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
搞了半天,楊志這鐵憨憨,我武大郎苦口婆心給你的叮囑,愣是一句都沒聽見去啊!
他,還是沒有斷絕去汴京謀求差事的心思。
眼下,都已經走到賣刀這一幕。
說明這傢伙,確實袋中無糧,山窮水盡了。
我倒是可以給他一些盤纏,讓他去汴京……可那不是,反而將他往火坑裡推嗎?
我記得很清楚,楊志是在汴京賣刀的時候,遇到潑皮牛二來找事,情急之下,楊志一刀結果了牛二的性命。
咱這清河縣,倒是沒有一個叫牛二的人。
所以,今兒清河縣楊志賣刀,倒不至於吃上官司。
這寶刀,他要賣,便讓他賣吧。
武大郎也懶得多管閒事,自己的炊餅鋪,還沒有物色好呢,於是乎腳底抹油,打算開溜。
然而就在此時,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一個獐頭鼠目、細小乾瘦、一嘴尖牙、猥瑣至極的潑皮,邁着橫七豎八的步伐,醉醺醺走了過來。
這潑皮看着眼生,武大郎從未見過。
但不知道怎麼地,武植當場還是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潑皮走到楊志面前,轟地一下,將楊志手中的寶刀搶了出來,大喇喇地問道:“喂,壯漢,你這刀怎麼賣?”
楊志:“這是我祖傳的刀,要賣3000貫!”
潑皮淬了一口,不屑地說道:“什麼鳥刀?要3000貫?”
“這樣吧,我給你300文,買回家切菜切豆腐。”
楊志一聽這話,就知道眼前這人,並非誠心想買,他一把將寶刀從潑皮手中搶了過來,生氣地說道:“你莫要誆笑於我,要切菜切肉,你去買街上隨便買把白鐵刀便是。”
“我這刀,可是祖傳的寶刀,要不是遇到急事等錢用,給多少錢都不賣。”
說罷,楊志將懷中的寶刀揣得更緊了些。
那潑皮一聽“寶刀”二字,雙目放光,頓時就來了興趣,“你說的‘寶刀’,是甚意思?”
楊志此時倒是也耐心,給潑皮解釋了起來。
“所謂寶刀,有三件事。”
“第一件,砍銅砍鐵,刀口不卷。”
“第二件,吹毛得過。”
“第三件,殺人不見血。”
潑皮聞言哈哈大笑,“那你的意思是,你這寶刀,可以砍錢咯?”
“不在話下。”
潑皮從兜裡掏出幾個銅子,“給我看看,怎麼個不卷?”
“砍!”
楊志捲起手袖,握住大刀,將視線鎖定在銅錢上之後,便砍了下去。
只聽得“咔”地一聲響,幾枚疊放的銅錢,齊齊從中間被斬斷。
衆人驚呼。
潑皮也是震驚,但還是表現出不屑一顧的樣子,“第二件,又是什麼意思?”
楊志從潑皮頭上拔了幾根頭髮, 放到刀口上,輕輕一吹,那頭髮就斷成兩截。
圍觀羣衆爆喝聲連連,紛紛鼓起掌來。
“真是好刀啊,連頭髮絲都能吹斷。”
“是啊,我家祖上就是打鐵的,但我從來都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大刀。”
潑皮兩次被打臉,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他賊眉鼠眼地打量了一圈,又有了壞主意,“第三件呢?”
到這裡,楊志也明白了,這潑皮今兒存心,就是來找茬的。
他當下也沒了耐心,白了潑皮一眼,“把人殺了,刀口不沾血,只是個快。”
潑皮趾高氣昂,“我不信。除非你演示給我看。”
楊志急了,連忙拒絕,“這可如何使得,殺人犯法的。”
潑皮依舊嬉皮笑臉,“那你就是騙人咯!”
楊志:“你不買就不買,無故纏着我作甚!”
“你怎麼知道我不買?我今天,就要買你這把刀。”
“你要買,拿3000貫來,刀我給你。”
“我沒錢。”
“沒錢哪涼快哪待着去。”楊志不想理會這潑皮,轉身就要走。
那潑皮直接耍起了橫,一把抱住了楊志大腿,但三下五下就被楊志踢開,摔了個大馬趴。
潑皮不服,捏起拳頭,衝了上來。
……
轟!
武植直接傻掉了。
楊志賣刀的這場景,和《水滸傳》中的情節,不能說八九分雷同,只能說一毛一樣啊!
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個來找事的主角,從汴京牛二,變成了一個不知名的潑皮。
爲何武植敢肯定,眼下鬧事的這個潑皮,並非汴京城牛二呢?
很簡單。
因爲這個潑皮的長相,與《水滸傳》中描述的牛二的相貌不一樣。
但不知怎麼地,他又覺得這個潑皮雖然看着眼生,但相貌很是獨特,細細一看卻有點像某個梁山好漢,但具體像誰,他也說不上來。
武植原本以爲,只要倒黴俠楊志不進京,就不會發生賣刀與潑皮爭執的場景。
結果還是圖樣圖森破!
可怕的一幕,還是來了。
嘶!
武植倒吸了一口涼氣。
到了眼下這步。
怕是不能袖手旁觀了。
如果任由這兩人繼續爭執下去。
這楊志必定會在慌亂中,錯殺潑皮。
且不說這楊志未來的命運會如何。
就光憑殺死一個潑皮,堵上一輩子,武植都替楊志不值。
他急忙轉身,幾個箭步向前,衝到兩人面前,揮出一拳,將兩人硬生生隔開。
楊志一愣,很是意外地喊了一聲,“武家哥哥!”
那潑皮見被一個又矮又矬的醜男擋道,心中很是不爽,“哪裡來的矮冬瓜,竟敢擋你白爺爺的道。”
說罷,潑皮卯足了勁,抄起一塊磚頭,掄圓手臂朝着武大郎砸了過去。
武植輕輕一擋,那磚頭反而被彈飛過去。
砰!
潑皮的腦瓜闊,立馬掛了彩,一臉憤恨地看着武植。
“就擋你的道,怎麼了?”武植順手捏住潑皮的手腕。
轟!
那潑皮頓時只覺得天昏地暗,渾身筋骨,彷彿被捏爆一般,疼得齜牙咧嘴,連連求饒,“小人不敢了,好漢饒命!”
砰!
武大郎擰住潑皮的手腕,一甩。
潑皮立馬被飛出三丈遠,疼得嗷嗷叫,接連在地上打滾,望向武植的一雙賊眉鼠眼,滿是恐懼。
“楊志兄弟,別被這種潑皮無賴,影響了心情。”
“你這刀,我買了。”
“你看這玩意兒,值3000貫嗎?”
說話間,武大郎就從口袋中,掏出一對做工精巧的金釵。
楊志一看,連連擺手,哪裡敢要,“武家哥哥,這可使不得。”
“這對金釵,巧奪天工,一看就不是凡品,價值少說都在5000貫以上。”
“在家靠兄弟,出門靠朋友。咱們有緣,你既叫我武大郎一聲哥哥,放心收下就是。”
楊志接過金釵,猶豫了一會兒,又遞了回來,“哥哥大恩大情,楊志無以回報。”
“這金釵實在過於貴重,怎可白吃白拿你的。”
“如若哥哥不嫌棄,不如讓小弟上哥哥的炊餅攤,出一份力。”
武大郎沉默了一下。
額……
你這不是爲難我麼?
楊志以爲武大郎默認了,於是大喜過望,單膝跪地,以示感激,“哥哥這是答應了?謝謝哥哥!”
武大郎剛要拒絕,卻聽到人羣開始騷亂起來。
“哎喲呵,那不是武家大郎嘛!你好人幫到底,就收了人家唄。”
“就是,可憐見的,人家都被逼到賣祖傳寶刀的份上了,還不拉人家一把!”
“武大郎,你讓這好漢去炊餅鋪幫忙,等你店鋪開張,我給你送大禮。”
……
武植嘴角抽搐幾下。
特孃的。
這些吃瓜羣衆,當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刀子不割在你們身上,不知道疼是吧?
老子是不想收楊志當小弟嗎?
老子是不敢收啊!
但考慮到這些吃瓜羣衆中,有不少都是他武大郎炊餅攤的顧客。
爲了不引起這些顧客老爺們的公憤,武植無奈只好答應了楊志的請求。
好傢伙。
老子這是被套路了呢?
還是被套路了呢?
……
“楊志老兄,走吧!陪我去街上逛逛,物色一個開店的好去處。”
楊志點點頭,“但憑哥哥吩咐。”
兩人打算離去。
潑皮看着兩人要走,立馬慌了,急忙爬了過來,匍匐到武大郎腳下。
楊志上前,攔在武大郎面前,“好你個潑皮,你又想幹啥?”
那潑皮已沒了適才的囂張,“好漢別激動,莫要誤會。”
“小人白勝,亦是走投無路,這才迷了心智,打起了您那寶刀的主意,冒犯了好漢,還請好漢不要計較。”
轟!
武大郎又懵逼了,“白勝?你就是陽谷縣‘白日鼠’白勝?”
白勝大喜,“哥哥認得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