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但是襄陽的大帥府依舊燈火輝煌,府外不時會有盔甲整齊神情肅然的士兵們走來走去,完全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此時府內坐着的都是呂文煥的心腹,他們一個個表情沉重但卻都是一言不發,整個屋裡的氣氛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呂文煥一直都閉着眼睛,彷彿已經睡着了,但瞭解他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他一定是在激烈的思考着,而到底在思考着什麼卻並沒有人真的知道。
下人上來換了新茶,然後快速的退了下去,這個時候他們也都知道不能在這個地方待的時間太長,否則很有可能會有生命之憂。
當最後一個下人遠去的時候,呂文煥的兒子呂師聖終於按耐不住了“父帥,您到底是怎麼想的就直接和我們說吧,現在這裡坐着的都是和你一起多年的老兄弟,還有什麼事情您需要瞞着我們呢?”
呂文信也開口了“哥,文宇說的沒錯,咱們都是以你馬首是瞻,你現在只要說一句我們就去做便好了,何必如此呢?現在朝廷是已經不管我們了,劉世傑、范文虎一個個都跑了,就連那個李庭芝都已經撤軍了,雖說張家兄弟帶回了不少物資可以解燃眉之急,但大家都知道我們這裡已經沒有前途可言了,元人一天攻不下來,一個月攻不下來,十年八年呢?那些物資也不足以支撐太久了,現在就差你一句話了。”
呂文煥的眉頭終於皺了起來,他的眼睛忽然睜開露出了一抹陰寒,當這眼光掃到呂文信臉上的時候,讓他也立刻閉緊了嘴巴“老七,你說的太多了,你的意思難道是說要我投降麼?我們呂氏身負國恩,哪能有這樣的想法呢?再說了,我在這裡守了六年,殺死的元人何止十萬,又和襄陽的百姓軍隊早就如同一家人了,要是就此投降,那麼誰敢保證元人會不會報復我等?到時候我們豈不成了千年的笑柄?”他說的雖然大氣凜然,但語氣卻並沒有那麼嚴厲,這也讓衆人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呂文思在呂文煥手下待了很多年,當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六哥是個什麼脾氣,當即就跳起來說道“六哥,你這話終於說到點子上了。你說朝廷對我們呂家恩情深重,但你不是忘記了之前他們是怎麼對咱們弟兄的了?他們到現在還想把高達弄到襄陽來頂替我們,要不是他們的援兵連續被擊潰,現在恐怕又要有這樣的提議被人拿出來了,朝廷裡面那些王八蛋就是不信任我們的,而賈似道那個老賊也一樣不是個東西,他明知道範文虎是個什麼貨色還是把他派來,這不是要我們難看又是什麼?我看啊,朝廷已經不拿我們當回事了,現在我們要是不爲自己考慮,誰又會我們考慮呢?”說到這裡呂文信再次站了起來,他又一次從懷裡掏出了一張黃色的絲絹放在了呂文煥的面前。
“六哥,你看看忽必烈說的這些,好歹也是爲我們說話啊。”
呂文煥沒有去接那份東西,而是馬上有點驚慌地將目光看向了外面,外面並沒有任何人影,也沒有什麼可疑的情況,但這樣的事情還是要小心再小心才行。
上面的字數並不多但卻如同晨鐘暮鼓一般震撼着呂文煥的心“爾等拒守孤城,於今五年,宜力爾主,固其宜也。然勢究援絕,如數萬生靈何?若能納款,悉赦勿治,且加遷擢。“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看了,但呂文煥每一次看到還是會覺得那東西彷彿有魔力一般,讓他的心無法平靜下來,這是一個艱難地選擇。
“父帥,我們的確不能再等了,這也許就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如果我們不能把握住這個機會,那麼以後我們可能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可是還有無數的事情要辦啊。那麼多軍民到底有多少人和我一條心呢?就我知道,牛富絕不會投降,郭靖和他的幾萬乞丐也絕對不會站在我們這邊,還有那個張順、張貴也都是刺頭,這些人都不會和我們走一樣的道路,而這些人卻在襄陽都是很有影響力的,到時候難道我們要看着襄樊分崩離析麼?”
“這些人又算什麼?大不了我們就”呂師聖已經跳了起來,一臉陰冷的作出了一個斬首的動作,其他人也都紛紛站了起來,臉上全都是顯示出了肅殺之氣。
呂文煥的眼神流動,但旋即就黯淡了下去,他輕輕地搖頭苦笑起來“你們真的太高看自己了,也真的太小看他們了。牛富是一員猛將,他手下的健字營幾乎都是以他馬首是瞻,而且他們都和元人不共戴天,想讓這幫人投降,簡直就是癡人說夢。郭靖更是哥武林高手,這些年你們難道沒看到他的能力麼?就算這些年丐幫的精銳已經損失殆盡,但只要郭靖黃蓉他們還在,誰又敢說自己能打敗他們?而這兩隻力量也都是襄陽百姓最信任的人之一,你們想要殺他們?恐怕只要有一個照面你們的頭就先丟了。就算是張家兄弟也不能輕易處置,他們殺進來報信,然後又殺出去尋找救兵,之後擊潰韃子水軍再回來,這一連串的動作已經讓襄樊百姓全都把他們當成了戰神,這樣的人你們敢殺?我可不敢啊。”
經他這麼一說幾個人全都面面相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說殺掉別人的話容易,可真的怎麼幹卻並不知道,經呂文煥這麼一說也不禁有點後怕,是啊,誰能殺的了他們的?
“那怎麼辦呢?”呂師聖也不禁呆住了,有點驚慌地看着自己的父親。
呂文煥也是長嘆了一聲“看來只能把他們儘量調走了,如果襄陽只剩我們的人在,也許這件事還有辦法吧。”
呂文信立刻眼睛一亮“那我們就把他們全都調到樊城去,然後藉着韃子的刀把他們全都”說到這裡他再次作出了一個斬首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