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豔繡一見岳飛那神情就知道他欺負自己年紀小,將雙手一背,做出一副老成的模樣。
“我姑姑早就想和你比試一下武功,我也一直在想你們兩人誰勝誰負。”
岳飛謙遜地說道:“末將可不是大名鼎鼎折一刀的對手。”
“還蠻謙虛的嘛。”折豔繡停下了腳步,“我現在以第九軍宣贊的身份命令你,明日比武,殺了小樑王。”
岳飛聞言一驚,忙站起身來,心中想起西軍中傳說雷神也許有害怕的事,這小姑娘從未有過害怕之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軍令如山,雖然嶽將軍是赤焰軍主帥,不過現在赤焰軍還沒進入正式編制,只是依附於第九軍,所以,本宣贊的命令是對你有效的。”
“是,岳飛聽令。”
“記住,不是讓你打敗他,是讓你在演武場殺掉他。”
“遵命。”
折豔繡聽岳飛回答得異常乾脆,那雙妙目不停在岳飛身上打轉,末了自己忍不住問了出來,“你都不問問原因?”
“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
聽完岳飛這話,折豔繡將零食放回盤中。
“我現在大概知道種家哥哥爲何如此看重於你了,你很不錯,雖然我們第一次見面,但我看人比種家哥哥還準。”
不等岳飛回答,折豔繡繼續說道:“小樑王勾結金人,死有餘辜,如果在平時殺他,總會引來異議,明日在演武場光明正大將他殺掉,除了嶽將軍你會受點皮肉之苦,便沒有了其它事情,你明白了嗎?”
“勾結金人!”岳飛一聽這話,劍眉便揚了起來,“消息確實嗎?”
折豔繡露出一副好玩的表情,那圓圓的小臉上堆滿了笑容,“其實我也不知道樑王是否勾結金人。”
看到岳飛臉色一變,折豔繡掩嘴一笑,“但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我只不過是一個傳令兵而已,告訴我這個信息的是種家哥哥。”
“大郎!”岳飛的表情一下就緩和了下來,“這麼說大郎已經趕來京城了?”
“那是當然,你的事他最上心了,沒準我遇上危難的時侯,他還在和美人們喝酒那個那個嗨皮呢。”
岳飛心中頓時涌起了一股暖流,直到現在,他也搞不懂爲何大郎如此看重於他,從一名敢戰士到赤焰主帥,不過就一個多月的時間,要知道岳飛離開中京道時,交給姚平仲和湯懷的人馬達到了四萬之衆,並且無論是傷兵營還是工匠營,包括文工營都已經成建制,拉出去就能進行戰鬥。
士爲知已者死。
所以岳飛兵書不離手,無論是大郎,還是劉琦、吳麟、楊再興、楊志等人的戰績已經讓岳飛豔羨之極,想着大郎對自己的重視,如何敢不盡心學習。
“不瞞你說,大郎明天也不會露面,所以,你要有吃苦的心理準備,但是你可以放心,性命定然無憂。”
岳飛一抱拳,“第九軍的傳統是絕對服從,飛定然不會有異議,明天必然全力以赴,槍挑小樑王。”
“好!”
折豔繡感受到了岳飛迸發出來的戰意,大讚了一聲。
“各路牛鬼蛇神,本姑娘已經殺了不少,這刀已經磨快了,到了又該殺一批人的時侯了。”
饒是岳飛武藝超羣,笑看生死,聽着這話從折豔繡小嘴中吐露出來,依然感覺到冰冷的殺意直襲心頭。
……
東京演武場,座落在帝都的西邊,帝都東邊是熱鬧的所在,而西邊卻略顯的沉寂,演武場更是很久沒有使用過了。
自趙佶上臺之後,大興花石綱,這演武場比起後孃養的兒子還不如,長
期孤零零地無人問津。
“衰草枯楊,曾爲演武場。”不知道有多少的文人騷客路過此處,發出這樣的感慨。
但今天的演武場卻是人聲鼎沸,一衆小商小販很早就張羅起生意,各種小物件琳琅滿目,吸引着小娘和孩子的眼睛,而一陣陣的酒香、肉香,更是讓路過的人忍不住吞上幾口唾沫。
天剛亮,就有禁軍開始沿路戒嚴,灑水鋪土,官家的儀仗今天要經過的所有道路焚香插旗,而文武百官今天都是早早起牀,在丫鬟的服侍下各自梳理完畢,然後坐在書房等着時間的到來。
千年的媳婦熬成了婆,今天的演武場彩旗隨風招展,將自己最美麗的一面展示了出來。
辰時剛過不久,延福宮中官家已經擺駕出宮,樓下街道兩側的禁衛軍,背向街心,面對店鋪居戶,用手裡的硃漆木梃,一根接着一根地連按起來,好像築起兩道臨時的人牆,把擠着、挨着的人羣都圈到牆外,空出中間大段地方,以便鑾駕在這裡通過。
鹵簿大隊的前驅是六匹大白象,它們一律絡着金籠頭,披了各色彩繒色綾、纓絡流蘇,並排地走在隊伍前面開路。
跟在他們後面的是太常卿、光祿卿、太僕卿、開封尹等官兒,跟着的是一隊隊的步兵,然後是侍衛親軍馬軍司所屬軍官們所組成的鐵騎大隊,稱爲“甲騎具裝”。
這個隊伍的最後—人是臨時派來指揮鹵簿的韓世忠。他頭戴朱提兜鍪,身披光明細鱗金鎧,外面罩件綠袍,顯得雄糾糾,氣昂昂的樣子。
然後是御龍直的士兵們擎着二百對紅紗帖金燈籠,執事內監們擎着十二對琉璃玉柱掌扇燈,然後是官家的親信內監擎着他個人的日用品金提爐、玉柄拂塵、玉唾壺等緩緩地成對經過。
這時絃樂大作,六十名衣錦腰玉的駕士們推着一輛玉輅緩緩行來。在玉輅的珍珠簾內,人們可以隱約看到穿着天子法服的官家本人,從表情中可以看出趙桓正處在躊躇滿志的得意心情中。
緊靠玉輅,用着同樣速度緩緩走着的八名衛士,四個一班輪番地高擎一面大旗,在杏黃的綾底上,用黑絲線繡出“天下太平”四個大字。
趙桓今天的出行,是登基後的第一次,所以這樣隆重的儀式,向帝都人民表明着盛世的到來和皇家的威儀。
站在酒樓上看着官家儀仗緩緩經過的彥崇,眼睛裡閃動着一絲的嘲諷之色。
“鮮花着錦,烈火烹油,這樣的燦爛都不會持續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