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麟德殿的緊張氛圍,逐漸白熱化。
廬陵公主、安平公主、南昌公主三女一副淚眼模糊樣,叫苦不迭。
父皇這是怎麼了?
爲什麼殺駙馬?
兒臣纔跟駙馬對天成婚,百年好合啊。
這一眨眼怎麼就要賜死駙馬了?
這個屈突通亂彈劾什麼?
他可是我廬陵公主的駙馬。
什麼白起?
什麼王剪?
駙馬是我大唐廬陵公主的男人!
怎麼能囚禁同州。
囚禁了駙馬?
我們三個公主怎麼辦?
如今,天下盡知駙馬與公主百年好合!
不至丑時。
駙馬就得被父皇賜死?
爲什麼啊。
難道就因爲駙馬功高震主?
這不是好事麼。
有了駙馬!
我大唐豈不是就再無外患了麼。
父皇!
你既然同意賜婚,又何必要賜死駙馬。
你既然欲要賜死駙馬?又何必同意賜婚。
“堂哥!”
廬陵公主瞧禮部尚書李道宗正犯難,忙跑去李道宗身邊,苦苦哀求。
“堂哥!”
“你快勸勸父皇!”
“爲什麼要殺駙馬啊。”
“難道父皇要他的掌上明珠,獨守空閨!”
聞聲。
禮部尚書李道宗更是一頭冷汗,汩汩流淌。
公主都來哀求了。
不若藉機保一保?
可是。
這個時候保豈不是引火燒身。
如果不保。
我這個堂妹豈不是要憎惡我一輩子。
這兩邊都是犯難啊。
我該如何諫言?
“緣清!”
唐高祖李淵怒斥。
“給朕退下!”
“後宮不得干政!”
“你不清楚麼?”
見狀。
廬陵公主一撩粉色千水裙襟邊,便拿左手捂了滿脣的鹹苦之味,望殿前跑去。
“噗通……”
廬陵公主跪地求饒。
“父皇!”
“兒臣不知道駙馬犯了什麼錯!”
“兒臣求父皇開恩啊。”
彼時。
唐高祖李淵把眼一閉,遂往西北側身,以示無奈。
“退下!”
“這是朝中大事,關乎大唐的社稷安危!”
“況且!”
“朕已命人爲喬師望的酒裡下了毒藥!”
“今日!”
“朕定殺喬師望!”
話音剛落。
廬陵公主、安平公主、南昌公主三人,遂既面如死灰。
毒藥?
父皇剛纔說毒藥?
再無回天乏術了?
“太醫!”
安平公主大聲喚着。
“太醫!”
這時。
卻見南昌公主一把搶過來喬師望的毒酒。
“父皇!”
“你命太醫救不酒駙馬!”
李淵愁容滿面,只望了一眼南昌公主爾容的手裡,竟然端着毒酒。
“爾容!別胡鬧!”
“那是毒酒!”
“你這是在逼迫朕。”
“難道父皇的養育之恩都比不過你的駙馬麼。”
聽罷。
南昌公主爾容,抿着薄脣,任那一行淚,一行心酸滑落兩側臉頰。
“爾容不聽!”
“爾容不是胡鬧……”
“父皇賜死駙馬!”
“不就是連同爾容也賜死了麼。”
頓時,禮部尚書李道宗,隨機應變。
這不是機會來了麼。
有了三位公主當擋箭牌,或許還有可能活了喬師望。
現在他還沒有昏厥。
趁着這個事件,不如死馬當活馬醫吧。
大不了。
退而求其次。
“陛下!”
禮部尚書李道宗聲情並茂。
“三位公主情真意切啊,沒必要因爲一個駙馬,而死了我大唐三位公主,南昌公主之意,並非是在逼迫陛下啊。”
“陛下!不若傳喚太醫爲喬師望診斷吧。”
“哪怕救活了喬師望,將駙馬囚禁於同州也是極好的啊。”
“這樣!”
“史官也會寫下陛下的皇恩浩蕩啊。”
話音剛落。
史官魏祁山,連連扣頭。
“陛下聖明!”
“願陛下開恩!”
“臣複議……”
“臣也複議……”
……
頓時,整個麟德殿才顯出一片哀求之聲。
“這……”
唐高祖李淵正要訓話,遽然感覺那天靈蓋上居然頭暈目眩,兜兜轉轉,一晃,遂扶住高殿上的龍椅扶手,天旋地轉。
“父皇身體欠安!”
太子李建成也不想喬師望被囚禁,更不想這位智勇雙全之才被殺。
“父皇!”
“龍體要緊啊。”
“兒臣啓奏父皇!”
“喬師望一事,父皇不若明日再議吧!”
明顯,太子李建成這“明日再議”自是緩兵之計,這話的彌留之音剛在大殿轉悠了半圈。
整個的肱骨之臣,便隨聲附和。
“陛下龍體要緊!”
“臣複議!”
“臣也複議……”
……
此刻。
秦王李世民端詳了半晌,暗暗心驚。
這能叫太子當了好人?
喬師望就算不死。
也不能讓太子得了去啊。
可畢竟,秦王李世民對喬師望耿耿於懷。
他可不是趨炎附勢之人。
更不是表裡不一之王。
在這麟德殿上,他認爲,自己不彈劾他定國公,就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這要是屈尊爲喬師望求情。
別說父皇不願意,他自己也難過這心中一關。
不一會兒,兵曹參軍杜如晦,見秦王遲遲不肯表態,遂急中生智,爲秦王表功。
“秦王有令,宣太醫爲陛下診斷!”
忽然。
秦王李世民一愣。
臣的下屬果然機敏。
我怎麼這麼糊塗,眼下可不止喬師望一人喝了毒酒,父皇不是身體欠安麼。
可是。
一衆太醫剛進來。
卻見杜如晦居然又撈了一把這位於其後位置的太醫,嘰嘰歪歪的一通囁嚅其言。
“秦王有令,命你立刻爲定國公診斷!”
“看看他的性命是否無虞!”
秦王雖然不知杜如晦說了什麼?可是見杜如晦攀住了太醫的手臂望喬師望身邊引去的時候。
秦王李世民大驚!
什麼情況?
本王的命令下了嗎?
杜如晦這是什麼意思?
是非要讓本王做這悖逆父皇之子。
他喬師望雖然有本事。
但是。
我秦王府也不都是泛泛無能之輩。
不說你杜如晦,不是還有李靖、房玄領麼。
咱們何必將希望都寄託在定國公身上。
太醫給喬師望診治,豈不是說明,我在悖逆父皇麼。
父皇本來就偏袒他太子李建成。
這倒好。
父皇豈不是一下子就有了把柄來削弱我了?
半晌,麟徳殿上充斥着壓抑的氣氛。
有太醫診治唐高祖李淵。
卻也有太醫爲喬師望把脈。
廬陵公主等三女見事情有緩,以爲危機已過,遂笑出嫣然之容。
望駙馬身邊靠攏。
豈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不好!”
高殿上的太醫喊道。
“陛下中毒了。”
一時間,朝中大臣俱都大愕。
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違。
敢刺殺陛下!
這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這時,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一臺九寺五監、以及十二衛大將正在忐忑不安的望去陛下。
忽然。
給喬師望診斷的太醫,納悶道:
“咿!”
“定國公並無大礙啊。”
“身體不僅倍棒,這精力也是異常充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