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李世民便擡了擡手,示意秦壽開始。
在武墨彈奏的樂聲中。
秦壽微微閤眼,而後緩緩開口。
“長安朝雨潤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千里黃雲白日唾,北風吹雁雪紛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話音落定。
大殿內陷入一片寂靜中。
這首詩,是經過秦壽的魔改,他將王維的《渭城曲》和高適的《別董大二首》結合在了一起。
李世民微微蹙眉,這首詩雖說在韻腳上有些彆扭,但總的來說,意境是在的。
“長安朝雨,北風吹雁。”
“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他在心中反覆斟酌着這詩句,突然間眼前一亮,率先鼓掌道:“好詩。”
“謳兒以一三兩闕,將長安與塞北的景色做了比較,此處倒是略顯平淡。”
“但二四兩闕卻是訴盡了一切。”
“西出陽關無故人,天下誰人不識君。”
“先是講述去了邊疆後再無故人,來寫出瞭然一人將離長安的情景,襯出離別的悲傷。”
“而天下誰人不識君,薰兒將軍守衛長安的事蹟赫赫有名,天底下又有誰不知道她的名聲。”
“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詩,將此詩悲涼的意境昇華,更顯得大氣磅礴。”
“額…”秦壽愣了愣。
說實話,他只是因爲這兩首詩其他的句子不太適合,所以纔將這兩首詩組合在一起。
至於李世民所說的這些意境什麼亂七八糟的。
對不起,他真的沒想過。
秦壽深深看了李世民一眼,目光中滿是敬佩。
不愧是我爹,這一本正經瞎胡扯的功夫,屬實是爐火純青啊!
而此時,李薰兒在聽過此詩後,眸中有光明滅。
臉色也隨之柔和了起來。
許久後,她緩緩舉起酒盞,對秦壽拱了拱,而後一飲而盡。
而武墨亦是眸中異彩連連,微微垂首,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接下來,一些文官裝模作樣的順着李世民的話恭維幾句。
秦壽也是笑着一一道謝。
時值淺夜,宮宴終於結束了。
秦壽輕手輕腳地攙着房瑤漪登上馬車,舒了口氣道:“這宮宴還真是累人啊。”
“看着菜餚挺美味的,但其實好多都冷掉了,一點味道都沒有。”
宮宴上的菜餚大多是提前備好的,所以很快就會冷掉。
但宮宴本就不是爲了吃飯來的,更多的像是一種面子工程罷了。
房瑤漪掩嘴輕笑道:“那回到府上後,我叫下人煮碗麪給夫君。”
秦壽點頭道:“那就有勞夫人了。”
馬車奔赴在歸府的路上。
武士護看着面前的少女,滿臉寵溺道:“太子殿下的詩才當真是無人可出其右,對吧?”
武墨微微出神,在聽到武士護的話後,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道:“恩。”
但隨即,她便回過神來,臉上浮起兩團緋紅,低聲道:“爹爹爲何突然說這些?”
武士護一臉無奈,自己的這女兒還真是好懂。
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連往年的宮宴大多也以身體不適拒絕了。
而近些日子,在聽聞太子殿下回城後,整日往引香閣跑,尤其是在得知太子殿下也會出席中秋宮宴後,更是早早的梳洗打扮。
這心思,他這個做爹爹的又怎能不明白。
所以這也是他在殿前主動請纓叫武墨彈奏的目的。
武墨輕輕挑開帷幔,月光趁機溜進車廂中。
皎潔月色落在少女的臉龐、肩膀、衣襬和心上。
“太子殿下的詩句,當真是冠絕長安。”
翌日一早。
秦壽倒是沒有去往醫藥司,而是將方小商叫到書房。
“所以目前只有三十畝良田尚未租給佃戶?”
秦壽看着方小商遞上來的紙張,疑惑道。
依着方小商的統計,這些次封賞下來,設王府名下共有上百畝土地,但其中大部分都租給了佃戶。
而這些租金什麼的,大多用於了設王府的開支。
方小商點了點頭道:“目前只有這些,不過到了年底,會有近二十畝土地到期,到那時就有近五十畝了。”
“其中包括長安縣河東村…”
秦壽擺了擺手,打斷了方小商的話:“這些就夠了。”
從扶桑人那裡得到的土豆也不過只有寥寥十幾顆,別說三十畝,怕是連一畝地都種不完。
而且他只是想初步試驗一下土豆的種植,若是收益良好的話,到時再擴大規模。
長安縣,河西村。
此地的村落地勢平緩,土地雖比不上東北江南那般富饒,但相對於周邊村落的土地,已算得上良田。
只不過,在秦壽到達此地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此處的土地已是種滿了小麥,此刻正是收割時節。
三四個農戶正在田裡勞作。
秦壽一臉疑惑地看向方小商,詢問道:“此地是在王府名下?”
按照方小商的報告,溼王府在河西村的田地暫時是沒有租賃給佃戶的,也就是說此地應是沒有人種植纔對。
方小商翻出地契,根據地圖仔細比對後,確認道:“是在溼王府名下無錯。”
但眼下的情形,倒是也把方小商整迷糊了。
他走到臨近的農人面前,拍了拍農戶的肩膀問道:“這土地是您的田地嗎?”
農戶擡起頭,知曉此人身份應是非富即貴,慌忙擡起手臂抹了把汗,回答道:“回大人,這地方是我們村的土地,我們大夥兌錢買些種子種下,平時也都是我們村的人輪流打理。”
“你們村的土地?”
方小商蹙眉,疑惑道:“是誰做的決定?”
農戶奇怪地看了看方小商,又看了看站在田邊的秦壽,遲疑道:“是…我們村裡正。”
秦壽看着手中的卷宗,微微皺眉。
此處的土地是秦壽被封王爺時賞賜下來的,如今已有半年之久,一直閒置着。
想來應是這個村子的人以爲此處是無主之地,遂便佔用了。
雖說秦壽對此沒太大的感覺,畢竟先前沒有顧忌到此地,閒着也是閒着,有人種糧食也沒什麼。
但這種行爲總歸是不好的。
秦壽朝着方小商招了招手,說道:“方管家,我們去一趟河西村,我要見一見這個村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