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五里長亭。
一隊十人左右的商隊停靠在路旁休息。
爲首的漢子約莫四十左右,頭髮灰白相間,身形不是很高大,但胳膊腿頗爲粗壯。
在他旁邊,一道略微發福的倩影身段婀娜,雖然皮膚有些黝黑,眼角還帶着些許魚尾紋,但從來往行人不斷側目的舉止來看,這位半老徐娘可以說是風韻猶存。
漢子是個老實巴交的人,雖然心裡對那些行人的舉止頗爲惱火,但溫吞慣了的他,也不敢上前說些什麼,只能將妻子往身後拉了拉。
不料,那年過三旬的女子卻不給他面子,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反而笑呵呵的拿着幾個木盒子上前,與那些過往的行人介紹起自家的貨物。
身後幾個車伕和力士似乎看慣了此情此景,那東家地位顯然沒有老闆娘高,在家裡怕也是個妻管嚴,雖然他長得五大三粗的。
如此身姿的女人主動湊上來,幾個帶着色相的客商紛紛圍攏上來。
那女子也不害怕,將幾個盒子打開放在地上,拿出幾株藥草賣力的介紹起來。
漢子見狀,只能唯唯諾諾的上前,用粗壯的手臂隔開人羣,將妻子好生護在中間。
便在這時。
天空中一片烏雲壓頂,由北向南而來。
飛艇兩側的螺旋槳噪音很大,巨大的風壓直接將城門口吹得塵土飛揚。
那半老徐娘躲閃不及,手中拿着的藥草直接被風吹跑了,嚇得她趕緊喊人去撿。
待那飛艇越過衆人頭頂,朝城門樓飛去後,場面才安定了下來。
在涼亭外休息的人被吹得蓬頭垢面,那女子也是一頭秀髮劈頭蓋臉,不復之前形象。
幾個圍上來的商販擡頭朝飛艇望去,低頭交流了一番,丟下那女子不顧,背起行囊紛紛往城內趕去……
“當家的,你方纔看清楚沒有,那到底是什麼怪物啊,竟然能在天上飛?”
女子懷裡抱着藥材盒子,滿臉驚愕的望着遠去的飛艇,朝一旁爲她整理頭髮的漢子問道。
那漢子收回視線,沉聲道:“那應該就是我那侄兒說的飛艇了。”
“飛艇?”
女子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顯然也聽過這個名詞。
望着飛艇,直到飛艇消失在長安城的城際線,女子纔回過神來。
拉了拉漢子的手臂,滿臉期待的說道:“走,咱們趕緊進城,我們今晚就把允兒接去朔方,那裡纔是允兒應該呆的地方,比長安城好多了!”
漢子聞言,那雙滄桑的眼眸閃過一絲隱憂,但見妻子神情期待,便也笑了笑,幫着妻子將藥材放到車上,一行人直奔長安而去。
···
···
席雲飛與虞世南二老商議了水泥坊的建設事宜。
同時,用對講機聯繫了遠在朔方的程咬金,表明了增設水泥坊的重要性,免得老程誤會自己。
程咬金如今正在朔方訓練他帶去的新兵,聽說席雲飛要增設水泥坊,並將水泥用在水利工程上,混不吝如他也知道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兒,當即點頭同意,並承諾,可以暫停自家水泥坊的銷售,將水泥以成本價賣給朝廷。
聽到程咬金錶忠心,李世民第一個叫好,還當場用對講機賞賜了程咬金一番。
席雲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暗道程咬金能活到最後,憑藉的估計就是這種不要臉的精神。
只聽程咬金說道:“哎呦,陛下您也在呢啊,我老程可不敢邀功啊,區區一點錢財,怎能跟陛下的宏圖霸業相比……再過一個月,新兵就訓練好了,到時候覆滅突厥指日可待……”
好能說的嘴,不邀功,你提突厥幹啥子?
席雲飛沒好氣的撇了撇嘴,擡頭看去,李世民、虞世南、歐陽詢,竟與自己是同樣的表情。
可見,老程這貨兒的人品有多差了。
回到長安後,一行人分道揚鑣。
讓席雲飛意外的是,木紫衣在飛艇上邀請了虞香蘭和歐陽玉梅,晚上留宿公主府刷《鏡花緣》。
席雲飛送走虞世南和歐陽詢後,在二女幽怨的注視中,尋了個藉口,帶着王大錘直奔東市而去。
朔方商會長安分會。
甄有財正忙得焦頭爛額,馬周在一旁盯着他,見他再忙,也沒有上前幫助的意思。
幾個代表世家的主事與馬周頗爲熟稔,此時都站在馬周身旁,試探關於電力司的情報。
門口,侯君集風風火火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兩個賬房打扮的中年,手裡還提着算盤和賬本。
侯君集的電線坊,這些時日裡,已經是全城矚目的焦點。
不僅武官羨慕,就連一向與後家將軍不對付的文官,以及世家都主動湊上來攀交情。
侯君集這幾日可謂是痛並快樂着。
求着他供應電線的人不少,求着跟他合作的人就更多了。
但電線坊的產量就那麼多,十幾臺機器日夜不間斷生產,一天也不過是兩百多捆左右。
至於電線坊的股份,那就更不能分了,這麼賺錢的營生,沒有白白送人的道理。
“哈哈哈,馬主事,您也在吶!”
侯君集是來盤賬的,生產電線用的銅錠和橡膠都是從商會採購的。
馬周微笑這點了點頭,主動將侯君集迎入辦公室裡。
煮了茶,端上糕點。
馬周問道:“候將軍這兩日要的貨量翻了一倍,馬某記得那些機器的產量已經飽和了,侯將軍難道還有囤貨的愛好?”
侯君集端起茶杯解了解渴,聞言,尷尬的捋了一下鬍鬚,輕聲道:“馬主事,您是明白人,我也不怕你笑話……如今整個長安多少人盯着與電力司有關的產業,我這電線坊就有近百號人登門來問,我之所以囤貨,也是怕郎君又許了別人專利,到時候有人跟我搶原材料呢!”
馬周端起茶壺,幫侯君集又倒了一杯,聽到侯君集的解釋,馬周莞爾一笑,道:“侯將軍怕是對我家郎君不夠了解,如果我沒有猜錯,電線坊的專利授權是有地域性的。”
侯君集聞言一怔:“此言何解?”
馬周解釋道:“也就是說,在長安,您候將軍是獨一份!”
“獨一份?”侯君集豹眼圓睜,手掌激動的握緊:“馬主事,此話當真?”
馬周笑着搖了搖頭,道:“您若是不信,回頭再將協議拿出來好生翻看一番便是,我家郎君從來不讓朋友吃虧,與之相反,我家郎君也從不讓敵人好過!”
侯君集先是大喜過望,聽後後半句,臉上笑容漸漸止住,心中斟酌一番,道:“怎麼,難道有人在找不自在?馬主事但說無妨,只要侯某能夠辦到,一定爲郎君分憂!”
馬周拿起茶杯小嘬一口,含笑道:“倒是有個小忙需要侯將軍相幫,聽說您兼着這長安城的防務,想必找幾個不良人去給個藥鋪找點不自在,應該是很輕鬆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