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甘露殿。
席雲飛一番話,刷新了李世民等人的世界觀。
“倘若如你所說,幾千桶,哦,不對,就算只有幾十桶石油同時點燃,一般水也撲不滅?”
李世民還是有點不信,水能滅火,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水克火,先人典籍早有定義。
可是,席雲飛卻告訴他,石油真的大面積燃燒起來,水馬上就會被汽化,根本滅不了火。
汽化?又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詞彙。
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李世民更加關心的是,萬一那個幕後之人真的點燃了幾千桶石油,那朕的長安城還有沒有得救?
席雲飛黑着臉懶得回答他,方法肯定是有的,那就是用泡沫滅火器,可是,那需要的數量是一個集齊恐怖的數字,估計還不等他教會大家用滅火器,長安城就燒沒了。
大殿內落針可聞,席雲飛坐在椅子上看着屏風上的長安城佈局圖。
長安地處關中平原,土地肥沃,四面險固,北靠渭水,南抵秦嶺,背山面河,有涇、渭、鎬、灃、滻、橘、灞、澇八條水系環繞,爲長安城提供了豐富的水資源。
而此時,這八條水系,很可能已經成爲那個幕後之人的運油通道,偷偷的將石油運送進了長安城中秘密藏了起來。
難道真的要挨家挨戶去搜一遍?
席雲飛閉上眼睛猜想另外一種可能。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眼看着馬上就要天亮,一羣大老爺們也都是哈欠連連。
就在晨曦透過門縫照到桌案上的時候。
距離長安城以東五十里,前往神都洛陽的途中,一個莊子忽然走了水。
而這個莊子,赫然是李世民還是秦王時的舊邸。
時間回到凌晨寅時初。
昨夜又是一場雪過後,山林間連只晨起的雀兒也看不到。
原本寂靜無聲的林間小路上,十幾架馬車快速從泥濘的水坑中碾過,帶起的泥巴混着冰水飛濺開來。
馬車留下的車轍印跡十分明顯,深深的陷入泥坑中,好像在告訴所有人,它載的東西不輕。
約莫一炷香後。
馬車在一道兩側有溝壑灌木遮擋的山坳中停了下來。
帶有的馬車跳下一個黑衣大漢,混着凌晨的夜色,只能看到他高壯的身影。
大漢聲音略帶嘶啞的說道:“這次行動,只需成功,不許失敗,一旦被抓,你們知道該什麼做吧?”
十幾架馬車上坐着的車伕齊齊點了點頭,雖然無聲,卻意志堅定。
馬車重新啓程,只是這次,每輛馬車的車板上,都插着一根熊熊燃燒的火把。
當先的大漢高舉馬鞭,朝面前的馬兒拍去,劇烈的疼痛感,讓馬兒痛苦嘶鳴,高高擡起兩隻強而有力的前推,不要命似的朝前奔跑開來。
穿着山坳盡頭的灌木叢,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片廣闊的草原地帶,而在這片草原的另一頭,一座延綿的宮殿羣,還有崗哨塔樓,預示着此處必然有重兵把守。
只是,大漢以及他身後的十幾個人彷彿對此視而不見,馬車在平坦的草地上發出轟轟聲響。
對面塔樓上的士兵早就發現了不對,此時舉起火把看了一眼,其中一個人還喊着一些話語。
但風聲,車輪聲,火把發出的噼啪聲,混着馬蹄踐踏地面的震動聲,直接淹沒了他的探問。
就在馬車即將突破塔樓,衝進莊子裡的時候,纔有人射出了第一箭。
但這也只是警告,箭矢射在大漢頭頂的馬車檐上,箭尾的翎羽還在無聲顫抖着。
大漢擡頭朝那個射箭的士兵看了一眼,眼裡瞬間佈滿了狂熱的猙獰。
拿起一旁準備好的火把,頭也不回的直接丟進了身後的車廂裡。
馬車迎着緊閉的大門跑去,好似要直接把門撞開一樣。
塔樓上的士兵們眉心緊蹙,那座大門有三尺厚,不要說一匹馬,就算是……
可是,還不等他們露出嘲笑的神情,忽然一聲巨響傳來。
轟的一聲,大門被巨大的火光覆蓋,接着應聲倒下。
而那一架馬車,也在大火的吞噬下,化成了漫天的碎木屑和礁糊的碎肉。
就在士兵們愣神的時候,緊隨其後的馬車直接穿過大火,闖入了莊子。
這是一場自殺式的恐怖襲擊,沒有任何預兆,也沒有任何一個兇手生還。
十幾架滿載石油的馬車,在短短一炷香不到的時間裡,將大半個皇莊變成了一片火海。
一直到天光大亮,看着面前還在持續燃燒的莊子,守衛此地的校尉纔想到要派人去長安報信。
上午,辰時正。
皇莊被燒的消息終於傳到長安。
太極宮裡,人心惶惶,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這一巴掌直接打到了李世民臉上,大殿內沒人敢去觸眉頭,但也有不怕死的,比如,席雲飛。
“陛下,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啊?”席雲飛忍不住問道。
李世民鐵青着臉撇了撇嘴:“朕得罪的人都死了……”
席雲飛吧唧着嘴道:“那偷走石油的人明顯是針對您來的。”
“……”
其他幾個大臣面面相覷,長孫無忌朝席雲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刺激人的話了,沒看到李二都要氣炸了嘛。
“不過,總算知道對方的目的了,這倒也是件好事兒,就是可憐了莊子裡的那些人,死得不明不白……”席雲飛幽幽嘆了口氣。
卻不見李世民額頭上的青筋,已經是又紫又黑。
用過早膳後,席雲飛告辭離去。
雖然沒有查出幕後之人的身份,也沒有找到石油的下落,但對方總算是有所行動了,就不怕找不到對方的馬腳。
李世民爲了當皇帝,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有人跳出來打他的臉,也實屬正常。
席雲飛一夜沒睡,困得不行,既然對方是針對李二這個天選之子,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歷史上,李二並不是被火燒死的,知道這一點,席雲飛感覺可以回去睡個好覺。
席雲飛翻開來看了一眼:“沒事兒,韋氏的鳴新坊我去過,左右是午後,就當是去聽曲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