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一從來都是膽小的,爲了自己的小命,他甚至可以委曲求全,但是他也有屬於他的尊嚴,拿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這種事情,打死他他也不會幹,見到魏徵的車馬緩緩的來到了門前,他拉上杜荷,扭頭就朝着來時的路邁步走去,他已經不想在見魏徵了。
“喲,這不是杜曲縣男賈一麼,這怎麼要走啊?”
從馬車上走下來的魏徵,第一時間看到了準備轉身離去的賈一,第一時間笑呵呵的將他叫住。
“小子賈一,拜見鄭國公。”被魏徵叫住了,賈一自然不能裝作沒有聽見,緩緩的轉過身,滿臉笑容的對着魏徵一躬到底。
魏徵微微一愣,這還是當初那個在大殿之上跟自己辯駁的那個少年麼?不管是耳聞還是親見,在魏徵的認知當中,賈一從來都是那種沒有什麼禮數的傢伙,今天這是怎麼了。
滿臉疑惑的魏徵看了一眼走過來的大兒子魏書玉,入眼處是滿臉的笑容,在看向賈一,他總覺着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麼事情纔對。
“你是路過還是來找老夫的?”
“小子只是跟杜荷路過此地。”
“唔,正好我有事找你,你跟我進來吧。”
所有的事情都是這麼的奇妙,之前客客氣氣的想要進去,接過被人拿棍子打了出來,現在是不想去了,卻有被正主給叫了進去,真是世事無常啊。
跟在魏徵的身後進入魏府,被安排在了會客廳中,而魏徵則是要去換一身衣服,穿着一身朝服,可不是見客的禮數。
“小子,若是不想難堪,最好還是管好你自己的嘴。”趁着這個功夫,魏書玉走到賈一的面前,低聲威脅了一句。
對此,賈一理都不理,嘴長在我的身上,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管不着。
杜荷也聽到了魏書玉的話,第一時間氣的不行,剛想反駁,可看到賈一淡定的樣子,也就將心中的那口惡氣給壓了下來,心下下定決心,一會見到魏徵之後,一定要把剛纔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很快魏徵穿着一身常服走了進來,笑呵呵的對站起來的賈一示意讓他坐下,而他則是直接坐在了客廳當中的上首位。
“小子,你對我之前在朝堂之上彈劾你在軍中經商的事情可有不滿?”
“不敢,軍隊乃是國之利器,不容有任何的褻瀆,小子擅自經商實爲不妥,以後再也不會了。”
“嗯,你知道就好,東突厥之戰乃是樹立國威之大戰,不容任何的馬虎和疏漏,甚至說我大唐國運繫於此戰之勝敗亦毫不爲過,若是勝了,那麼百國來朝,若是敗了,那麼很有可能斷我大唐氣數,你卻是在軍中擅自經商,實在是太膽大妄爲了。”
賈一很清楚魏徵的話沒有任何的誇張成分,跟劼利的一戰,確實是將大唐的命脈直接揹負在了這場戰爭之上,只有擊敗了劼利,才能讓周邊的鄰國看到大唐的強盛,而不敢在生出不臣之心,這也是爲什麼李二會派出十多萬士兵分六路攻打劼利的真正原因。
“幸好此戰大捷,不日周邊國家都將來朝朝賀我大唐皇帝陛下。”
說着說着,魏徵的臉上就掛上了開心的笑容,可以看的出來,他是真心實意的對大唐江山好啊。
“不知鄭國公找小子何事?”
賈一纔不管魏徵高興不高興呢,他現在就想着回家過自己的安穩日子,若是沒有什麼必要,打死不再出來充大頭了。
“老夫素問你頭腦聰穎更是擅長賺錢之道,你可有辦法能夠迅速增強國力的辦法?”
聽到魏徵的話,賈一滿臉的疑惑,不知道魏徵怎麼想起問這事來了,按說他管的是御使言官,風聞奏事纔是他的活,貌似富裕百姓提高國力這事該歸長孫無忌這個戶部最高長官管纔是啊。
“上次一戰,讓剛剛有了些微積攢的國庫再次變的空虛,如今百業待興,需要用錢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若是你有好辦法的就說出來,不要再藏着掖着了。”
賈一剛要說話,坐在一邊的杜荷卻是冷不丁的插了句嘴。
“魏伯伯,之前人家賈一想要給你們家莊子上的農戶免費送去一些雞鴨,結果你們家的管家趾高氣揚的把賈一氣的夠嗆,這就沒給成,剛纔賈一還想着上門跟您說道說道這事,結果差點被亂棍打死。”
杜荷一口氣直接將昨天和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魏書玉想要阻攔爲時已晚,只能滿臉忐忑的看了一眼魏徵,又滿臉憤恨的瞪了一眼杜荷。
“究竟何事,細細說來。”
魏徵皺着眉頭看了一眼身邊站着的魏書玉,對杜荷輕聲說道。
杜荷豐富了一下話語,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個清清楚楚,就連賈一的想法都跟魏徵說了個清楚明白。
聽完杜荷的講述,魏徵的臉上已是爬滿了怒容,登時對着身後的魏書玉斷喝一聲:“逆子……”
處理不處理魏書玉是魏徵的事情,賈一實在是不想參合,不等魏徵教訓兒子的話說完,他第一時間站了出來,對着魏徵拱了拱手說道:“鄭國公,小子位卑言輕,實在無能夠左右國運的智謀,若是再去其他事情,小子告辭。”
說完,不等魏徵說話,拉着杜荷直接朝着外面走去。
“賈一,你着什麼急走啊,看着魏書玉挨頓揍不好麼?”
“得了,就你事多,魏書玉捱揍對你有什麼好處,平白的拉了個敵人,我分發雞鴨的事情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明白的人自然明白我的用心,不明白的我也實在是懶的解釋,我做個好事還要讓人數落,那我索性還是不做的好。”
這就是賈一的心生,明擺着是給別人做好事呢,結果得到的卻是這樣對待的態度,賈一實在是不夠賤,做不到別人的巴掌都打到臉上了還笑臉相迎,他現在也想開了,有幾個對他好的長輩,有幾個關係不錯的兄弟,足夠了,大唐的勳貴太多了,他根本就不可能顧的過來。
本來賈一是想要回家陪老婆孩子的,可杜荷卻是死乞白賴的非拉着賈一去他家坐坐,實在是擰不過,也只能滿臉苦笑的跟在杜荷的身後朝着杜府的方向走去。
“你爹在家沒?”
“在呢,我爹最近身體不舒服,也就沒有去上朝,這會兒在家養着呢。”
說到杜如晦,杜荷臉上的笑容就隱去了一些,杜如晦這段時間的身形消瘦的實在是厲害,只要不是瞎子基本上都能看的出來,只是找來大夫,說的無一不是體虛,給開的無一不是大補之藥,可吃下去卻是沒有任何的作用,反倒讓杜如晦的身體變的更加的消瘦,這可把一家子人給愁懷了。
體虛要不了人命,所以一家人倒是也沒有怎麼急迫,只是每日給杜如晦少量的進補,期望杜如晦能夠快點好起來。
聽到杜如晦生病,賈一的心頭卻是猛然一驚,我了個擦,今年可是貞觀四年了,歷史上記載杜如晦就是在今年掛掉的,莫不是這杜如晦一驚病入膏肓了?
想到這裡,賈一的腳下頓時加快了速度朝着杜府的方向飛奔而去,剛開始是杜荷拽着賈一,現在杜荷在賈一的身後一個勁的喊:“等等我……”
來到杜家,在杜荷的帶領下,賈一很快見到了躺在牀上身形枯槁的杜如晦,相比於以前見到的杜如晦,現在的他卻是瘦的不輕,眼瞅着就快要沒人樣了。
“杜伯伯你感覺如何?”賈一來到杜如晦的身邊,滿臉關心的詢問了起來。
“呵呵,你怎麼來了,莫不是聽杜荷這小子胡說,來看看老夫,別聽這小子胡說,老夫並無大礙,只是身體有些虛罷了。”
一般情況下能夠導致身體迅速消瘦的疾病能夠總結爲兩種,一種就是癌症,另外一種就是糖尿病,如今看杜如晦的樣子,身體沒有任何明顯的疼痛之感,聽杜荷所說每天更是能吃能睡,這也就基本上排除了癌症的因素,難道是糖尿病。
就在賈一想到這裡的時候,杜如晦緩緩的站起身行對着賈一說道:“你且稍坐,我去如廁。”
多吃多尿,身形消瘦,可不就是糖尿病的典型特徵麼,賈一的爺爺以前就是糖尿病,也出現過這種情況,其實糖尿病並不是什麼太過大的疾病,主要是糖尿病在後期的併發症,甚至還有出現的腎衰竭,這纔是導致一個人死亡的真正原因,看杜如晦這樣子,應該還只是糖尿病的初期,最好的治療時間。
“杜荷,去弄點杜伯伯的尿來,我有用。”
杜荷聞言,登時瞪大了雙眼看向了賈一,不知道賈一什麼時候變的這麼重口味,那可是尿啊,說弄就弄的麼,就算是自己親爹的,那玩意他也髒啊。
“這事關你父親的生死。”賈一看到杜荷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怎麼個想法了,第一時間眉頭一皺,滿臉嚴肅的將事情說到了最嚴重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