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1 養個狼崽子玩玩(上)
趙大錘厲害嗎？
石鼓因爲身份低微，眼光所限，不能透過表象看本質，咱們也不用過於苛責他。
大家說說，趙大錘除了年少多金，英俊瀟灑，權勢熏天，外加一點點的高貴的血統、高尚的情操，簡直就是一無是處嘛！
讓小石頭以趙大錘這樣的人爲榜樣，你這不是把孩子往火坑裡推嗎？
你到底是不是孩子的親爹？
趙大錘除了投胎的技術好，還有啥是值得學習的？
“呃，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差吧？”
前一秒還自吹自擂的趙大錘，聽見自己被一個“罪犯”污衊，心裡很不服氣。
老趙家的人多了，你見過哪個人有咱這水平、這氣質？
哦，你檔次太低，沒見過宗室的人，俺不怪你，好吧？
“趙大……皇爺，你能不能放了我爹孃？”小石頭哭哭啼啼地說道，“我爹孃好可憐啊！”
“說說，讓我聽聽他們有多可憐，是不是能讓我開心一下。”
石鼓有多可憐呢？
吃沒吃的，睡沒睡的，還有很多不懷好意的人不停地落井下石，落街扔垃圾。
到了晚上了，你們總該消停了吧？
畢竟本縣城也不是什麼通都大邑，也沒什麼夜生活。往常的時候，都是一落黑就都吹燈拔蠟筆小新，回屋造小人去了。
昨夜倒好，齊心協力到街頭看風景了，順手扔一些新制造的、或者是陳年的垃圾。
昨夜星辰昨夜風，昨夜西風凋碧樹，昨夜，特麼的是一宿沒閤眼啊！
到最後，實在是困得不行了，就隨便找了個房檐就莫了一下，夫妻倆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說起來都是淚啊！
“你們倆昨夜吃飯了嗎？”
小石頭根本不顧夏天哪來的寒風這一事實，關心起老子孃的飲食問題了。
“這個學堂，真的這麼神奇嗎？”
石鼓驚呆了。
這個小混蛋，居然關心起老子吃飯沒有了？
這小混蛋，以前都是張嘴閉嘴罵罵咧咧的，動不動就是“老子如何如何”、“以後弄死你”，要麼就是對老子娘呼來喝去的，啥時候說過人話了？
今天這麼一乖巧起來，還真讓人不太習慣呢？
自己一身的臭毛病，也不敢奢求兒子是個明事理的人，溫良恭儉讓不是咱們老石家的門風，不學！
但偶爾聽到那些孝子的故事，石鼓的心裡說不羨慕那是假的。
更偶爾的時候，再看看別人家含飴弄孫的場景，想想自己狗都不吃的人際關係，石鼓也爲老石家的未來擔憂過。
娃兒長大了，過兩年就該定親了，可現在是八字沒一撇，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
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說不定哪一天得罪了大人物，全家都被扔溝裡了。
這日子，真不是個日子啊！
“孩他爹，你魔怔了？”石鼓婆娘害怕了。
一個整天琢磨着怎麼坑人的人，忽然想起怎麼過日子了，不是魔怔了就是中邪了。
你繼續出去掙錢就行，哪怕是再吃點苦、受點罪，能掙着錢就行。
家裡的事兒，還用你操心嗎？
你要是現在就能趁個十萬八萬的，再起個大宅子，讓老孃天天伺候你都行！在這裡裝個寂寞啊！
“兒子，跟娘說說，書院吃的咋樣，昨晚上睡得好嗎？看守得嚴不嚴？”
最後一句，石鼓婆娘是壓低了嗓門問的。
“不知道啊。”
小石頭畢竟是個孩子，吃了喝了玩了累了，往牀上一躺就睡得死沉死沉。沒顧得上踩點，也沒注意晚間是不是有人盯着。
夫妻之間合作多年了，婆娘一說話石鼓就秒懂了。
這是要逃跑的意思啊！
可是，咱們能跑的掉嗎？
就算兒子那邊容易走脫，咱們倆目標這麼大，還被很多人盯着——不是趙大錘派的人，而是本縣羣衆，那些吃飽了撐的人。
好像還有幾個無聊的傢伙，開出了盤口，賭石鼓能堅持掃街幾天，什麼時候開始逃跑，什麼時候會被皇爺砍死。
倒不是石鼓是個愛聽人閒話，那些傢伙開賭的時候，就在身邊吆喝着，想聽不見都難啊！
石鼓相信，那些人一定會關心自己，比趙大錘都關心，甚至比死去多年的爹孃都關心自己。
但凡自己這邊有個風吹草動，那幫賭輸了的孫子就會第一個發現、第一個出手，第一個把自己一家三口給逮回來。
重新摁回街道，確保一切都沒有發生。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你害他們賭輸了，就跟殺了他們的爹孃一樣，殺了你爲“父母”報仇，不算過分吧？
“那……我們就得死在這兒了嗎？”婆娘不開心了，開始死命地擰石鼓，“都怨你都怨你，非要出來坑人，這下好了，把咱們全家都坑進去了。你說，咱們以後可怎麼辦啊？”
擰完了，嚶嚶嚶地哭起來。
“我也不知道啊！要不然，咱們就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算了。”石鼓的情緒也上來了，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爹孃都哭了，小石頭也不好意思一個人在旁邊幹看着，只能跟着乾嚎：“爹孃啊，你們死得好慘啊！”
“滾犢子！老子還沒死呢，換一句！”
“哦。爹孃啊，你怎麼這麼可憐啊！都是孩兒不孝，不能讓你們二老享福啊！”
小石頭一邊哭泣，一邊用手揉了揉眼睛，豆大的淚珠就下來了，好一似梨花一枝春帶雨，恰似那一江春水向東流。
一個純潔的小孩子，會有什麼壞心眼呢？
這麼一個真情流露的孝順孩子，這麼一幕人間杯具，怎麼能不讓聞者傷心聽者流淚呢？
宗澤感嘆道：“人間自有真情在啊！雖說這家子人有些來路不正，但孩子的一片赤子之心，還是挺讓人唏噓的。”
“呵呵。”
這麼粗淺的套路就能博得同情了？
宗澤你是怎麼在波譎雲詭的官場傾軋中活下來的？
哦，你現在不混官場的，改吃軍口飯的。
那你面對金國的進攻，是怎樣保持金槍，啊呸，是怎樣做到屹立不倒的呢？
要知道，兵不厭詐啊！
不得不說，古代真是個神奇的地方，一根筋的人都能混成絕世名將了。
怪不得，最後南宋還是被人家給滅了。
“你怎麼罵人呢？”
宗澤也有自己的尊嚴，也是一歲一歲里長大的。
你趙大錘個黃口小兒，竟然敢如此羞辱我，我跟你……
呃，好像還真沒辦法怎麼着人家。
打又打不過，罵更不是對手。萬一這小子翻臉了，給個謀逆的大罪，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罵你都是輕的，你仔細看看，那一家子有一點點的悲傷和悔改的意思嗎？”
宗澤定睛一看，可不，那幾口子簡單表演了節目之後，就聚到一起嘀嘀咕咕起來。
嚯，你們這是把別人都當成傻子糊弄呢吧？
世上會有這麼傻，呃，好像還真有。
自己不就是那個大傻子嗎？
“微臣慚愧。只是想當然的以爲，小孩子應該不會騙人。哎，難道是我已經老了嗎？”
岳飛倒是和上輩子一樣，很喜歡往宗澤身邊湊。
在岳飛心裡，一個真正的將領就應該是宗澤這樣的，儒將。
趙大錘雖然也不錯，但一天到晚瘋瘋癲癲的，身份的差距也在那兒擺着，實在是讓人親近不起來。
還是宗澤好，堪爲良師益友也！
見宗澤吃癟了，岳飛急忙寬慰道:“大人久居廟堂，不知道人心險惡還是能理解的。江湖傳言，僧道、女人、孩子這三種人，最是接觸不得。”
“爲什麼？”
“僧道詐術太多，女人往往都是騙子，孩子都是人小鬼大的狠角色，也最容易讓人不防。”
介紹了江湖經驗，岳飛向趙大錘請命道:“此子小小年紀就不學好，日後必成心腹大患。不如，一了百了。”
“我倒是挺喜歡這小子的，好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