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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上的雜耍藝人還在賣命的表演,慶生宴卻已經到了尾聲。在座的公子王孫一個個喝的酩酊大醉,吵着鬧着要唐宋爲他們安排就寢。唐宋嘴角微微上揚,將小黑喚到身邊吩咐道:“黑子,讓那些在後臺的姑娘都出來吧,服侍這些公子們去歇息。”
小黑諾了一聲連忙吩咐下去,不多時,就見一個個濃妝豔抹、花枝招展的窯姐兒一步三扭的走了出來,挽着那些公子哥的手臂撒着嬌領進了廂房。唐宋心中暗道:這次把汴梁最捨得花錢的主都給拴在了我蒔花館,以後還怕沒錢賺?
永慶看了兩個時辰的表演,早已睏倦不堪,趴在酒桌上睡着了。小公主的身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禮物,金錢寶樹,翡翠銀花,無一不是名貴無比。然而小公主對這些俗物完全提不起興趣,她甚至覺得這個慶生宴好生無趣。趙元佐睡眼惺忪的從桌上爬起來,打了個大酒嗝,看着唐宋喃喃道:“唐大夫,已經散場了嗎?哦,皇妹,醒醒,回宮了……”
永慶雙眼迷離的擡起頭,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她揉了揉頭髮,煩惱的把那些朱釵重新插了插,呢喃道:“皇兄,好像已經很晚了,咱們還能進宮嗎?”
“楚王千歲,公主,微臣已經幫你們準備了兩間客房,不如今日就先留宿我這蒔花館吧。”唐宋上前拱手道。
“也好。”趙元佐撓了撓頭說道“我困得很,也不想走路了。唐大夫,快領我過去。”
唐宋領着二人分別進了房間這才退了出來,回到大廳。見大堂上戲臺班子也收工了,只有少數幾個富家千金還興致勃勃的圍在一起談論着什麼。唐宋於是湊上前說道:“諸位美女,慶生宴結束了,不知諸位是要留宿我這蒔花館還是要回去?若是留宿,我便帶諸位回房間,若是回去前,我便吩咐下人去準備花轎。”
那些千金紛紛嗤笑着看向他,當中一名看上去年紀稍長的女子打趣道:“哪有留女子在煙花之地過夜的,你方纔那些話若是讓我爹爹聽到,一定打斷你的腿。幾位妹妹,咱們走吧。”說罷,幾人就有說有笑的離去了。
被她爹爹聽到……唐宋默默看了看樓上永慶公主的房間,嚥了口唾沫。
小永慶進了房間,等唐宋出去後,關好門,她笨拙的蹬掉一雙花靴,就閉着眼撲到了牀上。咦。怎麼這麼軟?永慶好奇地睜開眼摸了摸,身子下面壓着什麼毛茸茸的東西,頓時好奇的點亮了油燈看去。這一看,頓時把永慶公主驚的小嘴微張。原來牀上竟然躺着一個比她人還高的大熊!永慶小心翼翼的戳了戳那大熊的皮毛,軟綿綿的,但好像不是活的?忽然,小公主發現了在大熊脖子上掛着一封信,於是取下來默唸道:
“微臣唐宋,恭賀永慶公主生辰。臣料公主並非俗世女子,是以未曾奉上金銀細軟。臣命裁縫日夜趕工,縫製了這隻“熊先生”,熊先生的毛皮十分溫暖,希望也能爲公主帶來溫暖。”
將書信摺好放下,永慶粉嘟嘟的臉上露出一絲開心的笑。吹滅油燈,又一次撲到了牀上,抱着毛絨熊蹭來蹭去。
御書房。
趙光義坐在桌前,展開奏摺,臉色越來越青,渾身上下顫抖着,喃喃道:“好,他好啊,簡直狗膽包天!”
“官家。”程德玄皺眉道“之前已經落實曹家莊縱火一事與這唐宋有關,如今看這份線報,周女英與趙從約遁逃也是他暗中使力。官家,要將他捉來審問嗎?”
“審?”趙光義面目猙獰的說道“當然要審,不過朕要在朝堂上問他個清楚,看他認不認罪!朕要他跪在文德殿向朕叩頭謝罪!我不明白,朕待他不薄,何以此人屢次忤逆朕?”
程德玄默不作聲,半響淡淡道:“官家,有一種狗,是養不熟的,就算是每日喂他食物的主人,它也會咬,因爲它從來沒把自己當狗。”
“呵呵,說得好,唐宋就是一條養不熟的狗。”趙光義狠狠的將奏摺摔在桌上,程德玄默默退到了一旁,不再言語。
豎日清晨,羣臣在文德殿苦等了半個時辰也不見官家來上朝,一個個交頭接耳談論着。夾雜在文武百官中的唐宋無聊的看着屋頂,喃喃道:“莫名其妙的讓我來參加朝政,自己卻遲遲未到,莫非他趙官家在後宮賴牀?”
“大膽!”身旁的工部員外郎聞言怒視唐宋,可是一看到這張陌生的臉愕然道“誒,你是?”
“朝奉大夫唐宋,有禮了。”唐宋懶洋洋的拱手道。
“哦,你是二杆……唐大夫,幸會幸會。”
工部員外郎聳了聳鼻子,心裡納悶道:這二桿子怎麼也來上朝,聽他所說似乎是官家囑咐的,難道官家又要升他的官?不是吧,還有天理嗎?“
想到這,年過四旬的工部員外郎酸溜溜的又看了眼唐宋。
“皇上到!”
小黃門一聲喊,趙光義板着張大長臉緩緩走了出來,羣臣紛紛拱手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趙光義坐在龍椅上,掃視了一番百官,看到唐宋規規矩矩的站在人羣中,不由冷哼一聲。
“今日上朝,有兩件事朕要宣佈。這其一,是關於西北那邊情況的。潘美將軍在延州大敗逆賊李繼遷的叛軍,斬首三千餘,可謂大功一件。”
“潘將軍神勇啊。”
“天佑我大宋。”
“官家洪福齊天。”
庭上羣臣紛紛稱讚,只有趙普、曹彬這等官場老臣一個個不言不語。趙官家今日愁眉不展,絕對有什麼壞消息,以他們多年的經驗,自然看得出趙光義是動了真怒。
“這第二件事。”趙光義直視着唐宋,冷言道“唐大夫,你上前來。”
“額?”唐宋不由一愣,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不禁趕快老實的上前拱手道“微臣在。”
趙光義冷冷的掃視着他說道:“曹家莊一案後,朕一直派人在搜查兇手下落。所幸,今日終於有了眉目。朕打探到,幷州團練使裘虎未得命令帶人從幷州去了曹家莊,但是從那之後卻再沒人見過這夥人。唐大夫,你知道些什麼嗎?”
唐宋心裡一沉,心道不妙,於是連忙辯解道:“臣不知。”
“啪!”
趙光義猛地一怕龍椅,大吼道:“霸州唐亮,你好大的膽,殺人放火,欺君犯上,你該當何罪!”
“原來官家終究還是知道了。”唐宋心裡這般想着苦澀的答道:“臣知罪,但臣所殺之人是滅我曹家莊的兇手,臣覺得沒有殺錯人,請官家明察。”
滿朝文武頓時像炸開了鍋,一個個怪異的看着唐宋。刑部尚書聽罷唐宋所言,不悅道:“有罪之人,也該移交大理寺和刑部。唐大人,你這般私自做主可是犯了重罪。”
趙光義看着低頭不說話的唐宋,又道:“這是你第一條罪。第二,你暗中幫助唐國國主遺孀周女英潛逃,意圖令其聚集南唐舊部作亂,你可承認?”
“作亂?”唐宋好笑的迎上了趙光義的目光道“臣的確幫她離開汴梁,但是臣只是成全了一對苦命鴛鴦,皇上這也要治臣的罪嗎?”
“大膽!竟敢忤逆官家!”
趙光義臉色發黑的說道:“周女英身份特殊,你助她逃走,已經是大錯。唐宋,你當真還要狡辯?”
唐宋見趙光義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又見這滿朝文武一個個冷眼旁觀,等着看他笑話,頓時頭腦發熱氣血上涌,不由語氣帶着憤怒道:“微臣見過周女英,此女不過是個普通女子,何況她也沒有聚集李煜舊部的號召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官家要殺我,一句話我唐宋立刻撞死在這,何必要冤枉微臣!”
“你……”趙光義本來還想這唐宋若是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懺悔一番,還能放他條生路,最後將他貶謫地方顯示自己的大肚。不想這二桿子居然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忤逆自己,若不將他斬首,成何體統!
“大人!”曹彬眼見此景連忙出列道“老臣兄長在世時常言唐宋忠心護主,老臣以爲唐大夫只是年輕氣盛爲情義左右才做出這些糊塗事。請官家莫要動怒,可將唐宋先打入大牢,容後處置。”
“還打什麼大牢,朕要砍他腦袋!”趙光義站起身來,大喊道“取我刀來,老子要砍了這天殺的小子。”
唐宋沒想到自己只是頂了兩句嘴就惹得趙光義龍顏大怒要砍他腦袋,頓時急中生智,仰天大笑道:“砍就砍吧,就算九泉之下我也問心無愧。只可惜,我那《燭影斧聲》的故事要由別人來講了。”
此話一出,百官還沒摸到頭腦。趙光義和程德玄二人臉色卻頓時刷的一下白了。尤其是趙光義,他腦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程德玄張大了嘴,好半天,站出來大聲說道:“官家,臣以爲唐宋雖然有罪,但罪不至死。他本無意頂撞官家,不如先將他打入刑部,再做論斷。”
趙光義回過神來,驚懼的看向唐宋,唐宋依舊是那副倔強的表情,不由猶豫道:“這……”
唐宋一時情急拿出了自己的底牌,用“燭影斧聲”的真相來要挾趙光義,此刻也沒想清楚下一步棋該怎麼走。可是看着眼前這局勢,想要全身而退絕無可能。當下一咬牙狠心道:老子豁出去了,我就好好氣一氣這趙光義老兒,是生是死全憑天命!
唐宋挺胸擡頭又上前一步道:“官家要治我的罪,我無話可說,不過我這裡還有句話。趙二,你專斷獨行,唯我獨尊,既無一代豪雄之才,妄圖成千古一帝。哈哈哈哈哈,你永遠也比不上趙匡胤,有你在位大宋滅國之日指日可待了。”
“給我拿下他!送往刑部,明日午時斬首示衆!”趙光義一聲怒吼,幾名羽林衛上前架起了唐宋。唐宋掙扎着被帶了下去,滿堂文武心驚膽戰的看向了趙光義。趙光義恨恨的一甩袖子,直接走了回去,程德玄猶豫一番緊隨而去。
唐宋被換上了死囚服,下了死牢。在獄中,唐宋心中惴惴不安的想着:一旦趙光義知道除了我並沒有別人知曉他弒兄奪位之事,那我的小命就更保不住了。唉,剛剛在朝堂上實在是太沖動了。
可是轉念一想,那種當着文武百官的面罵皇帝的感覺還真是爽啊!唐宋苦笑着在獄中踱來踱去,猛然想到:我此番蒙難,不知道白馬她會不會念及舊情來見我一面?
拜龍教。
天色已晚。白馬換上了一身夜行衣將匕首小心藏在衣服內,一邊向外走,一邊嘆氣道:“真是個蠢材啊,你鋃鐺入獄,那曹家大小姐連半句話都沒有,還不是隻有我纔會去救你。混蛋,冤家,真不懂難道是我上輩子欠你的。”
“白馬,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忽然出現的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白馬愕然喊道:“教主,您還沒睡啊。”
那白髮蒼蒼的拜龍教教主嘆了口氣,背過手說道:“官家這次鐵了心要唐宋的命,如今刑部被禁軍把守裡外三層,我勸你不要有什麼想法了。”
“教主……”白馬失聲道“他究竟犯了什麼錯,爲什麼……”
“別問了。”拜龍教主喃喃道“忤逆官家,還敢用那件事威脅官家,他能活着走出文德殿已然是幸運之極了。”
大理寺。
王化基在房間內焦急的走來走去,寇準見他也不說話,十分擔憂道:“王大人,您想到什麼好辦法了嗎?”
王化基十分煩躁的迴應道:“唐兄這次得罪的可是官家,哪能那麼容易就想到解決辦法。唉,爲何滿朝文武就沒人攔着他?這一次,究竟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一向沉穩的王化基露出了他暴躁的一面,寇準眼見如此只好在心裡默默爲唐宋祈禱。
蒔花館。
二樓的房間裡,曹丹陽坐在梳妝檯前輕輕地梳着頭髮,她換上了一身十分嫵媚的黃裙,嘴上抿了胭脂,臉上塗着淡淡的腮紅。“砰”一聲,她房間的大門被人撞開。曹人傑急三火四的闖進來,喘着氣道:“姐,唐大哥明天都要被砍頭了。你不想辦法救他,還有心情在這打扮?”
曹丹陽繼續梳着裝,輕聲答道:“我一個弱女子,難道還能去劫法場?我要救他,只能另想辦法。”
“姐,那你倒是想啊。”曹人傑焦急的說道。
曹丹陽站起身提着裙子,幽幽說道:“小杰,去把你小茴姐叫來。”
幾方人都在爲唐宋的安危而擔憂時,天牢裡,唐宋的心卻漸漸冷了。官家沒有派人來見他,這已經是最明確的態度了。沒錯,趙光義心狠手辣,他一定是想到了破解的辦法,所以有恃無恐,一定要自己人頭落地。想到此,唐宋有些後悔拿趙光義的死穴來威脅他了,幽幽嘆道:“也不知我死後回魂歸何處?九幽地府還是那原來的世界?”
沒有人回答他。黑暗寂靜的的囚籠裡,唐宋蜷縮着雙腿,期盼着奇蹟的發生。
第二日,法場外聚滿了汴梁的百姓,比之上次三審盧又元之時還多了好幾倍。這些百姓唏噓着,感慨着,他們終究還是念起唐宋的好。洪水來時,是這個不要命的芝麻官頂在前面指揮得當才守住了他們的家園;也是這個二桿子把汴梁的破落戶打得怕了,讓汴梁的治安上了一層臺階,南關碼頭新興的集市如今繁榮無比;正是這個唐大人不畏強權,屢次申告,纔將汴梁科舉殺人案的真兇繩之以法。多好的官啊,如今居然要就此魂斷法場。
法場上,兩名儈子手手裡拿着砍頭刀,威武的立在那。作爲犯人的唐宋聾拉着腦袋,一言不發。烈陽當空,眼看就要到了行刑的時間,監斬官程德玄看了看天,正要下令,忽然就見一羣女人涌到臺前跪下哭哭啼啼。
“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吵鬧作甚,不要耽擱朝廷斬犯人。”
那羣女子中,領頭一人身穿黃裙,豔麗無比,正是曹家大小姐。她跪在地上,大聲道:“大人,奴婢們都是蒔花館的娼妓,全是靠唐大人才能在汴梁吃上口飯。今日若是斬了唐大人,就是斷了我們姐妹們的活路。我們姐妹們就只有光着身子去大人家門口鳴冤了!求大人網開一面,放過我家大人吧!”說罷,曹家大小姐一扯絲帶,將外套甩在地上,白色的褻衣包裹下,玲瓏的身材令人血脈噴張。
身後跪着的衆人紛紛照做,將外套脫下。數百風塵女子在法場前演了這麼一出娼妓救主,頓時旁人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誰說婊子無情?蒔花館的姑娘們今日就用實際行動反駁了這個說法。
程德玄眉頭緊皺,自然知道這些人是要逼他就範。可惜曹大小姐低估了程德玄的毒辣,程德玄面色不改,將令箭甩在地上,冷冷道:“吉時已到,斬。”
儈子手領了命,往刀上噴了一口酒,一刀砍了下去。大刀落下,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滾落到跪着的曹大小姐的身前。
“不……不要。”曹丹陽兩眼空洞的看着無頭屍首倒下,兩行淚奪眶而出。
蒔花館的女人個個放聲大哭,看的圍觀百姓一個個搖頭嘆氣。忽然,不知誰突然喊了句:“你們看,這……這好像不是老闆的頭!”
頓時人們好奇地伸頭看去。那鮮血淋淋的頭顱雖然也是一名男子,但和唐宋五官相差許多,頓時人羣中議論紛紛:
“不是芝麻官的,我見過他,比這人瘦了許多。”
“對啊,朝廷砍錯人了。”
程德玄臉色刷白的從看臺奔了過去,大吼一聲抱起了人頭,一看果然不是唐宋,氣憤的把人頭丟向了人羣中,大喊道:“混蛋!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到那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