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跑得慢的、來不及上馬的人已經被鐵蹄的海洋淹沒了進去,這片地域鬼哭狼嚎,肉泥和血毯鋪展開去。
遠處很多白馬巷的百姓並沒有走遠,隱隱約約看見這一幕,早已目瞪口呆,驚呼一片。他們怕屋子被強拆,但卻並沒有哭泣和怨恨,有的只是震驚和意料之外的喜悅。震驚自然是被眼前那一場騎兵追殺兩百多武林高手而震驚,驚喜卻是因爲有人這個時候拉來了數輛大車銅錢,開始以比市場高一成的價格給他們覈算和賠償他們的損失。白馬巷一帶屬於貧民窟,否則房屋也不會那般快被拆成平地。很多人的房子只是簡陋的木板搭建而成,屋子中的家當更是值不了幾個錢。本以爲今晚上是遭受了無妄之災,不料卻發了一筆小財。對他們來說可真是個難忘的中秋之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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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灌湯包子樓下。
就在連繼城城帶着一千華夏衛走後不久,一千數目的精銳軍隊以極快的速度從灌湯包子樓前大街兩側殺了出來。
只是他們將葉塵所在一品樓圍起來,剛剛與樓下一百黑騎展開廝殺,兩千枚弩箭從四面八方的民宅、鋪子中射了出來,就這一下,這一千禁軍便死傷了兩百多人。弩箭之後,兩千華夏衛便鑽了出來,然後將他們反包圍起來。準確的說還給他們留下了一個缺口。
帶領這一千禁軍的將領大吃一驚,哪還不明白中了埋伏,當即便下令留下兩百人斷後掩護,其他人向缺口衝去。然而很快他們一臉絕望之色的又退了回來。
如漆般的夜色,滿月高懸,星星受驚般地探出了頭,撒下些許清暉,讓這些禁軍看清了四面八方埋伏從何而來。
四面八方的巷中沉默地涌來無數的華夏衛,弩箭所指,細刀所向,無一處縫隙可逃。
“束手就擒吧。”華夏衛的隊伍分開,葉塵說道,臉色並不好看,相反已經怒到了極致。
他本來只是臨時起意,故意將一千華夏衛調走,試一下會不會有人抓住機會來殺自己。沒想到,還真有人來了,而且出動了一千精銳軍隊。
帶領一千不知名軍隊的將領一臉絕望,而且無比憤怒和鬱怨,因爲從眼前情況來看,他今晚上帶一千人來殺祥符王就是一個笑話。他想起來時劉守忠的交待,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咬牙說道:“祥符王,你帶人今晚來殺我聖堂的人,難道就以爲我聖堂的人不會來殺你。”
葉塵笑了,搖了搖頭,說道:“你演技不行。是劉守忠派你來的吧!”
那名將領臉色微變,硬着嘴還想說什麼,葉塵卻已經轉身離開。遠遠的只聽見葉塵說道:“投降不殺。”
走到包圍圈外邊,葉塵轉身對胡三光說道:“等投降之後,再將他們全部殺了吧!不然有些人還以爲我們好欺負,一次次帶兵前來殺我,那樣死的人只會更多。更何況既然你來殺我,不管他們是誰的軍隊,都死不足惜。”
那名將領極爲不甘的看
着葉塵離開,說道:“兄弟們!我死了之後,你們投降吧!”
話音一落,他一翻手腕,刀光如雪由下而上削去。生生將自己的臉頰削掉!刀光再轉,自頸上抹過,頭顱落地!
將領已死,且死之前讓他們投降,更何況都是大宋自己人,既然投降不殺,沒有什麼好猶豫的。
很快剩下近八百軍隊全部扔下兵器投降了。
然而,屠殺才真真開始。什麼叫‘坑殺’。‘坑殺’並不是指活埋,而是指殺俘。這近八百投降的禁軍便是被坑殺。
很快血流成河,屍堆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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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乞兒幫一千多人早已從白馬巷離開,重新四散而開,成爲一個個街邊行乞的乞丐。
開封縣和開封府的大批衙役集結,火把的光芒中,地上滿是一具具的屍體。
不遠處的道路邊,圍滿了白馬巷和附近的居民以及行人,其他人是看熱鬧,白馬巷的百姓則是等着這些衙役將屍體清理乾淨之後,好用剛剛到手的一筆對他們來說的鉅款重建家園。
到得此時,依然沒有多少人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包括收屍的衙役也只是知道華夏衛府的人剛剛大舉出動,殺了一批賊人。他們今晚上的人手嚴重不夠,因爲五里之外,一品灌湯包子樓附近,據說有賊人刺殺祥符王,足足有一千多人,被華夏衛全部殺了,屍體真的是堆了一座山,血真的流成了一條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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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武者行走江湖,有自己的路子,賣與帝王家是一途。不惹官場事也是一途。一個人再厲害,遇上軍隊,是擋不住的,這是普通人都能有的共識,但雖然有這樣的認知,可是跟有一天真正面對軍隊時的感覺,卻是截然不同的。
血殺是超一流高手,天下能夠勝得了他的不超過一手之數,若不是碰上騎兵,以步兵手持刀劍對他進行圍殺,他一人恐怕殺個三四百人不是話下。然而,千騎突出,兵鋒如巨浪涌來。即便是超一流高手,也只得在人羣裡奔逃。
其餘的人,便先後被那殺戮的浪潮捲入進去,那片刻間。空氣中瀰漫過來的夜風都像是粘稠的!後方不斷有人被捲入,慘叫聲響徹黃昏,也有眼見逃不掉要轉身一戰的,狠話都來不及說完,就被奔馬撞飛。而視野那頭,王諸同放出了聖堂最爲緊接時刻的煙火令箭,不得不說聖堂底蘊之深難以想像,這個時候還匆匆趕來了一羣人,但是這些人目瞪口呆的看了片刻,便也加入這奔逃的人羣裡了。
劉峰是一名聖堂一流高手,他被追上之後,奮力殺了兩人,便被一匹奔馬撞飛,然後兩柄斬馬長刀砍在他的身上,重傷之後又被馬蹄踏得暈了過去的。
他在最後時刻躲開了要害,但是奔行的騎兵又在他身上踩了兩下,傷勢均在右邊大腿上。如今腿骨已碎,觸手血肉模糊,他明白自己已是廢人了。他此時很想哭。
他
艱難地讓自己的腿正起來。不遠處,隱約有哭聲傳出,然後又戛然而止。
跟着血殺和王諸同的皆是高手,不管是聖堂的人,還是趙光義的護衛,之前都算是江湖好漢,所謂好漢有淚不輕彈,若非只是痛苦、悲屈、無力到了極致,想必也不會去哭。
對於江湖上的廝殺,甚至擂臺上的放對,各種意外他們都早已經歷過,這些年他們手中也殺了不少人。然而,唯獨今日,他們這些人顯得如此弱小和無力。
這時,劉峰看見光點閃動,開封府和開封縣的衙役依然一邊咒罵,一邊收斂屍體。然後距離他不遠處,有兩具屍體突然動了,然後一個人影從兩具屍體中鑽出,向遠處跑去,卻聽得噗噗數聲,那人的胸口上,便扎進了三支飛來的弩箭。那人一聲慘叫,又倒下了,嚇的另一邊正在收斂屍體的衙役一大跳。
屍體外,十數名華夏衛騎着馬,重新給強弩弦上放上弩箭。他們是連繼城留下,射殺倖存者或是過來收屍的聖堂餘孽。
血殺和王諸同最終還是逃走了,晉王趙光義之子趙恆同樣逃走了。華夏衛府發動一切人員和外圍勢力,全城進行搜捕。之前被王諸同緊接召集來的那一羣人顯然之前在開封以各種身份潛藏的很好,但今晚既然已經現了形,便註定他們的結局很悲慘。
兩個地方,兩場廝殺或者說屠殺,震驚了整個開封城所有的大人物,各種各樣的消息開始暗中傳播,大宋朝廷上層的氣氛,已經緊繃起來,山雨欲來,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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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御書房。
劉守忠跪於趙德昭面前,咬牙說道:“陛下,臣無能,圍殺葉塵中了埋伏,事敗。”
趙德昭身體一震,一個踉蹌,感覺有些眩暈,臉色變得微白,扶住桌子,強壓下心底深處的恐懼,聲音略有些顫抖的說道:“那一千人死了多少,有多少人對葉塵投降。帶頭幾人是投降,還是自殺。”
劉守忠精神略微振作,說道:“臣派去打探人說此時開封府的衙役正在收斂屍體,那一千人全部死了,無一人投降。”
趙德昭趕緊說道:“全死了…………是投降之後被殺,還是全部戰死。”
劉守忠說道:“陛下放心!葉塵絕對不會殺俘虜的,所以那一千勇士全部是戰死的,而且那一千人都是這些天從廂軍裡面挑選出來的退伍老卒。去挑選他們的人臣剛已經親自去滅口,沒有人會知道那些人是臣派去的,更不會有人知道這些人與陛下有關。”
趙德昭長長鬆了一口氣,連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正在這時,有內侍進來說道:“啓稟陛下,祥符王有奏摺連夜送進了宮。”
趙德昭一怔,說道:“趕緊拿來。”
內侍趕緊上前,將奏摺雙手遞給趙德昭。後者迫不及待的打開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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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