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皇親國戚,這地方,除了江嵋和趙佶,旁人還沒有開口的權利。雖說江嵋穿越的這個身子,血統並不怎麼純正,但是對於女人來說,這完全沒什麼,即便是男人,這血統不純正,也是一件好事——沒有了跟皇帝搶位子的憂患,自然過得日子會舒心很多。
江嵋見了劉大姑被打倒在地,臉色難看,說話聲音立刻大起來,就是要給屋裡的人聽見。
這兩個膽大包天的侍衛,靠的還不是裡面的那個所謂的“皇親國戚”,不知道是趙家偏支到哪兒的一脈,也敢這麼囂張,是可忍,孰不可忍。
“哦,是誰啊?”
裡面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聽着懶洋洋的,帶着幾分傲嬌的雍意,但是聽得出挺年輕的。通常而言,有這種慢條斯理腔調的,會叫人覺得,這人是個上位者。而且,若是說話語速稍慢,就真的會叫人往心裡能聽進去。江嵋和孩子們說話,就經常語速不快,但是和這會兒聽見的這人語速比較起來,很明顯,這人的腔調裡,滿是不真誠和傲慢。
那個客商,是斷然不敢如此的。江嵋曉得,肯定是那個所謂的“趙家人”。年紀不大,能夠做到官位不小,在這年代,算是正常,但是看這人的態度,明顯卻不是科舉或者舉孝廉的路子上來的,只能是靠着家族的關係。而今天下,哪個家族最勢大——自然是皇家。
隨着吱呀的一聲門響,走出來一位青衫男子,只有二十三四歲的模樣,甚至更小,因爲他看着臉皮和眼神都頗爲稚嫩,但是嘴脣上卻留着兩抹鬍鬚,瞧着平白的成熟了幾分。但是年輕人蓄鬚,瞧着就有些怪異了,只叫人覺得有些猥瑣。
這人的相貌,是極好的,一雙秋水一樣瀲灩的眼睛,眼白微微發藍,眼仁烏黑剔透,渾似水銀裡養了兩枚靈動的黑丸,皮膚白嫩如極品羊脂玉,身量很高,幾乎從頭髮稍到腳趾甲,都長的好極了,說實話,江嵋還是第一次看到相貌這麼完美的人。
但是偏偏,她並不覺得這
個有多俊美。男人和女人不同。就算是小白臉,也得有股奶油氣質,眼前這升的好極了的男人,卻沒半分氣質,身上給人一股渾濁的感覺。即便他眼睛漂亮,裡頭也都是財色之意,完全不清澈,舉動更是有些讓人受不了——刻意的倨傲,似乎生怕旁人看不起;大大咧咧的傲慢態度,似乎隨時骨頭都會軟下來;更加撇着嘴,翻着眼珠,怎麼瞧怎麼覺得厭惡。
幸而,這人真的是生得好,若是換了個姿色稍微差點的,恐怕別人見了,都會覺得噁心。
江嵋自認爲自己長得還算可以,也覺得楊漁之是少見的美男子,但是單論外表,都和這男子差了一個等級。可是要加上氣質之類的話,這男子又被江嵋夫婦兩個,直接比下去不是一兩層。
也不曉得,這個男子這身叫人躲避不及的氣勢,是從小養成的,還是後來經歷了什麼事情,反正,就是叫人不舒服,更遑論,和他處在敵對態度上的江嵋。
“你是哪個?大呼小叫,成何體統。”年輕的好看男子身後,鑽出來一位三十許的男子,有些微微的胖,瞧着是個富家翁的樣子,對着江嵋皺眉。
“我是此間酒樓主人,你就是和我們簽了合約,然後跑來誣陷的商家?”江嵋毫不留情的開口。
“你……”那商人沒想到江嵋這麼不客氣。
整個上午,就算是面對他們沒有什麼好臉色的洪砂和楊漁之,也沒有直接把誣陷這個詞說出口。畢竟,誰都是要面子要名聲的,誣陷,就是對他道德的否認。
“我說錯了麼?”江嵋昂首挺胸,大步跨入房中。掃視一眼,見陳官人正臉有苦色,坐在席上。
有間食肆和旁家的食肆酒樓概不相同,採用的並非胡牀,或者是那些復古的席地而坐的矮榻,都是高桌子高凳子,上面的包間,更是上好的松柏木或者其他香木做成的桌子,上面都有可以替換的大小大理石轉盤,椅子基本上都是有靠背扶手的高腳木椅,上面雕着符合包間主題的花朵
或者是故事,全天下獨一份。
陳官人顯然面色不好,有些委頓的靠在椅背上。這椅子因爲顧忌有些身體不好或者是老年人的原因,會有博士來問,要不要靠墊,陳官人年紀不算小了,身後就靠着一個結梅花兒的緞面靠墊,整個人像是陷入了裡面般,瞧着身形都小了幾分。
“陳官人。這事兒,您給做主麼?這兩個匪徒,在我酒樓裡打殺了婦人,該不該抓!”
江嵋冷厲的問着。
她算是看出來了,那個所謂的“皇親國戚”,肯定是威脅了陳官人什麼,所以才造成眼前的局面。眼下,她必須要陳官人明白,那個“皇親國戚”是個水貨,這叫人抓人,就是開頭。
陳官人給江嵋一bi問,臉上的汗水都有些下來。他夾在當中,十分難做。他本來和楊家關係不錯的,跟楊紀更是有不少年的交情,不然在當初趙德峰被殺時候,將楊卿兒摘了出來。只是後來事發,裡面牽扯了吳處厚,纔沒有繼續瞞下去。
只不過,那件案子結的太蹊蹺了,叫他對楊家的忌憚更深,連深交都不敢。一來是趙佶的存在,二來,便是賴公公話裡面透露出的一些訊息,叫他感覺,楊家和以往是不同的,可能有着皇家的關係,但是和趙佶和交好不同,似乎是本來就有的。
這一邊一個皇親,分明是在逼着他表態——這,這可如何是好啊!他這麼個地處六安的小官員,哪兒曉得現在皇族的關係,這東西錯綜複雜,江嵋和這個所謂外地皇親,到底誰的位子更重要,他哪裡知曉。
看着賴公公態度,還有上次那不明不白的案子,似乎楊家有個大人物罩着。可是這姓趙的官員,分明直接告訴自己,他是高太皇太后那一脈的人,不但家世好,而且前途廣,甚至能夠左右他的官位,雖然人家口中說的是把他往好地方調動,但是不聽話,弄去個荒山野嶺,也容易的很。
想着想着,陳官人就有些呆滯了,眼神空洞洞的,似乎跟呆子一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