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尚話音剛落,會客廳一片譁然。
盧楨更是不客氣的喝道:“三百萬貫?你當是三百萬文啊,有這麼多錢誰還在乎那點小買賣。”
話糙理不糙,這老頭兒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崔尚也不生氣,露出一副看傻逼一樣的表情,反問道:“那還請盧兄告知在下,怎麼讓一個人拒絕送上門的三百萬貫真金白銀?”
“我……”
盧楨本能的要擡槓,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特孃的,有人給我這麼多錢,我也捨不得拒絕啊,狗日的席家小子怎麼就碰上這麼好的事兒了呢。
崔尚呵呵一笑,調侃道:“現在各位知道這事兒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吧,三百萬貫,怕是比在座不少世家的全部家底都要多得多,你們說席家二郎憑什麼不賺這個錢?”
“那,那他這是資敵!”
不知道哪個愣頭青竟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盧楨看了那個人一眼,見他還對自己邀功似的招手,盧楨恨不得掐死這個夯貨。
崔尚則是哈哈大笑:“好一個資敵,老夫活了這麼大歲數,倒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倒貼着求人資敵的。”
“哈哈哈……”
在座不少以崔尚爲首的世家家主都是放聲大笑了起來。
有人還促狹道:“莫說三百萬貫,怕是三十萬貫李家老二連玄甲軍都捨得壓上,還資敵,你怕不是腦袋被驢踢咯。”
“混賬,你說什麼呢?”
“怎麼,我說的不對嘛?”
“好了,都住口。”崔尚將茶杯重重放回桌上,打斷了那兩人的放對,再說下去影響就不好了。
其實世家內部也不安生,李世民拉一撥打一撥的手段用得很溜,以盧楨爲首的不少世家都已經歸附了李世民,如此更加激發了世家之間的矛盾。
崔氏等山東大族一開始都是支持隱太子李建成的,但是他們的所有付出都因爲李世民打了水漂,這自然讓不少世家對李世民怨念頗深。
有個傳聞是李世民曾想爲皇子納一個崔氏的女子爲妃,結果直接被崔氏的人拒絕了,不僅拒絕,崔氏還直言李世民不配跟他們做親家,也不知道當時李世民的臉色是什麼樣子的。
崔尚不想再就這個問題無休止的浪費時間,擺了擺手:“此事就此作罷,席家二郎肯提前知會就已經是給我們很大面子了,你們該去安撫的就去安撫,該去補救的就去補救,總之突厥的天肯定是要變了,但各位也不用太氣餒,有道是福禍相依,這次突厥內亂也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
是夜,崔尚叫來寶貝女兒崔鶯兒。
父女倆先是話了一些家常,話題圍繞‘不成器’的崔一葉,聽說這小子最近跟長孫沖天天混在一起,整天拿着一本書搗鼓一些莫名其妙的物件兒,還把五千貫銅錢買來的自行車拆了。
崔尚恨鐵不成鋼的直嘆氣,最後將注意力放到女兒身上。
崔鶯兒是他最小的一個孩子,生了崔鶯兒後,夫人就因病去世了,雖然崔尚還有幾個妾室,但他心中始終放不下結髮之妻。
夫人走後,崔尚便歸隱回家專心打理家務,然後就是每日教導崔一葉和崔鶯兒,特別是崔鶯兒,因爲長得跟夫人有幾分相似,崔尚幾乎要將她捧在手心裡。
“乖囡囡啊,爹不是讓你多去泡菜坊走動走動嘛,你怎麼又天天窩在家裡呢。”
崔尚心中也是無奈,自己這個女兒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就是性子太內斂。
崔鶯兒俏臉紅紅的,鵝蛋臉,桃花眼,雖然還有點青澀,但底子是極好的。
“我,我怕……”
“什麼?”
崔鶯兒的聲音太小,崔尚年老體衰壓根聽不見。
“我怕他覺得我不矜持……”崔鶯兒其實有些懵懂,不知道爲什麼爹爹要她去親近席劉氏。
因爲在她看來,只要爹爹上門求親,她跟席雲飛的婚事立刻就能定下,哪裡有姑娘家家主動去討好未來婆婆的道理,那還知不知羞了呀。
這次崔尚是聽明白了,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無力感。
想起之前調查來的消息,崔尚又覺得壓力山大,因爲種種跡象表明,席雲飛已經有了心上人。
崔尚眉心微蹙,擡頭看着女兒問道:“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木紫衣的女子?”
崔鶯兒點點頭:“認識啊,之前去找柳姐姐的時候見過,是個很好的姐姐,雖然只比我大幾個月,但是對我很好,屋裡的那面鏡子就是她送給女兒的。”
崔尚聞言暗道一聲糟糕,看來消息屬實,那個木紫衣怕是在席雲飛心裡的地位不低,那麼金貴的鏡子竟然說送人就送人。
“那你沒事兒就多去找她坐坐,柳家那個丫頭不是也在朔方嘛,你們平日裡多親近親近,免得你一個人呆在家裡無聊。”
崔尚心裡打着算盤,木紫衣畢竟出身不好,要是席雲飛真的想娶妻,自己家這個寶貝女兒還是很有機會的,前提是要多在席雲飛面前露臉,最好是能得到席雲飛的心。
崔鶯兒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傻乎乎的皺着瓊鼻,試探道:“柳姐姐說她們要在朔方西城待一段時間,我也能去嗎?”
崔尚聞言一怔:“朔方西城?好端端的她們去朔方西城幹什麼?”
崔鶯兒斜着小腦闊,回憶道:“柳姐姐說那裡有個大學城,紫衣姐姐主管戲劇學院沒空,讓她去幫着管理紡織學院。”
“大學城……戲劇學院……紡織學院……”
崔尚倒吸了一口氣,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女兒的終身大事也不管了,食指反覆敲着桌面。
崔鶯兒倒也乖巧,知道這是爹爹正在思考什麼重要的事情,看了一眼桌上涼透了的茶水,起身到門後的煤爐上添水煮茶。
崔尚眉心緊蹙,越想越覺得有問題。
“大學城,戲劇學院,紡織學院……嘖嘖,這席家小子又在整什麼幺蛾子?”
這時,門口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