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如今大宋即使是進士出身,發榜之後直接成爲執掌一縣的縣令,通常只有狀元、榜眼和探花纔有資格,少部分進士能夠立刻被授官,但也只是縣尉、主薄之類的小官,而絕大部分進士還要跑路子,找門子,或者使勁的表現自己才能,增加自己的名望,在會在成爲進士之後立刻被授官。
沒辦法,雖然進士難考,每三年才中榜三百人,可問題是大宋就那麼大,官位就那麼多,每三年增加三百進士,這放在全國人口中自然是稀少得很,可是與有品級的官位比起來,多年下來積累的進士便是狼多肉少的局面了。
好在朝廷對進士實在太優待了,即使不當官,也會有一份不菲的俸祿,確保一家子小康生活是絕無問題的,若是稍微會經營自己身份的進士,成爲富翁也是輕而易舉。
張斌果斷拒絕自己第一個提議,韓絳點了點頭,一臉讚賞,又繼續道:“第二,你去京都,本相舉薦你進入朝廷中樞,成爲一名小官,以你的才能在天子眼前自然是有大把上進的機會,即使沒有進士功名,只要入了天子的眼,天子開恩賜你同進士功名也並非難事。”
所謂同進士,顧名思義,便是待遇等同進士,升官也不會受功名的侷限,可問題是同等情況或者條件下,若選用升官,進士自然要比同進士優先的。
最主要的是,大宋朝自立國以來,除了開國宰相趙普之外,還從來沒有同進士能夠成爲宰相的,事實上同進士在正四品以下文官升遷中不會被侷限,但到了上面就不行了。
而張斌是想成爲宰相,將弱宋變成強宋,然後還要讓大宋無疆的人,所以張斌略一猶豫之後,依然搖了搖頭道:“相公,卑職還想聽聽第三條建議。”
韓絳眸中讚賞之意越來越濃,道:“本相的第三條建議,便是讓你不要任何官位,只要封爵和勳位,以及其他賞賜,然後備考明年的科舉,成爲我大宋真正的士大夫中的一員,而有了進士功名,以你才能,將來成朝廷柱石也不是不可能。”
張斌深吸一口氣,斬釘截鐵的說道:“卑職選擇相公給的第三條建議。”
他雖然知道即使整合了他和之前張斌腦子裡面的東西,要想考上進士難度依然不小,但別忘了他卻是開掛之人。
他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卻也隱隱記得神宗在位時科舉考試題目的偏向,有針對性的刷題,再對皇帝和出題的大佬投其所好,考上進士的機會還是非常大的。
韓絳輕笑道:“很好,本相沒有看錯你,這纔是我輩應該選擇的路,本相這就親自給陛下寫一封奏摺,陛下定會隨了你的意思,而且陛下肯定會召見你。你如今只是種諤身邊的幕僚官,不需要等朝廷離職文書,本相再特批你赴京文書,你今日就可以收拾東西,明日啓程,直接前往京師。”
張斌知道,韓絳對自己的事情考慮如此周全,主要是自己剛纔獻策將黑羅部變成第二個折氏的緣故,要知道自己的獻策環環相扣,以韓絳的經驗和心智,一聽就知道可行性極高。
而這事若成了,對韓絳好處太大,首先可以回到朝廷中樞,其次有了這個濃墨重彩的功勞,將來爭主相之位的成算又高了幾分。
當然,韓絳也並非只是投桃報李,從韓絳的眼神中也能看出,對方很看重張斌的才能,而如今大宋黨爭派系鬥爭異常激烈,韓絳同樣需要羽翼幫手。
顯然韓絳有想將他拉入其派系之中的意思,張斌這個時候若是來一句‘以後唯韓相公馬首是瞻’之類的話,便算是入夥了,而韓絳所在韓氏在大宋根深蒂固,韓氏一黨對如今的張斌來說也是一棵參天大樹,大樹之下好乘涼,可以想見他後面定然會飛黃騰達。
但對這段宋史比較瞭解的張斌卻知道,韓黨絕非他入夥的最佳選擇,而且他也非常討厭黨爭,更何況他老子所主張的關學雖然弱小,但也屬於一個派系,要入夥也只能是關學。
只是如今關學這個派系更多的在學術方面,在官場上沒有多少話語權,這當然是因爲他老子主動辭官,且沒辭官之前也只是四品官的緣故。
所以他裝作不知道韓絳的暗示,感激涕零的躬身道:“多謝相公,卑職這就回去準備,明日便離開大順城,奔赴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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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斌從驛館出來後,便去見了等他消息的王舜臣和劉昌祚,兩人一聽自己願望實現,頓時驚喜之極,特別是王舜臣,他以爲最多升兩級,不想直接升了四級,欣喜之意可想而知。
張斌剛纔也簡單說了韓相公爲何答應升二人官的原因,二人知道這是張斌的功勞,心中感激萬分,劉昌祚扯着張斌的袖子,頗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子玉,你明天就要去汴京了,我們現在便去那紅月樓爲你餞行。”
“沒錯,今晚上我們兄弟一定要喝個痛快!”王舜臣也在旁邊大聲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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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昌祚和王舜臣,再加上虎頭和劉昌祚的八名親兵,一大羣人簇擁着張斌進了紅月樓。
看着老鴇十娘和廳中各色人物看向自己時的敬畏之色,張斌想起上次來紅月樓時被所有人鄙視譏諷和指指點點的,心中莫名舒爽的同時,也不由感慨不已。
不用張斌吭聲,劉昌祚吆喝幾聲,十娘便恭敬準備好了一切,最好的包廂,最好的姑娘。
上了二樓,進了紅月樓最好包廂中,美酒佳餚便擺滿了三人身前長案,緊接着紅月樓裡兩名頭牌歌妓帶着一羣舞女也走了上來,行禮領賞之後,開始表演助興。
考慮到之前紅月樓出過月奴這等西賊奸細,張斌便出言推辭了身邊陪酒的女子。
張斌是今天的主角,身邊不要女人,王舜臣和劉昌祚自然也不便要,不過場中兩名歌妓很有水準,玉手將琵琶輕攏慢捻,紅脣小嘴便開始婉轉而歌。
琵琶錚錚,歌喉悠揚,一隊舞女翩翩起舞,身上的舞衣若隱若現,三人一邊喝酒說話,一邊被聲色所迷,雖不至於如癡如醉,但也是有滋有味。
這時樓下傳來噪雜聲,然後便是“蹬蹬蹬”的一陣上樓聲響,而且聽聲音有不少人衝着他們包廂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