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必對朕說如此的話,朕叫你坐,你便先行坐下。”
徐思夜知道皇帝並非是在試探還是真心讓他坐下,他拿過來一個蒲團便忙坐了下來。
“謝陛下賜座,陛下留下來不知有何大事,還望明示,免的失了心緒。”
“我以爲你經過兩年多的磨礪也不會再問出這樣的問題,想不到,你還是直白的問了出來,這樣也好,也免得朕再多費口舌。”
徐思夜心中知道自己不問,皇帝也沒有辦法開口的,問出來給皇帝一個面子,自己也好承皇帝一個人情。
“你倒也聰明,知道朕留你下來是有事想問你,只不過你未曾猜到是什麼問題。”
“朕只告訴你一件事,今日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有多少舉子是向着朕的,即便是開恩科新取的舉子,恐怕大多數都是與史彌遠有勾連的。”
“陛下難道想出手對付史彌遠。”
“那是自然朕已經遭受他的壓迫許久,手中又無實權,只要朕取了回實權便可以對抗史彌遠從而收復我大宋燕雲十六州,不再受金人的欺辱。”
“陛下心中可是已有了計策。”
“自然是有,聯金抗蒙便是我的計策,只要在其中多運作一番,只要朕有實權以及兵權,這必然會與史彌遠有抗衡之力。”
徐思夜心想自古皇權與權臣之間的爭奪是最多的,史彌遠一味的壓迫皇帝,拉攏人心,恐怕是已經遭到皇帝的計劃,而此時倘若不知收斂,必然會受到皇帝的打擊。
皇帝此時面色如同一個深井一般,掀不起一絲波瀾,徐思夜隨手拿起一個橘子,將橘子慢慢的給皇帝呈了上去。
“你這是何意。”
皇帝伸開手指慢慢的將那橘子剝開,看着裡面千思萬縷的聯繫,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分。
“你的心思,我已然明白,只是此事倘若放在日後毒害更深,但若是辦了,恐怕一時也不好有任何作用。”
皇帝原本就因着那些官員與皇帝作對,此番本想着看恩科收攏一些能夠爲自己所用的官員,卻不料大多數官員都是史彌遠提拔上來的,與自己初心依然是相悖。
“陛下明鑑,倘若此事處理不好,恐怕會遺禍自身,只有有了萬全的準備,才能動手實施這一切。”
皇帝看來當年的徐思夜如同一個幼兒一般,今日便如同一匹狼,自己也不能輕易的馴服,虧得他的心是在自己這裡的,因爲徐有成之事與史彌遠有着深仇大恨。
“陛下明鑑,承蒙天恩,有些話自然是不能不說出來的,望皇帝陛下三思。”
“此殿中只有我們二人,你想說什麼說便是,何必又來屢次試探朕的心意。”
“那臣便說了出來,若有不當之處還望皇帝陛下都是恕罪。”
皇帝將手微微一展,便是已經應了徐思夜的要求,徐思夜本來坐在蒲團上,此番看見皇帝應允了他的要求便站了起來,慢慢的開口道。
“陛下不可操之過急,這件事朝中利益糾葛甚多,若是因爲用強,恐怕適得其反。”
皇帝緊緊握住手中的五福同雲圖案的汝窯杯,只呆的看着徐思夜。
“陛下聖明,自然是能夠想到這一切,只不過是臣說了出來,皇帝陛下心中早有了決斷之策,聯金抗滿一事臣卻不以爲然。”
“朕恕你無罪。”
“俗話說脣亡齒寒,皮將不存,毛將從焉,倘若與金國一同抗擊蒙古,那麼我大宋自然會受到兵力消耗,糧草也會供應不及,那時便是我大宋兵力最弱的時候,而金國便可收取漁翁之利。”
皇帝慢慢合上眼,看着徐思夜的說法,他心中自然是想過這一切,卻是懷了另一種心思,倘若能夠滅了蒙古,那麼大宋敵人自然是少了一個,只是未曾想到還有這麼一層意思在。
“那依你看來。”
“聯蒙抗金方是正確的,蒙人本不如金人善騎射,他年若有機會,大宋能夠與蒙人分庭抗禮,若是有機會,也未嘗不能收復燕雲十六州,還我大宋河山,也是有可能的。”
“你說的也是,便先退下罷,朕要好好思索思索。”
“臣告退。”
徐思夜出外一看,天空中已經飄起了濛濛細雨,夜色已黑,月亮因着下雨並沒有出來,再看回廊中駐守的侍衛也昏昏欲睡。
“徐大人這邊請,我是皇帝陛下身邊伺候的人,因着宮中禮儀繁瑣,閣樓衆多,皇帝陛下怕你走不出去,故命我來的。”
“那便麻煩這位大人。”
“爲皇帝辦事自是不敢。”
徐思夜與那位內官走在迴廊之中的青石板路上,看着眼前交替而過的景色,一邊感慨宋朝時期的獨特的景觀,卻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
“徐大人是史大人親點的狀元,日後若是去拜見史大人,大人該如何自處,恐怕史大人與徐大人之間,本來就有干係,再加上因着徐大人皇帝陛下打發了那位內侍,史大人心中恐怕有不悅。”
“你到底是誰?難道你是史彌遠的人。”
“徐大人還真是聰慧,只不過現在並沒有皇帝陛下在場,徐大人又將如何讓皇帝陛下將我發送了出去,今日不妨將話說開,史大人掌握着朝中的大權,即便是皇帝陛下也懼怕三分,若是徐大人此刻辭官離去,尚且能存活下來,淌在這麼一灘渾水之中,徐大人性命也難保。”
徐思夜略微一思索便知道,那內侍必然是史彌遠的人,只是不知道受了誰的指撥勸說自己,自己已然是成了狀元,聯合朝中並不依附於史彌遠的大臣,還有分庭抗禮的可能,倘若此刻離去怕是真正性命不保。
“大人說的這是哪裡話?我是史大人欽點的狀元,史大人自然是待我另眼相加,又怎會生出間隙來,你挑撥我與史大人的關係是何居心。”
“怪不得史大人說過,徐大人長於口舌之快,今日一見果真如此,不過三日後,徐大人必然是要去拜訪史大人的,不然這名聲恐怕是一落千丈,丟了家門風範,不知徐大人敢不敢前去。”
在宋朝的時候,有着類似於謝師宴一樣的宴會,是哪一科的狀元必然是要到哪一科主考官府中去答謝的。
“那有什麼不敢,我與史大人本無仇怨,只是你們這些壞心眼的傳了出來,連帶的好像有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