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印證這個判斷,牛富和文天祥他們還吵了一架,那些朝廷派來的文官們都認爲這不過就是一次普通的集結而已,完全是爲了挽回敗局而制定的,但是牛富在這個時候想到的卻是之前徐寧跟自己說的話。
“張弘範一向詭計多端,這一次他卻一直都按兵不動,只是在被動的防守,這哪裡是什麼打不過,根本就是在引誘我們嘛。而還有一件事您想過沒有,他現在的軍隊數量已經過了五十萬,就算這些人全都是不能打仗的老弱殘兵,那麼五十萬人的數量可怕不可怕,到時候就算是用人命添,也把我們的軍隊添死了!而他們一旦要是找到了一個什麼地方,把我們引入了似死地,到時候我們可就真的插翅難飛,他們就可以用數量報我們困死在那裡了。”
當時牛富可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不過現在他忽然清醒了,自從進入到南方之後他的心就一直都處在雲端下不來了,再加上身邊的一羣人整天的吹捧,弄得他每天都像是在棉花上行走似的,現在忽然腳踏實地了,猛的就看出了問題。
張弘範是個什麼人?當初就算是呂文煥加上範天順都沒有辦法打敗他,自己何德何能就像憑藉一隻偏師便將張弘範徹底擊潰,要是真的可以這麼容易,那麼一切就好說了,但偏偏他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有那種能力,那麼這一切不是陷阱又是什麼呢?一想到這裡他不禁一頭暴汗。
立刻命人將所有已知的張弘範軍隊在地圖上標註出來,不看則已,一看牛富更是受驚匪淺,原來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被人包圍了,而他面前的出路只有三個而已。
第一個就是繼續攻擊潭州,爭取在短時間之內獲得一個新的補給地點,站穩腳跟和張弘範周宣。可是牛富卻知道張弘範用心惡毒不比這個世上任何一個人差,別說自己現在很難攻破潭州,就算是僥倖贏了,自己也絕對會一樣進退不得,只要人家一把火把糧食燒了,自己難道還能喝風不成?
第二條路就是進入龍頭谷,從他們最近一段時間打聽的消息來看,這裡恐怕就是張弘範藏糧食的地方,看那個樣子好像還真的挺像那麼回事,但是牛富面對地圖卻只能連連苦笑,因爲他實在太瞭解這個對手了,對方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給自己留下這麼一個破綻,這種地方的出現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張弘範一定在那裡安排了更加可怕的陷阱在等着自己,只要一踏進去也就萬劫不復了。
現在這麼看來自己的退路也就只剩下最後一條了,那就是原路返回去找徐寧,百丈關已經成爲了自己唯一的退路,可是這個時候還來得及麼?
不過事情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就不能再瞻前顧後的了,他立刻就召開了軍事會議,本來以爲只要自己這麼一說所有人都會無條件支持,哪知道一直以來都堅定地站在自己這邊的那些朝廷大員們卻在這個時候成爲了他面前的最大障礙,幾乎沒有一個人是贊成他的意見的。
這些人的想法很簡單,那就是如果現在牛富真的要退兵,那麼就意味着南征的結果就是個失敗,張順他們可以接受這個失敗,但是朝廷卻根本不行,他們必須要搶奪回來整個南方的控制權,也只有這樣才能讓朝廷目前的情況纔會有所好轉,至少可以讓情況好一些。
朝廷已經失去了對於南方的控制權,這也就讓整個朝廷也處於一個岌岌可危的地步,他們必須要進行改變才行,而這種改變的第一步就是重新控制南方,然後還有一個非常好的結果就是對於張順的遏制,他們現在所想的就是一大能把張世傑、陸秀夫和江萬載他們找回來,也許就能控制住日益膨脹的張順了。
雖然這種想法有些不切實際,但這也已經是這些人最大的希望了,所以他們不能允許牛富撤退,就算是牛富已經說明自己的前方很可能是一個陷阱,他們也不在乎,他們想的只是自己的未來,卻根本不考慮眼前的一切。
“既然已經說了是有可能,那麼就有可能什麼也沒有啊。張弘範是挺厲害的,但那也只是跟誰比,你已經打到了他的老家,現在他只剩下最後一條路就是和我們決一死戰了,這個時候你卻想着要逃跑,這可實在令人費解了。”李繁第一個跳了出來,他幾年也是一反常態,語言也變的犀利起來。
文天祥也跟着勸說道“這個時候絕不能功虧一簣,我們雖說發現了他們部隊的行蹤,但那一定也是張弘範爲了和我們決戰所以纔到處籌集的部隊,這個時候只要在咬住一口氣就能打下長沙了。”
“再說了,我們已經掌握了張弘範把糧食存在龍頭谷裡面,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此時要是不抓住機會,以後可要後悔了!”
牛富看着這些人在自己面前瓜燥忽然就生出了一些悲哀感,他在這一刻終於體會到了張順不願意去朝廷的原因,跟這些人還能說什麼呢?他們對於戰爭根本就是一竅不通,但是卻偏偏滿嘴都是道理和計謀,好像這天下之間就沒有什麼能難得住他們一般,但實際上卻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人這種動物一直都很奇怪,要是你看一個人順眼那就怎麼都順眼,這個人身上的各種毛病在他的眼中也並不是那麼重要的,反而還有點可愛。可一旦這個人變成了自己討厭的人,那麼他不管怎麼做怎麼說,每一件事都會成爲別人討厭自己的原因,而此時牛富想到的也只有這句話了。
這些以前看着很順眼的傢伙,全都變成了自己討厭的人,所以他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沒有絲毫的用處了,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他聽來這些話就像是瘋言瘋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