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出發的車隊如今已經走了一個月有餘。
本來如果不攜帶重物和商品的話,按道理來說車隊二十多天就可以抵達長安,但八月的天氣反覆無常,在薄州的時候突然遇到大雨導致的山體滑坡,衆人只好掉頭返回,還好從薄州到長安已經不遠,道路也是比較發達,換了一條路繼續趕路,這才僅僅耽誤了幾天時間。
“小姐,別站在船頭了,船頭上風大,別涼着了。”馨兒拉着劉夢璃的衣角道。
只見劉夢璃一身粉紅紗衣,站在船頭,望着眼前湍急的涇河,一片神往之色。
“馨兒,你說徐陽哥哥當初也是走這條水路進的長安嗎?”劉夢璃滿臉溫柔的問道。
“那是自然,從渭河順流再轉入這涇河逆流而上,這是自古入長安的老路了,不過聽劉叔說現在是雨季,多水頻繁,船行速度要慢了許多。”馨兒認真的回答道。
“船行速度....”劉夢璃默唸了一聲,然後道:“滿眼風光多閃爍,看山恰似走來迎,仔細看山山不動,是船行.請用物理學知識解釋“山走來”和“山不動,是船行”。嘿嘿,真是有趣,物理書上說是參照物不同,真是有趣極了。”
馨兒聽不懂小姐在說什麼,她識字不多,更是對這些知識的東西不感興趣,不過小姐高興就好。
“馨兒,你看這兩岸的山,你把自己想象成不動的,是不是那些山像走過來迎你的?”劉夢璃似乎發現了好玩的事情,對馨兒問道。
馨兒仔細一瞧,還真像是山朝自己走來了,道:“果真是的。”
劉夢璃很開心,又道:“仔細看山山不動,是船行。這是因爲選擇的參照物不同。把自己當做參照物和把山當做參照物。”
馨兒聽的雲裡霧裡,不過還是道:“小姐說的極是。”
劉夢璃心情變的大好,對馨兒說:“咱們進船,我要去再看看徐陽哥哥印的物理書,還有語文書。”
八月多雨,八水繞長安,水勢漲了一倍,從涇河逆流而上進入灞河用了半天時間。
一衆船隊,大約有四十多條船,擠擠攘攘的行到了灞橋渡口,引得灞橋上分別的人紛紛側目,什麼時候有這麼多船隊進長安了?
劉棟良下了船,指揮着大大小小的僕役們把船上的東西卸下來,其中最主要的東西就是徐陽千叮囑萬交代的電腦和打印機,由劉毅親自看守,別人不得靠近三步之內。
劉夢璃被幾名丫鬟扶着下了船,她還好,幽州靠海,所以幽州的人多有乘船的經歷,暈船的人並不多。
三百名壯碩的大漢身穿統一的黑布衣,他們以前的那身深藍色的短袖T恤破的不成樣子,劉棟良嫌丟人,命令他們都換上了標準的大唐服飾,一身全新的黑布衣服,反正劉家現在有錢,換上之後感覺立馬不一樣了,精神極了。
接着就是一百多名徐陽點名要送來的工匠了,其實這些工匠最難辦理,當初要從里正那裡辦“公驗”的時候,縣衙一直不想放人,畢竟這些工匠都是幽州一等一的製造好手,都走了的話對幽州製造業很是打擊,但是奈何人家有聖旨,只得勉強留下一些工匠們的弟子。
鄭文是這一百多名工匠中比較年輕的一個,但他的地位跟工匠總管蔡工頭差不多,原因就是這小子太聰明,數百號工匠,就是這小子最先按着圖紙做出了蒸汽機,後來建造體育場的時候,徐陽告訴衆人滑輪可以省力也可以改變力的方向,這小子回家研究了一夜,第二天就搞出來了滑輪組合,大大提高了工地的工程效率。
聽說他最近一直在弄一些化學實驗的東西,這一直是被徐陽所看重的。
從船上還下來十幾名身穿白色長衣的老者,他們是徐陽以前秘密招的人,聽說以前都是幽州一些道觀裡的道士,後來跟着徐陽研究化學,不知道弄的什麼妖法,不能在地面上弄,只能在地底下,聽聞已經發生了幾次鬼吃人的事情,轟隆的震天響聲一次就能帶走幾條人命,所以衆人都是離這些白衣服的老頭子遠遠的。
等到將船上的東西卸了個乾淨,早已經在灞橋邊等候的劉家車隊已經是躍躍欲試,衆人將東西全都搬上馬車,駛向了長安。
劉棟良現在坐在最中間的一輛華貴馬車裡,他的周圍是兩個大箱子,他不時的打開看看,只見箱子裡金光閃爍,竟是滿滿一箱的黃金,少說也有十幾萬貫。
坐在馬車裡的另一個人是個滿臉皺紋的老頭子,正是劉家的老太爺。
老太爺身體不好,這連續行了幾十天也是給他折騰的有些勞累,他擡起眼皮看了看在數金子的劉棟良,蒼老的聲音緩緩道:“棟良啊,這些都是身外之物,人活半百,才明白這些身外之物皆可拋,關鍵是人的傳承,咱們劉家人丁不興,我就你這一個獨子,那幾個庶出的東西不提也罷,你也不爭氣,這麼多年也沒生出個兒子,就夢璃一個女兒,咱們家家道中落,一脈已絕,現如今想要興盛只能靠這個年輕人,劉家一定要攀着這顆大樹,你要切記啊。”
劉棟良一聽老太爺這麼說也是一副受教的模樣道:“孩兒必將牢記於心。”
從灞橋道長安已經不遠,十里的路程說快也快,已經有小廝騎快馬去通知徐陽了,衆多車隊到了長安的明德門前,望着比幽州高大好多米的巨大城牆,很多人都沒出息的長大了嘴巴,特別是那些沒見過世面的城管隊員,一個個看什麼都好奇的要命。
明德門上的守城將士早已經發現了這一衆車隊,由於馬車的數量太多,這些將士也都不敢懈怠,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開始檢查帶頭車隊的“過所”。
這“過所”就類似與通關文牒,打開第一面,一個章澤天太守龍飛鳳舞的兩字‘任去’引入眼簾,然後是幽州太守章澤天的印信。
然後就是介紹這一衆車隊的所有人了。
“幽州州城人氏、劉棟良、劉家家主、年四十一
其女劉夢璃、年一十六
奴馨兒、年一十四
奴文兒、年一十五
.........
幽州蓮花鄉人氏、張武、年一十九
幽州縣圖網村人氏、鄭文、年一十九
.........
一大堆介紹之後就是各個州郡官府的公章和州郡刺史太守的簽名。
懸泉守捉官高路、堪西過
常樂守捉官郭毅孟靜、堪西過
苦水守捉押官辛五用、堪過
.........
東亭太守捉健兒王半義、堪過
.......
這些就是整個幽州車隊一行從幽州趕到長安的過關記錄了,按照唐律規定,行人過險地要地方的關卡和過河碼頭的時候,守衛必須要勘察每個人的“公驗”。查完之後沒有問題就簽字蓋章留記錄,以備萬一出事後追究責任。
當然徐陽那次就沒有這種麻煩了,陛下親召,神鬼讓路,天大的事也要以後記錄,過關卡時只要看到陛下的通關虎符,守城人就連攔下來的資格都沒有。
明德門的將士們檢查了半天這“過所”,這“過所”已經跟一卷長長的紙券粘在一起,現在拉直了都有兩米多長,足以可見劉家的車隊到底走了有多少地方了。
每過一個地方就要交給官府檢查簽字蓋章、補失查漏,最後貼上本地的紙條。
檢查完畢,守城將士才讓劉家的車隊進城,一衆馬車浩浩蕩蕩的朝長安城駛去,長安的居民似乎都對這種大型的商隊見怪不怪了,只是會瞥個一兩眼,然後繼續做自己手頭的事情。
這不禁讓劉棟良感嘆長安居民的見識廣闊,要知道他們這麼多人從幽州出發的時候,幽州的大街小巷的人可都是跑出來圍觀的。
一衆車隊沿着寬廣的朱雀大街緩緩朝靖康坊駛去。
(感謝我去年買了個超額的慷慨打賞!拜謝,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