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舌尖上的乞丐(上)
經過一番“治療”,趙小三同學不終於再胡言亂語,也不再挑三揀四。剛纔還視爲豬食的殘羹剩飯,現在也變成美食了。
沒辦法,我餓啊!
不吃飽了,不修養好了,哪有力氣逃跑,哪有機會報仇雪恨?
不是要報復給他治療的乞丐,人家好歹有救命之恩,咱不能幹那狼心狗肺的事兒。
但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黑白無常,還有他們的狗屁師父,老子一定要把他們都給揪出來,挨個放血!
這人啊,就是個賤皮子。
山珍海味有吃厭的時候,殘羹剩飯卻總是吃不膩。
當趙大錘戀戀不捨地,用手指抿掉碗裡最後一絲疑似肉絲的東西,再吧唧吧唧放到嘴裡,他才意猶未盡地說了句:“真香!”
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吃上這麼香的飯菜啊?
“呵呵。”魚哥兒撇撇嘴,很無奈地一笑,“你問我我問誰去?要是頓頓都能吃飽,誰還會好好賺錢,不都出來要飯了嗎?”
好像有點道理呀!
如果真能做到吃穿不愁,還真沒幾個人願意工作了。那麼,老闆讓我拼命加班,還不給加班費,豈不是天大的仁慈?
他這是怕我有了積蓄,就失去了生活的動力,就耽於享樂了吧?
可如果吃了上頓沒下頓,是不是也挺讓人不舒服的?
特別是,魚哥兒已經說明了,根據老前輩們的教導,也就剛過年這幾天能吃飽,其他時間是絕對只能飢一頓飽一頓的。
這樣不行啊!
都按這個伙食標準,還不知道驢年馬月能恢復身體呢,更別說還吃不飽了。
不行,必須抓住春節這個消費旺季,大力開展業務,儘量地多要些飯,做好儲備。家中有糧,心裡不慌嘛!
“魚哥兒,你們平時都是怎麼要飯的?”
“要飯還能怎麼要,就那樣要唄。”
趙大錘這個問題問得實在是多餘,毫無意義。
按照魚哥兒的理解,要飯嘛,不就是把碗一伸,說幾句“可憐可憐我吧,我三天沒吃飯了”之類的話。
或者是什麼都不說,就那樣直勾勾地盯着人家,一直盯到人家不好意思吃獨食,分你一杯羹爲止。
“人家要是扭頭走了,不搭理你咋辦?”
趙大錘深信,爲富不仁的人很多,窮人裡面也未必全都是聖母,會把自己嘴邊的飯省下來,送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你沒有點手段,人家憑什麼給你吃的?
“你想做什麼?”魚哥兒的臉一下子拉長了,配合着那一臉的污垢,別提有多難看了。
“告訴你!我們不偷不搶,不打斷腿裝可憐,也不配合壞人拍花子。歪門邪道的事兒,我們不幹!”
似乎是勾起了什麼不愉快的回憶,一羣小乞丐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都圍了上來,準備對這個又“犯病”的趙小三展開治療。
“我沒說讓你們幹犯法的事兒,我也是個好人啊!可這手段,還是要講究一下的。”
口說無憑,耳聽爲虛,是騾子是馬,都得拉出來溜溜才知道。
爲了證明自己不是個吃白飯的廢物,趙大錘展開了他“乞討生涯”第一戰。
儘管趙大錘現在處於高位截癱的姿態,除了嘴什麼都不好使,但並不妨礙他做一個精神領袖,或者叫,狗頭軍師?
每個村裡都有一個富戶,這基本上是個顛撲不破的真理,趙大錘的第一戰,就準備從前村第一富戶,那個慷慨地捐獻出幾條肉絲的仁慈的王百萬下手。
王百萬人如其名,家有良田數頃,千貫積蓄,還有個溫柔賢惠的妻子,還有個聰明活潑的傻兒子。
別看爲人憨厚了億點點,但那可是王百萬的犢子,呃不,獨子。
這犢子是個好孩子啊!在本村交朋友從來都不看對方是不是有錢,因爲都沒有他有錢。
既然是獨子,吃的喝的那就必須得是最好的。要不然,這萬貫家財,以後交給誰去?
於是,王百萬的獨子王千萬,就啃着一隻老大老大的肘子,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準時出現在街角。
“上!”趙大錘手指一甩,“按我教的來!”
“你這行不行啊?感覺好惡心啊!”魚哥兒一臉的不情願。
“再噁心,也比餓死強!”趙大錘像個引誘白雪公主吃蘋果的巫婆,指着那隻大肘子,“你看看,那隻肘子是多麼的肥嫩多汁,香甜可口啊!你不想吃嗎?”
“我……”
“不用回答我,你要回答自己的內心。你想,你很想。你想想。那甜美的肉汁,經過你的嘴脣,順着你的喉嚨,流到你的肚子裡……”
“嘔,你別說了,我們都快吐了。”其他幾個叫花子毫無欣賞水平,拒絕了空想美食的解說。
魚哥兒也欣賞不來這種精神上的高級享受:“停!我去,還不行嗎?你再說下去,我就要吐了啊!”
然後,王千萬小盆友就赫然發現,身邊出現了一個邋里邋遢的小叫花子,同步的。
王千萬啃一口肘子,叫花子就舔一口他自己的手。
王千萬啃一口肘子,叫花子就舔一口他自己的手。
關鍵是,你要是手上乾淨一點,沒那麼多的污垢,舔的時候也別流那麼多的哈喇子,我還能吃下去。
你這麼個噁心人法,我特麼還怎麼吃得下去啊?
“滾!再不滾,我放狗咬你啊!”
王千萬也不是好惹的,身後跟着兩條大狗,就爲了防止別有用心的人來靠近他,佔他的便宜。
那兩條大狗,也是番邦進貢來的稀有品種,金髮碧眼的,呃不,黃毛綠眼的。每條狗腿上,還都繫着一個很稀有的蘋果,端的是與衆不同,高貴無比。
魚哥兒戰戰兢兢地看了看那兩條大狗,再看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有點怵。
不遠處的趙大錘和幾個小夥伴,一起握拳:“加油!加油!我們的大肘子都指望你了!”
魚哥兒一咬牙一跺腳,打狗棒一舉,大喊一聲:“滾!”
兩條大狗可能沒見過這麼兇的叫花子,嗚哇嗚哇兩聲,夾着尾巴跑了。
“這狗仗人勢的玩意兒!”
王千萬很失望兩條狗的表現,但仍然要保持他上流社會人士的風範:“你不要過來!你再過來我就要喊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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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哥兒呢,牢記趙大錘的教導,並不靠近,只是擼起袖子,露出根本看不見本色的胳膊。伸出舌頭,從肘部開始舔,一直舔到手掌,哧溜!
呲溜呲溜!
真香!
再看看別處,好像有幾個小乞丐,都要擼起袖子準備大舔一場了。
“你們都是神經病啊!”
王千萬扔下大肘子,哭泣着跑開了,只留下那個肥碩的大肘子跌落塵埃,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奧耶!”
魚哥兒撿起戰利品,歡呼一聲。
其他的乞丐,也跟着歡呼起來,好像打了大勝仗一樣。
“這才哪兒跟哪兒啊,只要按我的說法來,咱們頓頓都有大肘子吃!”趙大錘一點都沒有驕傲放縱自己。
一個沾滿了口水和灰塵都肘子,有什麼可高興的?
想當年,我也是在宮裡……
算了,不說了不說了。再說,就說不定要引發新一輪的治療了吧?
魚哥兒笑眯眯地撕下一塊肉,送到趙大錘嘴邊:“小三,你的功勞最大,你先吃!”
“算了,回去熬在鍋裡,讓大家都吃點吧。”
“你應該多吃的,不用不好意思。”
“我愛吃大雜燴,你管得着嗎?”
趙大錘還要再說幾句,表現他的大公無私,表現他的義薄雲天,就聽見有人高呼:“王百萬來了,趕緊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