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千里偷窺
蘇遊怎麼也想不到東都現在的治安竟然會差到這個程度了,他第一時間猜測搞出這事的或許是白衣彌勒,但現在第一要務顯然是找圖蘭朵;他現在倒有點後悔早早地遣散了那近百個護送他們從突厥回到大隋的邊軍了。
不過,護衛雖已早早離開,但好歹蘇遊家中也還有十多家丁,雖然這些人去找人無異於大海撈針,但杯水車薪也未免不是一種希望。
蘇遊想到此,隨即試探性地問紅拂女道,“既是如此,咱們趕緊召集人手去找她吧。”
紅拂女使勁點了點頭,她之所以來找蘇遊,也無非是想蘇遊幫忙而已,畢竟她對圖蘭朵的走失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樣似有不妥。”來雁北聽着紅拂女跟蘇遊說起圖蘭朵之事,自也爲她擔心,此時卻不由得出聲反對。
“怎麼了?”紅拂女剛纔已經點頭與來雁北點頭招呼過,此時聽了她出語阻止,還是不由得皺了皺眉。
“雁北......”蘇遊也有些疑惑地回頭看了看來雁北,但有些責備顯然不宜直接說出來。
來雁北一直把圖蘭朵當成潛在的情敵,蘇遊是早就知道的,但紅拂女在側,他又怎好出言相責?紅拂女自然也知來雁北與圖蘭朵有些小嫌隙,原本這些事她也想過與來雁北細細分說了,但蘇遊在側,她此時也是不能多說什麼。
“現在這個情況,小公主顯然不是因爲迷路而走私的,很可能是那些白衣彌勒在使壞;咱們大張旗鼓地去找人,找到的希望有多少?如果今天找不到她,而她被人擄走之事人皆盡知的話,她以後怎麼辦?”來雁北看着蘇遊欲言又止,還是快速地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紅拂女聽了來雁北之言,不由得有些臉紅,自己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原本就應該相信來雁北不是小肚雞腸之人的,不過現在也不是道歉的時候。
蘇遊自然也知剛纔自己誤會了來雁北,但他卻一下抓住了來雁北話中的重點,欣喜道,“你與我想到一處了,突破口還得在那些白衣彌勒身上。”
“白衣彌勒?”紅拂女一愣,她與李靖原是無話不談的,她早就知道蘇遊此次提前回東都半是爲了對付白衣彌勒,可她對白衣彌勒的印象卻如一團迷霧。
“白衣彌勒現在猖獗得緊,剛回東都我們便得知了他們大肆斂財的消息,剛纔聽了嫂子談及報紙上許多《尋人啓事》的事,想必有不少女子遭擄去了,也只有他們纔有這大手筆。”蘇遊把程咬金之父生病不吃藥的事簡單慨括之後,又斷言道。
“明知是他們犯案,可想要找他們的老巢,又談何容易?”紅拂女已經認定了擄去圖蘭朵的人就是白衣彌勒這些人渣,她說完了自己的擔憂,又憤恨地道,“他們頻頻犯案,官府卻無所作爲,實在也是因爲失蹤的這些只是一些大戶人家的侍女罷了。”
“要的就是他們頻頻犯案,我猜他們不會因爲擄走小公主就罷手。”蘇遊點了點頭,低聲道。
“你想守株待兔?”來雁北眼前一亮,顯然覺得這個辦法很不錯。
“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引蛇出洞,但這事就要看你們兩的了。”蘇遊笑了笑,眼睛在來雁北和紅拂女身上逡巡了起來。
“也只能如此了,但願他們夠膽子,咱們才能順藤摸瓜。”紅拂女嘆了口氣,她並沒有把自己的擔心完全說出來。
就算他們能找到白衣彌勒又能如何呢?難道憑他們三五個人的力量去對付那神秘莫測的白衣彌勒嗎?
三人商議已定,順路回了一趟蘇遊家以後便直接去了圓壁城。
僅僅只是五個月的時間,圓壁城周邊已經商鋪林立,三四層的建築更是多得不計其數,蘇遊身臨其境,一時還都反應不過來,來雁北和紅拂女看到圓壁城這麼大的變化,更有目不暇接的刺激。
來雁北早就知道他們家的產業在圓壁城周邊建起了醉月樓分店,但看着那四層的醉月樓就在眼前時,她還是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蘇遊看着眼前這用水泥築成的醉月樓,一時又想起了去年的中元節。
“水泥真是個好東西。”來雁北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如果純粹只用木料是不容易把樓造得這麼高的。
蘇遊嘿嘿一笑,卻一眼撇見當日欺負過自己的掌櫃走了下來。
“橫波,這是孫叔,當日與你只是開了個小玩笑罷了。”來雁北眼尖,看着蘇遊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後,趕緊拉過了那老人,與蘇遊解釋道。
“孫叔。”蘇遊鞠了半躬,他當然知道這老人故意爲難自己是爲了什麼,事實上他後來與來整也去過幾次醉月樓,與這孫叔已是有了幾面之緣了。
“你們剛回來罷?難得就想着老朽了;雁北,今天想吃什麼。”孫叔點了點頭,當蘇遊爲了面子拿出馬蹄鐵圖紙的時候,他已經認同了蘇遊和來雁北的關係,後來又聽說蘇遊義無返顧地脫離齊王時,便給了蘇遊更多地關注。
“隨便來點就好,我們今天估計要在這呆上半天了,三樓還有空座嗎?”來雁北笑着扶住了孫叔的胳膊,蘇遊和紅拂女也相繼進了門。
來雁北口中的三樓,也就是蘇遊心中的四樓,指代的位置都是這醉月樓的樓頂。
“上面已被人包了下來,小娘一定要到上面的話,也不是沒有辦法。”孫叔有些爲難地攤了攤手。
“我們去二樓就行了。”蘇遊此時自不願節外生枝,趕緊插語道。
孫叔點了點頭,把三人引到二樓靠圓壁城一邊的雅間中,從雅間中可以看見圓壁城的正門此時人流如織,——此時東都馬球賽的秋季比賽正進入到如火如荼的時候。
“這離圓壁城有些遠了,想要看清人臉都是不易,想要抓到柺子,只怕是癡人說夢啊。”飯菜已如流水一般送了過來,但紅拂女恍若未見,她站在窗口俯視着遠處的圓壁城門口,嘆息着。
“嫂子,試試這個。”蘇遊笑了笑,隨手把一個千里鏡放遞給了紅拂女,這玩意在去年年前他就獻給了楊廣,此時在軍方已經得到了廣泛的運用。
“這是?”紅拂女接了國力,她並不識得這是什麼,畢竟這東西尚未流落民間,來雁北也有些疑惑地看着蘇遊,雖然她聽說過千里鏡,卻從未想過千里鏡就是這玩意。
“這是千里鏡,你的眼睛從小孔中往外看,大的一方對着人羣......”蘇遊想着這新生事物紅拂女也不一定會用,隨即拿了過來做了一個示範。
紅拂女“哦”了一聲,她從這“千里鏡”三個字中大略猜出了這東西的用途,拿過以後按着蘇遊的方法往下看時,卻“啊”地一聲差點把千里鏡都嚇得掉到地上來。
好在紅拂女眼疾手快,千里鏡跌落地面前她彎腰把它抄了起來,隨即拍了拍胸脯,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如何?”蘇遊戲謔地問了一句,來雁北也有些詫異de搶過了千里鏡。
“好大。”紅拂女喃喃失語,來雁北自然也感同身受。
“這玩意是能看到人臉不假,可柺子的臉上也不寫着字啊,如何分辨得出?”來雁北看了一陣,對於新奇之物她有些愛不釋手,但過了一陣之後她還是想起了來此的目的,俏臉一紅,隨即疑惑地問了起來。
“壞人的確不會把壞字寫在臉上,但壞人做壞事的時候都有一個特徵,那就是他們都心不在焉,生怕被人逮住一樣。”蘇遊自信地點了點頭,架起千里鏡往外看去。
其實蘇遊的觀點來自《無間道》,電影的編劇借傻強之口指出了那些心不在焉做事的警察,事實上警察和盜賊在本質上並沒多大的區別。
“你能分出來?”紅拂女也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蘇遊點了點頭,可惜他掃視了一圈後並無效果,只好把千里鏡放到了席上。
“怎麼了?”紅拂女不解地問道。
“他們也不是十二個時辰都在幹壞事的吧。”蘇遊淡定地說道,隨即用手一指席上的菜宥,笑着道,“咱們也先吃點吧,餓着肚子怎麼抓他們?”
來雁北自是不會懷疑蘇遊所言,當先舉起了筷子,但他們三人都在爲圖蘭朵擔心,又哪能吃下多少?
蘇遊再次拿起千里鏡時,“咦”了一聲後便像是中了定身法一般死盯着一個地方看了起來。
“找到了?”來雁北輕輕地問了一聲,隨即與紅拂女一起來到了蘇遊的身邊。
蘇遊把千里鏡再次遞給紅拂女,笑着道,“你仔細盯着樂坊門口那個穿黑色衣服的小子,他極有可能就是咱們要找的人。”
紅拂女接過千里鏡,按着蘇遊的指點很快看到了樂坊門口有一個探頭探腦的黑衣青年,青年身材瘦弱,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眼睛倒是挺機靈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看着倒不像好人,但也不確定。”紅拂女過了一把偷窺癮,卻搖了搖頭,以貌取人實在不是君子所爲。
“這人形貌猥瑣,一眼便知是色中惡鬼,如果他只是一般人,直接進樂坊買春便是了,何必鬼鬼祟祟地盯着過路的女子?”蘇遊搖了搖頭,解釋道。
“路上的女子都是成羣結隊的,他倒是有賊心沒賊膽。”紅拂女聽蘇遊一分析,也感覺眼前這貨的確像是他們要找的人,但捉賊捉贓,僅憑感覺顯然無法下去抓他。
“那就只能靠你們下去釣魚執法了,哦不,是引蛇出洞。”蘇遊淡然地說道。
“現在就去嗎?”來雁北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