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懸崖底有一些樹木,將大網擔了一下,有了緩衝,竹娘在網上彈了一下,從上面滾了下去,跌在了崖底幾名遼人的屍體上。
張斌死死的盯着整個過程,長呼了一口氣,大聲道:“快快,準備繩索,我要下去將竹娘救上來。”
那名縣令知道剛纔已經得罪死了這位天子眼中的紅人,朝廷的大功臣,前途無量的大宋新貴,連忙安排人準備繩索。
只是當繩索拿來,張斌正準備讓武功最高的何勇毅下去救人時,突然從遼人屍體中鑽出一個血人,一把抱起竹娘便跑。
衆人臉色大變,張斌急紅了眼,拿着繩子一邊吩咐衆人拉着,一邊就要往下跳。
何勇毅連忙將他拉住,自己接過繩子一躍而下,另外三名大內高手和折木秋等人用盡全力將繩子拉着,其他司兵緊接着也拉着繩子。
何勇毅武功高強,在懸崖上蹬了十幾下,便落在了懸崖底。
只是這一耽誤,那位渾身是血的遼人已經抱着竹娘漸漸消失在崖底的密林之中,好在此人明顯也受了不輕的傷,一路滴血,不怕留不下蹤跡,何勇毅在張斌催促聲中追了上去。
張斌又讓折木秋帶着十幾名司兵也通過繩子下了懸崖底,追着何勇毅的步伐去支援,懸崖上張斌帶着衆人在上面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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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何勇毅等人拿着一具屍體來到了張斌面前,一個個臉色難看。
“官人,我們追上此人時,此人已經因爲失血過多死了,但是竹娘姑娘卻失蹤了。”何勇毅一臉愧疚的稟報。
張斌神色異常陰沉,盯着那具屍體久久不語,韓三郎蹲在那裡檢查屍體。
“你們在何處找到屍體的?”張斌沉聲問道。
何勇毅連忙說道:“是在遼國應州應口縣。”
“燕雲十六州之一的應州……”張斌眉頭緊緊蹙起,神色中充滿濃濃的擔憂。
“三檔頭,此人或許不是失血過多而死,而是被竹娘姑娘殺死的。”正在檢查屍體的韓三郎突然說道。
張斌吃了一驚,問道:“何以見得?”
韓三郎指着屍體脖子上一處傷口,說道:“三檔頭請看,這傷口是銳器所傷,卑職仔細查看過了,傷口很可能是女子頭上的簪子所刺。”
張斌看了一眼蛇奴,後者從頭上拔下簪子,從屍體的另一邊脖子上刺了進去,又拔了出來。
張斌親自蹲下,仔細比對兩個新舊傷品的樣子,的確非常相似。
而且,他了解竹娘,知道後者看似柔弱,但其實心志非常堅強,再加上這近一年來他悉心調教,竹娘絕不是見了血就昏過去,被刀逼着就驚慌失措的弱女子。
總之,在生死絕境面前,殺人這種事情竹娘能夠做得出來。
心中有所判斷,張斌才徹底長鬆了口氣,說道:“韓三郎,我要去遼國應州應縣,你儘快準備一下。”
所有人聞言,頓時色變。
韓三郎直接跪下苦笑道:“三檔頭三思,您的安危事關重大,絕不能有失,否則卑職萬死都難以贖罪。還是由卑職帶人前往遼國應州應縣,卑職保證動用我安撫司所有力量,一定救出竹娘姑娘。”
何勇毅等四名大內高手也緊跟着跪下,懇求道:“請陽武伯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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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木秋在旁邊咬牙道:“監軍的安危實在太重要了,不如由我和韓三郎帶領一些好手喬裝打扮,去遼國應州應縣去找竹娘姑娘。”
經過之前那縣令突然下令,欲射死竹孃的事後,在救竹娘這件事上,張斌對任何人都不再完全相信,包括折木秋和韓三郎。
所以,他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你們不用說了,竹娘與我情同兄妹,又因爲我才遭此大難,我非去不可。”
一直在一邊沒怎麼說話的縣令,突然拔出一名捕快的腰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一臉苦澀的說道:“陽武伯若是一意孤行,本官便立刻死在陽武伯面前。”
張斌淡淡的看着縣令,問道:“還沒問這位官人名諱。”
縣令怔了一下,回答道:“本官是大名府河間縣令歐陽正。”
“好,我知道你名字了,你可以放心的死了,死了之後我再去遼國應州應縣,不過走之前我會安排人照顧好你的家人,保證讓你的家人衣食無憂,不被任何人欺辱。”張斌淡淡的說道。
歐陽正頓時目瞪口呆,看着張斌的眼睛,神色變幻不定,最終暗歎一聲,將刀子收了起來。
這位年輕的陽武縣伯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他死了也是白死。
只是歐陽正還不死心,咬牙道:“陽武伯這是抗旨不尊,此乃欺君之罪。”
張斌卻已經懶得理會他,催促一臉苦笑和無奈的韓三郎、折木秋等人開始計劃和準備行程。
歐陽正見天子旨意也難以讓張斌屈服,苦笑一聲,也走過去,一起籌劃張斌此行。
既然難以勸阻,那便要全力配合,確保這位能夠安全回來。他在河間縣當了七年縣令了,與那遼國的應縣相鄰,對那邊的情況還是比較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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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國應州連着三天,大雪紛飛,天地一片雪白,厚厚的積雪掩蓋了所有人留下的痕跡。
大宋安撫司的人,遼國暗鷹堂和官府的勢力,以及被大宋朝廷豐厚賞賜所引動的一些江湖豪傑也暗中潛入遼國應州,總數不下數萬人在這一帶尋找竹娘這麼一個小姑娘,硬是沒有找到。
應州只有七個縣,數萬人在一個不是很大的州地中尋找一人,按理說還是能夠找到的,可就是沒有找到,這讓很多人都擔心這個小姑娘被狼給吃進肚子裡了。
大雪依然飄舞,張斌披着一件白色的蓑衣,默默地站在應州應縣北邊的一座山崖上,臉色蒼白而疲憊,雙眼通紅,佈滿了血絲……
竹娘遭遇不測,純粹是因爲他當初研究製造黑火藥的過程,沒有避讓竹娘,讓後者也稀裡糊塗的知道了黑火藥的製作之法。
一想起這件事因自己而起,從未感受過後悔的張斌,便陷入了深深的悔恨之中。
連着三天了,他發動了安撫司在遼國的所有人手,隨他潛入遼國,裝扮成各種身份的近三百人更是隨他沒日沒夜的尋找,可是依然沒有任何線索。
佇立良久,不遠處蛇奴也披着一件蓑衣靜悄悄站在那裡,看着默默佇立崖石之上的張斌,雪花不斷落在張斌的身上,因爲很長時間站着沒有動,遠遠看去,張斌已經變成了一個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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