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木姑娘家人的探查,本來是護庭八隊的任務,這事兒說來有些波折……跟丟了好幾次,那羣人很不簡單……”
春日的下午,暖陽,樹蔭,紅泥火爐,茶香嫋嫋,席雲飛與大哥席君買相對而坐。
“暗部接手後,我讓他們偷偷在對方的隨身之物上安裝了信號裝置……不敢跟得太近……”
席君買的聲音斷斷續續,有些沙啞,帶着點疲憊,拿起茶杯將熱茶一飲而盡後,皺起眉頭看向席雲飛:“爹說他們或許是一支神秘的力量,類似門派,又凌駕於一般的綠林組織。”
“有這麼誇張嗎?”席雲飛歪着頭,半個身子靠在扶手上,“那現在呢,跟丟了?”
席君買放下杯子,搖頭說道:“那倒沒有,小九跟着呢,暗部的人不敢靠太近,我派了一支二十人的小隊……昨日已經出了鹿城地界,看方向應該是朝雁山去了。”
“這麼神秘?”
“是啊,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
···
“西軍那邊什麼情況了?”
“還算順利,第三次補給已經送過去了,這次朔方商會派了幾個負責人過去。”
兩人說話的時候,席雲飛擡頭朝西北方向望去。
視線越過山嶽一般橫亙在晴空中的雲彩,大地彷彿急速快進的影像一般,由蒼翠的羣山逐漸變成空曠的原野,從綠色到青黃的漸變,從戈壁到黃沙的銜接,最後是漫山的白楊林與巍峨的大雪山……
三艘飛艇在生髮嫩芽的草地上緩緩降落,巨大的風壓卷起漫天的飛絮,恍若晴空白雪。
裴明禮有些錯愕的跳下飛艇,眼前迎接他們一行人的隊伍實在太過可怕,烏泱泱的一片,一眼望過去,全部都是人頭,找了好一會兒纔在人羣中看到謝映登的身影。
連忙帶着幾個管事迎了上去,裴明禮恭敬的與謝映登、程咬金等人一一問候。
謝映登神色有些歉然的說道:“本想把這些人隔開的,可轉念一想,左右你也要跟他們碰面,便乾脆讓他們來湊個熱鬧了……這些都是西域諸國的商賈,其中幾個實力不錯……”
聽到他的提醒,裴明禮回頭看了一眼,幾個高鼻樑的胡人朝他行了一禮,其中一個面容俊朗的中年用不是很標準的官話說道:“塔爾班見過尊敬的大唐主事閣下。”他壓根不知道主事這個稱呼的意義,此時說出來,全憑一股子敬意。
裴明禮呵呵笑着回了一禮,拱手道:“客氣了,我姓裴。”
“哦,尊敬的裴主事。”
塔爾班欣喜的看着裴明禮,特別是裴明禮身上的衣服,準確的說是布料,因爲朔方沒有這方面的禁忌的,給主事級別的衣裳便主要以紫色爲主,再以銀色的紋理或者鈕釦作爲點綴。
謝映登拍了一下裴明禮的肩膀,道:“那你們聊吧,我先去看看這次補給的物品。”
等他走後,裴明禮看向塔爾班一行人,心中暗自斟酌了片刻,才說道:“幾位若是有意,我們可以找個地方聊一聊。”
塔爾班藍色的瞳孔瞬間亮了起來,趕緊說:“正有此意,尊敬的裴主事,我已經在城中安排了一桌酒宴……”
“那你們等我一下。”裴明禮朝他點了點頭,然後與一旁的幾個管事交代了幾句,其中一個管事看了一眼塔爾班等人,嘴角揚起一絲隱晦的笑容,轉身便朝飛艇跑去。
不多時,嘈雜的人羣中,響起一道驚呼聲,衆人擡眼望去,只見方纔那個管事騎着一架沙漠地形車轟隆隆朝他們急馳而來。
塔爾班一行人嚇了一跳,那地形車的造型在他們看來堪比巨獸,兩個巨大的車燈便是巨獸的雙瞳,四個輪子又粗又大,揚起漫天的煙塵,堪比獸羣狂奔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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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危險……”塔爾班急忙去拉裴明禮躲開,卻被裴明禮躲了過去,待到地形車停在他身前,才笑着說道:“塔爾班閣下,還請在前面帶路。”說着,直接登上了副駕駛座。
地形車只有兩個位置,其實幾個管事自覺的加入塔爾班一行人,騎上了他們的駱駝。
一路上,地形車吸足了目光,成爲繼飛艇之後,于闐城又一道令人震驚的風景線。
招待裴明禮的地方,設在於闐城中最豪華的一間客舍,精緻的石雕,華麗的毛毯,衆人圍着一堆美食席地而坐,沒有桌子也沒有椅子,吃飯都是手抓,唯一的餐具的是幾把銀質匕首。
裴明禮有些不習慣,左右看了一眼朝管事指揮了一聲,後者便命人送來了矮桌和精緻的玻璃器皿,還有一瓶果酒,用最爲白淨的瓷器裝盛,陽光透過天窗照射進來,白瓷清透到能夠看到裡面的液體。
管事與裴明禮相視一笑,接着又從箱子裡拿出了一個白瓷菜碟,沒有任何花紋點綴,可塔爾班那羣人就是挪不開眼睛……
裴明禮拿過一個玻璃酒杯,給塔爾班倒了一杯果酒,道:“來,試試我朔方產的美酒,看看是葡萄酒好喝,還是這青檸酒更容易入口。”
塔爾班受寵若驚的接過杯子,先是上下打量着杯子的材質,“水晶?”他瞥向身旁的幾個同伴,見他們一臉羨慕,頓時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學着裴明禮的模樣,用中指和無名指夾住杯腳,手捧着滑潤剔透的杯子,小口的嚐了一下。
“唔,這酒……不酸?”
裴明禮聽到這聲評價,便知道目的已經達到了,笑而不語的示意管事再給他倒一杯,至於其他人,他連理都不理,全程自帶優越感,眼裡只有塔爾班一個人。
王對王,將對將,裴明禮身旁的管事早已經準備了幾瓶果酒,這種青檸酒加了一些佐料,度數大概也就是十來度左右,入口有淡淡的青檸味,還有絲絲甜膩,回甘之後纔是酒香。
至於這個時代的葡萄酒,那種又酸又澀,還充滿雜質的液體,在朔方根本就沒有人喝。
塔爾班身後,一個專門做葡萄酒買賣的胡人,在喝了一口果酒後,整張臉都聳拉了下來,他這次帶了不少葡萄酒過來,如今喝了這麼甘甜的果酒,那些葡萄酒都可以倒了。
不甘的情緒醞釀了一杯酒的功夫,隨即便煙消雲散,誠然葡萄酒是賣不出去了,但這什麼朔方商會有這麼多的好東西,隨便帶一點回去賣,只怕也能賺得盆滿鉢滿。
此時,所有胡人的心裡只有一句充滿慶幸的話語:感謝阿拉,這趟來得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