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青玉姑娘快唱完了,咱不點燈嗎?”
月娘剛想要感謝席雲飛收留,一旁的孔公子就湊了過來。
席雲飛也就沒有在意月娘的迴應,看向舞臺上的阮青玉,道:“我就不點了吧,你們隨意。”
孔公子聞言,哈哈大笑道:“郎君這是避嫌嗎,你這青玉案寫得好,其實沒有必要。”
“咳咳。”
王淮輕咳了兩聲,說道:“郎君就是這個性子,既然你不打算出頭,那我就不客氣了,好歹青玉代表的是我王氏的文華樓呢。”
說着,他朝身後招了招手,神色淡然的說道:“四十九盞。”
那丫鬟聞言一怔,心道怎麼不點個五十盞,湊一個整數呢,總不能差那一個金幣吧。
不料,王淮話音剛落,其他幾個公子哥也接連喊道。
“我也來四十九盞。”
“呵呵,四十八盞吧。”
“四十九。”
“我也四十九盞。”
那孔公子、劉公子、言公子等人紛紛點了燈,但死活就是不湊個整數。
席雲飛聞言見狀,只是莞爾一笑。
倒是他身後的伺候着的月娘,不着痕跡的觀察着其他幾個公子哥的表情。
再聯想起席雲飛給自己的五十盞花燈,一下子就猜到了前因後果。
這些公子哥之所以不點五十盞,或者超過五十盞,估計是不想得罪面前這位小郎君。
月娘心中泛起無限波瀾,此刻萬分慶幸自己的鼓舞能夠得到他的欣賞。
“公子,這青玉案寫得這般好,爲什麼你不點燈呢,是青玉姐姐唱得不好嗎?”
月娘倒酒的時候,好奇的問了一句。
席雲飛呵呵一笑:“唱得不錯,不過,我不覺得比你的演出好看。”
月娘聞言,雙頰微微泛起一絲欣喜之色。
一旁的王淮與孔公子隔空對視,兩人都是一臉的無奈。
席雲飛這個人也是真的隨性慣了,凡事只要他喜歡就好,不管對方出身如何,品性如何,倒真像是來認認真真看演出的,絲毫不摻雜任何一點個人感情。
好在,有他們幾個投票,再加上不少人給席雲飛面子,畢竟阮青玉唱的是席雲飛寫的新詞牌。
不多一會兒,那個女官姚清再次出現,燈主之位重歸天字八號臺。
連續好幾個四十九、四十八,加加起來接近四百盞的花燈。
再加上其他人點的燈,目前阮青玉得到的燈數最多,直接來到六百四十二盞之多。
而貢獻了將近六成燈數的王淮等人,帶着沒有點燈的席雲飛,再次成爲了燈主。
這次,整個二樓倒是都平靜了下來。
大傢伙討論的話題也不再那麼低俗,而是圍繞着阮青玉唱的那首《青玉案·元夕》,一字一句的品評了起來。
“東風夜放花千樹……”
距離席雲飛等人不遠,一個容貌俊逸的白衣公子奮筆疾書。
其筆法蒼勁有力,只這第一句七個字,就引得周圍觀看之人頻頻點頭。
王淮回頭看去,笑着說道:“這傢伙又開始裝了。”
孔公子看了一眼,收回視線,感嘆道:“裝不裝是一回事,他的書法確實有大家風範。”
席雲飛見狀,好奇問道:“那人很出名嗎?”
孔公子笑道:“他啊,褚遂良,新晉弘文館學士,深得陛下信賴。”
席雲飛不着痕跡的點了點頭。
孔公子接着說道:“郎君對他可要提防着點,這傢伙對虞姑娘可是賊心不死,而且聽說他在追求虞姑娘的時候,還頻頻送信給梅娘子呢,不過,都被梅娘子拒收了便是。”
“孔兄,慎言!”王淮眉心微蹙。
孔公子卻是不以爲意:“我說的是事實,這事兒弘文館裡不是秘密,我也是提醒郎君一聲,並沒有其他意思。”
說完,他與席雲飛繼續說道:“這傢伙一開始可是對韋……嗯,對大姐頭非常感興趣的,後來被大姐頭拿掃帚狠狠教訓了一頓,才老實了一段時間。”
席雲飛瞬間皺起眉頭來:“你說的大姐頭,莫不是我二嫂?”
孔公子急忙點了點頭,他說的便是韋天真。
“不錯,郎君不知道,這傢伙見一個愛一個,你別看他長得相貌堂堂,好像人畜無害的樣子,我跟你說,這傢伙……”
“孔兄,適可而止。”
王淮再次點了一句,這次聲音都沉幾分。
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口無遮攔的孔公子,王淮與席雲飛附耳說道:“郎君,此人雖然做過一些不當之舉,但也不算是什麼大罪,還請郎君莫要遷怒於他。”
席雲飛挑了挑雙眉,沒好氣的說道:“你想什麼呢,我是那麼霸道的人嘛,莫說他沒有得逞,便是他得逞了又如何,男歡女愛本就是人之常情……”
說到這裡,席雲飛頓了頓,忽然回頭看向孔公子,一臉嚴肅的問道:“他確實沒有得逞,對吧?”
“……呃……那,那倒沒有。”
孔公子被席雲飛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不輕。
不只是他,旁邊離得近的幾個公子哥,包括月娘,都彷彿被低氣壓籠罩了一般,呼吸瞬間變得艱難了起來。
直到孔公子最後四個字說完,那種彷彿揹着一塊大石頭爬山的沉重感才蕩然無存,彷彿剛剛一切都是錯覺。
在場,只有王淮一個人冷汗淋漓,他是這些人中最瞭解席雲飛的。
這也是他剛剛一直阻止孔公子口花花的原因。
對於現在的席雲飛來說。
犯其逆鱗者,皆死!
因爲他有這個實力。
“那就好。”
席雲飛回頭瞥了一眼潑墨揮毫的褚某人,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光。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好,好詞,這首元夕詞,當爲今晚之最!”
“褚學士的字也寫得好,蒼遒有力,力透紙背,堪比虞歐。”
“哈哈哈,不敢當,不敢當,主要是這首詞寫得好,褚某一時技癢,獻醜了,獻醜了。”
褚遂良朝四方連連拱手,最後視線落在天字八號臺。
可是,他期望中的情景並沒有出現,那位郎君頭也不回的看着演出,偶爾與旁邊的王淮等人說說笑笑,根本就沒有關注到他。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褚遂良再次與旁邊幾個阿諛奉承之人應酬了一番,悻悻的坐了下來。
這時,旁邊一個身型微胖的公子哥,一步三顛,醉醺醺的走到他身旁。
“嘿嘿,褚學士莫不是看上了那涼州小蠻,如何,要不要蘇某去爲你說道說道?”
胖公子說話的時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月娘豐腴的翹臀,說完更是忍不住舔了一下嘴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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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迎接他的不是褚遂良的應和聲,而是一個結結實實的拳頭。
呯!
“我去你孃的,想死別拉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