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雞鳴山,林白四人過漢州、到茂州,沿路東行,入了梓州,遇嘉陵江,買舟北上,直穿山南西道,到了利州棄舟上岸,先後經過興州、鳳州、岐州……
一路上有驚無險,正月(一月)裡出發,直到初夏(四月)方到京畿道,沿途經過了數十個大大小小的縣州。
四月二十三號,林白的馬車(牛車從出了雞鳴山到了集市已經換了,用那玩意,今年年底都不定到這)從長安城安化門進入,林白才意識到,這就是大唐,這就是大唐的首都長安——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
進了城,馬車一路向前走,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各類攤販、酒店的吆喝聲不絕於耳。長安的熱鬧絕非其他地方可比,不愧爲大唐的政治和經濟中心。
“先找家客棧——”李敏佔了馬車上唯一的車窗,望着窗外熱鬧的街市,頭也不回地吩咐道。
這一路上,凡是有什麼好玩的,好看的,這個車窗就成李敏那丫頭專用的,林白只能在後面噹噹替補,等到李敏看累了,熱鬧的街市早過了,雖然林白對這樣的安排非常不滿,也無可奈何。每次林白提出抗議時,李敏只說一句話就讓他乖乖閉嘴:再吵!不給你零花錢——“喂——前面的,聽到你們家大小姐的話了嗎?——找家客棧!”林白有氣無力地向前面趕車的兩位喊了聲。王林和周義兩人現在就是李敏專用打手,林白記得有好幾次和李敏發生爭執時,這兩個狗日的,居然躍躍欲試——“好吶——”前面應了聲,馬車沿着大街一直向前走着。長安這幾個人中沒有人來過,誰也不知道哪有客棧,反正現在是上午,慢慢往前找,總能找到的。
“大小姐——”林白對着佔位者說道——用林白自己話說,腦袋讓門縫夾的人才願意叫一聲大小姐,那死丫頭是老子的老婆,可李敏不,從雞鳴山那裡,轉過一個山坳,那幫老傢伙看不見的地方,那丫頭吩咐林白,以後就得按這個稱呼叫,叫別的——扣零花錢!
這狗日的零花錢,把老子整得,林白每次想到這就頭疼,原本臨行時,想着從老爹和幾位叔叔那摳點銀兩,把自己的階級成份從赤貧轉上地主,最不濟也是個富農,沒想到那幫老傢伙比賽似的摳門,除了老丈人給了幾張破畫外,一個大子沒弄着。就這幾張破畫真假還難說,每次住店結賬時,總不能把這玩意往櫃檯上一扔,讓老闆給你找銀子吧?
沒銀子就沒自尊!作爲長安之行,林白總結出來的第二條理論。吃飯、住店、買日用品等等,一切用得着銀子的地方,每次結賬都是李敏掏出的銀子,雖然林白努力要說服自己,那丫頭的銀子裡有老子的一份,可心裡卻總不得勁,這回阿Q似乎幫不上多少,純粹心理上壓力。
心理上感覺憋屈不說,有一回還徹底讓人BS了一把,那次是個下雨天,少了把雨傘,兩人就一起去買,這事原本一個人就可以搞定,讓林白去吧,他又沒銀子,讓李敏去吧,林白又不放心——屬於典型的佔着茅坑不拉屎,這小丫頭一萬個不好,也是老子的老婆,哪能讓別人吃了豆腐!——到了市集上,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孃的,唐朝這雨傘款式花樣還真多,直把林白和李敏兩人眼都挑花了,摸摸這個——好看,那個——也不錯……末了,把一路上的下雨天氣全算進去了,湊了十把雨傘。末了,結賬時,林白一如既往扛着東西站在李敏的身後,等她付了銀子走路。付完賬,老闆誇了一句,“小姐,您家的僕人真有力氣!”——這就是沒銀子的後果,老子僕你老母!
見李敏那丫頭正起勁地扒在車窗上望,似乎沒有聽見自己的說話,林白又喊道,“喂——你的銀子掉地上了!”
小丫頭忙探回頭,在腳下找。這丫頭一出了雞鳴山,對於銀子——準確地說是對林白的防範近似於防賊,甚至還草擬了個所謂的‘安全措施及防範條例’。雖然是不公開的條例,但這小丫頭一直堅決執行:每天晚上睡覺前,當天所花費的銀兩和所剩餘的銀兩都要上個賬;每天吃過晚飯,搜一搜林白的口袋(林白抗議,兩打手上),直至搜光最後一個銅板;對於林白,小丫頭倒很大度地每天發一兩紋銀作零花錢,花不掉,當晚收回;……如此種種,三十二條,一一嚴格執行。
“喂——別找了,我問你……”林白也是掌握到了這丫頭對於銀子的執着,每次用‘掉銀子’的話,小丫頭立馬產生反應——劇烈的化學反應!
“又騙我?”小丫頭不滿意地撇了撇嘴。
“不騙你,你能醒過來?——長安已經到了,總得有個打算吧?——你家住哪呢——”林白又補了句,“你很危險啊,都快掉錢坑裡去了——”
“要你管——”小丫頭白了他一眼,“什麼我家?——我家可不住在長安——”
“哦?那你那天說的……”林白道。
“你說的是……那天我說的故事?——那是我編的——”小丫頭笑着說道。
“編的?”看不出這丫頭還有編故事的才能,一幫子老傢伙——當然不包括老子,居然讓他騙的團團轉!
“撲嗤——”小丫頭望着林白那呆樣,接着說道,“那天,我看只有你才相信了,我編的那個故事——大伯他們都心裡明白着呢——”
“爲什麼?”事關智商高低的大事,林白忙問道,老子不會智商還沒那幾個老傢伙高吧?這死丫頭編的故事,老子居然——儘管老子不願意承認,不過編得還真像那麼回事!
“爲什麼?——”小丫頭眼珠子賊賊地望着林白,笑着道,“……不告訴你。”
這小丫頭,死丫頭,林白脖子伸得老長,就待聽一聽原因,哪想這丫頭說一句‘不告訴你’,就要糊弄過去。林白的腦中現出一條名言:我要爲我的智商討個說法。正待接着問下去,馬車前傳來一句話,“大小姐,前面有家客棧,咱們是不是今天就住這——”
這狗日的客棧爲什麼離得這麼近?!林白鬱悶不已。
“好的,知道了——”小丫頭一邊回答道,一邊收拾着身邊的東西。忽然又停了下來,望着林白,道,“想知道爲什麼嗎?”
林白狠狠地點了點頭,有人說好奇心能害死貓,卻不知道在這隻貓還沒死之前,正在林白的心裡撓啊,撓啊的,撓……
“吃完飯——不,把行李放到房間裡,你陪我逛街——”小丫頭拎着包裹迅速出去了。
我日他媽的好奇心!林白心裡狠狠地罵了一句,那小丫頭說逛街,今天就是雷打不動,雷打也得去,而林白就是最佳的跟班——還是高級跟班!跟着李敏一路上,逛街次數現在可以用林白身上的毛來統計了,哪會那丫頭說完逛街,林白不論是願意,還是被逼的,一樣都得去!
你奶奶的!林白下了車,第一眼就看見這家客棧的幌子,大唐這麼多人開店的就沒一個有文化,有品味的?老子跑這麼遠——還在東昇客棧的地面上轉悠!
想起在新安鎮那幾天的遭遇,林白非常痛恨‘東昇客棧’的幌子——狗日的,迎着風還飄!
“客官,您來了——您裡面請——”店小二招呼道。
林白一擡頭,差點沒電翻過去,日了,連JB店小二都長成一樣——後來才知道新安鎮的那位原來是這位的孿生兄弟,兩人自打出生就沒見過,其中……(詳見《店小二的傳奇故事》——作者:莫須有)“那個,對,把那個搬進去——”林白虛指了指正在從馬車上下貨的周義和王林二人,嘴裡哼哼着——儘管沒人聽他的,但這麼做顯然很有架勢,像個主人的派頭,林白自認爲。
吩咐完了,林白轉身隨着李敏進到了客棧裡,長途旅行,一般人容易犯困,人所共知。
但是林白和李敏顯然不屬於一般人中,每到一個新的地方,李敏那丫頭總是充滿了好奇,吃完飯,第一件事就是逛街——還得拉着林白一起去;而林白呢,算是環境改變型的,天天被李敏拉着、哄着,逼着或掐着去逛街,每次逛街都要消耗大量的體力,所以每到一個地方,第一件事就是快速補充體能以應付逛街,三個月的旅行導致林白飯量大增。
小丫頭剛端起碗時,那兩位跟班的甚至還沒有落座,林白已經開始吃第二碗——上次洗澡時,林白驚奇地發現,手臂上居然練就了傳說中的二頭肌!——X他媽的,‘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