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
唐宋略有些無奈的瞅着身邊像個二傻子一樣捂着臉傻笑的趙從約,實在無法理解。自從被那薇薇從久香茶室給轟了出來,這趙從約就一直保持這種笑容,看的唐宋忍不住自己的臉也開始抽搐了。
再這麼下去,老子就要成北野武了。唐宋拍了拍臉頰,說道:“公子,這位薇薇姑娘真個兒讓您這兒麼中意嗎?”
趙從約的眼中綻放出了一道異樣的光彩,滿懷期待的說道:“她是我見過的最特別的女子,自從上個月第一次見到她,我便被她吸引住。她一顰一笑,舉手投足都是那麼優雅。以本公子多年來的經驗,她以前一定是生活在一個權勢通天的家庭。每次見她,我都想去握她的手,擁抱她,她一定是我命中註定的女子。”
唐宋疑惑道:“公子若是喜歡,何不爲她贖身呢?”
趙從約搖了搖頭,說道:“我曾經提起過,不過那老媽媽說什麼也不同意,只說送她來的人是朝裡的大官。無奈我只好吩咐她不準讓薇薇去接客,不料她卻告訴我說她可不敢讓薇薇去接客,薇薇至今在久香茶室也只是整天自己做些女紅之類的。我反覆着人去打聽薇薇的身份,居然一點消息也沒有,唉。”
唐宋臉色一黑,大腦快速的運轉着,最後低沉的說道:“公子,在下想如果在民間打探不到,那薇薇會不會是宮裡的人?”
“宮裡的人?”趙從約恍然大悟,叫道“對了,幸虧你提醒,我馬上着人去查。”說罷,他又看了眼唐宋,滿懷歉意的說:“小宋啊,真不好意思,這些天讓你跟我東奔西走的,還沒給你找個差事。這樣,我回去向我爹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什麼威風的好差事還空着,我幫你安排一下。”
就等你這句話了!頓時唐宋心裡有點兒小激動,不過還是裝作平靜的說:“全憑公子差遣。”
回了太傅府,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了趙承宗咆哮如雷的吼聲。趙從約心虛的縮了縮脖子,心想難不成自己去逛窯子的事讓老爹發現了?小心翼翼的走進去,趙從約見爺爺趙普端坐在堂上,頓時底氣又足了幾分,大咧咧的走上前去,問道:“爹,怎麼了,誰讓您生這麼大氣啊?”
趙承宗見自己兒子這個時辰從外面回來,臉上還隱隱留着一道婦人的手印,準是沒幹好事。冷哼一聲說道:“你又去哪裡撒野了?”
“我。”趙從約眼珠子一轉說道“我和盧丞相家三位公子去吃了個飯,您平時不是教導我要多和他們這些人打交道嘛。對了,爹,您還沒告訴我怎麼了?”
趙承宗咬着牙說道:“還不是那程羽給我惹的麻煩。汴河水運雜亂無章,他向陛下進言說設置一位專管水運的官員。你說設就設吧,憑什麼要從我羽林軍中調人?這廝說我羽林軍人員過多,他不知道宮裡每天有多少事要做啊。”
“夠了。”趙普皺眉打斷他“不就要走你100人嗎,看你急成了什麼樣。那程德玄本來就是秉公辦理,你這般小家子氣還不讓人笑話,丟人都丟到你兒子臉上了。”
聽到老爹被爺爺罵,趙從約偷偷的在底下笑了起來,趙承宗一瞪他,他才趕緊閉上嘴,可那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更讓人忍俊不禁了。
趙普緩緩地端起茶,抿了一口說道:“你就差一個放心過的手下,給他100人讓他幫你去管就好了。管不好就罷了,要是有了成效,這功勞還不是算到你頭上。”
趙普一番話算是解開了趙承宗的悶氣,趙從約倒是眼前一亮,急忙指着身後的唐宋說道:“爹,你不是缺人嗎?讓他去吧,我保證他的本事絕對夠用。”
趙承宗這才轉身看到唐宋,疑惑道:“這人是?哦,想起來了,你不是上次曹家派來送死的那小子嗎?”
他話說完,才曉得說錯了話,乾笑一聲道:“唐管事是吧。”
“唐宋見過大將軍,大將軍別來無恙。”唐宋面不改色的行禮道。
趙從約急忙替唐宋誇耀道:“爹,小宋這人機靈的很,前幾日他在上元節出的燈謎沒一個人能猜出來。今天我去久香茶室被人爲難,多虧了他幫我出氣。”
“等等,你這混蛋小子去了哪?”趙承宗瞪着雙大眼面色不善的看向他。趙從約自知失言,連忙閉上了嘴。
“你是曹府的管家?怎麼曹府發生了這麼大事你卻來了從約身邊?”趙普眯着眼睛看向了唐宋問道。
唐宋毫不逃避地對上他的眼神說道:“在下奉命去了夏州一趟,回來時曹家已經遇難了。幸得公子收留,才保存了性命。”
趙普又問道:“汴河兩岸多商賈,要讓汴河運輸通暢,必先解決他們。你有對策嗎?”
唐宋心裡暗笑,丫的老子一千多年後也是在這兒幹這行的,不就是要我想辦法安頓祖師爺嗎?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最想要什麼,我當然知道。當下施施然道:“晚輩聽聞自去年起,汴梁城侵街現象便屢禁不止,主要是有利可圖。這汴河兩邊擁雜,晚輩認爲也是這麼個理。只要在不傷及他們利益的前提下將他們轉移到別處,汴河兩邊自然就寬敞了?”
“轉移?”趙普打量着他說“轉移走後,這些人還是在,只會讓另一個地方擁堵,你又如何解決?”
唐宋狡黠的一笑,雙手一攤道:“那就跟晚輩沒關係了,晚輩只負責維持汴河運輸通暢,那些小商賈只要不在汴河扎堆我就管不着了。”
“哈哈,好,好。”趙普開懷大笑道“你這後輩,我只是隨便一問,你就能想到解決辦法。不錯,不錯,孺子可教。”
唐宋謙遜的答道:“太傅過獎了,當年太傅“半部論語治天下”的典故激勵了晚輩很久,晚輩一直都渴望能親眼見見太傅,如今得太傅誇讚,實在惶恐之至。”
趙普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複雜的神色,不緩不慢的說道:“你隨從約先下去吧,汴河治理官的事,承宗會給你安排好。年輕人,你要記住,小心駛得萬年船。”
唐宋再三拜謝,和趙從約一道走了出去。
不到兩日,官府的批文就下來了,擢升唐宋爲汴河轉運使,雖然不同於大宋各道的那些“某陸某州水路轉運使”,唐宋這個轉運使只是臨時設的連從九品都不是的未入流的芝麻官,不過好歹也算擺脫了平民階級。此刻,唐宋站在汴河前,心裡萬般滋味集一身:轉運使,希望這個轉運使能真的讓我轉運吧。
宋代的官僚機構大致可以分爲十八層,從正一品、從一品到正九品、從九品。像太師、太傅、太保,這些沒有實權的官職都是正一品,是專門封給那些德高望重、再無可升的老臣。真正有實權的,要從從二品開始說,內閣學士、各省的巡撫、布政使都是從二品。再像趙光義登基前做的開封府府尹,雖然只是正三品,卻因爲掌握有實權,比那些一二品的官還受人待見。從從三品往下,大多是些地方官,類似幷州知州這種就是正五品,而幷州團練使和通判則是從七品。最後正八品、從八品、正九品、從九品這四級,除了翰林院的典薄、刑部司獄等,就是些地方主薄、吏目了。最後還有一種特別的,就是像唐宋汴河轉運使這樣不入流的官,各縣典史、驛丞也歸屬這類。
唐宋新官上任,看着這繁華的汴河信心滿滿,只待伸展拳腳大幹一番。身後一百多名羽林軍分配來的士兵,此時也脫下了禁軍服侍,換上了一身標準的“大宋製造城管制服”,全在那等着唐宋的命令。有這些兵哥哥跟着自己幹,誰要是敢不服,那就是一頓爆揍。要是他橫下心來要做這汴河的地頭蛇,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既然有現成的城管隊長做,這破落戶還是算了吧。
這邊唐宋還在做着白日夢,身後那羣士兵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當中一名年紀稍大些的士兵走出來,附到唐宋耳邊提醒道:“唐大人,咱們就在這兒站着看嗎?”
“唐大人?是叫我嗎?”唐宋聽到這個新稱呼不由心花怒放,被人稱作大人的感覺,嘖嘖,倍兒爽。
那名士兵翻了翻白眼,心道不是叫你難道是叫我,說道:“大人,我們要怎麼做?”
“呃,今天就這樣了,先解散吧。”唐宋想了想對身後衆人說道。
“啊?”身後的士兵一陣喧譁,不解的看向他。
唐宋解釋道:“今天主要是來踩點,啊呸,來考察,明天才是正式行動,你們都回家吧,別讓老婆孩子等急了。”說完,他就一溜煙鑽進了汴梁的商賈中,留下了一羣苦笑不得的士兵。
就在離他們幾十米外一艘小船上,兩個漢子正偷偷注視着他們。
其中一個滿臉鬍鬚的漢子對另一名白臉漢子說道:“哥啊,這羣人就是朝廷派來砸咱們飯碗的?”
白臉漢子哼了一聲道:“弟啊,你記住,這汴河是咱爹留給咱倆的地兒。咱爹喝多了酒掉河裡淹死了,可咱倆還是這兒的老大。咱不能把這地兒讓官府給搶了。”
“那咱們怎麼和他們鬥啊?”
白臉漢子吐出嘴裡的水草,嘿嘿一笑道:“我倒看看這芝麻官有什麼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