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玩轉京城 第110章 一箭雙鵰

宋朝是個表面上最爲重視文人品格和操守的時代,嶽明那天在滿春樓的“剽竊”事件在這個時代那簡直比江洋大盜還讓人不齒,雖然知之者甚少,可是也通過各種渠道散播了出去。這種事如果換在一個無名之輩的人身上,大家不過一笑了之,可是如此讓人不齒之人卻一路飆升,如今已經搖身一變成了朝廷堂堂的三品大員,這可是有些滿腹經綸、才高八斗、武能安邦,文能治國的人一輩子也難以企及的高度啊!這還了得,這就是欺世盜名啊!

其實早就有一些熱衷此事的人開始暗中行動了,他們通過種種渠道,運用各種手段,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來形容絲毫也爲過,最後竟然找到當時嶽明參加省試的考卷。原本想着能從那張試卷上找到一點兒蛛絲馬跡,沒想到幾個人一看就大失所望,卷子上的文章寫的真是引經據典、妙筆生花,真真的一篇無懈可擊的錦繡文章。

這些人豈肯就此罷休,寫到試卷上的並不代表他肚子裡就有,要不何必昏聵到要當面剽竊呢,今天這些人是在心裡就是憋了一股勁兒,非要讓這個有“文壇大盜”嫌疑的人當場現身說法不可!

嶽明明白,這些人是要聯合打假呀!

這幾個人在這裡一起鬨,早就引起周圍人的注意,仔細一聽竟然都是大家最關心的問題,於是當場就有人以“啦啦隊“的名義開始推波助瀾了。

要說今天來的這麼多人,確實有一部分是聽說皇上最爲寵信的墨衛使嶽明嶽大人今天要納妾進門,是來真心巴結逢迎、討一杯喜酒喝以混個臉熟的;可是更有一部分人是聽說今天晚上嶽明嶽大人要當場展露才華。嶽明的大名他們早就如雷貫耳了,誰不想親眼目睹一番,於是一傳十十傳百,竟然傾巢而出了;即使有些要事纏身、實在走不開的人也派人捎來了賀禮,並且千叮嚀萬囑咐:嶽大人今天晚上有什麼大作,一定要當場抄錄一份,拿回來留着以後慢慢鑑賞。

院裡的人一炸鍋。屋裡的人哪能坐得住,同平章事兼禮部尚書李迪、參知政事富弼和三位樞密副使王曙、蔡齊、龐籍也起身離席,站在門口看了起來。

李迪也是今天下午聽說岳明要在今天晚上當衆展露文才地,只是他不知道面對的是這麼一個局面,想起那次皇上和嶽明在滿春樓的那一處,又看了看眼前的這個羣起而攻之的局面。心裡立刻就明白了。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張堯佐,他見這位皇室貴戚地嘴角瞬間閃過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冷笑,心裡忽然就完全明白了!

這就是風向標啊,李迪和富弼這一桌一動身,其他廂房裡的人豈肯落後,呼啦一下也全都出來了。

王欽若剛開始就是聽到有一些風吹草動,還以爲是什麼兇險萬分的事兒呢,原來這些人是要當場考校嶽明的文才啊,真是虛驚一場!那小子是池州最年輕的舉人。文章做的自然是不錯,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於是他的心也胡騰一下放回了肚子裡。正好。你們出去看熱鬧,也免得我惹你們心煩,趁這個機會我還是好好喝兩杯吧,於是獨自一人回到席上,一口酒一口菜,竟然悠哉樂哉地自斟自飲起來。

在書房裡靜觀其變地趙禎一聽這些人要當場領教嶽明的文才,一時好奇心大起,上次在滿春樓嶽明讓他出了大丑,本來是要將罷黜出京。永不錄用的;可是誰知道嶽明後來劍走偏鋒,讓他免遭被皇太后廢黜地大難,也算是爲他立下了蓋世奇功,緊接着嶽明又一鼓作氣地接連做了幾件事,足以讓人熱血沸騰、刮目相看,這件事也就在趙禎心裡慢慢地淡忘了。

如今這些人當場提起此事。趙禎不禁興趣盎然。內心深處地那團疑慮陡然涌上了心頭。既然如此。那就看看這位池州最年輕地舉人地文才到底如何吧!

這樣以來。宋庠和歐陽修地這一提議竟是大有市場。一時間就把這宴會上所有人地胃口給吊了起來;就連一直跟隨地嶽明地陸秉文也是一陣激動。雖然他知道這些人這樣做是一個很不友好地舉動。可內心深處還是希望能開開眼界。看看自己跟了這麼長時間地這個年紀輕輕地嶽大人到底如何!

嶽明衝着范仲淹這夥人呵呵一笑。衆人冷不丁地心裡就是一顫。他們早就聽說岳明這個標準動作地威力。那真是不笑則已。一笑必讓人防不勝防!

“既然大家對嶽某如此垂愛。那嶽某就獻醜了!陸大人。筆墨伺候!”嶽明回頭衝着同樣激動地陸秉文笑着點了點頭。

陸秉文心裡一鬆。他雖然到現在還琢磨不透這位頂頭上司。可是一看嶽明地這個表情。心裡立即就意識到了:讓所有人大開眼界地時刻到了!

陸秉文回頭吩咐了一聲。時間不大就見郝管家領着幾個生龍活虎地家人。擡來了一張古色古香地八仙桌。陸秉文指揮着衆人在上面鋪好寫字專用地襯墊。幾章上好地宣紙徐徐展開。趙禎賞賜地極品端硯在陸秉文嫺熟地研磨下。一陣清香迎面撲來。直沁人地心脾!

無恥者無敵!

細細想想,這舞文弄墨早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嶽明的一個強項;他前世一有空閒就喜歡舞文弄墨,自信自己毛筆字兒也能拿得出手,至於寫些什麼,哪還不好說,隨便拎出一兩首來就能讓這些人頂禮膜拜,於是他也不再客氣,在衆目睽睽之下就走到了桌案前,揮筆潤墨,提腕運筆,文不加點、一氣呵成!

隨着大家的一陣嘖嘖之聲,大家一陣驚呼,擠在前面的幾個人湊上前一看,一時不禁驚呆了,愣了足足有半刻鐘!後面的人不知道怎麼回事,當然有些人是聽說過所謂地“滿春樓事件”地秘密版本,還以爲這個年紀輕輕的嶽大人這次又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又弄出什麼笑話來了呢!

可是也就在人們剛想聒噪地時候,忽然有些人反應了過來!在宋代那些文人們要是突然看到一首好詞的心裡刺激,絕對不亞於今天的那些“粉絲們”見到自己偶像地那種極度的狂熱,一時間掌聲雷動,驚歎聲、叫好聲此起彼伏,還真有點兒響徹雲霄的氣勢!

李迪是當代的大儒。一看人們這個反應,當然就知道這個嶽明絕不是什麼浪得虛名了,於是他也想上前看看到底是一首什麼樣的詞作,竟然讓這些人如此發狂!可是讓這位“李大宰相”生氣的是,那些平時見了他都畢恭畢敬、恨不得上去攙着他走路地人,今天卻一反常態,誰也顧不上理他,擠了幾次硬是沒有向錢挪動一步!

嶽明在心裡呵呵一笑,真是不好意思了。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我一個大經理讓我吟詩作賦,那不等於是讓啥上樹嗎?嶽明各大家的書法都曾涉獵。下筆之前他還斟酌了一番,後來一想幹脆就用宋徽宗趙佶的“瘦金體”將蘇東坡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給他寫了出來!這次他可是將時間算準了,如果再出一個岔子,估計就得被這些人當場給活活拍死。

如今宋仁宗趙禎剛剛改元爲明道元年,蘇東坡應該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上,一邊寫嶽明一邊向蘇大學士道歉;可是對趙佶就沒有那麼客氣了,這次老子將你這個“瘦金體”的路子提前給你走了,讓你小子無路可走;如果你真的一氣之下再創出一種字體來,那就恭喜了。祖國的書法寶庫中又多了一塊瑰寶!

這種上等的宣旨吸墨性極強,嶽明剛一收筆,陸秉文就迫不及待給掛到了牆上,向着兩旁的家人一招手,剎那間,燈籠火把全部亮了起來。

范仲淹和歐陽修還有那個“三元狀元”宋庠一路靠着借光才擠到了近前,眨巴了幾次眼睛,在瘦直挺拔、舒展挺勁地“瘦金體”和“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這樣光照千秋詩句的雙重映襯下。最後幾個人竟然同時大叫了一聲“好,真好,太好了”。

宋庠可是天下所有讀書人的楷模和追捧地重量級人物,要是能讓他從嘴裡叫出一和“好”來,那就根本不需要更多的解釋,就足以能說明任何問題了;這幾個人中最屬范仲淹的年紀大,老範看了半天,最後也是一咬牙一跺腳,嘆道:“我以前都寫了些什麼呀!”

嶽明看着他們幾個所謂的文壇佼佼者。忍不住搖頭苦笑。按說這麼好的詞。這麼好的字,這些人怎麼着也得文縐縐地大加褒獎一番。沒想到竟然連着說了這麼幾個好,也不知是返璞歸真,還是你們幾個本身就是粗人!

既然已經走了別人的路,那就要將這條路走到底,讓別人無路可走!

嶽明顧不上欣賞范仲淹他們幾個呆若木雞的神態,再一次揮毫潑墨,又一首風格完全不同卻同樣大氣磅礴、氣吞山河的好詞嶽明版地《滿江紅怒髮衝冠》就提前橫空出世了!

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擡眼望、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二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澶淵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嶽明本來是想用“毛體”來體現岳飛的那種氣吞山河的浪漫主義風格的,可是一想趙佶的“瘦金體”都用了,乾脆將這位昏君手下的那個大奸賊蔡京也拉上吧,反正你們君臣都不是什麼好人。

這一下衆人就不僅僅是齊聲喝彩、掌聲如雷了,蔡京的字、岳飛的詞是這些人能評頭論足的嗎,那只有驚歎地份兒!剛剛抓獲了反賊李元昊,西北戰場上的局勢峰迴路轉,捷報頻頻傳來,這首詞正好迎合了當前這個形勢,無疑具有了極大的煽情作用,於是一時間這些文武大臣們一下子就陷入到了無比的狂熱之中。

趙禎不知道外面是怎麼回事,嚇得騰就從椅子上坐了起來,不過細細一聽也不像是發生了騷亂。趙禎用手指捅破窗戶紙,踮起腳尖想對面看了半天,嶽明的那兩副字就掛在書房對面的牆上,距離不是太遠,藉着火把的亮光趙禎總算是看清了,他在心中將這兩首次默默地誦讀了兩遍,不由得大叫道:“嶽愛卿真是我大宋之棟樑,國家社稷之臣;真是朕的擎天之柱,股肱之臣!”

嶽明到沒有料到這首詞會讓這些人如此激動,能收到一石二鳥的效果,這真是一箭雙鵰!不過他很快也融入到了這種激動之中!他已經浸淫大宋官場半年多了,很是理解這些人,大宋朝廷並不都是得過且過,就是朝堂之上那些手無縛雞之力地文官們照樣也會偶爾做一下戰西夏,滅契丹,收復燕雲十六州地春秋大夢,改變那種中原無險可守而契丹的騎兵只要出了幽州就可以千里縱橫,飲馬黃河,直逼中原腹地地局面。

可是現實終究是現實,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夢醒時分、意淫之後就明白,日子還得一天天地過下去。就這樣,長達半個世紀的壓抑和心理上的折磨,讓一代代大宋人失去了原有的血性,失去了千百年來作爲天朝大國應有的尊嚴。

近日西北的戰局突然給他們注入了一陣強心劑,讓人們如同打了興奮劑一樣狂歡不已;如今這首滿江紅無疑讓人們有了一個直抒胸臆的載體,尤其是“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這兩句,無疑成了人們宣泄心中對契丹那種刻骨仇恨的口號!

本來是不明真相的羣臣在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的鼓動下,要來看着嶽明當場出醜的,沒想到這個還未及弱冠的嶽明,卻在談笑之間給他們上了一堂生動的書法課和寫作課,另外在教學過程中還加入了濃濃的愛國主義情感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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