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朝堂上寂靜無聲,再無一人能搭出什麼話能順着喬師望的意思說下去。
“陛下,難道滿足我這麼個小小的要求都那麼難嗎?北疆的胡虜在我看來不過是掌中齏粉,囊中之物,頃刻間我便令其灰飛煙滅!”
“不是妄言?”
“陛下,臣絕不敢妄言,剛纔臣下說了,願立軍令狀,倘若有什麼閃失,十五日後,臣甘願要頭一顆,要命一條!”
……
半晌,唐高祖李淵沉思不言,正容亢色。
“遊擊將軍喬師望、左右使崔宣慶、崔恭禮接旨!”
“喏!陛下!”
“喬師望!朕就賜你兩壇宜城之九醞、水晶龍鳳糕、槐葉清涼淘汁面、水盆清湯羊肉、有骨春蔥生魚片、酥山冰鎮貴妃紅,再調遣左右使崔宣慶、崔恭禮及二十名中郎將隨你差遣,便宜行事,十五日後若不能剿滅北胡,數罪併罰,朕定斬不饒。”
“謝陛下聖恩!”
領命後,只喬師望一人恭敬領旨,遂緩緩地退出含元殿,再轉身並高視闊步着朝殿南徑直離去。
含元殿離丹鳳門足有六百米左右,喬師望正沿着廊道直行於半道上,是崔宣慶、崔恭禮二人面露恐慌之色追至。
“喬將軍留步,喬將軍留步……”
喬師望回身一瞧,認出來是崔宣慶、崔恭禮二人,囅然而笑。
“喔,是崔家兩位同僚啊,二人這是羨慕我有陛下的賞賜,來同我喝酒來了吧。”
“……”
立時,崔宣慶、崔恭禮二人一擰眉骨,遽然黑顏。
方纔在含元殿上,崔宣慶、崔恭禮二人可是嚇了一屁股的屎尿,噤若寒蟬。
起初,雖然知道自己領了個晦氣的差事,但好歹有秦王的三千鐵騎充當炮灰,可眨眼間,這三千鐵騎竟然換成了酒肉糕點,那原本還存一絲生還的苗頭,頓時便幻成泡影。
這時,崔宣慶、崔恭禮二人跟中風一般,口角歪斜,下肢顫抖。
“喬將軍,我們倆兄弟的命可被你坑壞了,事到如今,你倒是說道說道清楚,你究竟有什麼破敵良策敢誇誇其談,別讓我們二人忐忑不安,耽驚受怕啊。”
喬師望胸有成竹,拍了胸脯說道:“二十五萬大軍搞起來是費時費力,可捯飭些個個把的可汗還是能手到擒來的!”
聞言,崔宣慶邁出軟綿綿的步伐來回折返,他聽出來了,似喬師望的這般說法,就是那豁子吹蕭,越吹越不響的結果。
“喬將軍,事已至此,在下倒還有一計可行,雖然時間上倉促了些,若是辦到了,倒也可以功過相抵,只要滅了突厥,十五日即便是違期了,卻是不會掉下腦袋!”
崔恭禮半臉紫、半臉青。
“喬將軍,我們躊躇了半晌,還是跟你坦白了吧……似你這般玩火自焚,那已經是有半隻腳踏進閻王殿了。”
崔宣慶點點頭,聞風響應。
原來,早在前日接旨後,崔宣慶、崔恭禮二人早是深夜就拜訪宰相裴寂。
裴寂這個人是舉孝廉出身,早在太原起兵前,就與李淵私交甚好。
大唐初建,裴寂領尚書右僕射,任魏國公,雖曾討伐宋金剛不敵慘敗,可那時因爲深受唐國公李淵的寵信,只遷至左僕射不了了之。
爲了尋訪破敵妙策,爲了多一份保命的保障,崔宣慶、崔恭禮二人何止拋下了萬金,只求相府長史裴寂能出一個萬全之策,好可以解除當下的燃眉之急。
據悉,党項之地是頭頂天山北麓,腳踏黃河之軀,東、西突厥以及吐谷渾的二十五萬聯軍便是駐紮在天山北麓東側的沙洲地帶。
而以三千鐵騎去破掉那二十五萬的大軍,非得使用離間計方可事半功倍。
“喬將軍!”
崔宣慶倒吸一口寒氣,鄭重其事。
“葛邏祿部地處金山之西南,北庭西北。有三大姓氏,一說踏實力,一說婆匐,一說謀落!而葛邏祿頭領乃姓婆匐,號婆匐葉護!”
“只要葛邏祿部爲長遠的計議考慮,他就不可能目光短淺而於東西突厥兩地之間左右逢源,須知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
“對!”崔恭禮接着說道:“婆匐可護不是沒有想過要崛起葛邏祿部,一統東西突厥。可做這件事情要遠比想它難上千萬倍。要知道,西突厥、東 突厥一直就像兩條壕溝天塹一樣堵在了他的家門口,虎視眈眈。”
要不說裴寂是兩朝元老。
他想利用葛邏祿部的崛起來作爲遊說條件,以此可以威逼利誘他葛邏祿部倚靠大唐作爲堅強後盾,並與東西突厥徹底決裂——畢竟他婆匐可護曾經是那麼的不堪:今天被西突厥揍了一頓,就投靠統葉可汗;明天被東 突厥擺了一道,就投靠頡利可汗,這樣的日子,他一定過夠了???
只要有了這個突破口,二十五萬聯軍便會不攻自破。
半晌,喬師望聽出了崔宣慶、崔恭禮的言外之意,他們想要他按照裴寂的那個謀劃去實施,這樣便可以確保無虞。
“呃……你們都把我繞進去了,這樣搞豈不是太麻煩,二位兄弟這麼墨跡,怪不得到現在還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得,二位兄弟今後跟我混吧,保你們封王拜侯,成就一生的輝煌!”
崔宣慶、崔恭禮不防,目瞪口呆:“……”
喬師望不以爲意,繼續說道:“好好享受這十五日吧,可別浪費了好酒好肉!等咱們花天酒地、酒足飯飽之日,便是他突厥聯軍大破之時!”
聞言,崔宣慶、崔恭禮的腦袋徹底秀逗了。
“喬將軍,這可是破敵良策啊!裴寂……”
話音未落,喬師望比劃了下手勢,示意他不要打斷自己。
“兩位兄弟,這幾天就聽我的吧,咱不搞那些費時費力的事情!目前要緊的是要在長安城內盤下一個響噹噹的青樓要緊!”
見狀,崔宣慶、崔恭禮二人徹底懵了。
“青樓?”
“沒錯,誒!長安城內最有名的青樓是不是就是環採閣啊?”
“環採閣?”
“……”
這時,喬師望居然還一臉的嚴肅鎮靜,滿不把崔宣慶、崔恭禮二人的精妙之策放在眼裡。
“噗通……”
崔宣慶、崔恭禮霎時間就泄了氣,軟癱在地。
“完了,徹底完了,自己找樂子,自己喝斷頭酒,喬將軍看來是已經釋懷得想開了……死前玩一玩,看來是要勝過黃粱一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