾收拾將位置讓給冷水晶。她也不打算回辦公室,仍是坐在一旁瞪着一雙死魚眼盯着顯示屏。
冷小姐坐下來不到五分鐘又咋呼起來:“逯小酒,你到底採集了多少素材在裡面?怎麼全是你採的東西,把硬盤空間都給擠滿了,我哪還有空間能採集新素材啊?你快點刪掉一部分不要的素材,快點啊!還傻站在那裡幹什麼?”
好好好,她來刪行了吧!
逯小酒掃了兩眼,決定刪除一週前採集的素材。這兒刪刪,那兒刪刪,才刪出十幾分鐘的空間來。
“這點空間哪兒夠啊?”冷水晶尖聲叫着,“我要採三盤帶子呢!你怎麼着也得再刪除幾十分鐘給我。”好好好,再刪再刪!逯小酒現在是一句話一個動作,完全成了沒有主見的木偶。左刪刪,右刪刪,總算刪出一個小時的空間給她,這回夠了吧!
冷水晶滿意地開始採集手邊的素材帶,逯小酒全然不知她的行爲在半個小時之後讓《零距離》新聞組炸開了窩。
當日的值班編輯頭一個發現了問題——六點半就要播出的節目,可顯示在故事板上全是彩條,預示着原素材——全部被刪除。
值班編輯再一次地檢查了打開文件的程序,沒有出錯。重新啓動電腦,運行一切正常,故事板上仍是彩條。搜索素材庫,未發現異常,值班編輯慌了,趕緊打電話叫鬼老大來看看。
整個新聞組全部出動,連一向嬉皮笑臉沒個正經的謝某人也正色起來。也不知道她使出什麼神通來,居然找來了總檯技術部所有能兵干將。幾十個人圍着一條編輯線查找起丟失的素材,十分鐘後得出最終解釋——
以逯小酒身份登陸的用戶在四點三十六分將即將播出的節目原素材人爲刪除,且使用的是不可還原刪除方式。
即——刪除的素材已不可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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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老大拿出手機撥打逯小酒的手機號,電話那頭剛“喂”了聲,只聽機房傳出一聲吼:“逯小酒——”
逯小酒嚇得從座位上站起身,才發現鬼老大就站在她兩米以外的格子間裡,“鬼老大……”
“你四點三十六分的時候刪除素材的?”
“嗯,我……”
鬼老大揮揮手,示意她什麼都不要說了,轉身開始吩咐新聞組的所有人:“值班編輯找出哪些素材屬於今天就要播出的,趕緊安排稿件所屬記者重新採集。謝某人,我們倆親自動手吧!”
“還用你說,我已經在看片子了。”
五點二十六分,距離正式播出還有一個小時——
謝某人戴上眼鏡,坐到編輯線前面,與坐在辦公室裡一天到晚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的謝大閒人判若兩人。只是略微掃過整個故事板,謝某人已經開始着手修改殘缺的片子了。
那些被刪了素材的記者找出母帶,重新採集。本來這個鐘點都可以下班的,現在因爲這個意外而被拖在這裡,幾個人心裡都很不舒服。
“這哪是超級菜鳥啊?這根本是超級炸彈嘛!”
“菜鳥咱們見多了,可膽子這麼大的菜鳥還真是頭一次見到。鬼老大背後還誇她有靈氣,她有多少靈氣我沒看出來,膽色倒是不小,居然敢刪我們的東西。”
“她刪了五條稿子,五條呢!咱們編一條稿子起碼得幾個小時,現在五條稿子,就剩下一個小時都不到的時間了。連採集帶編輯、製作,鬼老大和謝某人即便再怎麼神通廣大,估計也來不及。這算什麼?少說也是一個播出事故,鬼老大這回可給這隻超級膽大菜鳥害死了。”
他們一個勁說得熱鬧,聽得逯小酒腿都軟了。她幹了一件錯得離譜的事,這回她真的把天都給捅塌了。
怎麼辦?怎麼辦?她還能怎麼辦?
逯小酒的小腦袋瓜子裡只出現三個字:完、蛋、了!
逯小酒不知道這一刻還能如何是好,鬼老大卻自有主意,轉身吆喝那幾個記者:“你們有時間在這裡一個個地說廢話,還不趕緊把素材重新採進去,初編一下交給我和謝某人。”
那幾個記者不再多說話,全都轉身去忙了。眼見着大家都忙得不可開交,罪魁禍首卻只能站在那裡像風中的樹葉一般抖個不停。
鬼老大一隻手操縱鍵盤,一隻手動着鼠標,眼睛盯着顯示屏,嘴還沒停着。
“逯小酒,幹站在那裡有什麼用?準備一下,馬上聽同期聲,我要保證今天的節目質量不比任何一天差。”
“好。”
逯小酒坐在電腦前,放在鍵盤上的手仍是抖個不停。謝某人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打在她的腦門上,“什麼也別想,認真工作,像平時一樣就行了。”
深呼吸,逯小酒儘可能放鬆,像往日一樣聽起了同期聲——所有記者採訪的內容,只要有人聲就要有字幕。
又過了半個小時,離播出還有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記者們將初編的片子分別交到鬼老大和謝某人的手裡。也就是這個時候,播出機房已經打電話來催問:馬上要播的節目怎麼到現在還沒傳送到主服務器?
鬼老大讓當日的值班編輯去播出機房等着,自己和謝某人分工合作,自己修改兩條新聞稿,手快的謝某人修改剩餘那三條。
逯小酒和幾個記者共同聽好了五條稿件的同期聲,可她心裡卻更緊張了。憋着呼吸,她看着謝老師做好節目交給鬼老大最後定審,轉過身就開始上同期聲。
五條稿件,約莫八分鐘的時長。八分鐘的同期聲,起碼有兩百多句話,謝老師眼睛不眨,一條條對着口型上,一句都不曾出錯。
如果不是在這等緊要關口,逯小酒一定會讚歎謝某人的編輯技術——整個製作過程又快又好,臨危不亂。逯小酒跟過幾個老編輯後面偷師,看來看去竟然沒有一個能夠跟謝老師相提並論。
六點二十一分,當日《零距離》新聞版三十五分鐘的片子全部製作完畢。
“只差最後打包生成了。”鬼老大完成最後一道工序,出入點之間快速打包生成可以播放的成片。
打包是需要時間的,時碼軌一點一點在動,每一秒在逯小酒心頭都有如一世那麼長。
六點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二十七分四十一秒!
“生成好了,立刻傳輸到播出機房那條線上。”
傳輸的事由謝某人代勞,鬼老大已經開始打電話通知播出機房接收了。
六點二十八分,距離播出還有兩分鐘不到的時間,成片總算傳送上去,如期播出。
在場諸人全都鬆了口氣,謝某人伸了個懶腰,摘下眼鏡捏起了鼻樑,“好久都沒這麼累過了,鬼老大,跟你說一聲,接下來好幾天我都不能工作了,要好好放鬆放鬆我這身老筋老骨啊!”
“恐怕不行。”鬼老大一邊說一邊揚起手中的手機,“剛我們編片子的時候,總監已經一連打了八九個電話,後面要解決的問題恐怕還多着呢!你們先回去吧!有什麼問題,我們明天再說,現在我去總監辦公室報到。”
誰心裡都明白,這一去,鬼老大不被罵得狗血淋頭纔怪。
“儲三百,你就當沒接到總監的電話,明天再去見他好了。”謝某人在一旁出起了鬼主意,“現在總監正在氣頭上,你這時候跑去,根本是送死。不如再等等,等他氣消得差不多了,再去見他,這樣總好一點。”鬼老大握着手機輕聲嘆息:“到底是我做錯再先,讓他念叨幾句也是應該的。我怕拖得越久,他火氣越大,還是緊趕着去受訓吧!”
鬼老大拎起外套,故作瀟灑地走了。逯小酒還無所醒悟,抓過謝某人想問個清楚,“謝老師,我這次犯下的錯真的很嚴重嗎?”
超級菜鳥就是超級菜鳥,即便進化成人,也還是缺根筋的人。
謝某人長嘆一聲:“播出之前原素材丟失,即便趕在播出前把片子趕了出來,也算是一起重大播出事故。對於電視工作者來說,這就相當於警察在執行任務時丟了槍,老師在上課中忘帶課本,是何其重大的問題,哪是隨便到總監面前解釋兩句就能解決的?總之,這回儲三百是死定了。”
什麼?這麼嚴重?逯小酒還以爲只要在播出之前把節目趕出來,就沒事了,沒想到還有如此嚴重的後果在後面擺着呢!
這……這可如何是好?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惹下的禍,怎麼能讓鬼老大替我擔着。我現在就去總監辦公室解釋清楚。”
逯小酒說着就要去,好在謝某人手夠快,先逮住她再說,“是你惹下的禍沒錯,可儲三百身爲編導加實習指導老師有督導不嚴的責任。加上他是新聞組的負責人,橫豎這次的事他都脫不了關係。你就別再去惹是生非了,趕緊找個涼快點的地方歇着吧!”
就這樣連累了鬼老大,卻什麼也不管不問?
可以嗎?
真的可以嗎?
好像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