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江灰頭土臉地從國師千金的座駕上下來。
阿布杜驚疑不定地立在那裡道:“李將軍,方纔車廂之內是怎麼回事?”
李元江忙解釋道:“國師大人,方纔俺不小心把兩位小姐的棋盤弄倒了,其他沒有什麼!”
阿布杜正想發問,車廂裡傳來女兒的聲音:“父親大人,我們沒事,李將軍剛纔太狼狽
阿布杜這才作罷。他回頭遙望興州城的方向,一輪紅日冉冉從地平線上升起,於是就對李元江道:“李將軍,時間不早,本國師歸心似箭,將軍若無其他事情,國師府的車隊就要啓程了!”
李元江親手檢查過了第一輛華車,確定裡面沒有夾層暗格,心神大定,心中暗道,真是多此一舉,幹嗎要跑過來檢查國師府的車隊。誰人不知道,當初正是國師阿布杜大人敗在江逐流手下之後才失寵於西平王李德明,從而在興州的地位一落千丈的,算起來江逐流正是國師大人的仇人,阿布杜國師又怎麼會在車隊中藏匿江逐流呢?
想到這裡,李元江躬身說道:“國師大人,請啓程吧,俺在這裡恭祝國師大人一路順風,早日回到故國!”
阿布杜回禮做謝,然後一揚手,龐大的國師府車隊隨即緩緩啓程。
等國師府最後一輛車超越了李元江,徐敏宗和嵬名才驅馬上前來到李元江身旁。
“李將軍,你方纔檢查的情況如何?”徐敏宗開口問道。
李元江笑道:“徐教習。你多慮了。俺方纔把第一輛華車地車廂仔仔細細地檢查過了,裡面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夾層和暗格。”
說着,李元江把車廂裡面的情況向徐敏宗描述了一遍。
徐敏宗聽後低頭沉吟不語。
嵬名卻在一旁接口說道:“李將軍,第一輛華車和第一輛華車不但是外表一模一樣,連裡面的佈置都一模一樣呢。”
“俺只看外表一模一樣,至於裡面的佈置,俺沒有看第二輛車,可不知道其中的情況。”李元江說道。
“李將軍。這兩輛車的外表和車廂內的佈置小人都看過了。只是小人只親手檢查了第二輛車。第一輛華車的車廂尚未來得及檢查……”說到這裡,嵬名忽然間住嘴,他生怕李元江想起他驚擾國師大人地千金,再次責罰於他。
徐敏宗忽然間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扭頭看着嵬名,問道:“嵬名將軍,方纔你言道。國師府車隊第一輛華車和第二輛華車外表一模一樣,連車廂內地佈置也一模一樣?”
嵬名連連點頭道:“教習大人,地確是這樣的!”
李元江也問道:“徐教習,有什麼問題嗎?”
徐敏宗急聲道:“李將軍,我們快快追上去,檢查第二輛車!”
李元江莫名其妙道:“爲何?第二輛華車嵬名將軍親手檢查過了啊!”
徐敏宗見李元江的模樣,知道着急也沒有什麼用,於是他嘆了口氣。緩緩道:“李將軍。徐某隻是想到這麼一種可能。既然第一輛華車和第二輛華車外表相同,裡面裝飾都一樣,那麼假如第一輛華車和第二輛華車位置互相一換。裡面的坐的乘客也互相換過來。那麼,我們很可能就把原來的第二輛華車當成第一輛華車去檢查。因爲第二輛華車本來嵬名將軍都已經檢查過,現在我們重新檢查,結果自然是裡面一切正常,沒有夾層和暗格了!”
李元江面色大變,咬着嘴脣道:“的確有這種可能。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我們很可能被阿布杜那個老奸巨猾地傢伙欺騙了!”
嵬名在一旁接聲道:“李將軍,既然如此,我們還不追上去?”
李元江橫了嵬名一眼,心中很是不滿!這個嵬名,也太沒腦子了吧?不錯,是的確存在徐敏宗所分析的這種可能性,但是可能性畢竟是可能性,和真正的事實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徐敏宗瞥見李元江的顏色,心中道,党項人也並不都是無能之輩。這個李元江外表看着似乎是一個粗魯蠻橫的蠻子,可是實際上卻是一個心機相當深沉地人,自己地心思就被他發覺了。
那麼徐敏宗是什麼心思呢?徐敏宗的心思非常簡單,就是把一切人都當
對象,把一切可能性都分析提煉出來,用來覈查比對阿布杜,徐敏宗並不能肯定江逐流會藏匿在國師府的車隊,關於國師阿布杜和江逐流地過節徐敏宗也聽別人說起過。但是,他還是要把國師阿布杜擺在懷疑對象的位置上。因爲國師阿布杜的車隊這個時候立刻興州,客觀上具備了攜帶江逐流出城的便利條件,徐敏宗不得不防。
對徐敏宗來說,他的任務就是一定要說動李元江去核查國師府的車隊,假如查出來江逐流真的藏匿在國師府的車隊中,那麼功勞中絕對要有他徐敏宗一份,而且是大大的一份,正是因爲他詳盡的分析才讓李元江去三番兩次去核查國師府的車隊,最終抓到江逐流的,這份功勞西平王李德明豈能不賞賜?假如國師府的車隊中沒有藏匿江逐流,對徐敏宗來說他也沒有什麼損失,因爲他也只是提出一種可能並加以預防而已。再者說來,實際負責去核查國師府車隊的是李元江,而不是他徐敏宗,和國師府起衝突的也是李元江本人。即使最終沒有在車隊中查出江逐流,而得罪了國師阿布杜大人,那也是李元江的事情,和他徐敏宗有什麼關係?
想到這裡,徐敏宗不由得微微一笑。論起勾心鬥角的本領,這些整日裡只知道打打殺殺地党項蠻子又如何是堂堂的中原儒生的對手呢?
可是,徐敏宗沒有想到,表面上看着如大老粗一般的蠻子將領李元江竟然能看穿他的用意,不怎麼願意再去核查國師府的車隊,去幹這種爲他徐敏宗做嫁衣裳的事情,
即使如此,徐敏宗也還不懼。因爲他把李元江這個反應也考慮在內了。就退一步來說吧,即使李元江爲了怕得罪國師阿布杜,不願意再去核查國師阿布杜的車隊,那麼以後即使別的什麼人在國師阿布杜的車隊中發現了江逐流,罪過也與徐敏宗無干,因爲他已經提醒過李元江,是李元江怕得罪人不願意去幹。要是真論起理來,徐敏宗不但無過,而且有功。
所以,徐敏宗一旦向李元江把他的分析提出來,就立於進可攻、退可守的不敗之地,真正承擔風險的則是被徐敏宗推到風口浪尖的李元江本人。
李元江心下盤算,暗罵徐敏宗缺德,便宜事情全佔,風險一點都不肯分擔。不行,不能這般便宜了這個鳥人。
“徐教習,方纔俺已經覈查過一次國師府的車隊了,這下再追上去恐怕不好吧?不如這樣,俺爲徐教習壓陣,徐教習由嵬名將軍陪着,率領兩百天狼騎士,追上前去,再次覈查國師府車隊,如何?”李元江陰陰地說道。
徐敏宗心中咯噔一下,他沒有想到,這提議到最後會變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李將軍,這不是合適吧?徐某官職低微……”
李元江一口打斷徐敏宗的話:“徐教習休要如此這般說來。你身爲西平王府教習,雖然官職微小,但是卻身份尊貴。再者說來,徐教習執行的乃是西平王的口諭。有了王爺的口諭,即使身份卑微如守門城卒、駕車民夫,都代表的是王爺本人,誰又敢說是官職低微呢?”
徐敏宗被李元江一口堵在那裡,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無奈之下,他只好點點頭道:“徐某多謝李將軍賜教,徐某不才,這就率領天狼騎士過去!”
李元江給嵬名使了一個眼色,嵬名心領神會,上前和徐敏宗並駕齊驅,躬身道:“徐大人,小人聽從大人的吩咐!”
徐敏宗苦笑了兩聲,道:“嵬名將軍,率領天狼軍兒郎,遂本教習走!”隨即一馬當先,向國師府的車隊方向追去。
嵬名向李元江一躬身,率領天狼軍騎士追了上去。
李元江則遠遠地墜在天狼軍騎士後面,不緊不慢地驅馬小跑。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徐敏宗率領天狼軍騎士又一次追上了國師府車隊。
“國師大人,請留步!”徐敏宗來到最前列,躬身向阿布杜說道。
阿布杜心中暗歎,真是流年不利啊。今日這天狼軍怎麼陰魂不散,難道真的要刀兵相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