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懂了張大生眼裡的警告,剛纔思想還跑偏的張二生趕緊收斂了心神。對着張大生點點頭後,張二生手裡的包袱展開,一些瓶瓶罐罐出現在二人面前。
“噁心死了。”
張二生拿起了一個瓶子,咕噥了一句後,打開了瓷瓶。
一股血腥味在風中響起。
那是今天在珍獸欄里弄來的魚血。
這東西可比什麼羊血、雞血腥多了。
更別提在瓷瓶裡捂了一天。
那味道……
把血倒手裡,他把手往張大生那一伸。張大生同樣捏着個盒子,從裡面扣了一把白泥,放到了張二生的手心裡。
白泥不知道是什麼做的,跟血和一起一搓巴,立刻變成了一種白裡透着紅血絲的模樣。
二者並不相容。
張二生越揉搓,那白泥裡面的血絲就越多越明顯。
看上去密密麻麻皺皺巴巴,讓人不適。
“噫~~~”
別說其他人了,連張二生自己都被噁心到了,一邊發出嫌棄的低語,一邊對張大生說道:
“姐姐,好惡心啊……”
“趕緊塗。”
早就搓完了一團白泥的張大生催促了一句,接着同樣皺着眉,把那白泥一點點的往臉上塗抹。
張二生無奈,學着姐姐的模樣,沒多久,兩張在月光下,看起來讓人又不舒服,又噁心,又嚇人的臉出現在了黑暗之中。
肌膚慘白。
慘白之中,是道道紅絲。
紅絲就如同血管一樣,密密麻麻的攀附在倆人臉上,搭配那不似人色的慘白……
這要是個普通人,指不定這會兒已經嚇暈過去了。
而倆人同時看了對方一眼……
估摸着也被膈應的夠嗆,同時又扭了頭。
“走吧。”
張大生說道:
“動作記得快一些。先嚇嚇他,這人要是識相,能搬走,那就不節外生枝了。這裡畢竟是洛陽,人族京城,我們還是要低調一些。“
“是。”
說話間,倆“惡鬼”已經來到了院子側面。
張大生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後,直接就要往牆頭上翻。
他的身子很輕巧,並沒有攀附牆壁,只是微微蹲下,一蹦,就是老高,在半空中又一扭身子,就要朝院子裡走。
可是……
就在他要越過圍牆的一剎那,圍牆附近的天地之炁一陣變化。
在張二生眼裡,張大生就像是撞到了一面無形之牆一般,只聽見“咚”的一聲後,他整個人就被彈飛了。
飛了十多步的距離後,有些狼狽的落地。
但張大生的反應也不慢,落地時身子一滾,消除了所有聲音。
只是起身時,身子有些搖晃。
顯然,那一下被撞的不輕。
接着……兩個人都做出了防禦的模樣。
“……”
“……”
“……”
四周一片安靜。
張大生和張二生在原地等了好一會,確定院子裡沒有任何動靜後,倆人的眉頭同時皺了起來。
月色下,一團陰影飛快的從牆邊來到了張大生身邊,低聲說道:
“姐姐,有沒有事?”
“……”
張大生沒說話,只是盯着那面平平無奇的院牆片刻,說道:
“你剛纔……有沒有聽到一個聲音。”
“……啊?”
張二生搖頭:
“沒有。怎麼了?”
“……”
張大生的眉頭越皺越緊,臉上那慘白紋路伴隨着扭曲的眉頭好像在蠕動,看起來是越來越滲人了。
“剛纔我要過去時,心裡響起了一個聲音。”
“……說的是?”
“妖魔鬼怪,誰來弄死誰。”
“……???”
張二生滿眼不解。
而張大生再思考了一番後,說道:
“先走。此事從長計議!”
“呃……”
張二生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可張大生已經轉身了。
剛走了兩步,扭頭一看,見張二生還留在原地,他低聲說道:
“還愣着做什麼,拿上東西,我們走!”
“……姐姐。”
“嗯?”
“你真不覺得這種事很熟悉麼……”
張二生眼裡全是無語和荒唐:
“咱倆上一次……好像也是這樣啊。咱倆要去道觀,被那道士發現。然後……”
“……趕緊走。”
張大生沒好氣的說了一聲,目光落在了那戶宅院之上,說道:
“動作乾淨些!”
……
“哈……唔。”
一夜過去。
清早起來,李臻走出了房門,在清冷的空氣中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看着乾乾淨淨的院子,以及那着急想出門遛彎的老馬,李臻撓了撓頭。
不說鬧鬼麼?
明明挺乾淨的啊。
屋子乾淨,牀也舒服,昨晚是他這半個月裡睡的最舒坦的一覺。
哪裡有什麼飄飄?
砸吧砸吧嘴,他回屋洗了把臉,忽然有些懷念飛馬城那加了香料的細鹽。
走進廚房,勉強用粗鹽沫子蹭了蹭牙,便打算出去吃早飯,順帶在出門砍點柴禾。
這洛水兩岸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這點柴禾可不夠。
再說了,聽書的客人還得用炭盆呢。
結果剛往昨天搭好的馬圈裡一走……
乖乖。
見鬼了。
真特孃的見鬼了。
“你怎麼一晚上拉了這麼多!?”
看着那地上的一二十個馬丹,李臻無語了。
“噗~”
老馬打了個響鼻。
就像是在說:
“道爺,快來給你馬鏟屎!”
……
一兜子馬糞,把李老道大清早的心情破壞殆盡。
這玩意冬天聞着都臭烘烘的,夏天得啥味?
哎呀,想想都噁心。
金光化鏟,絲毫沒有公德心的李老道把馬糞全鏟拋到了洛水河的方向,無語的牽着老馬走出了屋。
剛走了幾步,腳步又一頓。
下意識的扭頭看了過去,立刻就看到了一羣軍卒和一個車隊正在扭頭瞧他。
軍卒一二十個,穿着尋常衣裳的僕役五六個。
二十來號人大清早就跟見了鬼一樣,看着這個道士牽馬出來。
李臻多多少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所以點頭致意,牽馬而去。
而等他走了之後,一羣人互相看了看……帶着幾分八卦的意味,一路進了珍獸欄。
那幾個僕役回到了雜役工作過的地方後,進門便是一句話:
“誒,稀奇了嘿!你們猜猜剛纔我們回來看到了什麼?”
沒人問看到了什麼,但卻全都看了過來。
包括張大生張二生在內。
就聽那人說道:
“我們瞧見了一牛鼻子,從那鬼宅裡面出來了!看樣子……是在裡面住了一夜!”
“嚯!”
“膽子這麼大?”
“真的假的?”
“那地方還真有人敢住啊?”
一羣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
只有這兄弟倆……
大生的眼裡全是無語。
而二生則看着大生,眼神就像是在說:
“你瞧,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