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炮火耀眼,淵蓋蘇文此時已經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城牆上的火炮還在射擊,天空中全是鐵片亂哄哄的聲音。在高麗聯軍頭頂上的天空,許許多多巨大的鐵塊崩裂開來,紛紛跌下。在天空下,象暴雨即來時那樣漆黑一片,炮彈向四面八方投射出青灰色的光芒。在那可以看得見的世界裡,從這一頭到那一頭,整個金城前的平原都在搖晃,下沉,融解,無限廣大的空間跟大海一樣在抖動。
東方,是極其劇烈的爆炸,南方,是子彈橫飛,在天頂,則是一排排開花彈,好象沒有底腳的火山一樣。?……在那廣大無邊的地面上,盡是血雨和肢體,別的什麼也沒有,天上的雲和地底出來的雲,在地面上散落布開,混在一塊兒。
“金將軍....”牧川將嚥了一口唾沫,有些艱難的轉頭看向淵蓋蘇文。
淵蓋蘇文此時纔剛剛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自己距離戰場已有十里多遠,自己身下的馬匹已經恐懼不安,幾欲逃走,無法想象,那些雷電就在自己身旁發生爆炸究竟是一種怎樣的人間煉獄。
“這究竟是何物?!”淵蓋蘇文雙眼幾乎瞪出,嘶吼了一聲。
“金將軍.....末將也不知道啊!”牧川將軍一臉無奈的望向淵蓋蘇文,他以爲高麗的軍士見過眼前的場景,可是從淵蓋蘇文茫然的眼神中,他也是看出這種從未見過的火器定是新羅最後的殺手鐗。
“將軍。現在敵人的軍械不明。我看還是下令收兵再議.....”一旁已經看的心驚膽戰的百濟亞奇將軍策馬上前說道。
可是還沒等他說完。淵蓋蘇文冷冰冰的聲音就打斷了他。“困獸猶鬥,命十萬聯軍發起衝鋒!本將就不信了,一個小小的金城會阻擋本將的腳步!”
一些被嚇傻的高麗士兵們正連滾帶爬的逃回高麗聯軍的陣地,這時候就看到一排弓箭手已經在陣前拉好了弓箭。
一名身穿高麗將甲的將軍站在陣前大喝一聲道:“敢後退者,死!”說罷,拉過來一個穿着高麗軍服的逃兵,一劍砍下了他的腦袋。
“速速攻城,城破則歸!”弓箭手們齊聲喝道。
那些想要逃出戰場的士兵頓時一愣。前後都是一死,與其死在自己人手上,還不如捨生忘死的攻城,一旦沒死,還能搏一個軍功好封妻廕子。
“嘭嘭嘭。”攻城鼓劇烈的敲擊着,像是在給這些攻城的士兵信心。
“殺!!”那些被刺激的高麗士兵因爲生死關頭激發了身體的潛能,頓時調轉方向,像金城再次猛攻過去。
金城之上。
“哎呦,真是不盡興,這麼快就撤退了。老子纔打了兩發火炮,還沒過夠癮呢。”一名身穿大唐合金鋼甲的火炮手悶悶不樂的說道。
一旁另一個發射助手笑道:“就你小子還盡興。剛剛第一發炮彈都偏到姥姥家了,一個子都沒打中。”
那名火炮手頓時臉色有些發紅,仗着通紅的臉,辯解道:“平日裡訓練都在平地上訓練的好不好,現在在城樓上,第一發是調整一下座標,沒看到老子第二發打中了一整個方陣嘛,要我說,那一炮至少打死了一百多個人。”
正當兩個人嘻笑爭執時,一個大手就在這兩人頭頂一人拍了一巴掌。
“胡咧咧什麼呢,高麗猴子們又發起攻城了,快點開火,麻溜的別磨蹭。”一名身穿大唐校尉軍服的中年男子便訓斥道。
“是,校尉大人!”兩個火炮手頓時面色變成嚴肅。
城樓上,牛進達目光深邃的看着那些發射火炮,這些火炮一如既往的給了他無比的驚喜,不僅在海上,在陸地上這些火炮的威力一樣讓他感到氣血上涌,巨大的火藥在敵方的陣地中炸開,就像是投入了火爐中的爆竹,一下子便能將一個訓練有素的方陣給炸的一乾二淨,這種威力,牛進達身爲一個投身戰場數十年的老將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那些長安的玄甲軍一個個都愣在了城牆上,他們中很多人都沒有接觸過火炮,原本一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在城牆上和十萬士兵來上一場血戰,可是沒想到,自己那些帶着奇怪工具的隊友在城牆上就將十萬大軍的第一輪進攻擊潰,這在他們的頭腦中有些不可思議。
相比玄甲軍的發愣,新羅的士兵要明顯要愚昧的多,他們中許多人竟然跪在了火炮後面,向那些發出怒吼的火炮磕頭,一邊磕頭還一邊嘰裡呱啦的祈禱着什麼,看的那些火炮手是哭笑不得。
“高麗士兵又攻來了!”瞭望官朝長長的城牆上喊了一聲。
“哈哈,來的正好,來吃老子的炮吧!”
熟練的瞄準,“座標修正,正南方四里,準備發射!”輔助炮手觀測着城樓下的方陣一絲不苟的說道。
裝彈,填充,點火,一套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看的火炮後面跪着的一羣新羅士兵雙眼直冒星星,此時兩名火炮手熟練的捂住了耳朵。
“轟隆!”巨大的炮聲又在城樓上響起。
樸敏俊原本是一個高麗大軍中的一個小兵。
奪木落城一戰時,因爲自己表現英勇,率先登上城樓並且殺掉了守城的新羅將士,爲後面的高麗士兵開創了一條道路,主將淵蓋蘇文特封自己爲九夫長,雖然只掌管九個人,但是樸敏俊覺得十分開心。
他還記得,當初自己從平壤城出征時,自己的妹妹在家門口送自己的時候,用她的小手握着自己的手。
“哥哥,你一定要回來啊!”
“哥哥會回來,而且是建功立業風風光光的回來。”
樸敏俊覺得自己現在已經算是建功立業了,擄掠了十幾座城池,自己腰間別着的錦囊裡已經存滿了銀幣和珠寶,等到自己回到平壤之後,便可以攢夠錢將家中那個漏雨又破敗的茅草房推倒,建一座木質房子。
想到建造新房,樸敏俊就覺得激動無比,他現在十分的思念自己的妹妹,不過眼下自己還不能回去,因爲眼前這最後一座城池還沒有攻下來。
耳邊是不停的爆炸聲,樸敏俊已經氣喘吁吁了,他的方陣十分幸運,還沒有遭到那種燃燒着火焰的怪物的攻擊,眼前的城牆越來越接近,破敗的城磚,灰色的磚角,這一切如此的熟悉,樸敏俊的嘴角已經露出了笑意,一旦蹬城梯架起來,自己就能第一個衝上城樓,殺光上面的新羅士兵,他對此已經得心應手,因爲前面幾十座城池他都是這樣做的。
“殺呀!只要通過了那一段,就不會受到火球的攻擊了!!”攻城的新羅大軍中有人興奮的喊道,衆人頓時發現確實如此,那些爆炸最近都在離城牆三裡地的地方,一旦進入了三裡,就不會再受到火炮的攻擊。
這一消息如同讓高麗的士兵們打了雞血,忽略了那些中彈死傷的同胞與戰友,他們像一羣瘋子一般,雙眼通紅,興奮地衝向金城那座略有些破敗的城池。
“將軍,敵軍已經進入了火槍射程。”一名軍士抱拳對着牛進達面色嚴肅的說道。
“嗯。”牛進達輕輕點了點頭,“傳本將命令,火槍隨意射擊。”
“諾!”
樸敏俊已經跑的氣喘吁吁,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剛剛通過那一段死亡之路真是太過驚險,一個火球就在他們方陣的後防不遠處爆炸,最後一排的士兵全都被濺起的彈片殺死,自己也是被巨大的氣浪給吹到了前面數米遠,還好身上沒有傷口,拖着身子,拼命的衝向那座城池。
跟着擡着攻城梯的士兵,樸敏俊熟練的將身後的盾牌擋在頭上,到達這個範圍的時候,他手中的這個木盾多次救過他的命。
“啪啪啪。”突然城牆上傳來一陣十分奇怪的響聲,樸敏俊就看到自己身旁的戰友一個個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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