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我的牛大哥,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我們在江北打了將近半年,損失纔不過一千多人,可是你一晚上就折損了將近兩千人,你是怎麼指揮的?”當張順看到了這一次的戰報的時候,立刻就憤怒了,不過他還是讓手下人先都離開纔開始責問牛富。
此時的牛富面如死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只是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順此時心中的憤怒已經無可附加,罵人的話全都集中在了嗓子眼裡面,可半天卻還是沒有說出來,牛富畢竟是牛富,他不同與其他人,有些話還是不能像對自己人那樣肆無忌憚,所以一時間張順也頓住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交談下去。
牛富也感覺到了張順的爲難,終於開口了“大將軍,我知道這一次我的指揮太差,我的部下也都沒有良好的表現,這個責任在於我,我願意辭去師長的職務,但是有兩件事還請您看在範大將軍的面子上答應我。”他沒有等張順開口就直接說了出來“第一個事是關於九團的,這個團已經打殘了,連長都死絕了,全團上千人現在只剩下不到兩百個還能上陣的了,軍官也就只有一個副營長回來了,但我還是想要重建這個團,不是因爲他們在這一戰中表現得好,而是因爲他們表現得太差,要是這麼散了,我沒有臉去見那些死去的弟兄啊。第二件事就是關於我的,您要是想殺我,我沒有意見,但要是不殺我,我想去第九團做個小兵,我也要死在和韃子交鋒的戰場上,這纔是我們這樣人的歸宿。”
張順聽着這話眼睛不由瞪了起來“牛富你想幹什麼?咱們自從在樊城相遇之後到現在,我自問從未輕慢與你吧?到現在爲止我們的軍改已經進行了半年有餘,武器裝備也都推陳出新了吧,我可是有一次沒有把東西交給你們?震天雷那種秘密武器都是在你們面前第一展示的,這是爲了什麼?”
“那是因爲,那是因爲我們都是大宋的軍隊。”牛富猜測着張順的意思,他也不知道張順到底是爲了什麼忽然變得生氣了。
“放屁!那是因爲我信任你老牛!我知道你是條鐵打的漢子,你是絕對不會和韃子有一絲一毫交集的可能!對你的信任才讓我對你的手下也是信任有加,難道這麼長時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思麼?你現在倒好,打了一場敗仗,就馬上要撂挑子,這是給誰看呢?難道沒有人敢說你了?你把這麼一場戰鬥打成這個樣子,我連說一句都不行?”
“啊?”牛富有點懵了,腦子也瞬間短路,他沒想到張順竟然一直都是這個意思,一直以來他都認爲張順是因爲自己和朝廷有關係所以纔對自己禮讓三分,哪知道壓根就不是,所以一時間有點亂,不過這一番話卻讓他的心頭有些滾燙,那是種說不出來的感動。
張順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說起那個第九團我也想多說兩句,別人都換了武器,他們爲什麼不換呢?還不就是覺得老子天下第一,憑一條長槍就守住了樊城五年,可是我想問問,樊城最後是不是丟了?爲什麼丟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我們要是憑着以前的手段是根本打不過這些該死的韃子的,想要打敗他們我們必須要變,變得他們不知道如何應對纔有打敗他們的機會。所以我才殫精竭慮只做了板甲,弄出了手榴彈,張刀、鴛鴦陣,這些都是爲了可以更好的保證我們戰士的安全而設計出來的,要是我想要你們用拼命的形式來打仗,我何必要這麼累呢?而這些改變也真的是有效果的,在江北的作戰中,你不是也親眼看到了嗎?我們的將士傷亡大大降低,這難道不是我們所一直都在追求的?你可曾想過,我們想要培養出一個合格的戰士需要多久而你的那個第九團每一個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他們對於我們的部隊有多麼大的用處,你想過沒有?你卻就那麼眼睜睜的看着他們被打殘了?這也太令人痛心了吧?我還聽說打到最後面,你自己也脫了板甲準備赤膊上陣?你這是幹什麼呢?難道那塊鐵皮戴在身上就顯示不出你們視死如歸了?我不懂,我希望你給我個解釋。”
“大將軍,別說了,這,這,我無言以對了。”
“我再問你,手榴彈該怎麼用?難道沒有教過你們?可是你們怎麼用的?竟然是綁在身上衝進敵陣引爆,這是幹什麼?我們身後有那麼多軍隊都在等着上陣廝殺,不是身陷囹圄無法脫身了,可你們卻怎麼總是這樣打仗呢?難道人命在你們的眼中就這麼不值錢?爲什麼不直接扔一頓,然後再撲上去廝殺?”
這一次牛富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他痛苦的低下了頭,這些話每一個字都像是釘子狠狠釘進了他的胸膛,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的指揮是多麼的糊塗,自己手下人實際上被自己送進地獄的。
張順說了這麼多也有點不願意說下去了,長嘆一聲,然後才又說道“牛大哥啊,你比我大不少,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的兄長看待,我總覺得咱們上了一條船就是一家人,這個該死的年月說別的一點意思也沒有了,咱們只能顧着自己。你也看到了,朝廷的軍隊已經攔到了骨頭裡面,別說打仗了,就是站在那裡都已經沒有幾個人能做到了,所以以後別總朝廷長朝廷短,我看重你的是人品和性子,不是朝廷。第九團的事情我答應你,但是重建必須按照我的訓練大綱來,不能再墨守陳規了,必須有個翻天覆地的樣子。前一段時間有個叫徐寧的小夥子表現得很不錯,是特戰營的一個連長,我準備派他去重建第九團,你看怎麼樣?”
“好啊!行,行啊!第九團有希望了!”這一刻牛富的眼睛都溼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