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被孟西城等人多灌了幾杯,張克楚回房間之後便覺得有些頭暈,不過許是心情大好,所以倒不怎麼睏倦。
珍珠不放心張克楚,親自去廚房煎了醒酒湯,端到張克楚房中。
“哪裡用得着這個。”張克楚笑道:“不過比平日多喝了幾杯而已。”
“怎麼不用?帶着酒氣睡一晚上,明早起來又要頭疼了。”珍珠勸道,張克楚見她俏臉含嗔,心中一蕩,便老老實實接過來喝了。
珍珠見他喝完之後便伸手去拿碗,卻不防被張克楚一下抓住了手腕,急道:“快放手。”說着,臉上便飛起紅暈,嬌羞不已。
張克楚手上輕輕一帶,珍珠便被他拉到腿上坐下,他另一隻手環着珍珠的腰摟緊了,低頭便吻在珍珠脖頸處。
珍珠想推開他,卻渾身痠軟,手上哪兒有半分力氣?
其實她這種緊張裡帶着隱隱期待,又夾雜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還有一絲絲小女兒的害怕。
張克楚只覺得渾身燥熱。擡頭看了懷中地珍珠一眼,她已經微微閉上雙眼,白皙可人的小臉彷彿醉酒似的帶着腮紅。似乎感覺到張克楚在望她,她羞澀地側過頭,臉上紅暈越顯嬌豔,蔓延至耳後項間,連小巧的耳垂都變成了粉紅色。
“珍珠。”張克楚低低喚了一聲,仰頭含住她的耳垂,輕輕用舌頭舔了舔,珍珠此時如遭雷擊,只覺得渾身又酸又軟,心跳的彷彿要蹦出來。
就在張克楚覺得下面那話兒已硬如鋼槍時,門外卻傳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彷彿是向這裡而來。
萬般不忍的放開了雙手,張克楚沒好氣的高聲問道:“誰?”
“大人,是我。”服部寺敏在門外停住腳步,回道。
張克楚看了眼臉上潮紅未褪的珍珠,心裡暗自嘆氣,起身走過去拉開門,問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服部寺敏哪兒知道他打擾了張克楚的好事,猶自說道:“方纔屬下送孟大人出去的時候,似乎看到有人在暗中窺視。”
“暗中窺視?可看清楚是什麼人了嗎?”張克楚心中一凜,酒也醒了幾分。
服部寺敏搖頭道:“沒看清楚,屬下怕打草驚蛇,所以便沒有追過去仔細探查,想來那人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
“爲什麼這麼說?”張克楚皺眉問道。同時心念急轉,會是誰在暗中窺視自己?難道是通海司的人麼?自己也沒幹什麼違法亂紀的勾當啊,如果不是通海司,又會是誰呢……
“也是今天才注意到,但是前些日子便有些反常,兩下對應這麼一想,屬下便覺得那人已經窺視咱們有些日子了。”服部寺敏想了想又說道:“也不止一人,上次屬下陪同索小姐去藥鋪的時候,似乎就有人在暗中盯梢。”
張克楚點了點頭,不過也沒追問什麼你爲何不早報告之類的蠢話。
“大人,咱們該怎麼做?”服部寺敏見張克楚沉吟不語,便問道。
“小心提防就是了,咱們現在人手不足,若是撒出去或許真如你所言打草驚蛇了。”張克楚想了想說道:“且看他們還有什麼後手,咱們以靜制動便是了。這幾天你辛苦些,讓兄弟們打起精神,別叫人鑽了空子。”
“屬下知道了。”服部寺敏躬身答道。
再回到房間之後,張克楚剛纔那激盪的春情已經消散無蹤了,珍珠雖然在屋子裡隱約聽到幾句,卻因滿心還沉浸在剛纔那羞人的感覺之中,所以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看到張克楚皺着眉頭的樣子,珍珠便起身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要緊麼?”
張克楚展顏笑道:“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有人暗中窺視咱們罷了。”他擺了擺手:“這幾天你們出門的時候小心點便是。”
“真的不要緊麼?”珍珠擔心地問道。
“放心吧,這裡可是達蘭經略府,能有什麼事?”張克楚笑道。
珍珠見他笑的壞壞的,便急忙走到門口,這才轉頭說道:“夜深了,大哥早點歇着吧。”說完之後,一低頭飛快的去了。
張克楚自嘲的笑了笑,心想我剛纔有那麼急色麼?
這一夜,張克楚卻是輾轉反側,思慮良多,迷迷糊糊睡着沒多久,卻又被服部寺敏給叫醒了,睜眼以後才發現天已大亮。起牀的時候張克楚還有些茫然:貌似剛纔正在做美夢呢——夢到娶媳婦了?可新娘子卻似乎不是珍珠……
“還是昨晚的事?”張克楚拿起銅盆裡的毛巾擰了幾把,一邊擦臉一邊問道。
服部寺敏躬身道:“是一位名叫江乘風的水軍司大人派人過來。”
“哦?江大哥,他派的人在哪兒?”張克楚心中一喜,看來江乘風沒事,之前聽說達蘭水軍在馬六甲吃了虧,他還一直擔心江乘風的安危。
“在前廳候着。”服部寺敏回道。
張克楚點頭說道:“你先去代我陪着,我一會兒就過去。”
待張克楚刷了牙,換了件衣裳之後,便直接往前廳去了。
江乘風派來的這人倒是認識的,名叫鄒鳳濤,是江乘風船隊中的一名小旗。
“張大人,江大人派卑職前來問安。”鄒鳳濤見到張克楚之後,從座椅上起身行禮,口中說道:“因江大人身體不適,所以未能親自前來,特讓卑職代爲致歉。”
張克楚笑了笑,想來這些不是江乘風的原話,只是鄒鳳濤有些文人氣質,說出來的話未免有些文縐縐的,不過他倒不是在乎這些的,聽鄒鳳濤說江乘風身體不適,便問道:“江大人沒什麼大礙吧?”
鄒鳳濤神色有些尷尬,低頭說道:“有勞張大人掛念,江大人……只是偶感微恙,並無大礙。”
張克楚有些納悶,不過卻也不好多問,便說道:“貴軍幾時回達蘭的?”
“昨夜子時。”鄒鳳濤直了直腰:“因在港口內見到克敵號,江大人便派卑職登船詢問大人在何處落腳,知道是這裡之後,一早便讓卑職過來了。”
“辛苦了。”張克楚說道:“江大人還是在水軍司暫住麼?”
鄒鳳濤頭垂的更低了:“這個……江大人另在別處安置,所以特讓卑職前來告知。”
張克楚見他吞吞吐吐的,便有些不耐煩,不過面上卻是不顯,知道了地方之後,便笑道:“今日卻是有些不得空,待明日我再登門好了。”
鄒鳳濤拱手道:“江大人說了什麼時候都隨時恭候。”他說完了該說的,怕張克楚多問,便起身告辭。
張克楚本來還真的想問他一些關於馬六甲那邊的事,見他告辭卻也不好強留,當下送出門外,回來之後在前廳坐了一會兒,越想就越覺得不對。
恐怕江乘風不是什麼“偶感微恙”吧,鄒鳳濤那副尷尬難堪的樣子也太明顯了些。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還得去見了江乘風才知道。
因擔着這個心事,張克楚就有些坐不住,匆匆吃了早飯之後,便往殷家去了。今天要與殷家商議選派人手往入股的殺奴軍中隨船的事。
殷秀秀也在,這是自六月份張克楚離開飛崖島後兩人第一次見面。她神色淡淡的,看着清瘦了不少,讓張克楚心裡沒來由的隱隱作痛——雖然他知道她這個樣子,主要是因爲前段時間殷遠鑑要行那冒險之事,可是張克楚總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她,至於原因——他也說不清楚,卻也不願深想。
即便是掛着名隨船,卻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勝任的,畢竟是要進行監督之事,首先要對殷家忠心耿耿,又要有能力,不會被人哄騙了去,更不能太過膽小,墜了殷家和克敵軍的名頭,這樣一來,選派人手的事就進行了一上午。
待用了簡單的午飯之後,張克楚便將這些人分頭送往各殺奴軍中,安置好他們之後,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第二天一早,張克楚便帶着服部寺敏前往城內,問過幾個路人之後總算找到了藏在巷子深處的一處院子。
張克楚心中納悶,江乘風怎麼會在這裡安置,雖則看四周景色不錯,卻顯得太過僻靜了,哪裡是江乘風那種性子住的慣的?
那院子大門緊閉,張克楚上前敲了敲門,就聽院子裡江乘風喊道:“潤娘,去開門,有客人來了!”
卻原來是金屋藏嬌麼?張克楚心中暗笑,正在想等下見了江乘風該怎麼打趣他,就聽“吱呀”一聲,院門打開,一個美嬌娘亭亭玉立的拉着一邊門說道:“敢問可是張大人?”
“不敢稱大人。”張克楚拱手道:“聽說江大哥身體不適,卻也不知到底是怎樣情形,所以買了些補品……”
服部寺敏上前一步遞上木盒,這些都是昨天買好的,不外乎人蔘燕窩什麼的分成了幾個小包,都盛在盒子之中。
“克楚,快進來!”江乘風在院子裡喊道,聽他的聲音倒是中氣十足——不過似乎帶着些顫音?
進門之後,張克楚有些傻眼。
江乘風赤裸着上身,下身也只披着一層薄布,正趴在一張木板牀上,因這院子裡種着不少樹,那牀便擺在樹蔭之下。他見張克楚走近,齜牙咧嘴的說道:“嘿嘿,讓兄弟見笑了,哥哥就不起身見禮了。”
“快別動,你我兄弟用得着鬧那些虛頭八腦的麼?”張克楚緊走兩步,到了江乘風身邊低頭仔細看去。
只見江乘風背上紅腫着一大片,一直延伸到臂部,好些地方已經潰爛了,不過撒着藥粉,看旁邊有個盛滿清水的銅盆,木架上還搭着幾條毛巾,便知道那潤娘剛纔正在給他換藥擦拭。
“這是怎麼了?”張克楚看他這傷勢不輕,卻不是什麼“偶感微恙”的樣子,不由疑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