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休沐日,上次休沐,《知音》上刊登了一則【招聘啓事】。
結果因爲某人過於馬虎,沒有放上聯繫方式和地址,導致整個長安城有想法的掌櫃和賬房先生集體失眠。
這一次,席雲飛很乾脆,直接標明瞭地址,而且還費心的將面試地點設置在五里外的涇陽驛站。
一大早,就有驛站的郵驛到下溝村找柳三將《知音》收走,並分別前往涇陽縣和長安城去派送。
而與此同時,那些眼紅席雲飛那份高薪工作的人,已經在兩大書坊門口排起了長龍。
早上辰時正,書坊準時開門營業。
擁擠的人潮已經成爲書坊的常態,也只有《知音》發行的這一天,這些讀書人才會這麼積極的來書坊擠上半日,就是爲了購得一本剛出爐的《知音》。
西市,懷遠書坊。
說書人方醒木和茶肆的周掌櫃一起出錢買了一本《知音》,兩個人的目的很明確,地址,地址,還是地址。
方醒木已經五天沒有說書了,這些天他都跟着周掌櫃學習如何管理賬本,如何理清入庫和出庫的財支平衡。
當然,這都是需要學費的,而學費就是方醒木的所有積蓄,他爲了席雲飛的這份工作,已經算是破釜沉舟了,不成功便成仁。
二人拿到《知音》後,便迫不及待的跑回了茶肆。
方醒木翻開《知音》,直接越過《梁祝》的內容,查看下溝村的地址所在。
不過,映入眼簾的,不是地址,而是三個大字:面試題。
“什麼情況?”周掌櫃見方醒木一臉呆傻,急忙探頭來看。
方醒木看完上面的內容,表情很是委屈,道:“說是要解開下面的三道題,解開後,直接到涇陽驛站找一個叫崔班頭的人,他會帶我們去下溝村。”
“什麼題,讓老夫我來看看······”
周掌櫃本身是有一定的算學基礎的,不然也當不了這間茶肆的掌櫃。
不過當他看到《知音》上的面試題後,老臉瞬間糾成了鹹梅乾。
“一百饅頭一百僧,
大僧三個更無爭,
小僧三人分一個,
大小和尚各幾丁?”
周掌櫃看完第一題,心中咯噔了半下,險些跳停,心道招個人跟和尚怎麼還扯上關係了。
仔細再讀了兩遍題目,老傢伙倒是靈機一動,朝方醒木看去,吩咐道:“趕緊去找兩百塊石子過來,老夫有辦法解開這道題。”
“找石子?”方醒木愣住了,解題跟石子有毛線關係。
周掌櫃呵呵一笑:“一百石子作和尚,一百石子作饅頭,只要一炷香不到,老夫就能算出來。”
方醒木不傻,聞言先是一怔,隨即笑開了花:“對啊,這是個好辦法。”
說完,便興高采烈的跑去撿石子,心中還爲自己拜了周掌櫃爲師感到慶幸。
周掌櫃見他離去,得意的捋了捋鬍子,繼續朝第二題看去。
“九百九十九文錢,
及時梨果買一千,
一十一文梨九個,
七枚果子四文錢。
問:梨果多少?價幾何?”
周掌櫃讀完第二道題,倒吸了一口涼氣,擡頭看了眼門外撿石子的方醒木,神情古怪無比。
方醒木撿好兩百枚石子回來後,便見周掌櫃手裡掛着一貫銅錢,一臉的決絕。
“您這是?”方醒木不明所以。
周掌櫃苦笑着將《知音》遞給方醒木:“第二道題是買梨子和果子,這裡是一千文,我拿了一文出來,剛好九百九十九文,你趕緊去集市裡問問,到底能買多少梨子和果子。”
“哈?”方醒木聞言呆立當場,心道還有這麼解題的?
周掌櫃腆着臉將錢遞給方醒木:“咱們爺倆能不能去下溝村就指望你了,一定要算清楚了再回來啊。”
方醒木接過那貫銅錢,聳拉着肩膀點了點頭,總有種跟錯了人的感覺。
方醒木離去後,周掌櫃拿着他撿來的兩百個石子就開始倒騰起第一道算學題。
“一百饅頭一百僧,
大僧三個更無爭,
小僧三人分一個,
大小和尚各幾丁?”
將題目再看了一遍,周掌櫃深呼了一口氣,本打算開始排列石子,用最愚蠢的方法算出這道算學題,視線卻剛好瞄了眼第三題。
“雞?”
周掌櫃看到這個字,頓時愣住,急忙拿起《知音》讀了起來。
“今有雞翁一,值錢五。
雞母一,值錢三。
雞雛三,值錢一。
凡百錢買雞百隻。
問雞翁母雛各幾何?”
唸完這道題,周掌櫃覺得自己的魂都飛了。
剛剛拿出一貫錢去買果子,現在又要買雞?
這下溝村該不會打着高薪招人的幌子,實際上是某個商賈的托兒吧?
周掌櫃直接癱坐在地上,神情恍惚沒有神采,放棄了,就算解開第一題和第二題,自己也沒有錢爲了解開第三道題,而去買一百隻雞啊。
相同的情況,此時在長安城各處不斷上演。
方醒木跑到集市買果子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擠不進去果子攤。
“老嬸子,十一文買你九個梨,七枚果子賣我四文錢,我就要這個價格,便宜了我不買。”
“嘿,你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抽了,老孃這裡十文錢就是十個香梨,童叟無欺,賣你十一文九個,那我香梨西施成什麼人了?不行,一文錢就是一個,愛要不要。”
人羣中,有人同樣拿着《知音》正在跟賣果子的老嬸子討價還價,只是平時是往便宜了要,這次這些人都是不按套路出牌。
方醒木擠了半天也擠不進去,所幸轉身回頭朝茶肆走去,打算先去把第一道題解了再來買果子,興許到時候人會少一些。
只是途經屠宰場的時候,方醒木又被一羣人的驚呆了,這次是買雞。
“公雞五文錢一隻,母雞三文錢一隻,小雞一文?你們怎麼不去搶?沒吃過雞肉總見過雞跑吧,你家雞賣這麼便宜啊?”
賣雞的老翁氣急敗壞的拿着一把鏽跡斑斑的菜刀揮舞着,面前是一羣同樣拿着《知音》來買雞的人。
“那你說一隻公雞多少錢嘛?”
老翁沒好氣的提起一隻脫了毛的公雞,道:“一隻十五文,母雞更貴,沒有二十文不賣。”
“那小雞呢?”人羣中有人好奇的喊道。
老翁搖了搖頭:“小雞不賣,沒事兒我賣什麼小雞,毛病!”
“······”
衆人面面相覷,幾個不甘心的人看了眼《知音》上面的題目,咬了咬牙:“先給我來十隻公的,十隻母的,孃的,勞資就不信了,大不了拿剛買的香梨當小雞。”
“對啊。”
人羣中,有相同想法的還不少,聞言都是精神振奮,一臉渴望的看向殺雞的老翁。
老翁被這幫子眼紅的傢伙盯得菊花一緊:“哎呦呵,你們幹嘛?老頭子我只賣雞啊,你們這種眼神看着我,你們很危險我告訴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