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的改變讓長樂公主對於杜荷非但不再排斥,反而會因杜荷和李雪雁的鬥嘴嬉鬧而暗自嫉妒,有股酸酸的,說不出來的滋味。
那日更是如此,但聽見杜荷與李雪雁打算兩人一起上街,那股難以言喻的滋味覆上心頭,更是讓她有股想哭的衝動。
萬萬想不到,這哀怨之下,竟然引發了體內蟄伏已久的氣疾。病發時的那種症狀,長樂公主早已嘗試過許多次了,但不知爲何,這一次尤爲厲害。
那種透不過氣來的恐怖感覺,讓長樂公主甚至起了一死了之之心。
但就在這個時候,杜荷不斷鼓勵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長樂公主雖舊疾復發,難過若死,但神智依舊清醒,見杜荷爲她強闖皇宮,又不住的關心鼓勵。這些舉動,這讓她的心底涌現出了股求生的慾望,支持着她挺了過來。
在太醫署內,長樂公主聽到了父皇李世民與杜荷在商討着國家大事,她的心情竟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昨夜,本來李世民與長孫皇后約好,三人一起用膳的,但李世民卻意外的推遲了。
細問之下,長樂公主才知道是因爲杜荷來了。杜荷得到了李世民的重視,長樂公主心底有股難以言喻的喜悅,最後更是聽說李世民竟留着杜荷在皇宮裡住了下來。
要知道,自李世民登基以來,他從未留過任何人留宿皇宮,杜荷可是第一個。
今日一早,長樂公主罕見的沒有晨讀,而是在宮裡遊逛,不知不覺的就來到了杜荷居住的庭院,無巧不巧,正好遇上杜荷高吟着《俠客行》在樹下練劍。
杜荷所練的“鐵血十三式”大開大合,剛強豪邁,正欲《俠客行》的意境暗合。
如雪的劍光,剛強的劍影,俊俏瀟灑的人物,還有豪邁的詩篇,這在長樂公主眼中幾乎成了一副完美的畫卷。
“公主?”杜荷意外的看着院外的長樂公主,想不到暗自偷窺的人竟然是她!
長樂公主這時回過神來,想到自身處境,慌忙解釋道:“我是來道謝了,沒有別的意思。”
“哦!”杜荷應了一聲,搖頭表示無妨,收劍回鞘,笑道:“你我相識一場,舉手之勞而已。”
一句“舉手之勞”卻讓長樂公主感到有些失落,頓了頓,欲言又止,最後終道:“先前那首詩是你作的?”
“呃……”杜荷本想說不是,但他記得清楚,李白是唐玄宗時期的人,現在纔是貞觀初唐年間,李白還未出生,若說他作,細究下來反而不美,當下也點了點頭,道了一聲:“俠客行!”
“俠客行!”長樂公主低唸了一句,道:“好名字,但詩意更好!”她本身就受李世民、長孫皇后的影響,學識淵博《俠客行》中的意境,已經瞭然於胸。
杜荷有些臉紅,這詩仙作的詩,能不好嘛!
長樂公主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些什麼。
杜荷走上前去,笑道:“若公主還未退婚一事兒感到尷尬,我看大可不必。你也知道,過往的事情我早已記不得了。所以,公主無需介懷,也無需在意,就當我們是重新認識的吧!”
杜荷露出了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別具魅力,讓人有股如浴春風的感覺。
長樂公主怔了怔,隨即露也出了爽朗的笑容。她早有此心,但當初鬧着悔婚的是她,她實在無言要求和好!
杜荷的開懷大度,正好解開長樂公主心底死結,令她露出了真摯的笑容。
“在書法上我有很多問題想要請教,不知你可有時間!”長樂公主酷愛書法,杜體字是一種全新的字體,以氣勢風靡大唐,長樂公主也對杜體字情有獨鍾。只是,這種字體當世只有杜荷一人能寫出各中神韻,也只有他才能完美的解答杜體字的任何疑問。
對於美人的要求,杜荷向來都是有求必應,當即點頭:“只要有我杜荷效勞的地方,我杜荷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杜荷請長樂公主入殿說話,吩咐宮女,準備紙筆,根據長樂公主的疑問親自給她講解杜體字的寫法以及關鍵之處。
“你這寫法不對!”杜荷見長樂公主始終無法寫出箇中要領,伸手握着她執筆的小手,道:“我教你寫!”
長樂公主嚇了一跳,但見杜荷一臉肅然也知他並非存心輕薄,忍着羞意,任他爲之。
“杜體字橫輕豎重,筆力雄強圓厚,渾圓一體,氣勢磅礴,注重字的充實美。”杜荷握着長樂公主的手,寫了一個簡體字的“永”字。
他放開了手道:“簡單的說就是字要肥,豐滿,尤其是下筆的時候,手腕要用力。若練不熟練,可以先將要寫的字放大來寫,等到熟練了再來縮小。”
“我剛纔教你的這個‘永’字,看似簡單,但卻蘊涵着書法中至關重要的八法,練熟此八劃後,即可延伸多樣筆畫,並各得其精神氣度。”
這些都是當初杜荷在後世時,他父親教他寫字時說的。此刻他現買現賣,一併交給了長樂公主。
長樂公主看着杜荷握着她手寫的這個“永”字,眼中露出了莫名的神采。
“書法重練,想要練好這杜體字,還要看你是否能下苦功夫了!”
杜荷解決了長樂公主在杜體字上的所有問題後,並未多留,而是告辭出宮。
長樂公主有些不捨,但也找不到藉口挽留,只能將他送到出內宮。
回到住處,長樂公主稟退了所有宮女,來到書桌前,攤開了書桌上的卷軸,腦中浮現着竟是杜荷在柳樹下練劍的情景,提筆全神貫注的畫了起來。
“長樂!”敲門聲響起,溫潤的語音在外響起。
但長樂公主似乎毫無所覺,只是認真的畫着畫。
足音響起,一身着宮裝的美豔少婦來到了長樂公主的身後,即便如此長樂公主依舊毫無察覺。
美豔少婦見長樂公主如此全神貫注,也不打擾,只是在一旁看着。
長樂公主多日未成作畫,這刻心血來潮下畫來竟然覺得流暢無比,很多時候似乎手中的筆有自己的意識,自己在行走一般,她所要做的不過就是扶著筆不讓它倒下去便行了。
長樂公主想起閻立本所說的一句話來:“作畫的最高境界便如佛教所講的禪定一般,是一種無爲之作。起筆以後,心中便忘了畫,就如禪定以後便忘了禪定前所想的事一般。這個時候,只是潛意識在引導手中的筆作畫,往往能超出自己的正常水平,有驚人之作。”
長樂公主又驚又喜,更不去多想,只憑意識去畫,待她的意識回到面前的宣紙上時,才發現,那畫已經完成了。
驚異之餘,忙凝神打量。
只見畫中朝陽初生,天邊紅霞似錦,但卻朦朦朧朧的,看不太真切。近處一俠客在柳樹下舞劍,劍寒九州,飄飄然猶若傳說中的劍仙,瀟灑,豪邁。
這真的是我所畫?是我的水平嗎?
長樂公主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畫出來的,突然她臉色紅如硃砂,顯然發現畫中的人物竟如杜荷有七成的相似,確切的說她畫的正是杜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