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契丹窘迫

遼東大地上,風雪天一旦到來,便總是沒個消停的時候,一連好幾天,即使遼河上游的高地,積雪都沒過了膝蓋,這樣的天氣對中原人來說,那是聞所未聞,即便是對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契丹人來說,也同樣不好過。

要是在以往,過冬物資儲備的充裕,大不了就躲在帳篷裡,一邊吃着燒羊肉,喝着馬奶酒,摟着搶來的党項婦人生孩子就是了。

但是今年卻不同以往,肅州城大敗,讓契丹元氣大傷,雖說契丹在八部一統之後,口衆超過了百萬,但是二十萬的男丁戰死,沒有個幾十年,契丹是別想緩過氣來了。

按照以往的經驗,契丹南下劫掠,即便是被唐軍打敗了,送些牛羊馬匹,東珠人蔘,在請個唐人先生,獻上一篇聲情並茂的請罪書,大唐皇帝往往都不予計較的寬宥了,但是這一次卻明顯不同,大唐看起來是不打算放過他們了。

此時的契丹老營,帳幕鋪排開來,方圓足有十餘里,東一座的西一座,紊亂不堪。不僅僅是從肅州逃回來的兵將,還有一些部族。

唐人深入遼東的消息,他們都已經聽說了,但凡沿途撞上的部族,只要是高過車輪的男丁,沒有一個能活着的,爲了求活命,這些部族紛紛遷移來了老營躲避。

雪下了幾天,帳幕有些禁受不住,有些歪了,有些更是塌了,老營之中這麼多的帳幕,就沒有一座完整的,包括王帳在內。

“呼呼!”

冷風吹來,卷得雪花遍地走,好象無數的敗鱗殘甲,尉爲奇觀。契丹兵士穿着裘衣,戴着皮帽,還不得不頂着狂風清理帳幕,帳幕上的積雪很厚,要清理很難,拆了吧,又沒有禦寒之物。清掃吧,冰天雪地的,哪裡去找工具,還真把這些常年和冰雪天氣打交道的契丹人給難住了。

實在沒辦法,契丹兵士只好把彎刀當鏟用,一點點的剷掉。彎刀是殺人利器,用來處理積雪,很不合用,費力多,得功少,寒風中,只見不計其數的契丹人都在清理帳幕的積雪,人數之多,好象螞蟻般。

契丹兵士一邊清理積雪,一邊罵罵咧咧,大罵唐人可惡可恨可憎。像今年這般大的雪即便是在遼東大地上也並不多見,特別冷,就是耐寒的契丹人也是受不了,不禁叫苦連天。

要是在往年,契丹人早就拖家帶口,趕着牛羊,騎着駿馬,唱着牧歌。去大唐北部邊境放牧過冬,牧民放牧,契丹人的軍隊則對大唐邊境的村莊,城池進行擄掠,往往收穫極豐,那時的契丹人,歡喜無已,根本就不覺得大雪天氣會有多苦。雪災再大,也苦不了他們,苦的是大唐,苦的是大唐邊境的百姓。

可是,肅州城外這場史無前例的大敗,讓契丹人元氣大傷,莫說是繼續南下,此時能躲避開唐軍的追殺,保住性命就算不錯了。

在那些逃來老營的契丹部民的聲口相傳中,杜睿和他率領的唐軍已經成了魔鬼,會吃人,會挖人心,會飲人血。

可是他們卻忘記了,唐人並沒有邀請他們去大唐境內去劫掠,如今他們落到這步田地,也都是自作孽罷了!契丹人雖然野蠻落後,但是卻也有自家的一套強盜理論,那就是我搶你,殺你,那是天經地義的,你若是反擊了,那就不行。

“呼呼!”

一陣寒風吹過,漫天的飛雪中,只聽“咔嚓”之聲響個不停,不斷有帳幕倒塌,帳幕倒塌,濺起的雪花一大片,格外好看。若是從空中望去,只見偌大的老營,不時就會雪花飛濺,那是帳幕倒塌所致。

“快,快來救人!”

“快去救牛羊!”

每有帳幕倒塌,就有契丹人驚呼失聲,於是乎,不少契丹人就飛奔過去,救人救牛羊。

“嗚嗚!”

在契丹人的叫嚷聲中,不時傳出哭泣聲:“我的牛啊,我的羊啊!”

哭聲之悽慘,讓人鼻頭髮酸,彷彿爹孃死了似的。

牛羊之所以死,是因爲凍餓所致,這麼大的雪,天氣冷,凍死牛羊很尋常,一場雪災,凍死的牛羊無數,再加上冰天雪地裡,沒有草料,牛羊不得食,餓死的也不少。這一凍一餓,牛羊損失慘重,每時每刻,都會有大量的牛羊斃命。

契丹人和他們的前輩匈奴,東胡一樣,對牛羊有着特殊的感情,那是他們的親人,是他們的情人,是他們的祖宗,牛羊斃命,契丹人放開嗓子嚎個不住,比起他們的爹孃死了還要傷心難過。

整個老營,哭聲四起,嗥聲大作,爲一片愁雲慘霧所籠罩!

若是在以往,遇到風雪天氣,契丹人也不至於如此,可是今年卻不同,摩末南下,帶去了大量的牛羊,充作軍資,結果非但沒撈回來一點兒好處,反而將牛羊全都丟給了唐人。

矗立在老營最高處的王帳依然很大,很雄偉,只是比起尋常的帳幕來說的,若是和以前摩末的王帳比,就差遠了,做工遠遠沒有以前王帳精美,這是草草趕出來的,摩末在肅州城外敗了,王帳也成了唐人的戰利品。

王帳上,此刻也堆着厚厚的積雪,把王帳壓得有些歪,儘管如此,卻沒有到塌,也沒有倒塌的危險,雖是歪斜了些,還不至於倒塌,誰叫這是王帳呢?

王帳前有一根粗大的旗杆,一面巨大的王旗在寒風中呼呼作響,不住舒捲,旗上赫然是一隻碩大的狼頭,只是看上去有些殘破,少了不少威風,就這還是阿迦羅逃走之時,帶過來的。

“大王!”

人未至,聲先到,王帳厚實的門簾被人挑開,一陣風雪颳了進來,正在喝悶酒的阿迦羅不禁一陣皺眉,自打聽說了摩末戰死的消息之後,阿迦羅便被契丹各部首領推舉,成了新王,但是他這個新王當得卻一點兒都不順心,糜爛的局勢已經讓他自顧不暇了。

阿迦羅將酒碗放下,見進來的是阿契合,沉聲道:“又有什麼事兒!?可是又有那個部族的人被凍死了的!”

阿契合走到火盆金錢,烤了烤火,讓身子暖和了些,沉聲道:“大王!在這麼下去可不行啊!我們一再退讓,可是唐人卻一再進兵,眼看着就要尋到老營來了!難不成我們還要繼續向北逃,將老營也拱手讓給唐人!”

自打從肅州城外逃回來,阿迦羅剛一登上王位,就琢磨着怎麼修補和大唐的關係,他和自家那個昏了頭,想要和大唐掰手腕的大哥可不一樣,對於大唐,他可是有着深深畏懼的,可是還沒等他想好走什麼途徑向太宗請罪,就得到了唐軍北征的消息。

阿迦羅當時幾乎被驚死,肅州城外的幾場大戰,他對唐軍強大的戰鬥力可是畏懼到了骨子裡,當即就傳令諸部,將部民都收攏到了老營,期盼着唐軍能被風雪所阻,放棄繼續追殺他們,可是現在看起來情況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還能怎樣?如今就算是想要和唐人再打一場,可是我們還有人打嗎?”

阿契合聞言也是一陣語塞,人確實是沒有了,二十萬大軍,除去逃回來的兩千多人,都扔在了肅州城內外,再加上留守老營的,總共也不過七八萬能戰之士,可二十萬人,尚且不是人家的對手,更何況這麼點兒人了。

阿契合聞言,道:“大王!總該想想辦法了,在這麼下去,不被凍死,也要被餓死!當初推舉你來做這個大王,還不就是希望你能帶着部族走出這困境,不然的話~~~~~~”

阿契合的話沒說完,阿迦羅的眉頭就已經皺了起來,這個阿契合最近對他是越來越不恭敬了,可是阿契合對他有擁立之功,他也不能將其如何!

阿契合也知道自己魯莽了,連忙岔開話題,道:“不然的話,那些人又該有的說了!”

阿迦羅知道阿契合指的那些人是誰,無非就是當初不贊同立他爲王的部族首領們,擺了擺手,道:“將各部的首領都喊過來,大家一起商議商議吧!”

不多時,王帳裡面就來了不少人,人人臉帶哀悽之色,眼裡噙着淚水,雖是身着狐裘,不怕寒風,卻是心裡發寒,一陣陣的顫慄。那是因爲,他們都聽着外面部族領民的哀嚎聲,內心的驚懼所致。

契丹縱橫遼東數百年,靺鞨人,高句麗人都不能將他們如何,就連突厥,唐人也只能極盡安撫,何時有過如今這樣悲慘。

阿迦羅看着衆人,臉上的神色變幻不定,悲悽難言,突然起身又帶着衆人走出了王帳,看着外面的慘象,放聲悲哭道:“天狼神啊,你爲何不護佑你的部民啊!?”

一聽這話,衆人心中都發生了共鳴,咋嗵一聲,全都跪在了雪地上,濺起一篷雪花,阿迦羅雙手扶在雪地上,額頭觸地,先叩了幾個響頭,這才雙手上舉,仰首向天,大聲問天:“天狼神啊,你爲何不佑護您的子民?契丹人爲何就永遠得不到晴朗的天空,溫暖的陽光?契丹爲何得不到肥美的草地,茁壯的青草?契丹的勇士爲何沒有肥壯的牛羊,美貌的婦人?”

阿迦羅聲音悽慘悲涼,比起屈原的《天問》還要勝上一籌。

阿迦羅的聲音很有感染力,他所問之語,正是衆人心中所想,無不是垂淚,嗚嗚的哭了起來,眼淚鼻涕齊下,哭得是天愁地慘,好象他們的爹孃死了似的,個個都快痛斷肝腸了。

“天狼神啊,你爲何不佑護契丹?”阿迦羅的問天之聲,在一衆大臣的哭泣聲中再度響起,“契丹勇士爲何得到的只有陰霾的天空,冷如彎刀的寒風?爲何得到的只有冰天雪地,而不是土肥草美的草地?”

“嗚嗚!”

阿迦羅的問天之聲彷彿惡劣情緒的催化劑,衆人哭得更慘了,嚎得更大聲了。

悽慘的哭聲遠遠傳了開去,契丹老營本就不乏哭聲,阿迦羅等人的哭聲再一傳開,那還得了,那是哭聲的催化劑,數十萬契丹人哭成了一團,哭得是驚天動地,山搖地動。

寒風更冷了,雪下得更大了,瞧這架勢,不知何時方歇。這雪來得很猛,一連下了七八天,原本積雪三尺的地面,積雪超過了五尺,契丹人的帳幕大多數倒塌。

阿迦羅的王帳,也是禁受不住,差點兒就倒塌了,王帳關係太大,絕對不能倒塌,阿迦羅慌忙下令,調來人清理帳頂的積雪,爲了鼓舞士氣,他甚至還親自動手,一番努力,總算是保得王帳未塌。

如今的契丹,處在前所未有的困境中,士氣低落,爲一片愁雲慘霧籠罩,若是王帳再一倒,那還得了,影響太大了,保住了王帳,也就是保住了契丹僅有的一點士氣。

王帳是保住了,卻沒有保住王旗,雪下得太大,溫度太低,王旗已經不給叫王旗了,只能叫冰旗了,厚厚一層冰雪,根本就不能舒展,如此沉重,旗杆哪裡禁受得住,寒風一吹,“咔嚓”一聲,旗杆斷折,王旗倒地。

王帳中,幾盆燃得很旺的炭火,把王帳烘得溫暖如春。

摩末將王座扔在了肅州城外的大營,新制的王座不如以前的王座氣派,阿迦羅只能將就了,坐在王座上,面前的短案上,擺着一隻全羊,溫好的馬奶酒,目光漠然的打量着一衆部族首領。

一衆大臣高坐矮几上,喝着熱乎乎的馬奶酒,吃着美味的羊肉,油水四濺,快活如往常。

他們之所以如此快活,是因爲已經好久沒飲宴了,自從敗歸之後,誰還有這個心思,今日不知怎的,阿迦羅居然派人將各部的首領都請了過來,面對着久違的美食,也由不得他們不暫時把憂慮放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阿迦羅卻是沒有胃口,他現在是心急如焚,每天,每時都有大量的牛羊死去,若是不想辦法,再這樣下去,不用唐軍來攻,他們也根本挨不到來年春天,他作爲新王,若是不能帶着部民走出這困境,恐怕他這王位都要不穩當了,如今面對這樣困局,他怎能不愁。

“嗯!”阿迦羅清咳一聲,掃視一眼羣臣,問道,“你們都說,如今該怎麼辦?誰有好辦法,都說出來!”

你就不能等我們吃完了再提嗎?

一衆首領聞言頓時食慾大減,酒興全無,意興闌珊,打量着阿迦羅,剛剛放下的憂慮又上心頭。雪災這麼大,日子不好過,他們這些首領哪能不愁呢?

要讓他們說愁,他們一定能說上三天三夜,要讓他們想辦法根本就不可能,他們不過是也蠻荒野人,讓他們殺人,那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可是讓他們想辦法,這可就難爲他們了。

如今這種形勢,不要說他們,就是曾經奴役過契丹人的突厥大汗,一代人傑頡利可汗,也是一籌莫展,誰能有辦法呢?

一衆首領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集中在阿契合的身上。

此時的阿契合,細嚼慢嚥的吃着羊肉,喝着馬奶酒,吃喝的速度比起往常慢得太多了,肅州戰敗,契丹元氣大傷,再加上遭遇了雪災,要是不想辦法的話,恐怕契丹真的要完了,他知道那些首領們都是一羣蠢貨,這個時候,能拿主意的就只有他了,一邊吃,一邊還在細細的思索着。

“阿契合,你說。”阿迦羅也知道,這個時候只能向阿契合這個契丹智者討主意了。

“大王,我有一策,可解眼下之急。”阿契合咬了咬牙,還是說了出來。

“哦!快說!”阿迦羅正苦無良謀,一聽這話,哪裡還能忍得住,身子前傾,很是急切。

一衆首領也是死盯着阿契合,靜等他的良謀,他們都知道阿契合是個聰明的人,他一定有辦法的。

“大王,我以爲目前只能限制每人每天的食量,如此做的話,或許能捱到來年春天。”阿契合的聲音很平靜,顯然他早就想好了,也就是定量供給,這的確是捱到來年春天的最好辦法,一衆首領聞言,也不住點頭。

“這辦法可行!”阿迦羅讚許的點點頭道,“將士們,可以多吃點,老弱婦孺,就少吃些,眼下只能挨,只要捱到來年春天,就好辦了,到時候打不過唐人,我們還能去搶党項人,奚人,室韋人。”

這就是契丹人的本性,此前還是他們的盟友,現在又要成了他們劫掠的對象,說出這番話來,阿迦羅一點兒負擔都沒有,就好像這是天經地義的一樣,也不知道爲了契丹人戰死的阿列朗吉與奚族族長此時泉下有知,該作何感想。

“對!只要捱到開春就好辦了!”

“到時候就去搶党項人,党項人的女人比唐人女子也不差!”

一衆部族將領紛紛開了腔,氣氛又變得熱鬧了起來。

“大王,就是這樣,我們也挨不到來年春天。”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衆人看了過去,見說話的是先王摩末的妻兄阿濟格,他和阿契合兩人一直就不對付,這次肅州大敗,摩末戰死,他們兩個也因爲該擁立誰,發生了齷齪,摩末自家也有兩個兒子,只是尚且年幼,阿濟格主張立摩末的兒子,也就是他的外甥爲王,但阿契合卻以“兄終弟及”的古例,最終聯合了其他部族的首領,立了阿迦羅。

“哦!”阿迦羅聞言,濃眉也是一挑,“阿濟格!你有什麼話說!”

“大王,入秋之後,牛羊上膘,甚是肥壯。”阿濟格開始算帳了,“可是,有了這場雪災,牛羊多日無食,掉膘很厲害,若是早些時日宰殺,興許還能多挨些時間,可如今,就難了,我算過了,即使限制食量,也撐不到來年春天,頂多還有三月之食。”

三個月之後,就是二月,乍一看,二月,春天已經接近了,契丹算是捱過了一關。其實不然,因爲遼東的春季來得晚,要到四月纔會到來,甚至有可能要五月,只有春天來了,草纔會發芽,氣侯溫暖,牛羊纔會下崽,他們方有希望。按照阿濟格的算法,即使捱到二月,仍是還有兩三個月衣食無着,怎麼過?

“阿濟格,你可有辦法?”阿迦羅問道。

阿濟格聞言,眼裡厲芒一閃,卻道:“我沒有辦法,這事,阿契合定有良策。”

阿契合聞言,面色頓時爲之一變,身子一僵,適才的淡定沒有了,代之而起的卻是一臉的震驚。

阿契合不是沒辦法,而是有一個辦法,卻是沒人敢說,阿濟格就知道這辦法,也很想用這辦法,卻是不敢說,這纔要阿契合來說,他能不心驚嗎?

這辦法一說出口,阿契合將不容於世,別的不說,光是這些首領,一人一句,就會把他罵死,而且他還將會成爲契丹一族的大罪人,即便是契丹沒有史官,沒有屬於自己的文字,他也一樣會遺臭萬年。

這辦法,阿迦羅也知道,他同樣說不出口,一聽阿濟格之語,就明白他的意思,微一點頭道:“阿契合,你說。”

“大王!屬下愚笨,實無良法。”阿契合哪敢提那辦法。

“說!”阿迦羅的臉色突然變冷。

其實,這辦法,契丹北方的鄰居靺鞨族就曾在十年前用過,只不過,那代價太大,太慘,以至於契丹人聽說之後,都覺得心悸,阿迦羅這也是丟車保帥,逼阿契合做罪人呢。

“大王,屬下真的沒有善策。”阿契合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千萬不能一時衝動,說了出來。

“快說!”阿迦羅瞪着阿契合,逼問道,“你要是不說,本王這就宰了你。”

阿迦羅眼中厲芒閃動,怒氣衝衝的說道,按理說阿契合擁立他登上了王位,他對阿契合應當十分感激纔是,剛一開始的時候,阿迦羅也確實十分感激他,但是隨着阿契合自恃擁立之功,妄自尊大,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裡,他對阿契合的印象就開始漸漸變差了。

阿契合此時也明白了過來,心中不禁一陣悲苦,一陣後悔,他也知道,他不當替罪羊,不會有人做替罪羊。誰叫他太放肆了呢,契丹如今雖然落魄,但也是一個大不足,身爲一個大部族的王,沒有人願意有他這樣的臣子存在。

阿契合暗歎一聲,說道:“大王,要屬下說也可以,可是,大王,你得赦免我無罪。”

“只要於契丹有益,何來之罪?”阿迦羅只是要一個人說出罷了,順便敲打一下阿契合,讓阿契合知道只有安安分分的做他的鷹犬,纔有他的好處,而且阿契合一旦將那個注意說出來,恐怕整個契丹族都要恨着阿契合了,到時候阿契合除了死死的拜服在他的腳下,尋求庇護,別無它法。

阿契合是個聰明人,他自然知道阿迦羅的言外之意,咬了咬牙道:“大王,唯今之計,只有留下丁壯,殺掉老弱!”

阿迦羅的話還沒有說完,王帳之中就炸開了鍋,阿契合瞬間就給一片怒斥聲包圍了。

“阿契合!你這個惡魔!閉嘴!”

“可惡的豺狼!你想要做什麼!?”

“惡毒!阿契合你實在是太惡毒了!”

“大王!殺了他!殺了這個惡魔!”

不少部族首領已經拔出彎刀,氣勢洶洶的衝了上來,準備把阿契合當場砍殺。

像契丹這樣的北方蠻族,貴壯賤老,在食物不韋的情況下,爲了保全力量,就會殺掉老弱,每遇到大的雪災,或是大的兵敗,就會這麼做。

契丹人雖然沒這麼做過,但是當年的匈奴人,在河套被衛青擊敗之後,就曾經有過這種先例,爲了保存力量,十數萬老弱病殘被殘殺。

最近的就要數十年前,靺鞨族就是因爲遭受了大冰災,過冬的食物不夠,結果就將部族的老弱盡皆驅趕進了黑水河,一夜就凍死了二十餘萬人。

在這之前靺鞨人也曾做過同樣的事情,那一次直接用兵士砍殺,據說血流的,過了十年大地都還是紅色的,那場景,慘不忍睹。

可是,這種事太過駭人聽聞,即使一衆部族首領早就想這麼做了,卻是不敢說,誰要是說了,一定會給部民們罵死,會成爲衆矢之的,冷刀冷箭那是少不了的。

“大王!”阿契合望着氣勢洶洶的部族首領們,嚇得頭皮發炸,趕緊向阿迦羅求救。

阿迦羅也早就想這麼做了,只是一直說不出口,可是,當聽阿契合說出來後,仍是不免心驚肉膽,胸口急劇起伏,臉色數變,氣憤難已。

這種事,雖是目前最好的辦法,那是對他莫大的譏刺,他纔剛剛登上王位,如果這麼做的話,在契丹人的眼中,他這個王,只怕名聲就要徹底壞掉了。

眼見着一衆大臣逼上來了,阿迦羅卻是激動難言,阿契合怕了,彷彿見到死神降臨似的,他素有急智,情急智生,大喝道:“你們心裡都是這般想的,你們自己不敢說,因爲你們害怕,害怕一旦說出來,就會有無數的部民恨你們,殺你們,所以你們要逼我說出來,讓我來承擔這個責任,讓我成爲契丹的罪人,是不是?你們說是不是?”

一衆首領聞言,不由得愣住了,一個個都慚愧的低下了頭。

契丹人性直,心裡如此想了,便是如此想了,沒有想,便是沒有想,如今給阿契合一口叫破,不由得氣勢漸弱,一個個全都愣住了。

一見生效,阿契合也是精神陡漲:“你們逼我說出來,還要殺我,你們配做契丹的勇士嗎?你們不敢說,好,我來說,如果天狼神真的要懲罰的話,就來懲罰我好了!爲了契丹能夠脫離困境,我在所不辭!”

“退下去!”阿迦羅揮了揮手,一衆部族首領都退了下去,回到座位上,狠狠瞪着阿契合,更有人晃晃彎刀,以作威嚇。

“阿契合說的,你們以爲怎麼樣?可行,還是不可行?你們都是各個部族的首領,這件事你們也有權利來議議!”既然阿契合都已經道破了,阿迦羅也就能與衆人商議了。

“這個~~~~~~~”一衆部族首領都明知這是唯一可行的辦法,卻是沒法回答。

這個時候誰敢多說話,每個人都恨不得能跟這件事撇清關係,最好到頭來這件事變成,出主意的是阿契合,下命令的是阿迦羅,和他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他們只是執行命令而已。

“阿契合,這事是你說的,你以爲行還是不可行?”阿迦羅見衆人都將頭儘量壓低,嘆了口氣,他倒也理解一衆大臣的難處,最終還是把這問題交給阿契合去決斷。

阿契合這事若是決定下來,一旦被他人知道,他別想有安生覺。說不定,在睡夢之中,就給人殺死了,他真的後悔了,早知阿迦羅不容他,當初何必要與阿濟格作對,還不如擁立摩末的長子爲王,至少那個毛孩子還不至於像阿迦羅這般心狠。

阿契合長嘆一聲,收懾心神,並沒有正面回答,能行,還是不能行,轉而道:“大王,我也不知道可行,還是不可行,可是,我給大王算一筆帳,此次兵敗,丁壯多死於戰場,如今老營這裡的口衆雖多,卻又將近一半是老弱,丁壯不過十數萬,這些老弱所耗,實爲丁壯所食數倍之多,可見那些老弱已經成了我們的負擔。”

這是實情,阿迦羅也是微一點頭,他知道阿契合說的都是實情,其餘的部族首領也沒有反對,只是靜靜的聽着。

阿契合接着算下去:“就算限制食量,頂多也是捱到來年春天。到了春天,就有食物了嗎?要是在往年,就會有,可以去大唐境內擄掠,可以去擄掠党項人,靺鞨人,可是來年還能去擄掠嗎?不能!這要等到草發芽,戰馬上膘去了,這要到夏季,甚至秋季,這麼長的時間吃什麼?喝什麼?而且現在大唐也不是我們能招惹的,我們只能向西,去打奚人,室韋人,或者向北去打靺鞨人的注意,那些老弱依然是我們的拖累。”

要是沒有這場大雪災,契丹人勒勒褲腰帶,捱到春天,基本上就差不多了,可是雪災不期而至,牛羊損失太多,吃喝就成了大問題。

更嚴重的是,現在唐人還在遼河平原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找到他們,所以目前他們只能不斷的躲避,而躲避就要不斷的行軍,那些老弱不堪驅馳,肯定會成爲累贅,這同樣是個大問題。

阿契合的一番話,說得上自阿迦羅,下至一衆部族首領,不住點頭,他們不得不承認,阿契合說的每一句話都在理。

“契丹南有唐國,東有高句麗,北有靺鞨,他們都是我們的敵人。”阿契合說道,“若是契丹的勇士因爲沒有食物,而餓得不能打仗,他們會不會趁機攻打我們呢?一定會!現在唐人的軍隊恐怕已經距離老營不遠了,要不是這場大風雪,他們可能迷失了方向,此時恐怕已經到了。是以,我們不僅要捱到來年春天,還要有一支能征善戰的大軍,方能保得契丹一族無虞。”

阿契合雖然沒有明確說行與不行,這筆帳一算,結論也就出來了。

一衆部族首領暗歎一口氣,看着阿迦羅,等他最後拿主意,讓他們拍這個板,他們是沒有這個膽量的。雖然他們都想要這麼幹,但是擔着這麼一個罵名,他們卻不甘願。

“哎!”阿迦羅長嘆一口氣,仰首望天,久久難言,“既然如此~~~~~~就讓他們再吃一頓!最後一頓!讓他們吃飽了再上路吧!”

阿迦羅說着,一雙虎目中涌出了淚水,他不想這麼做,真的不想,可是情勢逼人,契丹如今已經走到了山窮水盡的絕境,要是不這麼幹的話,死的可就不是那些老弱了,而是整個契丹族。

各個部族的首領都出去了,王帳內就只剩下了阿迦羅和阿契合這君臣兩個,如此單獨面對着阿契合,阿迦羅的心裡還是不禁有些慚愧,畢竟當初他的這個王位,可是阿契合幫着爭來的。

“阿契合!你也不要怪本王!”

阿契合苦笑一聲,道:“我怎麼敢怪你呢!我的大王!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後悔擁立你登上王位,因爲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下,你確實是最適合的人選,只有你才能帶領契丹一族走出當前的困境。我只恨我自己,是我的狂妄自大,是我的無禮,讓我落到了今天這個境地!”

阿迦羅看着阿契合,心道對方果然是契丹的第一智者,居然這麼快就能將事情看得通透,長嘆一聲道:“阿契合!既然如此,你還願意幫本王嗎?幫助本王重新復興契丹一族!”

阿契合笑了,這段時間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笑得這麼暢快,道:“當然,我的大王,無論如何,我都是個契丹人,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而且你覺得我現在還有別的選擇嗎?一旦這個主意是我說出來的,讓其他人知道的話,我就是契丹的罪人,無數人都會想着讓我死,除了幫助大王,我想不出我還有什麼出路!”

阿迦羅點了點頭,道:“這就好!”

阿契合又問道:“只是大王,即便我們撐過來這一關,我們接下來又能怎麼做呢?重新結好大唐?”

阿迦羅苦笑道:“阿契合!你覺得這個還有可能嗎?”

阿契合思慮了片刻,無力的搖了搖頭,道:“已經不可能了,若是沒有肅州城的那一場屠殺,或許唐朝皇帝還能同意我們內附,但是現在,唐人的大軍已經挺進了遼東,他們就是奔着我們來的,這一次,恐怕大唐皇帝是真的要讓契丹滅族了!”

阿迦羅起身,給自己和阿契合斟了一杯酒,嘆道:“是啊!不可能了,唐人是不會放過我們的,我那位王兄一向眼高於頂,總覺得自己能成爲這個天下的霸主,但是到頭來呢,就是因爲他的自大,給契丹招致了這麼大的禍患!阿契合!你有什麼主意,現在沒有旁人,你可以說了!”

阿契合一笑,顯然他的心裡早就有了盤算,道:“大王!放棄遼東吧!這裡雖然是我們的根,但是我們在這裡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不過我們還可以去漠北,去兼併奚人,室韋人,成爲大漠的霸主!將這裡讓給高句麗人,他們和唐人之間的仇怨,可不比我們小!”

阿迦羅聞言一笑,道:“阿契合!看起來我們真是想到一處去了,我也打算放棄遼東老營了,而且前日我就已經派人去了靺鞨,讓他們轉告高句麗人,我們願意將土地,牧場送給高句麗人,就讓那些高句麗人去給唐人找麻煩吧!”

他們兩個哪裡知道,這一次太宗的目標可不僅僅是遼東,漠北也被納入了計劃之內,莫說他們很難撐過這場雪災,即便撐過去,放棄了遼河平原這一帶,到了漠北,看到的也只會是滿天招展的大唐戰旗。

“既然大王已經盤算好了,我也就放心了!”阿契合笑着點了點頭,“接下來我該去做事了,那些老弱,也確實應該讓他們飽餐一頓了,唐人不是有句話嗎?就算是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

阿迦羅聞聽此言,不禁又是一陣難受,他以前在部族之中可是有着很好的聲譽,之所以能戰勝摩末的兒子,登上王位,除了阿契合聯合各個部族的首領支持,更大的原因還是部民的擁戴。

可是如今他卻要親自下達這個殘忍的命令,他知道一旦這個命令被執行了,他身上的污點,這輩子也都洗不掉了,這將伴隨他一生,無時無刻的折磨着他的心。

好半天,阿迦羅才艱難的點了點頭,道:“去吧!阿契合!這件事就交給你了!”

第四篇 拓土 第二十八章 相煎何太急

號角聲響起,如怨如訴,彷彿怨婦在啼泣,契丹的老營之內本就因爲主動煩心事被愁悶籠罩,再有這號角聲,更是讓人從骨頭裡發冷。

聽到號角聲的契丹兵士們從七歪八斜的帳幕鑽出來,不住哆嗦,顫抖着跳上了駿馬,揹着弓,握着彎刀,趕去號角聲響起處集結。

此時的契丹大軍和前些日子南下之時已然大不相同,有的沒有彎刀,有的沒有弓箭,更有的連皮甲都沒有,個個低垂着頭,緊趕慢趕,就象一羣剛剛吃了敗仗的潰兵。

唯一的亮點,就是人人有駿馬騎,遼東一帶多馬,只要有部族趕來,就會有駿馬,這不是問題,至於彎刀、弓箭,那需要打造,以契丹人落後的冶煉技術,根本就不是短時間內能補充的。

以往到了雪季這個時候,契丹人都會窩在溫暖的帳幕裡,喝着唐人的美酒,飲着唐人的茶葉,吃着唐人的美食,穿着唐人的織錦衣衫,多麼的快活自在,哪象現在這樣,瑟瑟發抖的喝着西北風。

各個部族的部民也都被驅趕了出來,他們的處境更爲艱難,一個個如同乞丐一般,茫然的立在風雪天裡。

老營到處都是部民,撫老攜幼,騎馬的騎馬,步行的步行,契丹士兵們騎在戰馬上,排成一個一個方陣,陣勢還算整齊,卻是少了一股銳氣,以往的殺氣蕩然無存。

“大王有令,年老的,體弱的,到這邊來,大王會賜與你們美味的羊肉,熱乎乎的馬奶酒!”不少契丹兵士騎着駿馬,在人羣裡不住的吆喝起來。

王上賜宴這種事,在契丹部族之中很少遇到,特別是如今契丹一族處境如此艱難的時候,就連阿迦羅繼任王位都不曾有過賜宴這麼一回事兒。

那些年老體弱的契丹人在兵士的引導下趕了過去,趕到地頭一瞧,只見已經有不少與他們一般的體弱年老之人了,更加歡喜,裂着嘴,等着阿迦羅剛剛賜與他們的美味羊肉,熱乎乎的馬奶酒。

他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過飽飯了,如今食物不夠,吃的只能儘量供給青壯年,他們每日裡也只能在青壯吃過之後,才能吃上一點兒殘羹剩飯,可即便如此,也受盡了白眼,認爲他們都是在浪費食物。

年青力壯的契丹部民也聽到了阿迦羅賜宴的消息,也想跟着過去,卻被兵士們驅趕到另一邊去了,一些人憤憤不平,大聲吵鬧着,但是卻被士兵用馬鞭教訓了一頓,登時老實了很多。

阿契合帶着兵士,在他們中巡察,他現在也已經想開了,知道以後只要緊跟着阿迦羅走,少不了他的好處,解開了心結之後,做起事來,更加賣力,一雙眼睛在人叢中掃來掃去,手中的馬鞭,時不時就會點着一個人,立即有兵士上來,把他架走。

這些被架走的人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身體不硬朗,或者多病。這是要進行大清洗的前奏,年老的,體弱的,不能生育的婦人都得死,對於契丹一族,他們的存在已經沒有意義了,要是平時還好些,但是現在他們只能死,這是他們爲契丹一族做的最後貢獻。

至於童子,阿迦羅是不會下手的,除非是體質特別弱,不能得長健壯,就不會浪費食物來養活。童子是種子,若是把童子也給殺了,那契丹就會絕種,阿迦羅肯定不會做這種事。

對於野蠻成性的契丹人來說,婦人只是用來傳宗接代的工具,婦人不能生養,留之何益?不如殺了,節約糧食。而且皮肉嫩的婦人,本身就是糧食。

大清洗這事自然是不能預先傳開,那會引起騷亂,會有人逃跑,只能先誑來,再派人把符合清洗條件的部民挑選出來,這事阿迦羅完全交給了阿契合來負責。

經過一番又誑又騙,要被清洗的部民被分了出來,集中在一起,阿契合當即派兵上前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些契丹部民雖然有些驚疑,卻是沒有亂動,還在安心的享受着兵士們端來的熱乎乎的馬奶酒,熱氣騰騰的燒羊肉,一人一革囊馬奶酒,一塊羊肉,這可是王上賜予的,這是無上榮幸,誰會想到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餐?

他們還以爲阿迦羅是在摩末戰敗之後,要改變契丹族的風氣,不再貴壯賤老,要尊養他們,無不是大喜,大口大口的吃着羊肉,喝着馬奶酒。

在這樣冷的大雪天裡吃着熱肉,那是享受,心裡熱乎乎的,一些老人甚至欣喜的大聲歌唱起來,有的人還舉着革囊跳起了舞蹈。

阿迦羅身着狐裘,戴着皮帽,站在一個小土坡上,聽着那些老人的歌聲,身子不禁僵直,虎目中涌出了淚水。

大清洗,這不是他的錯,誰也無法指責他,這一切都是因爲先王摩末,是他無知的挑戰大唐,才讓契丹遭此厄運,可是他現在是契丹的王上,不能率領契丹走向強大,反而走向衰弱,這同樣也是失敗。

況且他和摩末是兄弟,哥哥欠下的錢,弟弟來償還,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而如今他這個做弟弟的,不但沒能還清哥哥欠下的債,反而越欠越多,這讓阿迦羅的心裡,不禁一陣氣悶。

偏偏那些即將死去的老弱還不停的對着他拜行大禮,以示愛戴,這不是莫大的諷刺嗎?

契丹貴壯賤老,如此美食應該給年青力壯的部民享用,這些老不死的哪能吃,這很不公平,那些丁壯大是忌妒,更是大聲喧譁,要不是有軍隊守護,他們一定衝上去,從老弱手裡奪食。

時間在冰冷冷中度過,老弱們終於吃飽喝足了,也該是動手的時候了。阿迦羅仰首向天,天空依然那般陰霾,風雪漫天,甚至都看不到太陽,沒有一絲溫暖,寒風呼嘯,嗚嗚作響,彷彿是在爲這些老弱唱響安魂曲。

阿迦羅流着淚,喃喃自語道:“天神啊!爲了契丹永世長存,爲了後世子孫,爲了契丹的牧歌永唱,我也是迫不得已行此計!天神啊!請保佑契丹吧!保佑您的子民能挺過這一難關!”

一通禱告,其實就是屠殺令,卻是不見一個殺字,那個殺字實在是難以說出口,不得不向唐人學習,把話說得委婉些。

接下來,該是大屠殺的時候了。

阿迦羅走下土坡,向前一步,掃視了一眼契丹兵將,只見所有人都在打量着他,沒有說話,靜等他下達命令。

這種情景,阿迦羅再熟悉不過了,他不知道多少次,羨慕的看着他的兄長摩末在大軍開拔之前,這樣鼓舞士氣,那個時候大軍雲集,人如龍,馬如虎,氣勢如虹,殺氣騰騰,摩末的馬鞭指向何處,必有驚天的殺戮,豐碩的戰果,党項人,奚人,室韋人,靺鞨人,甚至高句麗人,唐人,都是他的獵物。

可如今,阿迦羅站在了這個位置上,卻不是爲了鼓勵士氣,激勵軍心,而是要告訴他們,爲了契丹的未來,不得不殺掉這些老弱。

這話,怎麼說得出口?

可是,情勢如此,不殺也得殺!不說,也得說了!

殺了!契丹一族還有生機,要是不殺,就只能抱在一起死!

這是阿迦羅絕不甘願的,他纔剛剛登上這個仰視了許多年的位子,他還沒有好好享受王位帶給他的快樂,豈能就這麼死了。

阿迦羅吸了口冷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大聲道:“契丹的子民們,自入冬以來,天氣寒冷,沒有晴朗的天空,沒有溫暖的陽光,有的只是陰霾,冷如尖刀的寒風,牛羊駿馬,沒有草料,掉膘,凍死不知其數,契丹的勇士缺衣少食,沒有美味的羊肉,沒有熱乎乎的馬奶酒,契丹眼看着就要挺不到來年春天了!如果再不想辦法的話,契丹一族就要重歸天狼神的餓懷抱了!”

“嗚嗚!”

阿迦羅說的這些都是實情,不禁勾起了契丹人心中慘痛的記憶,想起了餓死的牛羊,一些人不由得哭了起來。

阿迦羅也是鼻頭泛酸,眼圈泛紅,真想抱頭大哭一場,可是,他身爲王上,不僅不能哭,還得硬起心腸下達死亡的命令:“契丹族只有挺過去,才能復仇!契丹只有挺過去,天狼神的子孫才能永世長存!”

這話很有道理,可是,如何挺?契丹人都伸長了脖子,睜大了眼睛,等待阿迦羅拿出良法來,他們都相信這個新的王上,相信他能帶領部民走出困境。

“偉大的天狼神會估護契丹!”阿迦羅盡力把話說得平穩,“偉大的天狼神會賜福於老人、體弱的契丹子民,不能生崽的婦人!偉大的天狼神會賜予你們美味的羊肉,熱乎乎的馬奶酒!你們不用再忍飢挨餓!不用再在寒風中受凍!”

“啊!”

契丹人這下總算明白過了,原來是要屠殺,要大清洗,頓時驚訝得話都說不出話來了,個個睜大了眼睛,眼珠都快砸下來了。

這種事,他們都只是聽說過,北方的靺鞨人經常會在難以越冬的時候,屠殺老弱,據說每一次採取行動的時候,都是血染大地,屍積如山,慘不忍睹。

阿迦羅咬着牙,讓自己狠下心腸,閉着眼睛,手中的馬鞭向前一揮,一道寒光閃過,他只覺心口彷彿給刀絞一般,痛不可擋,不由自主的彎下腰,雙拳緊緊捂着胸口。

命令已經下達,大屠殺開始了,待命的兵士縱馬揮刀,朝着老弱衝了過去,他們彷彿面對的是党項人,唐人,室韋人,靺鞨人一樣,沒有絲毫的憐惜之心。

他們的騎術依然那麼嫺熟,刀光閃亮,濺起大片大片的血花,尉爲奇觀,可是,雪中縱馬,馬速有限,他們跑得並不快,彎刀高舉在手中,半天才能落下來,每一次落下,必有一顆頭顱飛起,必有一篷熱血飛濺。

鮮血的噴濺聲不斷響起,雪地上的鮮血越積越多,熱血融化了積雪,再凝積成冰,積雪不再潔白若素,而是鮮紅一片。

這種紅色還在不斷擴大,一開始只是一塊塊的,到後來,這些七零八碎的小塊連成一片,殷紅一片,急速擴大。血地不僅擴大,其色彩還在增豔,紅色越來越鮮豔,鮮豔得奪目。若是從空中望去的話,契丹人的老營之內,彷彿一張巨大的紅色地毯,鮮豔異常。

那些老弱,方纔明白過來,阿迦羅這是“鴻門宴”賜予他們羊肉、馬奶酒,那是他心中愧疚,要他們美美的享用最後一餐。

老弱頓時呼天搶地,叫聲不絕,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唯有閃亮的彎刀在揮動,一片刀光,一片鮮血!

他們想要反抗,但是羸弱的身子根本就不是那些士兵的對手,縱然極力掙扎,卻也是徒勞,開始有人逃走,但是不管他們朝哪個方向逃,迎來的都是一波波的羽箭,生路已經被封死了,他們只能跪倒在地,不斷的朝着阿迦羅乞求,乞求饒命。

但是好不容易硬起心腸的阿迦羅此時怎麼能停下來,要是停下來的話,可就是滅族的大禍,他只能強迫自己不去聽,不去看,用自欺欺人來矇騙自己。

阿契合也流淚了,方纔他分明看到自己那個腿上有殘疾的弟弟也被人砍掉了腦袋,他的弟弟是他親自挑出來的,那個尚且未成年的孩子,到死的時候,眼睛都還在看着他,這讓他的心裡,不禁一陣酸澀。

那些被屠殺的還有很多是他認識的人,但是卻同樣倒在了屠刀之下,他無力解救,也無力阻止,因爲這一切,他就是始作俑者,也只能學着阿迦羅的模樣,閉上了雙眼。

正在瘋狂屠殺的契丹人沒有發現,就在老營不遠的地方,幾個人趴伏在雪地之中,隱匿着行跡,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他們的存在。

“要說這些契丹蠻子可真夠狠的!”

“要不然大帥怎的叫他們是野獸呢!你們在這裡盯着,我回去報信!”

第四篇 拓土 第二十九章 斬草除根

雪地之中隱匿着行跡的正是馮照所率領的斥候,唐軍已經在遼東大地上轉悠了好些天,也沒發現契丹人的老營,就連杜睿幾乎都要放棄的時候,沒想到居然當真被馮照的人給撞見了。

只是這些斥候都沒想到,他們遇見的居然是這樣一副場面,那些在他們眼中原本就惡狼一樣的契丹人,居然在屠殺部族內的老弱。

即便是對契丹人恨之入骨的唐軍,見狀也不由得被驚呆了,因爲這種事在他們看來,簡直是難以想象的,根本就是禽獸不如。

那些被隔離的丁壯,先是震驚,他們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阿迦羅竟然會屠殺這些老弱,呼爹叫娘,亂成一團,要不是有兵士圍住,他們早就衝上去了。

可是,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震驚過後,他們居然欣喜起來了,在如今這種困境下,有老弱,會拖累他們,他們會吃不飽,吃不好,忍飢挨餓那是必然,這些老弱死了,那對他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會再有無用之人浪費食物,他們就能吃飽喝好了。

丁壯們的騷動漸漸平息下來,睜大眼睛,看着兵士屠殺,就象在看戲似的。這些老弱中,有他們的父母,有他們的長輩,有他們的親戚,有他們的朋友,他們仍是無動於衷。

這就是契丹蠻族!

這種情況若是出現在大唐,不說別的,光是口水就會把人淹死,會給人口誅筆伐,罵爲不孝,罵爲禽獸,對待自己的父母,即使他們沒有勞動能力,兒女也得把他們好好贍養着,不能讓他們受罪,不能讓他們捱餓,這是唐人的道德觀念,不過很顯然契丹人根本就不講究這個。

留下的斥候還在欣賞着這人間慘劇,回去報信的,則已經到了大軍的臨時駐地。

“找到契丹人的老營了!”杜睿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驚喜莫名,連忙將那個斥候扶起,問道,“如今契丹情形如何!?”

這也又不得杜睿不喜,已經在風雪天裡尋找了這麼多天,杜睿都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了,眼看着將士們疲憊不堪,他也是暗暗心憂。

不過好在唐軍的補給制度,經過杜睿當年的軍士改革,已經有了顯著的進步,雖然有凍傷的,但是卻沒有出現過被凍死的先例。

不過那些跟隨大軍行動的百姓可就難以做到如此完善的補給了,這些天陸陸續續的已經凍死了數十人,有一些實在熬不住的,已經踏上了返程的路。

那個斥候張了張嘴,好半天才道:“小人~~~~~~~小人看見那些契丹蠻子,在屠殺部族老弱!”

“什麼?”蘇麟第一個驚叫着站了起來,他雖然出身武將世家,但蘇家曾經也是大族,家學稱得上淵源,他自小就經受過精英式的教育,忠孝思想更是深入他的內心,如今居然聽到契丹人在屠殺部族老弱,怎能不驚。

那個斥候也是一臉驚詫的點了點頭,道:“是~~~~是!小人親眼看見的,那些契丹人先是將部族老弱,帶到了一邊,讓他們飽餐了一頓,而後就開始了大屠殺!”

“這些契丹蠻子簡直禽獸不如!”秦束也跳起來,大聲喊叫着。

“將軍!下令吧!這些蠻子就不應該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將軍!下令吧!我們去殺光這些畜生!”

這些天,唐軍雖然也在屠殺契丹人,但那是兩國征戰,契丹人在肅州城做下的事,讓兩國之間的仇怨已經難以化解,唐軍的做法只是在報復,而契丹人呢?他們居然爲了生存,對部族老弱舉起了屠刀。

杜睿很容易就猜到了契丹人爲什麼要這麼做,這就是蠻族的生存法則,優勝劣汰,和禽獸何異?

蘇麟還是滿臉的難以置信,道:“那些契丹蠻子,怎能如此殘忍!難道他們不知道被屠殺的還有他們自己的親人嗎?”

杜睿冷笑道:“契丹人狼性野行,作出這等事來,倒也算不得什麼?如今三部聯軍在肅州大敗,丟失牛羊無數,再加上雪災,他們的日子一定不好過,爲了節省食物,自然要犧牲那些沒有價值的老弱了!”

杜睿將契丹人的本性點出來,帳內的衆將又是一陣驚詫,這種事對中原人實在是很難理解,居然爲了自己生存下來,就對着自己的親人舉起屠刀。

“兄長!我們如今該怎麼做!?”蘇麟問道。

杜睿冷笑一聲,道:“通令全軍!立即開拔!既然找到了契丹人的老營,肅州城的事,也就該有個了結了!”

杜睿命令已下,唐軍立刻行動了起來,此時整個隊伍都知道了契丹人殘忍的行爲,原本就對契丹人恨之入骨,這下更是怒火滔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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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老營之中的屠殺還在繼續着,絲毫都沒有察覺到,危險正在漸漸靠近,那些屠殺的兵士,尤其是那些經歷了肅州慘敗的士兵,此時瘋狂的發泄的,將那些部族老弱當成了自己的獵物,卻不知道,真正的獵人已經等候在一旁了。

一些參與屠殺的士兵,騎着駿馬,揮着彎刀衝了過來,彎刀高高舉起,卻發現,那是自己的父母親人,不禁面色一僵,終歸還是下不了手,彎刀停在了空中。

這些父母驚喜莫銘,大聲吼起來:“我的兒啊,快來救救我啊!我是你阿爹啊!”

可是,這些兵士並沒有救他們,只是愣住了而已,一點兒相救的意思也沒有,契丹人雖然貴壯賤老,畢竟面對的是自己的父母,還是無法下手。

“我們換着來!”就在這種時候,有人大聲在身邊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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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樣話的兵士,必然是遇到了父母親戚,下不了手,要解決這個問題,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交換,你殺我的父母,我殺你的父母。這樣不是皆大歡喜?

契丹人雖然野蠻成性,但總歸還是有幾分人性存在,殺自己的父母親戚總歸還是下不了手,但要是別人的父母,他們的心裡可就沒有這些負擔了,砍殺了就是!

“好!”

這主意立即就給執行了,兵士們交換着殺自己的父母,沒有絲毫憐惜之心。那些老弱也絕望了,逃?逃不掉?反抗?有反抗不了,那就只能閉目待死了。

就這樣,這些老弱,沒有一個倖免,相繼死在刀下。

聚集在老營的契丹人有數十萬之衆,其中,老弱佔了一半,不下三十餘萬之衆,如此之多的人,要想殺光,不是短時間就能完成。

等到慘叫聲停歇下來,那些參與屠殺的兵士也都已經精疲力竭,堆在老營的屍體多不勝數,一眼望去,到處都是殘缺不全的屍體,橫七豎八躺着,不知道有多少。

更有一樁奇特處,這裡的積雪比起別處少,地勢較低,之所以如此之低,那是因爲這裡的積雪爲熱血融化了,用後世一句很有文采的話來說,那就是“天高三尺”。

這裡的積雪,紅豔豔的,色彩特別鮮豔,刺激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阿迦羅身着狐裘,胸口急劇起伏,打量着積雪上的屍體,眼圈發紅,眼淚再也忍不住了,順着腮幫流了下來。

最終雙膝一軟,慢慢跪了下來,大聲道:“天狼神的子孫啊!這些都是唐人害的!我們一定要復仇!一定要打敗唐人,打進長安,洗雪恥辱,本王在此立誓,一定要親手砍下唐人皇帝的頭顱!用他的頭顱,來祭莫狼神的子孫!”

這個時候阿迦羅早就將和大唐議和的打算扔到了一邊,仇恨讓他漸漸失去了理智,他現在只想要復仇,復仇!

“嗚嗚!”

迴應他的,並不是驚天動地的歡呼聲,而是哭聲。

殺掉這些老弱,對自己有利,青壯們欣喜不已,可是,欣喜之餘又傷心,畢竟是自己的父母親人,不得不哭。

於是乎,老營內的哭聲驚天動地,哭聲之響亮,就連數裡之外的杜睿都聽得清清楚楚。

“契丹人殺完了!該輪到我們了!”杜睿說着已經抽出了佩劍,向前猛地一揮。

沒有吶喊,全體唐軍將士,只是催動胯下的戰馬,緩慢的朝前面移動着,積雪爲戰馬的奔馳帶來了不便,當然也能讓他們更好的隱匿行跡。

唐軍的隊伍漸漸的鋪排開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半圓,而後悄悄的朝着契丹人的老營壓近。

契丹人此時還在大聲的哭喊着,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已經快要降臨到他們的身上,反而因爲哭喊聲,遮蔽了唐軍行軍帶來的響動。

大屠殺已經結束了,一些契丹人走到那成堆的屍體面前,在裡面尋找着自己親人的蹤跡,有的人尋到了,又是一陣痛苦,也有的人在找到之後,發現親人還沒有死透,也不施救,而是喊來同伴,再補上一刀,痛呼聲還在不時的響起,整個老營都亂糟糟的。

“阿契合!”阿迦羅發泄過後站起身來,對着阿契合道,“去將所有的食物都收集起來,從今天開始統一分配!誰也不能多吃,包括本王在內!”

“是!我馬上就去~~~~~~~~~~”

那個辦字還沒有說出口,阿契合的臉上就佈滿了驚恐的表情,一雙眼睛睜得老大,嗓子就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只能發出赫赫的響動。

阿迦羅也被嚇了一跳,他清楚的看到阿契合的咽喉之間突然多出了一支羽箭,正在淙淙的冒着鮮血,僵硬的轉過頭,朝身後看過去。

“唐人!唐人來了!”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第一聲,緊接着原本就因爲大屠殺變得混亂起來的營地,更是混亂不堪,沒有人組織防禦更沒有人試圖發起攻擊,所有人只是在漫無目的的奔逃着,呼喊着,絕望着。

原本因爲屠殺了部族的老弱,帶來生的希望,如今當然無措,有的只是對唐軍深深的恐懼。

阿迦羅也僵立在了當場,看着不斷從頭頂,從身邊飛射而過的羽箭,他甚至都忘記了躲避,不!不是忘記了,而是根本就沒想要躲避。

契丹完了!徹底完了!完全沒有希望了!

如果唐軍在大屠殺之前到來的話,他或許還有一戰之力,但是現在,因爲這場大屠殺,他在部族之中的威信已經蕩然無存,更要命的是,經歷了這場大屠殺,契丹兵將已經疲憊不堪,這個時候,還如何作戰?

“噗通!”

阿迦羅突然跪了下來,看着身邊倒在雪地裡,已經漸漸沒有了聲息的阿契合,這個契丹的智者,恐怕就算是還活着,面對這樣的危局,大概也沒有辦法了吧!

唐軍還在緩慢的前進着,一波.波的羽箭不斷的飛射而出,傾瀉在契丹的老營之中,根本就不需要瞄準,此時契丹人完全亂作了一團,一支羽箭射出去,總能帶走一條生命。

“大王!怎麼辦?我們現在怎麼辦?”

一個部族首領撲了過來,拉着阿迦羅的狐裘,大聲喊叫着,眼神中帶着驚恐,不甘和憤怒,大聲質問着阿迦羅。

“完了!都完了!”阿迦羅失神的說着,突然一把推開那個部族首領,大聲喊道,“逃命啊!快逃命吧!”

逃命!

契丹人反映了過來,四處張望着,可是這個時候他們還能向什麼地方逃,正面是如狼似虎的唐軍,身後就是遼河。

也不知道是因果報應,還是怎的,此時原本封凍的遼河,居然開封了,那些被屠殺的老弱,鮮血流進了遼河之中,瞬間就將遼河上的冰層融化。

天做孽猶可違,自做孽不可活!

他們自己造下的孽,如今轉眼報應就到了!

契丹人絕望了,大聲的哭喊着,眼看着成羣結隊的唐軍涌進了老營,開始對着他們舉起了屠刀,他們就好像剛纔那些被屠殺的老弱一樣,跪倒在地,乞求着寬恕。

但是這些剛剛發泄了獸.欲的契丹人,等來的只是冰冷的刀鋒劃過他們的脖頸,而後鮮血噴涌而出,傾灑在雪地上,將原本就一片殷紅的大地,然的更加妖豔。

阿迦羅此時也反映了過來,大聲呼喊着,希望能夠阻止唐軍的屠殺,但是根本就沒人理會他,沒有人將其砍殺,只是因爲唐軍的將士看出他衣着的不同,料想身份應該不差的緣故。

阿迦羅此時也發現了杜睿,他們兩人並沒有直接見過面,但是他曾經在戰場上見過杜睿帶着的那個金屬面具,知道這就是唐軍主帥,急忙連滾帶爬的撲了過去,還沒跑到近前,就被杜睿的親兵攔了下來。

“不!讓我過去,我是契丹的新王阿迦羅,我要見你們的主帥!”阿迦羅大喊着,形狀彷彿瘋了一般。

杜睿也早就注意到了阿迦羅,冷笑了一聲,下令道:“把他帶過來吧!”

親兵壓着阿迦羅到了杜睿的馬前,不用人推,阿迦羅就主動跪在了杜睿的馬前,就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拉着杜睿的馬繮,悲道:“唐人將軍!將軍!放過契丹吧!放過契丹人吧!我們願意降服,我們願意歸順!我們願意做您的奴隸,放過契丹人吧!不要再殺了!”

杜睿冷哼了一聲,道:“你們南下的時候,可曾想過饒那些百姓一條性命,你們攻破肅州的時候,可曾想過放過那些百姓!你們方纔屠殺自己部族老弱的時候,可曾想過你們也會有相同的命運呢!?”

阿迦羅愣住了,回頭看着還在被屠殺的部衆,面色悽苦的說道:“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天狼神降下的懲罰,將軍!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恕罪!求求您,放過這些部衆吧!他們都只是遵照我的命令在行事!”

“用你一人抵命!”杜睿彷彿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樣,大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在阿迦羅聽來,無異於是九幽地獄傳來的勾魂曲,“你還不配,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天狼神的懲罰,只是大唐,是大唐給予你們的懲罰,記住一句話,有敢明犯大唐天威者,雖遠必誅!下輩子記着點兒!”

杜睿說完,手中的寶劍猛地下劈,直接讓阿迦羅的腦袋和脖子分了家,將寶劍收歸劍鞘,輕描淡寫的說道:“傳令下去,寸草不留,凡是高過車輪以上的男丁,一律處死!讓那些百姓也上來吧!契丹人已經喪膽,這是他們報仇的好機會!”

有了數十萬百姓的加入,這場大屠殺進行的更順利了,大唐不禁民間擁有兵器,跟隨而來的百姓隊伍手中拿着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門,種類繁多,,他們雖然沒有經搜過嚴格的訓練,但是自杜睿倡導軍制改革以來,民間的團練,民兵,預備役多如牛毛,而且新的兵役制度,更是讓大唐幾乎全民皆兵,人人都受過軍事訓練,對付已經完全沒有了鬥志的契丹人,自然不在話下。

呼喊聲,慘叫聲,喊殺聲不斷響起,契丹人漸漸的有了反抗,畢竟沒有人願意做待宰的羔羊,更何況契丹人也不是羔羊,是一羣殺人成性的惡狼。

只不過契丹人的反抗並沒有給唐軍造成太大的麻煩,剛剛經歷了一場大屠殺,這些期待那兵將早就疲憊至極,再加上沒有人組織,形成的反抗也是微乎其微。

這場大屠殺足足持續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一直到轉天正午纔算結束,契丹營地之中的青壯年男丁被屠殺殆盡,只剩下了一些婦人和幼年孩童。

“兄長!都料理完了!”秦束抹了一把臉上沾染的鮮血,道,“那些婦人和小蠻子該怎麼辦?”

杜睿面無表情,道:“老規矩!都扔給百姓料理!是生是死都由得他們!”

如果是蘇麟的話,或許還要埋怨杜睿心狠,可秦束就完全沒有這些心思,他只知道但凡是杜睿說的,就全都是對的,要毫不猶豫的執行。

屠殺過後的大地之上殷紅一片,血實在是太多了,都無法凝結成冰,契丹老營之內,泥濘不堪。

“平生!遣人將那些契丹人的屍首都堆積在一處燒了!現在天氣冷,還沒什麼,要是等到開春,難免就要發生瘟疫,還是早早處理的好!”

杜平生領命去了,唐軍將士已經殺了一整天的時間,早就累了,這種事自然有百姓料理,像這種打掃戰場的事,教給他們,百姓們也不會有怨言,反而紳士歡喜,契丹雖然窮困,但是四處劫掠,就算是一般的兵士,身上都帶着不少金銀,翻翻找着,就能收穫頗豐。

杜睿帶着衆將,走進了阿迦羅的王帳,首先就看到了那個簡陋的王座,當即命人搬到了一邊,這個座位即便是再怎麼簡陋,也不是杜睿能坐的。

等衆人落座之後,杜睿首先開言道:“契丹老營已被貢獻,諸位勞苦功高,班師回朝之日,本帥自會據實請功!”

“謝大帥!”

杜睿擺了擺手,示意衆人坐下,接着說道:“蘇麟!這捷報該如何寫,你自己負責一下!還有那些百姓的安置,你也要多多費心,秦用,屈突壽,屈突詮你二人從旁協助!”

三人連忙起身領命。

剿滅了契丹一族,解除了中原北方的一個心腹大患,杜睿也是開懷不已,雖然因此殺人不少,更是讓一個民族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但杜睿還是認爲,這些都是值得的!

一想到日後大唐衰微,中原大亂之時,契丹人居然趁機佔據了華夏的燕雲十六州,致使此後的宋朝北疆無險可守,始終處於遼人的攻擊之下,他就憤恨不已,好在如今這一切都不會再發生了!

“大軍在此地休整數日,待風雪小時,便班師回朝!”

杜睿說着,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起了日後如何治理遼東,移民實邊自然是必須的,而後還要在遼東大地上築城自守,接下來要做什麼?杜睿的眼睛已經看向了東邊,那裡還有一個大唐的強敵。

第四篇 拓土 第三十章 捷報傳來

夜色沉沉,黎明前最黑暗的時間,伸手不見五指。大唐帝國的權力中心大明宮內,卻早已是燈火通明,宮娥內侍奔來走去,正忙着爲太宗早朝做準備。

太極殿前,文武大臣們三五成羣的趕來,快步進入大殿,等着朝見太宗。

此時的太宗,正在兩儀殿內,自打長孫皇后仙去,太宗便將居所搬到了這座宮殿內,這裡距離雍德殿最近,太宗住在這裡,就好像能離得長孫皇后近一些,都說天家無私請,而太宗和長孫皇后明顯是一個例外。

此時太宗正雙眉緊鎖,臉上帶着憂色,不住的踱來踱去,好象有天大的煩心事似的。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王德快步走了進來,還沒有開口,太宗就問道:“可是有邊關軍報?”

“聖上,該上朝了!”王德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哦!上朝的時間到了!”太宗好象興趣缺缺,停了下來,問道,“可有邊關急報送來?”

“回聖上,沒有。若是有,會第一時間呈給聖上御覽的。”王德的聲音放得極低,生怕觸怒了太宗。

這幾日裡,太宗整天愁眉不展,憂心忡忡,一見面就問邊關軍報的事情。這弄得王德也不明所以,實在是忍不住了,試探着道:“聖上,老奴有一句話,想問聖上,又不敢問。”

“說吧!”太宗的眉頭一點兒也沒有散開的跡象。

“聖上,老奴是想問聖上。肅州大捷,斬首四十萬,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可爲何聖上歡喜過後,就是愁眉不展呢?整日裡憂心忡忡,茶飯不思,一見面就問邊關軍報。”王德奓着膽子說出自己的疑慮。

太宗聞言,又踱起了步子:“肅州大捷,固然是可喜之事,這事朕也歡喜。可是歡喜歸歡喜,也要看得明白,也要看到憂慮。”

太宗略一停頓,接着道:“肅州這一仗,杜睿打得漂亮,一舉解了大唐北疆的困局,讓契丹人從此不敢南下牧馬,可前幾日接到肅州孫興發來的奏報,遼東趕上了雪災,而且是五十年不遇的大雪災,杜睿大軍深入遼東,也不知道如今怎樣了!?”

“聖上是在擔心駙馬爺,聖上且放寬心,駙馬爺定然不會有事的!”

太宗聞言,淡淡的一笑,道:“是啊!杜睿允文允武,總會化險爲夷,遠涉重洋都能平安歸來,看起來是朕太多心了,可人力如何能與上天相抗,杜睿在肅州殺戮太重,朕也是擔心他啊!萬一杜睿被風雪所阻,但有所礙,大唐折一棟樑之才,朕也不知道該如何像汝南,安康交代了!況且契丹在遼河一代盤踞多年,佔着天時地利,結果如何,還猶未可知啊!”

聽了太宗的一番剖析,王德的眉頭也擰在一起了,想了想道:“聖上,儘管放心。於打仗這些事,老奴是不懂,可老奴懂得一樣,邊關的將士一定會盡心竭力,打好這一仗,駙馬爺也會平安歸來,駙馬爺身經百戰,怎麼會在着小小的契丹身上栽跟頭!”

“你這老貨!轉會說些寬心話!”太宗笑道,“有你這話,朕心裡好受些。走,上朝吧!”

太宗說着,快步出了兩儀殿。

來到太極殿,羣臣早就恭候多時了,一見太宗到來,連忙施禮相見。

太宗剛坐了下來,還沒等將平身兩個字說出來,突然,殿外傳來雷鳴般的吼聲,彷彿天外來音似的。

“遼東大捷!斬首百萬!”

太宗聞言,猛然起身,朝殿外望去,只見一個渾身汗漬漬的軍士,在幾個執殿武士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這軍士一進大殿,便摔倒在地上,聲音沙啞的吼道:“遼東大捷!斬首百萬!”

“遼東大捷?”

“斬首百萬?”

羣臣兀自不信,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入眼的盡是迷茫,難以置信的臉色。

這纔多長時間,先是肅州斬殺三部聯軍四十萬,接着又在遼東殺了百萬,難道契丹人都是紙糊的不成,就擺在那裡任你殺,這事也太難以讓人置信了,要這些大臣相信還真難。

王德飛也似的衝了過來,把兵士手中的軍報接過,手一揮道:“快,帶下去,找太醫給他看看。”

幾個執殿武士擁着這個連路都走不動的兵士,快步出了太極殿。

“聖上,遼東的捷報送到了!”王德雙手顫抖着把軍報遞到太宗面前,聲含無限喜悅,都有些發抖了。

太宗一把將軍報接了過來,看過之後,突然大笑三聲,起身大聲道:“遼東大捷!斬契丹百萬,自此大唐北疆無憂也!”

要是這次杜睿深涉遼東,一旦有所差池,不但折損了杜睿這個大唐奇才,更會讓十萬大唐精銳身遭厄運,那麼契丹緩過勁來勢必會更加猖獗,就連高句麗,南詔,吐蕃,西突厥也會趁機滋事,那就是四面八方同時有事,非常難以應付。

可是如今杜睿沒有讓太宗失望,徹底剿滅了契丹,將北疆安定了下來,這件事傳揚出去,那些別有用心的番邦也該好好思量,如何討好大唐了。

太宗接着命王德將奏報傳遞了下去,房玄齡第一個接過軍報,展開一瞧,猛的雙眼放光,大聲念道:“遼河一戰,諸軍合力,共斬首百萬級,繳獲戰馬軍械牛羊無數。”

這下不信也得相信了,羣臣頓時驚訝得下巴都砸腫了腳面。

太宗也是喜不自勝,大聲道:“傳旨,歡慶三日!”

如此大勝,不需要太宗的旨意,大唐的百姓也要歡慶。聖旨一下,那還了得,整個大唐都沸騰了,全國處於歡騰之中,只要有唐人的地方,就有歡聲笑語。這歡慶,三日哪裡夠,足足持續了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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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到杜陵郡公府上,杜家人自然也是歡喜無限,特別是杜睿的妻妾,自家的丈夫能有如此成就,她們也是喜不自勝,與有榮焉。

“上帝保佑!”伊莎貝拉還是沒放棄自己的信仰,遇到了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上帝,“保佑我的丈夫能儘快歸來!”

熙鳳笑道:“公主妹妹!你那西邊的上帝可管不到東方的事,想要夫君回來,儘早的和我們團聚,你還是多多向玉皇大帝求求才是!”

衆女嘰嘰喳喳的說着,唯獨安康公主心中不喜,撫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道:“那個死沒良心的,解了肅州的圍,回來就是了,逞的什麼能,居然追去了遼東,老天都不收他這個惡徒,真是不長眼!”

安康公主的話音剛落,頓時有招來了一陣笑,湘雲最無心機,當即道:“公主最是口不應心,自打夫君走了,也不知道是誰,整日裡茶不思,飯不想,每到晚間便以淚洗面,滿天神佛都被誰求了個遍的!”

安康公主被湘雲戳破,登時羞惱道:“你這丫頭,最不是好人,偏偏來取笑我!”

說着就要去抓湘雲,汝南公主見狀連忙攔着,道:“涑兒!還不乖乖坐着,你身子重,別閃着了!要是你有個好歹,他日睿郎歸來,我等如何交代!”

安康公主被說了一句,也是一陣後怕,一雙柔荑託着小腹,乖乖的坐下了,只是瞪着湘雲,湘雲也不害怕,朝着她吐了吐舌頭,就繞到一邊去了。

寶釵笑着對安康公主道:“公主殿下!如今夫君在北疆大勝,想來也快回轉了!再安心等上幾日就是了!”

安康公主雖然心裡也是想苦了,可嘴上卻不肯饒人,哼道:“這是他自己的家,他願意回來就回來,哪了稀罕他!”

汝南公主聞言笑道:“你這丫頭,沒得說這些氣話作甚,睿郎爲國遠征,乃是大事,總不成讓睿郎終日裡纏綿於兒女情長,你便高興了!”

安康公主低着頭,也不說話了,只是嘟着嘴生悶氣,此前肅州大捷的捷報傳來,她原本以爲杜睿就該回來了,誰想到杜睿非但沒還朝,還追去了遼東,這讓她如何不氣,畢竟是新婚燕爾,卻要分離這麼長時日,安康公主自然會不滿。

汝南公主知道自家妹妹是在賭氣,也不理會,道:“寶釵!你去請三位姨娘過來,今日要闔府慶賀一番,府中的下人,每人賞一月的分利錢,讓大傢伙也跟着高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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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人歡喜,就有人憂慮,這個憂慮的正是太宗的幼子,杜睿的妹婿,晉王李治。

如今杜睿大勝,聲勢肯定更勝從前,連帶着李承乾的地位也會更加牢固,這讓李治如何能夠甘心,雖然杜睿大勝,解開了大唐數十年來,與契丹錯綜複雜的局勢,徹底安穩了北疆,這件事固然可喜,然這場大勝,卻不能給他帶來絲毫的榮耀。

剛剛陪着杜雲蓮高興了一場,轉身進了書房,李治的面色就陰沉了下來,杜睿不能爲他所用,那就是他登上權利巔峰的極大障礙,可如今杜睿聲勢太盛,又擺明了立場站在李承乾的一方,這讓他幾乎愁白了頭。

“殿下今日也愁,明日也愁,便是將自己的頭髮愁白了,又能怎樣?”趙恭存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見李治愁眉不展的,突然出聲道。

李治擡頭,見來的是趙恭存,忙道:“老師怎的來了!?”

趙恭存笑道:“杜陵郡公遼河大捷,此乃天大的喜事,特來尋殿下小酌一杯,以作慶賀!”

李治一愣,道:“老師覺得這是喜事!?”

趙恭存笑道:“自然是喜事,契丹雖然不足爲慮,然畢竟困擾北疆多年,打打和和,和和打打,如今一朝解決,豈不是天大的喜事!”

李治苦着一張臉,道:“老師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如此說,杜睿大勝,固然可喜,然對本王卻實非喜事,如今東邊恐怕就更得意了!”

趙恭存將手中的酒壺,酒杯放下,自斟自飲起來,道:“殿下!可是對讓杜陵郡公投效,已然失去了信心?”

李治嘆道:“杜睿心如鐵石,非凡物可動,本王也是無可奈何!”

趙恭存聞言,眼中精光一閃道:“既然不能爲殿下所用,不若除去!”

李治聞言,驚道:“不可!不可!杜睿即便不能爲我所用,也不能如此行事,要是讓王妃知道,本王如何交代!”

李治雖然深恨杜睿不肯投效他,但是對杜雲蓮確實真心實意的,他雖然也想除掉杜睿,可是卻礙於杜雲蓮,始終下不了決心。

趙恭存道:“殿下預謀大事,可比糾纏在一個婦人的身上!”

李治苦笑道:“此事老師不必再提!杜睿總歸是王妃的親兄,本王絕不能行此事!老師可還有良策,最好能將杜睿趕出朝堂!”

趙恭存聞言,笑道:“在下此來,正爲此事!”

李治喜道:“老師已有良策!?”

趙恭存道:“殿下就沒有發現,杜陵郡公遣人送回來的捷報上面的問題?斬首百萬!契丹雖然有部衆百萬餘人,可怎的能有百萬兵!”

李治驚道:“老師是說,杜睿誇大所獲,冒領軍功,這可是死罪啊!”

趙恭存搖了搖頭,道:“這個可能性不大,杜睿一向珍惜羽毛,不會因爲這點兒軍功,誇大事實,況且他如今已經幾乎位極人臣,何必如此,在下是說,他很有可能殺良冒功!”

殺良冒功?

李治聞言,不禁有些失望,道:“這算得什麼?當初我父皇發兵之前,都說過了,要將契丹滅其族,亡其種,杜睿即便殺了契丹的百姓,也是父皇差遣,算不得什麼?”

趙恭存笑道:“可要是被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大儒知道了,杜陵郡公還能在朝中待着嗎?”

李治聞言,眼睛頓時亮了,道:“好!此事~~~~~~”

李治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恭存打斷了,道:“這事不能殿下來做,何不勞煩吳王!”

長安這邊針對杜睿,已經漸漸的張開了網,而遠在遼河的杜睿在大營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第四篇 拓土 第三十一章 高句麗來人

杜睿迎來的這個客人,同樣也是大唐的鄰居一一高句麗!

對於這些高句麗人,杜睿自然沒有半分好感,不提那些在後世冒認祖宗的高麗人,高麗和高句麗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卻沒有半分關係。

杜睿對高句麗沒有好感,完全是因爲隋煬帝的三次徵遼,百萬漢家男兒命喪遼東,高句麗人居然還築起了京官,彰顯武功,實在是華夏大恥。

高句麗在遼東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道公元前一世紀,主要盤踞在東北地區和朝鮮半島之上,與百濟,新羅合稱朝鮮三國時代。主要是濊貊和扶餘人,後又吸收些靺鞨人,古朝鮮遺民及三韓人。

在後世,由於高句麗的特殊地理位置,國土橫跨後世的中國東北部及南韓、北朝鮮,結果三國都聲稱高句麗是自己本國的原始民族,爲此三國沒少因爲這些屁事兒打嘴仗。

高句麗一國雖然延續的時間跨度很長,但卻不是一家一姓的天下,如今高句麗的王族姓高,對此有多種說法。《晉書》載“朱蒙自以高辛氏之後,姓高氏”,《三國遺事》載“自言是天帝子,承日光而生,故自以高爲姓”,後來朝鮮李朝的李承休《帝王韻記》載“朱蒙初誕,舉國高之,故姓高氏”。

據《三國史記》和《三國遺事》記載,公元前37年,扶余王子朱蒙因與其他王子不和,逃離扶餘國,到卒本扶余,建立了高句麗。

一些後世的學者認爲高句麗早在公元前2世紀就已成立。因爲“高句麗”作爲一個公元前113年的地理名詞就曾出現在《漢書》中。

據後世推測,高句麗人在其成立的初期可能是由濊貊人和部分遷移到這一地區的扶余人組成的。“濊貊人”這一詞語最初並非指一個確定的民族實體,而僅僅是中原古代史家對出現在東北這一特定地區的一些古代部族的泛指。

在高句麗建立之初,與扶余長期處於軍事對抗中。扶余與中原王朝關係十分友好,爲了扼制處於成長期而十分具有侵略性的高句麗政權,中原與扶余在軍事上常常協同打擊高句麗,相關記錄在《三國志》、《漢書》中都曾有過這樣的記載。

高句麗自創立之初,就與中原王朝不睦,時有徵戰。在前三國時代,高句麗太祖王時期,高句麗從早期的幾個濊貉部落國家很快擴張到漢江流域。公元53年,高句麗太祖王,將高句麗分散的5個部落設爲5個省,實行集權化統制。56年,太祖王吞併東沃沮。後又吞併東濊一部分領土。隨後,高句麗又對樂浪郡,玄菟郡和遼東發動攻勢,完全擺脫了漢朝的控制。高句麗的擴張與集權化,導致了與漢朝的直接武力衝突,在漢朝軍事壓力下,最終迫使高句麗遷都到丸都城。

漢朝滅亡後,遼東郡被好戰的地方土豪控制。高句麗主動與剛剛成立的曹魏聯盟攻打遼東郡。曹魏攻下遼東後,高句麗終止了與曹魏的合作併發兵襲擊了遼東西部。結果遭到了曹魏的反擊,摧毀了丸都城,高句麗東川王又被迫逃到了沃沮。

曹魏摧毀了丸都城後以爲高句麗滅亡了,所以很快就撤離了。不過僅僅70年,高句麗就重建了丸都城,並開始襲擊遼東,樂浪和玄菟。隨着高句麗對遼東半島的挺進,公元313年,高句麗美川王吞併原漢四郡的最後一郡,樂浪郡。高句麗從東北地區進入,並控制了朝鮮半島北部大部地區。開始與形成現代韓國的主體,古代韓國國家百濟與新羅處於激烈的軍事對峙之中。

朝鮮人稱這一段歷史時期爲朝鮮歷史上的“三國時代”。但是,這“三國”最初只是互相沒有民族認同感的幾個大型部落國家,與中國三國時期的三國都是從統一的漢朝分裂出來,人民也具有同一民族感的情形完全不同。

然而高句麗的擴張,也並不是一番風順的。公元342年,丸都城受到前燕攻擊。百濟的近肖古王也趁機襲擊高句麗最大城市平壤,並在戰場上殺死了高句麗故國原王。

高句麗小獸林王繼位後,開始加強高句麗國內的穩定和統一。新的法律出臺,公元372年立從中原引入的佛教爲國教,並依照中原制度建立國家教育機構“太學”。此外小獸林王還對高句麗軍隊進行了改革,使高句麗迎來了一個復興的階段。

公元5世紀末時,從高句麗好太王繼位起,高句麗開始進入鼎盛時期。根據好太王的兒子長壽王爲他所立的好太王碑記載,好太王在一次與扶余的戰役中就攻克了扶余64個城池,1400個村莊。後來好太王兼併了北部的扶餘國和靺鞨部落,在軍事上對百濟形成了絕對優勢地位,並在新羅與百濟,伽倻和倭的戰爭中迫使新羅屈服。

公元413年,高句麗長壽王登基。由於百濟和新羅的對抗,長壽王遷都到平壤以加強對百濟和新羅的控制。長壽王延續了其父好太王的擴張政策。到公元5世紀末,長壽王又吞併了一些扶余,靺鞨和契丹部落,與北魏長期交鋒,並保持了對新羅的控制。

高句麗在達到鼎盛後,開始逐漸的衰落。高句麗安藏王被刺殺後,其兄安原王繼位。在安原王時期,王室間的紛爭加劇。兩政治集團對王位繼承進行爭鬥,最後年僅8歲的陽原王登基。

不過對權力的爭奪並沒有結束,反對派的幕僚們開始建設自己的軍隊,對自己的領地進行實際上的控制,高句麗處於了內憂外患之中,此後高句麗又遭受了北方遊牧民族的襲擊。內部的幕僚爭奪也依然繼續。到了公元551年,百濟和新羅爲擺脫被高句麗奴役的地位而開始聯合攻打高句麗。

最終高句麗丟失了朝鮮半島中部具有重要戰略意義的肥沃的漢江流域,百濟新羅聯盟的主戰者百濟在對高句麗的戰爭也幾乎精疲力盡。

公元553年,新羅以幫百濟的名義出兵。但卻對百濟發動了攻勢,最後將整個漢江流域全部納入囊中。怒於新羅的背叛,百濟聖王第二年攻新羅西部以報復,但被新羅擒住,後被處死。

朝鮮半島中部的戰爭,對朝鮮半島的格局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新羅對百濟的攻擊使百濟成了朝鮮半島的最弱者。新羅由於霸佔到了人口衆多,富裕的漢江流域,給其日後擴張打下良好基礎。

相反,高句麗卻因丟失漢江流域而國力大減。另外新羅獲得漢江流域後,疆域到達黃海,使其可以和中原王朝直接貿易和建立外交。這樣新羅就不再依賴高句麗,而是直接從中原王朝學到先進的文化與技術。

公元589年,隋滅南陳統一中國後,開始要求周邊國家爲其臣屬,並得到了其中大多數國家的認可,只有高句麗對此陽奉陰違。

同年,高句麗先發制人攻佔遼西,引發第一次高句麗與隋的戰爭。當隋文帝準備興全中原之兵問罪時,高句麗王忙上表謝罪,自稱“遼東糞土臣元”,於是得到赦免。

但是高句麗仍舊四處聯結反隋勢力,當隋煬帝在突厥可汗處發現高句麗的使臣後,開始認識到高句麗是中原潛在的邊患,戰爭隨即爆發。

公元612年,隋朝的百萬大軍從陸路和海上攻打高句麗,一路破城四五十餘座,後來由於隋軍前線將領的指揮不當,造成渡過遼河進攻的30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公元613年隋煬帝親征高句麗,但因楊玄感的反叛,造成此次戰役取消。

公元614年隋煬帝再次親征高句麗,因爲高句麗連年戰事造成國內弊端甚多,而且兵力嚴重不足,高元聞隋大軍已突破重重防線,高元大懼,乃遣使請降謝罪,並交還叛逃的隋將斛斯政,隋煬帝許之,遂班師回朝。

公元615年隋煬帝又打算攻高句麗,但由於隋內亂加劇,攻高句麗的計劃被取消,也因爲對高句麗的戰爭,使隋朝國力銳減,並引發民變。公元618年,隋朝滅亡。不過隋與高句麗的戰爭,也嚴重的消弱了高句麗的國力,阻止了其氾濫崛起的勢頭。

就這麼一個小小的邊塞蠻夷,居然也狂妄的向中原王朝不斷的挑釁,勝了就狂妄無邊,敗了就屈膝請降,這麼一個無恥之極的民族,居然也蹦蹦噠噠的延續了數百年,也真是歷史的諷刺。

高句麗的終結,便是在大唐年間,最早貞觀朝末期,太宗打着“爲中國報子弟之仇”的旗號,於貞觀十七年大舉討伐高句麗。

起因便是新羅遣使入朝,述說百濟攻佔其四十餘城,並與高句麗圖謀斷絕其與大唐的通路。太宗派人出使高句麗,命其停止爭戰,遭高句麗權臣,莫離支泉蓋蘇文的言辭拒絕,唐太宗遂決定發兵東征高句麗。

次年十一月,詔命刑部尚書張亮爲平壤道行軍大總管,太子詹事、左衛率李績爲遼東道行軍大總管,率水陸大軍分道進擊高句麗。

十九年二月,太宗率六軍從洛陽出發,御駕親征。張亮率水軍渡海襲佔卑沙城,李績軍攻克遼東重鎮遼東城,斬俘兩萬餘人。

六月,唐軍進至安市城,高句麗北部耨薩高延壽、高惠真率15萬大軍前來救援,被太宗擊敗,餘衆歸降,高句麗舉國震恐。

七月,唐軍開始圍攻安市城。由於守軍殊死抵抗,使唐軍至九月仍未攻克。時近深秋,草枯水凍,士馬難以久留,太宗被迫於九月十八日班師還朝,沒有達到徵佔高句麗的預期目的。

然此次太宗征討高句麗,攻佔遼東等十城,獲七萬餘戶,斬殺高麗兵四萬餘人,唐軍陣亡僅數千人,然戰馬損失卻十之七八。

太宗回朝後,羣臣建議對高句麗派偏師進襲騷擾,使其國人疲於應付,耽誤農時,幾年後即可使高句麗因糧荒而土崩瓦解,太宗採取了這一建議。

以後,唐軍採取了對高句麗發動騷擾性攻擊的策略,公元647,太宗命牛進達和李績率軍從水陸兩路進擾高句麗,拔石城,高句麗王遣其子高任武入唐謝罪。

公元648年,太宗派右武衛大將軍薛萬徹率三萬大軍乘樓船渡海,入鴨綠江,於泊灼城大敗高句麗軍。

公元655年,因高句麗與百濟、靺鞨聯兵入侵新羅,新羅王金春秋遣使向唐求救,高宗命營州都督程名振和左衛中郎將蘇定方率兵擊高麗。

公元658年,程名振攻克高句麗赤烽鎮,斬首3000級。

公元659年,唐右領軍中郎將薛仁貴在橫山大敗高麗軍。

公元660年,唐滅百濟,高句麗失去盟國,陷入孤立境地。

次年,高宗下令對高句麗發動大規模進攻,發三十五萬大軍,水陸分道並進。蘇定方在壩江擊敗高句麗軍,屢戰屢勝,進圍平壤。

契苾何力於鴨綠水大敗蓋蘇文之子男生,斬三萬人。時百濟舊將叛亂,而蘇定方圍平壤久攻不下,逢大雪天寒,高宗遂於公元662年二月命唐軍自高句麗班師。

退軍時,左驍衛將軍、沃沮道總管龐孝泰在蛇水戰敗,龐孝泰戰死。這是高句麗滅亡前的最後一次勝蹟。

由於淵蓋蘇文在世期間一直未能採取明智的外交策略,導致唐朝與新羅聯合必欲滅高句麗而後快。蓋蘇文在世時雖然尚能以高壓控制高句麗政局,但高句麗內部已經危機四伏,當他死去時,高句麗就已經離覆亡不遠了。

公元666年,在泉蓋蘇文死後,世子男生代爲莫離支,但爲二弟男建所逼,降於唐,造成高句麗內亂。高宗見狀派契毖何力、龐同善等擊高句麗,援救泉男生。

不久,高宗以李績爲遼東道行軍大總管,統帥諸軍,分道合擊高句麗。以後一年多時間,各戰場捷報頻傳。

李績攻取高麗軍事重鎮新城,並趁勢將附近的16座城池全部攻下。薛仁貴在金山擊破高句麗大軍,斬首5萬餘級,攻下南蘇、木底、蒼巖三城,與泉男生軍會師。李績等攻佔扶余城,斬俘萬餘人,扶余川中40餘城亦望風歸降,再戰薛賀水斬俘3萬餘人,乘勝攻佔大行城。到了公元668年春夏,各路唐軍會師,推進至鴨綠江。高句麗發兵抵抗,唐軍奮勇出擊,大敗高句麗軍,追奔200餘里,攻拔辱夷城,高句麗其他各城守軍或逃或降。唐軍進至平壤城下,圍平壤月餘,高句麗王高藏派泉男產率首領98人出降。泉男建仍然閉門拒守,並多次遣兵出戰,皆敗。

到了九月十二日,高句麗僧信誠打開城門,唐軍衝進城中,俘男建,高句麗全部平定。唐平高句麗後,分其境爲九都督府,四十二州,一百縣,並於平壤設安東都護府以統之,任命右威衛大將軍薛仁貴爲檢校安東都護,領兵二萬鎮守其地。

高句麗第27代國王寶藏王高藏被唐朝俘虜,根據司馬光《資治通鑑》的記載,高句麗貴族及大部分富戶與數十萬百姓被遷入中原各地,融入中國各民族中。另有部分留在遼東,成爲渤海國的臣民,而其餘小部分融入突厥及新羅。自此,高句麗國家不再存於世。

既然這個瘋狂的國家註定是要滅亡的,杜睿當然不介意這個滅亡的時間提前一點兒。

“既然高句麗遣使,便命其進來吧!”

馮照聞言一怔,當即明白了杜睿的意思,杜睿沒說請,而說了一個命字,很顯然是沒把高句麗放在眼裡。

這個時候的中原人,對高句麗都是痛恨有加,隋煬帝三徵高句麗,戰死者無數,幾乎使得中原家家帶孝,戶戶發喪,這對一向驕傲慣了的炎黃苗裔來說,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那個高句麗的使者被帶了進來,一身漢家衣冠,見杜睿居然高坐,絲毫沒有下來迎接的意思,心中頗爲惱怒。

杜睿冷冷的打量着這個高句麗的使者,道:“你是何人,見了本帥,因何不拜!”

高句麗使者聞言,不禁大怒,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咬着牙對杜睿拱了拱手,剛要說話,突然身後的馮照推了他一把,使者站立不穩,踉蹌着跪倒在地。

衆人見狀,皆是大笑不止,杜睿看着使者狼狽的模樣,也是一笑,道:“不必多禮,起來吧!”

那個使者知道自家被人陰了,面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咬着牙道:“我乃大高句麗莫離支派來的使者,你們這些唐人居然敢羞辱我!”

杜睿冷哼一聲道:“你既然奉命出使,自然該曉得規矩,這裡是大唐的國土,本帥受皇命,爲定襄道行軍大總管,代表的便是大唐皇帝,你見了本帥自該下拜!說吧!有什麼事?本帥沒時間浪費在你這個小國使臣的身上!”

使者氣的幾乎咬碎了滿口鋼牙,不過想起了這次的使命,也只好強忍着怒氣,道:“莫離支大人命我前來,就是爲了討要契丹族長阿迦羅奉獻給我大高句麗的遼東土地!”

“什麼?”

“放肆!”

“高句麗人無恥!”

衆將聞言,紛紛跳了起來,有的甚至都將手按在了刀柄上,就等着杜睿一聲令下,便將其立斬當場。

杜睿冷笑着擺了擺手,隨即起身走到了那個使臣的面前,道:“遼東自古變爲我華夏所有,何時又歸屬於你高句麗了!況且契丹盤踞此處,如今被本帥殲滅,遼東復歸大唐,你高句麗也敢來攪擾!”

那時辰被杜睿的氣勢所壓,卻也不肯就此干休,從懷中取出了一張羊皮,得意道:“將軍還是請先看看這個,這是契丹族長阿迦羅親自寫給莫離支大人的信,宣稱願將遼東一代獻於我高句麗高藏王,如何不是我高句麗的領土,還請將軍即刻率軍退出我高句麗的領土,不日莫離支大人就要親自率領大軍前來接收,莫要發生了誤會,有損兩國邦交!”

杜睿還沒說話,一旁先惱起了秦束,上前一腳就把使者踹倒在地,厲聲道:“你這小小偏遠蠻夷,也敢來撩撥大唐的虎鬚,莫不是瞎了你的狗眼,契丹的百萬大軍都被我大唐誅滅殆盡,如今你卻來討要遼東,好!遼東不給,本將軍這裡倒是有鋼刀一把,你要是不要!”

使者被秦束嚇得渾身戰戰,看着杜睿大聲道:“我乃大高句麗的使臣,你們居然敢毆打與我,難道就不怕挑起兩國的戰端嗎?”

杜睿冷笑一聲,看着秦束埋怨道:“秦束!你也太放肆了,他口粗狂言,對大唐無禮,是他沒有教養,你怎能和他一樣,還不快快退下!”

秦束忍着笑,退到了一旁,杜睿接着對那個使者道:“回去告訴你家莫離支,就是那個泉蓋蘇文,遼東是我大唐的領土,不單單是遼東,樂浪,玄菟兩郡也是我華夏舊土,本帥給他一月的時間,乖乖交還兩郡,不然的話,本帥便統領天兵親自去取!來人!送使者出去!”

杜睿說着對馮照使了個眼色,馮照會意,上前一把抓住了使者的胳膊,將其拖出了大帳,沒有直接趕出大營,而是望那個堆積契丹人屍體的大坑走了一圈。

看着那屍山血海,高句麗使者的魂都險些飛脫,剛剛離了大營,便飛也似的逃了。

大帳之中,衆家將軍尚自怒氣不息,紛紛叫嚷着讓杜睿下令,出兵高句麗。

杜睿也不是不想順手將高句麗也給解決了,只是沒有太宗的旨意,杜睿也不敢擅專,更何況高句麗可不像契丹,那些堅固的城池,要是沒有火器的話,可不容易攻陷。

“大軍暫時駐紮在此地,蘇麟立刻起草奏章,送往長安,將此事據實以報!”

第四篇 拓土 第三十二章 泉蓋蘇文

高句麗平壤王城,朝中權臣莫離支泉蓋蘇文的府上,原本高句麗的王宮是平壤城最華貴的建築,仿照了中原的樣式,可惜地是,規模遠遠比不上大唐的哪怕一個行宮。畢竟是小國寡民,哪怕曾經因爲種種原因讓中原幾個朝代吃了虧,但還只是個小國而已。無論經濟實力還是軍事實力都是遠遠比不上中原的。

不過自打泉蓋蘇文掌權之後,平壤城最繁華的建築,就變成了他的莫離支府。對於泉蓋蘇文這個人,歷史對他的評價十分複雜,算得上是個非常具有爭議性的鐵腕軍事獨裁者。一方面泉蓋蘇文成功地抵禦了大唐想滅掉高句麗的企圖,因此被許多人認爲是朝鮮半島的民族英雄。另一方面,許多人認爲他殘暴弒君,鐵腕統治導致了高句麗後來的滅亡。

泉氏家族出於早期高句麗五部中的順奴部,泉蓋蘇文的父親泉太祚爲高句麗東部大人、大對盧,相當於大唐的宰相之職。在其父死後,泉蓋蘇文繼承父職爲大對盧,仍掌高句麗軍政大權。

泉蓋蘇文本來應該姓淵,不過,誰讓高句麗的宗主國大唐出了個叫李淵的皇帝呢,因此,他們不得不將家族的姓氏改成了泉。泉蓋蘇文本來只是繼承了他父親地官職,做了高句麗的宰相,可惜人啊!總是貪心不足的,這泉蓋蘇文幾乎是將高句麗王高建武給架空了!這也罷了,一個權臣而已,就算是高建武再怎麼不爽,手裡頭沒有對抗他的實力,一個比傀儡好不了多少的人物,自然只能憋屈地窩在王宮裡,什麼主意也不敢打!

可是,這泉蓋蘇文性子呢,往好聽了說,是剛烈,往難聽了說,就是殘暴不仁了!他用鐵血手段對朝政進行操控,那些大臣稍不如他的意,也就只有一個死字!偏偏他又掌控了軍政大權,比起國主來,也就少了一個名頭!暴君還有人要奮起推翻他呢,何況是一個殘暴的權臣!

泉蓋蘇文是犯了衆怒,不知多少人想要他死,可惜,他一直活得好好的,更叫那些飽受欺壓的大臣們忿恨得不行!加上一個不甘做傀儡地國主,自然,兩方一拍即合,就準備着幹掉泉蓋蘇文,讓國主腦袋上的大山移走,讓諸位大臣頭頂稍不留神就會掉下來的利劍摘掉,一切就皆大歡喜了。

算人者人恆算之!這是顛撲不破的道理!高建武和他手下的大臣想要算計泉蓋蘇文,焉知泉蓋蘇文不想要算計他們!

就在今年年初,泉蓋蘇文得知了高建武的計劃後,邀請高建武和他的大臣們視察他的軍隊,並設盛宴款待。在宴席上泉蓋蘇文突然發難,殺死了高建武的百名大臣,後又闖入王宮殺死高建武並分屍,而且沒有給這個傀儡國王舉行葬禮。

之後泉蓋蘇文自封自己爲“大莫離支”,立高建武的侄子高寶藏爲王並攝政。寶藏王形同虛設,兵權國政皆由泉蓋蘇文獨攬。

史載,泉蓋蘇文“貌魁秀,美鬚髯,冠服皆飾以金,佩五刀,左右莫敢仰視。使貴人伏諸地,踐以升馬。出入陳兵,長呼禁切”。

泉蓋蘇文弒君之後,也在當年向大唐派出了使臣,對於新任的高句麗王,大唐也按慣例予以冊封,冊封高藏爲上柱國、高句麗王。

可以說這個泉蓋蘇文也是個頗有心計,謀略的梟雄,然而這一次,他的決定卻將高句麗拖入了深淵。

“唐人拒絕交還遼東?”泉蓋蘇文如今也已經是四十歲的年紀了,發起火來,讓在場的衆臣都心顫不已。

泉蓋蘇文自打弒君以來,便掌握了高句麗一國的軍政大權,所有的決定都要他首肯了之後,方能下發,寶藏王便如同傀儡一般,形同虛設。

被派往杜睿大營的那個使臣連忙言道:“大人,唐人無禮太甚,不但拒不交還遼東,還屢次羞辱卑職,實在是可恨的很!”

泉蓋蘇文眼珠轉了轉,問道:“那唐人的將領是何人,如今唐國在遼東有多少軍馬?”

衆臣聞言,心中不由得一怔,他們知道泉蓋蘇文恐怕是想着要對大唐開戰了。

使臣也不敢隱瞞,道:“唐人將領姓杜,名睿,所領唐軍約莫有十萬之衆,卑職到時,契丹一族已被唐軍盡數誅滅,屍身白骨堆積如山,其形十分可怖!”

“這~~~~~~~~”

“嘶~~~~~~~~~~”

在場衆人聞言,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契丹部衆有多少,他們雖然不甚了了,卻也知道個大概,那可是百萬人啊!居然被唐軍屠戮殆盡,一向自詡仁義之師的唐人何時變得如此兇殘了。

泉蓋蘇文聞言,雖然也是暗暗心驚,卻也沒怎麼放在心上,相反他倒是對杜睿這個人很感興趣。

高句麗雖然常年與大唐對抗,卻也因爲彼此之間相鄰,交往自然是少不了的,對杜睿這個人,高句麗貴族之間,也廣爲傳播,知道杜睿是大唐文壇領袖,軍中宿將,高昌,焉耆,伊吾,薛延陀,吐谷渾征戰都曾參與,並親自指揮,可稱得上是百戰百勝。

這樣的一個對手,泉蓋蘇文也不得不小心在意,但是對於土地的渴望,卻讓他很難放下遼東這麼一片沃土,如果和大唐的戰爭不可避免的話,他也不會因爲對手是杜睿,就心生膽怯。

“大人!”一個高句麗的大臣站了出來,言道,“依卑職之見,我等不如再派使臣,持契丹族長的國書去見唐國皇帝,曉以利害,料想唐國皇帝爲了安定遼東,最多也就是羈縻治理,此外,再向唐國皇帝爲大王討一個遼東郡王的封號,豈不是名正眼順了。”

泉蓋蘇文聞言,心中也是連連點頭,不得不說,這個大臣的提議就是最好的辦法,但他卻不想這麼做,如今他剛剛弒君,正需要確立自己的權威,唐軍霸佔遼東,無疑是給了他一個立威的好機會。

而且在這個高句麗人普遍對大唐心懷畏懼的大環境裡,全改舞文無疑就是個十足的另類,不管是前隋,還是當今的大唐,泉蓋蘇文對中原王朝一向不怎麼感冒,當年隋煬帝征伐高句麗,他的父親泉太秨,就極力主張抵抗,最終迫使隋煬帝三次東征徒勞無功。

對前隋的勝利,讓高句麗人變得更加狂妄的同時,也讓泉蓋蘇文對中原王朝愈發藐視,總覺得中原人不過如此,如今仗還沒有開打,就急着玩軟手段,他自然不能答應。

“哪裡用的着這般麻煩,既然唐人不識趣,我們搶過來就是了,如今遼東大雪,唐人久居中原,難以久守,只要我高句麗能興雷霆之兵,陡然加之,必能大獲全勝!”

泉蓋蘇文的話,方一說完,衆臣頓時議論了起來,和大唐作戰,他們都不想,可是如今泉蓋蘇文權傾朝野,他們縱然反對,又能如何?

泉蓋蘇文見衆臣都是低頭,不敢言語,心中大爲滿意,道:“既然諸位大人都沒有意見,便如此料理吧!傳令高延壽,高惠真爲前部,進抵安市城,大軍半月之後出發,此次定要與唐人決一死戰,不將其趕過遼河,決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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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泉蓋蘇文的大軍集結到安市城一代的同時,杜睿也接到了太宗的聖旨,高句麗派人所要遼東一事,太宗在看過了杜睿的奏摺之後,也是怒不可遏。

大唐承襲前隋的江山,以炎黃苗裔自詡,對當年高句麗戰敗前隋,取中原壯士首級駐京觀一事,太宗一直耿耿於懷,只是因爲大唐周圍強敵環伺,沒能騰出手來報復,如今見高句麗居然如此無禮,太宗豈能不怒。差點兒就想當場宣佈,發兵遼東,讓那些已經忘記了大唐威嚴的傢伙嘗試一下大唐兵鋒是否依然鋒利!

“高句麗蠻夷小邦,豈敢如此無禮,今朕當興兵討伐,爲華夏子弟報仇雪恨!”

只是如今大唐尚在居國喪期間,這個時候興兵討伐高句麗,太宗也擔心於理不合,因此上也沒有在朝堂之上一輪,只是給杜睿下了一道密旨。

“高句麗久不服王化,侍奉天朝陰奉陽違,且泉蓋蘇文在朝,弒君惡逆,大罪昭彰,如今更是無禮於大唐,有道是君辱臣死,爾既爲大唐之臣,何不替朕雪此大恨!”

杜睿看了太宗的這道密旨,心中也是暗笑不已,看得出,這次高句麗腦殘的做法,一招就爆了太宗的丹田,老爺子是真的怒了。

太宗的顧慮,杜睿也是心知肚明,對於這道密摺中蘊含的意味,杜睿更是一目瞭然,無非就是十三個字一一將在外,君明有所不受,便宜行事!

既然太宗讓他打,杜睿自然沒有不打的道理,後世亞洲大陸之上的國界劃分,老大中國的東北不倫不類的懸着這麼一塊東西,實在是有些礙眼,如今杜睿來了,自然也就沒有後世朝鮮,韓國什麼事兒了,思密達們想要亂認祖宗,杜睿乾脆連祖墳都給他們刨了。

杜睿很清楚,高句麗對於中原王朝來說就是一根刺,如鯁在喉,不吐不快。縱觀中國歷史,除了跟草原上關係緊張的時代,餘下的,高句麗就一直是中原皇朝的打擊目標。

一直以來,在中原王朝統治者的眼裡,高句麗、遼東就是苦寒之地,人煙稀少,直到後世滿清的時候,那些政治犯還要被流放到東北的寧古塔。

大唐自創立以來,明面上保持了對高句麗的友好態度,高句麗也對大唐的強勢崛起收起了爪牙。在高祖李淵當朝的時候,高句麗還將一些戰俘歸還了大唐。不過,大唐未必願意領情便是,大唐一邊譴責着隋煬帝的窮奢極欲,濫用民力,好大喜功,覺得他師出無名,僅僅是因爲擴張國土的慾望而發動了這麼一場又一場地缺乏正義的戰爭。一邊保持着和隋朝一樣的對高句麗的政策,畢竟,高句麗對中原王朝的壓力實在是不小。

高句麗並不像後世人們相像的那麼無害,或者說,高句麗不僅具備入侵中原的可能,它還較之突厥更多的具備着於佔領之後統治中原的可能。當然,前提是,它能先解決與百濟、新羅之間的問題。畢竟,朝鮮半島上的三個國家之間雖說是呈鼎立之勢,之間的紛爭一向不曾間斷過,高句麗的國力比起另兩國來要強上一些,很有可能統一朝鮮半島,到時候,就有了餘力南下了!

前隋對高句麗的征討,不僅僅是那官面上所說的高句麗阻止了新羅百濟納貢的道路,而是,高句麗的擴張,企圖控制遼東地區以及那裡的少數民族,如契丹,靺鞨,這已經挑動了前隋的敏感的神經,五胡亂華給中原帶來的傷害太大了,中原不能容忍一個露出了獠牙,隨時要撲過來要一口的鄰居存在。

高祖李淵執政時曾一度想取消高句麗稱臣,允許其獨立。這種錯誤的想法遭到大臣們的激烈反對。在前隋就曾積極支持隋煬帝以武力收復遼東的裴矩,還做了一個形象的比喻,他對高祖李淵說道:“遼東本箕子國,魏晉時故封內不可不臣中國與夷狄,猶太陽於列星,不可以降!”

溫彥博也說:“遼東本週箕子國,漢玄菟郡,不使北面,則四夷何所瞻仰。”

太宗爲了避免麻煩,給了杜睿便宜行事的權利,同時大唐的邸報上也開始渲染泉蓋蘇文地不忠、不仁、不義,大逆不道,弒君殺臣,獨斷專行,侵掠鄰邦的罪惡行徑,蠻橫得如同布什口中的薩達姆,兇殘就好像拿着飛機給全世界放了一個大煙花的本.拉.登,當然,大唐是這個時代的國際警察,需要維持國際秩序。

歷史也被翻了出來,前隋出征士兵被屠戮,被俘虜,他們生活的悽慘,對家鄉的渴望也被披露出來,高句麗被形容成了一個狂妄自大、卑鄙無恥的流氓國度。

泉蓋蘇文的腦袋上更是被扣了不知多少古往今來可以找的出來的惡劣形容詞,就差沒說他一生下來就鷹視狼顧,長着反骨,他老爹怎麼沒把他直接淹死在便盆裡了!

太宗雖然沒有明着說:俺要發飆!

但大唐邸報如今就是一個風向標,太宗想要鼓搗什麼貓膩,瞞得住別人的眼睛,卻瞞不住朝堂之上的那些老狐狸。

文臣說起來是最不喜歡打仗的,前方打仗,拼的是性命,更重要的是,拼得是錢啊!裝備、糧草、車馬、還有戰後的撫卹封賞,那樣不要花錢啊!所以,勸阻是必要的。

房玄齡和長孫無忌這對曾經的戰友,如今互相越來越看不順眼的政敵,也摒棄前嫌,攜手而來。

意見着太宗,房玄齡就先開腔道:“聖上士勇而力有餘,戢不用,所謂止戈爲武!妄動刀兵,本來就是不祥!況且如今皇后娘娘仙逝,國喪期間,動武就更不祥了,還是不要隨意的好!”

長孫無忌也跟着說道:“泉蓋蘇文弒君,高句麗王族又沒一個人跑過來叫大唐主持公道,此時出兵,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應該賜書安慰,隱其患,撫其存,然後高句麗就會臣服於大唐了!至於遼東,原本就是苦寒之地,食之無味,不若棄之!”

對於這樣的腔調,太宗一律充耳不聞,只是敷衍道:“朕什麼都沒說啊!朕沒打算幹什麼啊!遼東是將士們九死一生打下來的,怎麼能說丟就丟呢!?這件事還是先不要說了!朕這幾日神情有些恍惚,國事都委任給了太子,諸位有事還是去問太子吧!”

面對皇帝老爹的無恥推諉,李承乾也很無奈,看着衆多大臣找來,李承乾也只好耍太極,仰望着天空,像個哲人一樣,神叨叨的說:“天真藍啊!”

朝堂之上,衆臣對太宗父子耍無賴也很無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一批批物資朝着肅州運送過去,然後經由肅州,再送往遼河平原上杜睿的大營。

杜睿這邊也在積極的準備,別的事情,他可不管,這一次他給自己的定位非常準確,我就是個打工的,上面讓我作什麼,我就做什麼,餘下的幹我屁事兒!

杜睿這樣的態度,讓朝中的大臣也很無奈,卻又對他無可奈何,唯一對杜睿不滿的恐怕就只有安康公主了。

原本以爲杜睿不日就要班師回朝了,誰知道居然打仗上癮,又要和高句麗幹上一仗了,也就是說,回來還指不定什麼鳥時候,私底下沒少埋怨,就差直接跑到遼東去,指着鼻子質問了。

遼東的風雪天也漸漸的停了,杜睿的東征的準備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眼看着遼東大地上,又一場國戰一觸即發。

第四篇 拓土 第三十三章 戰前

轉眼間,各項物資也全部到齊,不單單是軍械糧草,杜睿還特意名人從肅州城頭拆來了三十門大炮,如今就只等着積雪開化,便要進兵了。

但畢竟是國喪期間,雖然說太宗授予了他便宜行事的權利,但總歸還是要有個出兵的理由才行,這個理由,自然是越充分越好,自古以來,最是叫人振奮的莫過於漢朝陳湯公然提出的“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於是,在杜睿也親筆炮製了一份檄文,大意如下:

其一、泉蓋蘇文弒君,又戮大臣以逞,一國之人延頸待救。

這意思就和後世的美國轟炸南聯盟,出兵伊拉克的時候,打的旗號一樣,那就是,這場戰鬥不是非正義的,我們對你這個小國家沒什麼野心,我們來爲的就是解救深受暴.政壓迫的平民百姓,所以百姓不但不應該助紂爲虐,還應當簞食壺漿,以迎義師的到來,當然這些都是屁話,但卻是最好拿,而且拿得牢的大旗!

其二、高句麗連兵百濟攻襲新羅,阻絕新羅入朝納貢之路,更有意其社稷。

這個也是杜睿和後世大老美學的,海灣戰爭期間,美國就是打着保衛科威特的旗號,和伊拉克死磕,結果打殘了伊拉克,科威特也成了他們栓在家門外的狗。

新羅怎麼樣?杜睿根本就沒有一丁點兒關心,是死是活與他何干,他還巴不得百濟能在他擺平高句麗之前,將新羅給幹掉,那樣的話,杜睿就能名正言順的將整個朝鮮半島都納入大唐的統馭之下了。

其三、不奉天朝聖諭,一意孤行。

這個理由更是屁話連篇,擺明了賊喊捉賊,明明就是侵略,卻非要粉飾的好像是自家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不過要是沒有這句話,可是萬萬不行的。

高句麗雖然從來就沒把大唐這個宗主國放在眼裡,但是名義上來說,兩國還是君臣的關係,舉這個旗號就是要向世人證明,如今是高句麗不聽大唐這個爹的話,打他這個做兒子的,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檄文發佈,頓時天下洶洶,那些平民百姓自然歡欣鼓舞,這段時間隨着大唐邸報的不斷宣傳,高句麗這個國家在唐人的眼中和臭狗屎沒啥兩樣了,打他自然沒什麼好說的。

但是那些當世大儒可就不一樣了,一個個如喪考妣一般,紛紛上書,要求太宗嚴懲杜睿這個不講究睦鄰友好的狂徒。

對於這些奏摺,太宗父子採取了屏蔽的策略,太宗犯了眼疾,看不了,李承乾則是因爲醉心於哲學大道,沒工夫管這些小事兒!

至於杜睿,他壓根兒就沒把那些大儒的屁話但回事兒,雖然他也覺得長孫皇后的國喪期間出兵,確實不大好,但是這裡面關係着民族大義,以及華夏的根本利益,自然也就顧不上了。

出征在即,杜睿對這一戰也非常樂觀,按照他的話來說就是:天朝必勝有五,以我大擊彼小,以我順討彼逆,以我安乘彼亂,以我逸敵彼勞,以我悅當彼怨,渠憂不克邪!

當然這些都是虛的,就像是當年曹操跟袁紹在官渡火併的時候,曹操這邊郭嘉提出的什麼“十勝十敗”一樣,也很是安定了大部分人地心。

總將聞言,頓時拜服。

杜睿的信心根本上還是來自於絕對的優勢,大唐和高句麗無論從國力,還是戰爭潛力上來看,都根本不是一個檔次上的,這就好像一個小屁孩子和一個健美先生比賽亮肌肉,小孩子哼哧了半天,才擠出了一點兒疙瘩肉,健美先生,眼皮一挑,就把對方給KO了。

大唐這邊忙着準備,高句麗這邊則充滿着戰鬥前的壓抑,都在等待着戰鬥的開始。自打在安市城集結了大軍,泉蓋蘇文猶猶豫豫的老毛病又犯了,和前隋打,高句麗雖然贏了,但也是贏得僥倖,尤其是最後一次,要不是高句麗王不要臉的將自己描繪成了米.田.共一樣,裝可憐,隋煬帝又是個好大喜功,外帶喜歡錶現自己仁慈的主,說不定現在高句麗已經被挫骨揚灰了。

如今的大唐顯然比前隋更加強大,面對這樣的對手,泉蓋蘇文這個高句麗版的王莽,也不由得一陣肝兒顫!

到了安市城之後,就按兵不動,只是不斷的派出哨探,探聽唐軍的情況,還在安市城中鬧出了巨大的聲勢,大概是希望用這種聲勢把唐軍給嚇走了,當然這都只是他的妄想罷了。

“大人!如今大軍都屯紮在了安市城,單單一日的糧草就糜費甚多,常此以往下去,卑職深恐不利啊!”安市城守將也是高句麗的王族,但與泉蓋蘇文還是兒女親家。

泉蓋蘇文也是一籌莫展,其實這個時候,他最好的選擇就是向太宗請罪,或者乾脆放棄鴨綠江以西的全部領土,退回到泊灼城佈防。

可是泉蓋蘇文自家的面子又實在下不來,只能在這裡乾耗着,白白浪費糧草。

這次爲了和唐軍的大決戰,泉蓋蘇文在安市城足足集結了二十萬大軍,鴨綠江以西的全部兵馬都被他抽調過來,看着就好像是給自己壯膽一樣。

“我又其會不知,只是唐人近在眼前,這丟城失地的罪名,本官可擔待不起!”

那人道:“依卑職之見!不如和唐人講和,唐人最是好顏面上的事,我們如果恭順些,唐人一定會中計!”

“放屁!”泉蓋蘇文聞言,怒道,“本官曾經說過,誰要是再敢言和,就殺誰,你是不是不要腦袋了!”

那人見泉蓋蘇文大怒,也不敢言語了,諾諾連聲而退。

泉蓋蘇文雖然對擊敗唐軍,抱有的期望不大,但是講和是他更不願意的,因爲一旦言和,不要說被唐軍佔據的部分遼東,就連如今在高句麗掌控下的部分遼東地盤,恐怕也不復歸高句麗所有,這是他絕對不能答應的。

可是進兵也不行,誰知道唐軍是怎麼把百萬契丹人整死的,泉蓋蘇文不是個蠢貨,自然不會去試驗這種事情,最終還是隻能老老實實的等在安市城,等着唐軍來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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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蓋蘇文對進兵與否,猶豫再三,杜睿手下的士兵們,此時卻是越來越興奮,絲毫沒有戰前的緊張,每天都有人在自發的訓練後和身邊的戰友討論戰鬥究竟什麼時候會到來。

戰爭對他們來說,就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至於戰場上的兇險,根本就不再他們的考慮之內,身爲軍人,一輩子最高的榮耀就是戰死沙場,馬革裹屍,從踏入軍營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有了這個覺悟。

這段時日以來,杜睿也不是什麼也沒做,秦束,秦用,薛仁貴等人,被他輪班派出去,掃蕩周圍的探子,總共抓到八十多個高句麗探子,一率被杜睿下令處斬,腦袋吊在了軍營門口示衆。

這下,整個高句麗都知道,大唐是真的開始磨刀霍霍的備戰了,據說登州海邊都開始建造海船,爲征討高句麗做準備。

此次征討,原本就是水陸並進,陸路就是杜睿這邊,水路,太宗委任刑部尚書張亮爲平嚷道大總管,只等着杜睿這邊一開打,水路就直插高估了和百濟交界處的卑沙城,切斷兩國的聯繫,而後再入漢江,逆流而上,攻佔沿途高句麗重鎮。

發佈了檄文之後,杜睿也做好了一切戰前的準備,爲避免夜長夢多,接下來自然就是進兵了。

大帳之內,衆將聚集一處,杜睿端坐在帥位之上,令道:“蘇麟!”

“末將在!”蘇麟起身拱手而立。

“本帥命你統兵三萬,奔襲和龍城,記住!一路上要絕對注意隱秘,路上的所有人全部處理乾淨,絕對不能走漏半點兒風聲。”爲了隱匿行跡,杜睿讓蘇麟連夜點齊人馬出發。

中原王朝對高句麗的進攻,都是首先要立足遼東,想要立足遼東,首先就要攻取安市城,杜睿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讓蘇麟直接越過了鴨綠江,朝着和龍而去。

只要攻下了和龍城,唐軍在鴨綠江對面就有了立足之地,而且最重要的是,馮照已經打探明白,泉蓋蘇文大軍的後勤補給就在和龍城。

可見泉蓋蘇文也沒有和唐軍在安市城死磕的打算,只要戰事一旦不利,就立刻渡江回返和龍城,守着和龍和泊灼城兩處,負隅頑抗。

“薛訥!你馬上選五百會說高句麗語言的人,扮做高句麗人,慢慢潛入南陽,羅津,茂山這三個城市,收集一切可用的情報,並在我軍抵達的時候配合我軍的行動,怎麼做,你自己清楚,同樣要注意隱秘問題,一切都要在一個月之內完成,不得有誤!”

薛仁貴領了將領也去準備了,大唐臨近遼東的幾處州府,由於常年和高句麗人打交道,會說高句麗語言的人也不在少數,杜睿此前離開肅州的時候,便抽調了一部分府兵,此前是爲了突襲契丹老營,誰知道一場大雪,居然沒用上,現在卻派上了用場。

而南陽,羅津,茂山三地都是高句麗在鴨綠江以西的重鎮,杜睿想要渡江進攻朝鮮半島,就必須確保大後方的安全,這三座城池也必須拿下,可是如今杜睿手中也只有不到十萬人的兵力,分兵攻取,顯然不大現實,也只有提前做些準備了。

“邱志磊!”

“末將在!”多年的歷練,這個寒門出身的將軍完全脫胎換骨。

杜睿令道:“本帥給你三萬人馬!你的任務就是盯住靺鞨人!絕對不能給他們援救高句麗的機會!”

邱志磊接令道:“末將領命!”

靺鞨是除了高句麗之外的有一個大禍患,這些靺鞨人比之契丹人更加野蠻,日後的渤海國,就是他們建立起來的,杜睿既然到了此地,自然也不會放過他們,只等料理了高句麗,新羅,百濟,轉手就要對付他們。

接着杜睿又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揮手讓點到的人下去執行,大帳中剩下的將領看着坐在帥位上思索着的杜睿。

終於有人忍不住站了出來,道:“大帥,聖上未曾有旨意到,我們就開始行動,輕啓戰端,這樣是不是有點~~~~~~~~”

“恩!?你要說什麼?”杜睿聞言,茫然的擡起頭。

“額,末將認爲,在聖上開戰的旨意到來之前,我們是不是不應該擅自行動。”那名打斷杜睿思考的將領正是屈突壽。

杜睿一笑,反問道:“你有話問本帥,本帥也有話要問你,你認爲我們不遠千里,到這苦寒之地是來操練士兵的?還是來打仗的?”

“高句麗君臣無禮於我大唐,我等駐紮在此,當然是來打仗的!”屈突壽答道。

“將在外,君明有所不受,況且本帥已經得了聖上便宜行事的旨意,那我們爲什麼還要等聖上的開戰旨意,纔可以有所行動?屈突壽!你要記住,我們是來打仗的,我們的行爲要對那些士兵負責,我們必須的減少士兵的犧牲,這纔是我們應該做的。此事自然由本帥來料理,你們只要執行本帥的命令就可以了!”杜睿淡淡的對所有人說道。

“可是,大帥!”屈突壽還要說什麼,卻被杜睿給打斷了。

“屈突壽將軍,請你記住你的身份,你的身份只是一個偏將,你只有執行命令的權利,你剛纔的行爲,本帥可以視爲刺探軍情將你軍法處置,現在,你還有什麼疑問?”杜睿的眼神如劍鋒一般直視着屈突壽。

“沒有了!”屈突壽被杜睿看着,只覺自己好似掉進了冰雪裡一般,後背完全被冷汗打溼,心中不由得一陣納悶,平日裡和顏悅色的杜睿怎的一進入角色,就變得這麼狠啊!

“屈突壽!”杜睿眯着眼睛,打量着對方,道,“你給我的感覺並不像一個大唐的軍人,和你的父親屈突老將軍相比,你身上的銳氣真的差得遠離,屈突通老將軍可沒有你這麼多惱人的顧慮!”

“大帥!雖然你是三軍統帥,但是你絕對不可以懷疑我身爲軍人的尊嚴,否則,就算是死,我也會讓你爲那句話付出代價。”

一聽杜睿居然提起了他的父親,屈突壽立刻激動起來,他自踏入軍營的那一刻,最怕的就是旁人說他丟了屈突家的臉,聽杜睿如此言語,當即大聲吼道,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杜睿還是眯着眼睛打量着屈突壽,良久方纔說道:“那你要怎樣來證明你身爲軍人的尊嚴?”

“等到上戰場的時候,大帥就會知道!”屈突壽恨聲道。

“不需要等那麼久,本帥現在就給你一個機會,你帶領你的部下潛入到高句麗境內,騷擾其境,這會很危險,你敢去麼?可能會死在那裡!”杜睿淡然的說道。

“我去!”杜睿置疑的語氣無疑在屈突壽的火頭上添了一桶油。

“好!有些膽氣,你這就去吧!如果你能證明你的話,無論你是生是死,本帥都會收回剛纔的話,希望你能活着聽到我的道歉!去吧!”杜睿淡淡的說道。

“大帥!”一旁的屈突詮也站了起來,拱手道,“末將願與兄同往!”

杜睿見狀,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道:“好!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兄弟二人便同去!”

兩人接令,便退了下去,杜睿接着發佈了一陣命令之後,大帳內就只剩下了他和秦束,馮照,杜平生四人。

秦束看了看杜睿,猶豫再三道:“兄長!對待屈突家兄弟,是否太苛刻了些!”

杜睿嘆道:“你道我當真願意如此嗎?此次征伐契丹,屈突壽和屈突詮兄弟二人無甚表現,敘功也輪不到他們,而聖上親自點他們的將,顯然是對這兩個屈突家的兄弟,期望很大,我這也是請將不如激將,給他們一個立功的機會,馮照!屈突壽那邊,你要多加留心,千萬不能使他二人有何危險!”

馮照聞言,也領命退下了。

秦束又道:“兄長!當真不等聖上的明旨便要進兵嗎?這可是爲將者的大忌。”

杜睿嘆道:“要是聖上能下達明旨,我又何須如此,唯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

秦束道:“可是如此,朝中大臣難免會對兄長有所攻訐!兄長想想當年,遠征歸來,有功反受其糾,這次要是聖上壓不住那些人聒噪,難免又要犧牲兄長!”

杜睿笑道:“爲人臣子者,若是不能替主君分憂,又有何用?更何況只是受些委屈,我早已經習慣了!你不要再說了,快快下去安排,明日便進軍安市城!”

杜睿說着,也走出了大帳,一陣冷風吹來,讓他清醒了許多,看着遠處,在哪裡,就是讓前隋走向滅亡的最大禍患一一高句麗!

不過現在他來了,等待高句麗的將會是提前二十年的滅亡,而且無論是新羅人,還是高句麗人,百濟人,靺鞨人,他們都不會再有機會,踏足這片土地。

第四篇 拓土 第三十四章 偷襲和龍

和龍是朝鮮半島最北端的一座城市,由於地處北方,氣候嚴寒,便是高句麗當地人輕易都不肯到這個地方來,只不過因爲此地接連靺鞨族,爲了便於監視,防衛,高句麗歷代纔不曾廢除。

泉蓋蘇文根本就想不到有人會從這裡進攻,況且這裡離皇城平壤要經過森林,高山,丘陵,地形極其複雜,若沒有當地人引領,很容易走失在大山之中。

泉蓋蘇文也正是考慮到了這裡的隱蔽性,纔將糧草大部分都屯在了這個地方,也沒有留下多少人在這裡防守,將全部的兵力都集中在鴨綠江西岸的安市城,準備和唐軍大戰一場。

泉蓋蘇文做夢都不曾想到,他的精心佈置,早就在杜睿無往不利的密探搜尋之下,無所遁形,這座和龍城也早就在杜睿的計劃之內了。

此時蘇麟正端坐在一匹赤色的駿馬上,左手虛握着繮繩,右手握着馬鞭,一身戎裝,神情端凝,他只帶了百名親衛,遠遠的看着和龍城。

他們剛剛神不知,鬼不覺的渡過了鴨綠江,沿途遇到的高句麗人的村鎮,都被他順勢攻破,裡面的居民也被他下令誅殺殆盡,蘇麟當然也覺得這麼做十分殘忍,但是卻沒有辦法,爲了隱匿行跡,他首先要保證的是唐軍的安全。

大軍已經在城外二十里的一片樹林之中紮了營,有樹木遮蔽,再加上大雪天的,即使他們已經摸到了和龍城的城下,高句麗人根本也很難發現他們的存在,如今唐軍就等着攻城了。

“這也叫城池?”

蘇麟看着那低矮的土牆,皺了皺眉,只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便是當年那些世家豪強在鄉里築成的塢堡也要比眼前的這座和龍城大。

蘇麟是誰啊,他可是大唐軍界年輕一輩之中的翹楚,雖然和杜睿沒法比,也沒有過獨當一面的經歷,但是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人物。

原以爲此次奔襲和龍城會是場硬仗,可到頭來攔路的就是一座小土城,真是讓他有些失望,不過,蘇麟一向是出了名的小心謹慎,從來沒有輕視過任何一個敵人,最擅長的是審時度勢,他沉吟了片刻,冷笑道:“若是高句麗就是如此城池,無須多久,咱們就能在大帥的指揮下,打到平壤城了!說不得在上元佳節之前,就能回返長安了!”

副將尉遲寶慶駕馭着一匹極爲神駿的黑馬,那匹黑馬感受到了空氣中凝重的氣氛,不安的打了個響鼻,尉遲寶林連忙伸手摸着身下的愛馬,眼神很亮:“蘇將軍,咱們什麼時候攻城!此處山林雖多,易於隱蔽,然要是不能一鼓作氣,攻下此城,一旦暴露了我軍的行跡,對我十分不利啊!大帥那邊也不好交代。”

蘇麟聞言,點了點頭,看着遠處的土城,道:“速戰速決!就在今夜!”

夜裡,和龍城上空的月亮隱藏在夜幕中,整個和龍的城牆上的幾堆火把也有氣無力的燃燒着,天寒地凍的,巡邏的士兵也是沒什麼責任心,只是按例掃描了幾眼能見人的地方,便又離開了,到一旁取暖。

被唐人的大軍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高句麗人,想破頭皮也不會想到居然有一支唐軍的隊伍,已經抵達了和龍城下。

蘇麟指揮着三萬大軍,悄悄的摸到了和龍城下,待隊伍全部到齊之後,按蘇麟的計劃分爲四部分,一部分由蘇麟親自帶領,繞到和龍城的南面,做出要強攻的架勢,另外兩個將領各帶五千人埋伏在東西兩個城門,防止有人逃脫,尉遲寶慶則帶領剩下的人在北門,等待機會,一旦南門殺將起來,便立刻尋機突入城中。

各自到位之後,蘇麟揮動長劍,開始進攻,三千騎兵解開包裹在馬蹄上的布匹,輪流用弓射擊,剩下的五千兵士,在騎兵的掩護下,步行擡起攻城用的雲梯開始準備登城作戰。

突如其來的進攻讓和龍城的百姓和守軍一陣茫然,這些軍隊是哪裡來的?

唐國的大軍不是都在遼東,準備攻擊安市城嗎?怎麼會到了這裡?

不過不管他們是哪裡來的,自己都得小心行事。和龍守將金光殊接到消息,連忙趕到南門下令各城門加緊防禦,城內的預備軍馬上開赴南門,又派出幾名傳令兵,叫他們各自帶領五十人由其他幾個方向突圍,把和龍被襲擊的事情報告給泊灼城的守將,讓其快快來援。

“媽的!”金光殊咒罵一聲,對身邊的親衛喝道,“走,我們去南門看看,看看到底是哪方面的人馬。”

一直在觀察着城牆上的情況的蘇麟,見幾個將軍摸樣的人出現在牆頭,微微一笑,對身後的個士兵下令點燃百步之外被綁在樹上的火把,由於離的太遠,根本就照不到唐軍,金光殊一看密密麻麻的火把忽然亮起,心神立時大亂。

“來人!快!快傳令各城門的守軍趕到南門來,他.媽.的,是唐人,那些探子是幹什麼吃的?不是說唐人還在鴨綠江西面嗎?怎麼突然就出現在和龍了?將士們,唐人才剛剛抵達這裡,這只是試探進攻,我們一定要挺過去,只要堅持到天亮,泊灼城的援軍就會來救我們!”金光殊高聲喝道,希望可以穩定軍心。

“傳令下去,就照着那個喊話的人給我狠狠的射!”蘇麟也是沙場宿將,擒賊先擒王的道理自然知道,隨口下了命令。

這命令一下,金光殊就倒黴了,那些箭矢就好像長了眼睛一樣,專門照自己來的,杜睿調撥給蘇麟的人馬,其中有一萬人都是飛虎軍的好手,弓箭這門技術簡直練到了如火純情的地步。好在距離夠遠,金光殊才撿了一條性命,狼狽的退到親衛的身後。

蘇麟都見金光殊如此狼狽,呵呵一笑,對身邊的戰士說道:“你們知道爲什麼大帥統兵作戰,無往不利嗎?”

見身邊的士兵都是一副好奇的樣子,蘇麟方纔道:“那是因爲我們的大帥每次發動進攻的時候,永遠是衝在最前面,將是兵的膽,主帥捨生忘死,將士們自然士氣高漲,跟着這樣的將軍作戰,才能讓我們可以安心的殺敵,跟在大帥的身後,單單是看着他的背影,我們都會覺得安心,根本不需要想別的,只要想着如何殺掉眼前的敵人就可以了,你們再看看那個高句麗的守將,只會躲在自己手下的身後,讓手下替他擋箭,把自己的命看得如此寶貴,卻視他人的性命如草芥,你們願意爲這種人賣命嗎?”

“不願意!要是小人跟着的將軍,把小人擋在他身前,讓小人替他擋弓箭,小人就是死,也要反咬他一口!”一個身材敦實的大漢吼道。

“對!那樣的人,根本就不值得別人爲他效力!大帥不會!本將軍也不會!衝!給那些高句麗人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軍人!”蘇麟大吼一聲,縱馬衝在了最前面,直直向城門衝去。

在這極北之地的城市根本就沒什麼護城河,就算有,也被凍成冰河,有等於無,蘇麟一馬當先,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衝到了城門下。

“呵!”

蘇麟再發了一聲喊,自戰馬一躍而起,跳到了剛剛豎起的雲梯之上,一手持槍,一手攀附着雲梯,當先朝城頭衝去。

“給我砸死他,射死他!”金光殊一眼就看見了蘇麟,他何時見過如此勇猛的人物,看着蘇麟那如狼似虎的眼睛,他就知道如果讓蘇麟爬上城牆的話,和龍城肯定將會不保。

“將軍小心!”見箭石不斷的襲向蘇麟,兵士們也是大驚失色,不過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大聲的提醒着。

蘇麟此時卻確然不在意,平日裡挺文氣的一個人,到了戰場之上,居然如此瘋狂,知道今天他還牢記着其父蘇定方對他的教誨,自入了軍旅,便不曾丟過蘇家的臉,今天更加不會。

蘇麟紅着雙眼,手中的長槍不斷的撥開射來的箭矢,飛快的朝城上攀爬着,終於三丈高的城牆,蘇麟飛身而上,手中的長槍不斷的揮舞起來,但凡靠近的高句麗士兵,盡皆被他刺死當場。

蘇麟的勇猛也激發了唐軍將士門的血氣,一個個吶喊着,緊跟在蘇麟的身後,越來越多的兵士翻身,攀爬上來,城牆上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

“殺!殺!把他們趕下去!趕下去!”金光殊瘋狂的大喊着,指揮着身邊的人上前抵敵,自己卻不願意靠近蘇麟這個殺神。

“快去打開城門!”蘇麟一槍刺死靠上來的一個高句麗士兵,大聲喊道。

早有兵士衝進城後,就直撲城門,守城門的幾個高句麗兵士被撂倒之後,城門洞開,外面等候多時的騎兵一涌而進,南城門失守。

尉遲寶林的部隊在殺了幾個高句麗報信的傳令兵後,見南門外的火把已經燃起,當即命令幾十個手拿撓鉤的士兵上前,鉤住牆頭,飛也似的爬了上去,後面的人也跟在他們身後,也爬上牆頭,悄悄向東西兩個城門摸去。

待人全部爬上城牆的時候,立刻便將城門打開,四面的大軍一擁而入,殺了進去,此時和龍城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城門,其他城門失守的消息根本就傳不到金光殊的耳中。

“大帥有令!一個不留!”蘇麟冰冷的聲音決定了整個和龍城百姓的命運。

從他的本心來說,他並不想這麼做,但是杜睿在他出發之前就已經下達了命令,對待高句麗人,不要俘虜,一個不留,盡皆誅滅,這是爲了確保整個戰局的勝利,即使於心不忍,他也必須這麼做。

蘇麟不敢違抗,也只能迎着心腸,執行了。

本來就被南邊的攻擊,驚嚇住了的和龍百姓,突然發現一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降臨在自己的面前,一聲聲尖叫自南而北,漸漸蔓延開來,一個又一個提着還在滴血的大刀的唐軍無情的殺戮着這些毫無反抗的平民百姓,沒有一點兒不忍,民族和民族之間的戰鬥,憐惜和不忍是會要了自己的命。

一個年青的兵士,在面對一個睜着無辜的眼睛看着他的孩子的時候,這個平時殺過不少人的士兵發現自己真的下不了手,正準備轉身離開,一把尖刀猛然出現在那個小孩手中,緊接着飛身撲向他。

“混蛋!”另外一個兵士眼見那名唐軍沒有察覺到自己背後的情況,連忙飛身撞開那個小孩,抽身一刀結束了小孩子的生命,衝上來,對着那個目瞪口呆的唐軍,大聲吼道,“混蛋!收起你的善良!收起你的不忍!他們都是我們的敵人,是我們要殺死的對象,你以爲你假惺惺的不忍會爲你贏得榮譽嗎?那隻會要了你的命!還會連累你的袍澤弟兄,難道你想讓你的弟兄們死嗎?現在殺光那些可惡的高句麗人!”

說完一個耳光抽在了那名年輕兵士的臉上。

“我~~~~~~~”年輕的士兵低下頭,完全不在意被眼前的人抽過耳光,他知道,對方也是對的,錯的是他,剛纔他那一絲不忍之心,險些讓他鬆了性命。

“好了,都別說了,將軍已經下令,一個不留,還有那麼多人要殺呢,得加緊了!”另一個士兵出來對二人說道,隨後幾人又開始殺戮的任務。

“報!將軍,北門也被攻破了,敵人已經殺進來了!”一傳令兵飛速跑過來,稟報北門被破的消息。

“報!將軍,東門被攻破!”又是一個傳令兵跑了過來。

“報!將軍,西門被攻破!”還是壞消息。

接二連三城門失陷的消息,讓金光殊幾乎昏迷過去,看着整個和龍城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喊殺聲,到處都是四散奔逃的百姓,他知道和龍城已經守不住了。

“我們還有多少人馬?”金光殊定了定神,連忙問道。

“回將軍,軍隊沒有什麼損失,依然有四千多人馬,但城中的百姓~~~~~~~~”說到百姓的時候,傳令兵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下令!突圍!”金光殊咬着牙,連忙下令道。

“可是,將軍,城中還有三萬多百姓啊!”旁邊的一個將領連忙反對道,這裡有平民百姓,還有他們的親人也都在這裡。

金光殊嘆口氣,強忍着眼淚,說道:“我們也無能爲力啊!這個仇我們一定會報的,唐人的哪一次進攻不是被我們打了回去?突圍!”

“你們都不用走了!”一個冰冷的聲音突然傳來,將幾個爭執不下的人全部震住了,這聲音中濃重的殺氣,即使是經過無數大仗的他們也感到心驚肉跳,尋聲望去,只見一個舞着一把長槍的唐軍將領,如殺神一般無情的收割着自己部下的生命,全身被血液染得通紅,猶如從血海中走出來的人一樣。

一個橫掃,幾個靠近的高句麗兵便永遠的倒下了,蘇麟橫槍而立,全然不把面前的幾千高句麗士兵放在眼中。

“蘇將軍!”尉遲寶慶不知道什麼時候帶着人出現在了蘇麟的身後。

蘇麟對着尉遲寶慶一笑,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下,從對方的眼神當中,看到的只有興奮,他們成功了。

“惡魔!惡魔!”金光殊突然指着蘇麟,大聲喊道,“你們不是軍人,屠殺無辜的百姓算什麼軍人!你們根本就沒有軍人的榮耀!”

這個時候高句麗雖然和大唐不暮,但是對大唐文化卻十分推崇,只要是貴族,人人都會說一口流利的漢話,金光殊自然也不例外。

蘇麟一笑,道:“這是兩國之間的戰爭,沒什麼殘忍不殘忍的,自打你們在鴨綠江邊用漢家兒郎的首級築起京觀的那一刻起,大唐和高句麗就是不死不休了!現在像個軍人一樣,我會讓你體面的戰死在戰場上!”

蘇麟說完一揮手,道:“殺!”

“媽的,拼了!”金光殊看看四面涌上來的唐兵,又看看城牆,咬咬牙,抽出腰間的長劍,喝了一聲前來戰蘇麟。

“哼!死吧!”蘇麟大喊着,面對金光殊劈砍下來的長劍,也不閃避,一根長槍如長蛇吐信般直插過去,正中金光殊的心窩處,穿體而過。

一招就結局了金光殊,四周圍的高句麗士兵全都是一驚,呆立當場。

“降者不殺!”蘇麟將長槍自金光殊的身體裡抽了出來,往地上一戳,大聲喝道。

不過這話傳到尉遲寶慶的耳朵裡的時候,卻一陣迷惑,降者不殺?尉遲寶慶頓時一陣苦笑,他知道自己這個老朋友的毛病又犯了,永遠都是一副要不得的慈悲心腸。

一愣神的片刻工夫,身上就被高句麗士兵砍了幾道口子,忍着傷痛,尉遲寶慶也學着蘇麟的樣子一邊喊着“降者不殺”的口號,一邊繼續殺戮着敵人。

有樣學樣,唐軍將士們也喊着“降者不殺”的口號,歡快的砍殺着敵人,搞得高句麗士兵一陣鬱悶。

不是說降者不殺嗎?

怎麼你還殺得那麼起勁?

鬱悶歸鬱悶,兵力絕對的懸殊下,加上兩個殺神的威脅,不投降那肯定是死,投降了或許會死,雖然都是死,但後者起碼還有一絲機會,而且唐人老喜歡用什麼以德服人,甚至有可能投降後還把自己給放了。

當第一個高句麗士兵丟下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高聲喊着“不要殺我”後,高句麗人終於找到組織了,當即跪成一片。幾個不肯投降的,唐軍將士可不會客氣,一羣人涌上去亂刀將死硬分子給剁了,剁完了還有幾個回頭打量了一下。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老子剛纔沒砍幾刀,你們哪個再站出來讓我砍幾刀?

那眼神頓時嚇得投降的高句麗士兵努力睜大自己的眼睛,用堅定的眼神告訴那些找不到發泄的地方的唐軍:我們是很堅決的投降派,不信你看看我的眼睛。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戰場上除了唐軍外,沒有一個站着的活人,那些還沒斷氣的高句麗士兵,被唐兵很好心的補上了幾刀,結束了痛苦。

“收掉他們鎧甲,只給他們留點遮羞的東西就夠了。”蘇麟在士兵收繳了高句麗人的武器之後,接着又下令道。

“將軍,你不能這麼做,收我們的武器是應該的,但是我們的衣物爲什麼也要收掉,這樣冷的天,沒有衣物,我們會凍死的,你們唐人不是要以德服人麼?”一個將領模樣的高句麗人叫道。

“以德報怨?說的不錯,但這句話應該是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德報德,以直報怨!看起來你漢學學的好不行!全都受了!然後扔到城中校場裡去!派人看着,那些平民也都是一樣!”

蘇麟說完,帶人轉身就走,尉遲寶慶見了,連忙上前,道:“蘇將軍!延輝!你想沒有想過,你這樣做可是違抗了大帥的將領!一旦大帥知道,你私縱這些高句麗人,你該怎麼結束!”

蘇麟聞言,頓時一臉的痛苦,道:“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這些事就留給大帥去決定吧,到時候要治罪的話,我一個人擔着!”

尉遲寶慶看着蘇麟快步離去,又是一聲長嘆,對這個朋友,他是真的無奈了,不過看看四周圍那些經若寒蟬的高句麗人,他覺得就算是換成自己,他也下不了這個決心。

“來人啊!沒聽到蘇將軍說嗎?收繳了他們的鎧甲!全都驅趕到校場去!媽的!你!派人駐守城牆,壞了的城門,也修葺一下!”

蘇麟走了,尉遲寶慶只好料理接下來的事情。

這一戰,唐軍戰死的不多,只有攻擊南城門的時候,戰死了百餘人,五千高句麗守軍被殺了兩千,還有三千人成了俘虜,至於城中的百姓,死傷就更多了。

發生在和龍城的這場攻防戰開始的突然,結束的也快,只有短短兩個時辰,這座囤積着無數糧草輜重的城市便易主,快的誰都沒有發覺。

第四篇 拓土 第三十五章 安市之戰

城內殘敵已漸漸被肅清,所有投降的高句麗軍民也盡皆被押赴校場,安頓了一切之後,蘇麟緊接着又派人前往泊灼城,扮作高句麗平民模樣,潛入城內,準備等杜睿大軍到時裡應外合。

再說杜睿這邊,等蘇麟等人離營之後,又在契丹老營駐紮了兩日,便催動大軍,進抵安市城下。

天邊一抹金色出現,霞光照亮了天地。

守城的高句麗士兵,驚訝的發現,隨着日光降臨,城外突然出現了數之不盡的唐軍,已然準備就緒,排出了陣型,隨時準備攻城了!

“唐人~~~~~~~~~唐人來啦!唐人來啦!”守城的高句麗兵士大驚失色,連聲呼喊。

頓時整個安市城都炸了窩,一陣雞飛狗跳,消息很快就被送到了泉蓋蘇文那邊,泉蓋蘇文也是一驚,此前這幾天,雙方一直相安無事,沒想到今日唐軍突然進兵。

帶人上了城牆,朝外面看去,天色雖然已經大亮,但是風雪過後,大霧瀰漫,泉蓋蘇文也看不真切城外究竟有多少唐軍。

“將軍!要不要出城迎戰!”一個副將問道。

泉蓋蘇文聞言,連連搖頭道:“不行!如今大霧瀰漫,當心中了唐人的詭計!傳令全軍,拒城而守,沒有本帥的將令,誰也不許出城!”

衆將聞言,頓時全都鬆了一口氣,人的名,樹的影,他們雖然沒見過杜睿,但是杜睿的名聲卻早有耳聞,不提杜睿的才名,單單是他西征西域,突襲薛延陀,掃平吐谷渾,滅族契丹,就足夠讓他們心驚膽顫的了,不用出城對戰這麼一個煞神,他們正求之不得!

城外的唐軍此時已經列好了陣勢,只等着杜睿一聲令下,便要攻城。

“兄長!何時攻城!”秦束問道,“還是讓小弟做前部,量這等小城,小弟定然能一站而下!”

杜睿卻搖了搖頭,抿着薄薄的脣,臉上露出了一絲殘酷的笑意:“不必讓我們的士兵去攻城!安市城雖說比不上長安那等堅城,卻也是易守難攻的所在,沒道理讓將士們白白丟了性命,還是用火炮吧!讓這些高句麗人也見識見識大唐的神兵利器!”

秦束聞言,同樣冷笑道:“也好,這等城池,確實不值當我們大唐的將士出生入死!”

數十門大炮隨即被推到了陣前,一些經驗豐富的老兵開始調試角度,一枚枚炮彈被放進了炮筒之中。

“準備試射!一!二!三!發射!”秦束隨即揮舞令旗,大聲下令道。

城頭上的高句麗守兵看着大霧之中的唐軍,突然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響起,將他們嚇得渾身一顫,一些膽小的都摔倒在了城頭之上。

“這是什麼東西!?”

“打雷了!?”

高句麗兵士還在胡思亂想的猜測着,突然有的人發現,一個巨大的黑影朝着城頭飛射而來,頓時都是驚恐萬分,很多人都驚叫起來。

然而,那個黑影最終落在了距離城牆還有二十多步的地方,這還是順勢向前滾動了地結果,城牆上地守衛都是長鬆了一口氣,守軍的將領得意洋洋道:“不要擔心,那是唐軍的投石機,唐軍地投石機射程不夠,打不到城牆上!”

“真是白癡!”秦束聽着,簡直要樂起來了。

方纔不過是試射,只發射了一炮,而且還是沒填裝火藥的實心彈,不過繞是如此,也在城頭之下,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

“他們白癡不是最好嗎!”杜睿嘴角帶着一絲笑意,道,“難道你還希望敵人越強大越好?”

這邊那些經驗豐富的老兵已經記下了剛纔地角度,調整了誤差,準備好了重新開始發射。

“點火!發射!”秦束的令旗不斷下揮。

然後,幾乎可以說是鋪天蓋地的炮彈,雨點一般的朝着那不甚堅固的城牆上砸了過來。爆炸聲不斷響起,一陣陣硝煙,讓能見度變得更低了。安市城用粘土混着蛋清夯實的土牆有些搖晃起來,一些薄弱的地方已經出現了龜裂,數十顆炮彈正好打在了城樓上,不知多少來不及躲避的守軍被炸成了肉醬。

城樓上頓時充斥着血肉的腥味,紅紅白白的血液腦漿四濺開來,讓人噁心欲嘔。

泉蓋蘇文雖然調集了數十萬大軍來安市城鎮守,但是,守軍大多還是沒有見過血的新兵蛋.子,濃重的近乎粘稠的血腥味讓一幫倖存者當場嘔吐出來,一個個吐得天昏地暗,連綠色的膽汁都吐了出來。

不過,唐軍可不會產生什麼憐憫之心,隋朝對高句麗的三次征戰離現在還不是那麼遙遠,不過是一兩代人的時間,很多唐軍的長輩都是因爲那三場戰爭失去了生命或者留下了不可挽回的損傷,如今的一戰,對他們來說,不是像杜睿檄文之中所說的那樣,是爲了挽救高句麗人民與水火,很多人是抱着復仇的心理來的,自然是更多的鮮血,才能滿足他們復仇的心!

杜睿看着亂成一團的高麗守軍,很多人甚至丟下了武器,衝下了城樓,他冷笑一聲:“烏合之衆,不堪一擊!”

秦束也沒想到戰事居然如此順利,也不禁眯起了眼睛,笑道:“大帥,不如,咱們喊降?”

杜睿淡淡的說道:“不,這是第一戰,要讓高句麗人明白我大唐的實力!還有~~~~”

杜睿說着,掃視了一眼身後的士兵,接着說道:“你沒看見將士們的眼神嗎?他們還沒有殺夠呢!高句麗的人太多了,必須要清理一下,而且你覺得泉蓋蘇文是那麼容易就會投降的人嗎?”

秦束聞言,也是若有所思,回頭看了看將士們,正像杜睿所說的那樣,每個人的臉上的都帶着興奮,眼神當中也充滿了仇恨,這個時候要是停止進攻的話,將士們首先就不能答應。

“換火油彈吧!”杜睿挑挑眉頭,道,“高句麗的房子大多是草木的,再給他們加點料!”

火油彈是杜睿學生張言碩的最新發明,就是將開花彈改了一下,將裡面的火藥,碎石,換成了猛火油,這種炮彈雖然在杜睿看來十分簡陋,但是放在這個年代,基本上就是殺傷力極大的凝固汽油彈了。

秦束聞言,也是一臉的興奮,他本身就出身將門之家,十幾歲踏入軍營,常年在戰場上廝殺,骨子裡就有嗜血暴虐的因子,見杜睿發出了命令,他自然沒有任何遲疑,當即下令。

一個城池即將被摧毀,戰爭,多麼偉大地名詞啊,秦束感覺自己的血液幾乎要沸騰起來,心中升起了殺戮的欲.望,不過,他是杜睿的副手,無論如何也是不能擅離職守的,自然只好壓抑着內心的渴望,身下的駿馬感受到了他的心思,同樣興奮的在原地磨着蹄子。

火油彈真正可怕的地方還不止是燃燒起來,那可怕的火焰,而是裡面夾雜着的一些揮發性的帶有輕微毒性的物質,吸入過量的話,當即致死,幾乎可以說是比較原始的生化武器了,當然,這要燃燒到一定程度纔會出現,而且還有時效問題,否則,豈不是敵我不分了!

一顆顆炮彈被髮射而出,轟擊在安市城中,頓時將那一方天地點綴出了一種殘酷的妖豔來,杜睿有些陶醉的看着那瞬間被大火籠罩,冒着黑煙的安市城,感慨起來:“還真是難得的美景!”

秦束也是興奮不已,道:“這些可夠那些高句麗人受的了!但願泉蓋蘇文也能被一併燒死!”

杜睿看着燃燒着的安市城,有些出神的說道:“瓦罐難免井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如果泉蓋蘇文能戰死在此處,也算是成全他了,只是不知道我們這些人將來又會如何!”

秦束道:“兄長如何,小弟不知道,小弟自從軍以來,大小戰陣也經歷不少,殺人無數,恐怕像小弟這樣的人是不能善終的!不是有那麼句話嘛!自古美人如良將,不許人間見白頭!小弟身爲大唐軍人,可不想老死於牀榻之上!如廉頗一般,那是恥辱!”

杜睿聞言,淡淡的說道:“如此說來,我豈不是殺的人更多!”

秦束一愣,忽然笑了起來:“是小弟失言了,兄長定會長命百歲,兄長快看,高句麗人慌了!”

“那是自然!”杜睿冷冷的說道,“高句麗這個民族,他們的祖先原本便是草原上的異族,最是欺軟怕硬不過!並且,他們已經不是遊牧民族了,千年的農耕生活讓他們變得安逸,他們的骨子裡已經沒有了什麼兇悍的勇氣!面對大唐的精銳,他們除了驚慌失措,外加一些不入流的陰謀詭計,他們還能做什麼呢?當年,隋煬帝三徵高麗,其實除了因爲高句麗堅壁清野之外,更重要的是因爲國內不安定,導致了最終的失敗,如今,大唐並無內憂,聖上賢明,政事清明,人心安定,還有什麼能夠阻擋大唐的進取呢?”

“開疆闢土啊!這是多大的榮耀!”秦束看着前方搖搖欲墜的城池,眼睛都綠了,他看到的不是一座廢城,而是大塊的土地,還有金光閃閃的功勳呢,或許,回去之後,自己也可以得到一塊不錯的封地,甚至,也能像杜睿一樣受封軍功。

秦束是秦瓊的次子,爵位自然不可能由他來繼承,而且他也不想靠繼承,獲得爵位,他像要的是,像自己的父親一樣,憑着一刀一槍,在戰場上殺出一個勳爵來。

杜睿微微一笑:“開疆拓土,我們這一代的人,任重而道遠啊!”

而另一邊的安市城上,此時已經成了絕望之地。城內四處火起,那些低矮的木屋草房一旦粘着火星,很快就陷入了無法撲滅的大火中,那簡直是一場噩夢。無數的人連滾帶爬的在街上狂奔着,他們發出淒厲絕望的慘叫,身上是熊熊燃燒的火焰,空氣中有烤肉的味道在瀰漫,當然,肉是烤焦了的!

那些火對這些高句麗人來說,簡直就是魔火,因爲無論澆多少水,火就是無法撲滅,甚至,那些火團落到了水裡,依然會熊熊燃燒,隨着大火,一股淡淡的略微有些刺鼻的味道在濃重的煙味中並不分明,它們飛快地擴散開來,於是,一個又一個人倒下了,在那愈加猛烈的燃燒中成爲枯骨一具,沒有人敢來救他們,他們只怕自己也被那無法撲滅的“魔火”纏上。

“大人!我們該怎麼辦?”副將連滾帶爬的到了泉蓋蘇文的身邊,大聲慘嚎道。

泉蓋蘇文現在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他在後悔方纔沒有出城迎戰,要是那樣的話,還能轟轟烈烈的殺上一場,可現在呢?看看士卒兵無戰心,莫說是出城作戰,此時能讓他們安靜下來就算不錯了。

“撤!”泉蓋蘇文咬着牙,下了決定,“全軍撤往泊灼城,這裡守不住了!”

“差不多了!”杜睿看看城裡的反應,點了點頭,“讓將士們上吧!傳令下去,在本帥喊停之前,但凡遇着的高句麗人,一律處死!另外,抓個有身份的過來,本帥要問話!”

火炮停止了發射,衆多兵馬呼喝着駕馭着馬匹向已經毀掉大半的安市城城牆衝去,手裡的長刀閃耀着明亮的刀光。

“殺!”慘烈的喊聲想起,整個隊伍同時大喊起來,“殺!”

一道彙集了衆多唐軍殺氣的慘烈氣息隨着隊伍如狂潮一般涌向了安市城,他們穿着精巧的甲冑,飛快的登上了城牆,那些已經快失去戰鬥力的守兵根本無力抵擋,只能引頸就戮。

不過殺了不到兩炷香時間,一個狼狽無比的穿着守將服飾的人被幾個渾身哆嗦的隨從扶了出來,那個守將幾乎要哭了出來“天朝大將軍,我們投降了!”

杜睿看着那守將,此時鬚髮都已經被火燒光了,狼狽不堪,打量了一陣,道:“泉蓋蘇文那個弒君之人在哪裡?”

守將正是泉蓋蘇文的那個兒女親家,泉蓋蘇文撤退的時候,他走脫不及,被唐軍俘虜,此時看着杜睿,他心底裡涌起了一股寒意,低下頭道:“泉蓋蘇文,逃了!”

第四篇 拓土 第三十六章 坑殺

泉蓋蘇文逃了,這原本就在杜睿的預料之內,在原本的歷史上,太宗發兵,東征高句麗,這個泉蓋蘇文就像個打不死的小強一樣,總是能化險爲夷,最後居然還落了一個壽終正寢,當然在他死後,高句麗也最終轟然倒地,成了歷史的塵埃。

泉蓋蘇文會逃到什麼地方去,杜睿也是心知肚明,定然是泊灼城,和龍城那邊太靠近北方,而且根據馮照送來的情報,和龍城小,不利防守,泉蓋蘇文想要將唐軍阻止在鴨綠江一線,就只能在泊灼城駐防。

“告訴將士們!降者免死!”

杜睿的命令很快就被傳達了下去,城內的喊殺聲也漸漸的平息了下來,秦束滿身血污的走了過來,對着杜睿一拱手,道:“兄長!高句麗兵士,平民已盡皆被控制住了,總計有兵士萬餘人,平民四萬餘人。”

杜睿聞言,點了點頭,很快戰果也被統計了出來,一些高句麗兵士被大火燒得已經灰飛湮滅,不過大概的數字還是有的,此戰共殲敵三萬餘人,加上被俘的萬餘人,總計五萬,也就是說跟隨泉蓋蘇文逃走的還有十幾萬人的樣子,對這個戰果杜睿還算滿意。

“好!傳令下去!將高句麗人的兵器收繳,衣甲也盡數拔下來。”

“天朝大將軍!”那個高句麗守將聞言,大驚道,“您不能這樣,這麼寒冷的天氣,要是脫掉了衣甲的話,人都會凍死的!你們不能這麼做,唐人不是一向最講究要以德服人的嗎?”

杜睿聞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那是別人喜歡用以德服人,本帥喜歡的是用武力打得別人來服,你說得對,這麼冷的天,你們會很冷,很有可能會被凍死,那好,你們全部都給本帥去城外挖坑,給你們點兒事情做,你們就不會那麼冷了,不要想着逃跑,這麼冷的天,逃跑就是找死,你們挖好了坑,我會送你們一程的。”

“好吧,希望將軍能遵守你的諾言,坑挖好後,放我們離開。”那個守將在聽到杜睿的話後,彷彿抓到一根稻草的落水之人,只想着快些做完杜睿交代的事情,好讓杜睿放自己離開,根本就沒注意杜睿的話到底指的是什麼。

“秦束!抽調五千人看管他們,讓他們挖一個百丈的大坑,再把城裡還沒被殺掉的平民也給本帥弄去挖坑,兩天之內必須挖好,還有,記得防止他們逃跑,最好把他們用繩子綁成一串。”

秦束聞言,心中不免一驚,那個高句麗的守將蠢,聽不出來杜睿的弦外之音,他卻能猜到,小聲道:“兄長!這~~~~~~~恐怕~~~~~~~”

杜睿淡然的一笑,道:“沒什麼恐怕的,照着我的命令去做,還有,我們的傷員一定要照顧好,用我們自己的戰士來照顧,千萬不能用高句麗的女人來照顧他們,戰死的戰士們的屍體一定要收好,天明後,本帥親自爲他們送行。”

此戰唐軍雖然打得順暢,但是攻進城裡之後,還是有不小的傷亡,畢竟高句麗人是他們的數倍,戰事平息下來之後,唐軍總共戰死了四百餘人。

“傳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動高句麗的女人,我們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能胡來,如果有人不聽,依照軍法,給本帥殺!”杜睿一邊朝安市城裡走,一邊對身邊的秦束下令道。

杜睿雖然恨不得把高句麗也滅族,但是軍紀還是要強調的。

秦束見杜睿主意已定,也不敢再勸,帶着同情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個高句麗守將,帶人去傳達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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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黎明的陽光再一次灑在安市城的時候,這個城市的所有權已經被杜睿完全掌握,此時安市城已經變成了一片斷壁殘垣,空氣之中依然還瀰漫着一股燒焦的味道,在安市城的中心處,此時正在舉行着一次悲壯的葬禮。

雄雄的烈火中,那些曾經熟悉的面孔被火焰化爲灰燼,那些人曾經活着的證明,只存在他們的袍澤弟兄的心中,經過統計,此戰一共戰死四百一十二人,曾經活生生的袍澤弟兄,如今變成了一抹飛灰,但他們的功業卻永遠的留在了這裡。

看着燃燒的烈火,所有的唐軍將士都開始瞭解杜睿所說的,活着的人,將要繼承死去的袍澤弟兄的尊嚴和榮譽,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的肩上多了一點什麼。

“英靈常在!護我華夏!”杜睿說着單膝跪了下來,大喊道,“兄弟!走好!”

“兄弟!走好!”

所有活着的唐軍將士,就連因爲看管着高句麗人,沒能到現場的唐軍將士也一起喝道,彷彿自己的吼聲能爲自己的戰友打開一扇通往永生的大門。

在存活下來的唐軍將士的眼前,那些戰死的袍澤弟兄化爲飛灰,冉冉升起,飛往高空,最後隨風而去,猛烈的火焰再一次劇烈的燃燒起來,彷彿是要用自己最後的燃燒,來告訴自己的戰友,我們用我們的生命之火點燃了我們炎黃苗裔輝煌的開端,爲了這無上的光榮,我們死而無憾,繼承我們遺志的戰友,不要難過,不要悲傷,帶着我們的期望去讓我們炎黃一族的輝煌更加耀眼。

長達兩個時辰的送別過程中,除了開始時的吼聲外,沒有一個唐軍將士出聲,全部凝視着那團火焰,用最尊敬的目光送別那些已經往生的袍澤弟兄們。

幾個高句麗人,想要在唐軍陷入沉默的時候偷跑,但在這肅穆的氣氛之下,他們的動作和眼前莊嚴的氣氛顯然完全不符合,一部份離得近的唐軍將士立時發現有人想要逃跑。

原本就因爲戰友罹難,滿腔憤恨的唐軍將士見狀,更是怒不可遏,蜂擁着衝上前去,將那幾個準備逃走的高句麗人亂刀分屍,等他們散開之後,地上除了一些肉屑,就只有一大灘血跡了,連人的形狀的分辨不清。

周圍的高句麗人見到如此場面,哪裡還提得起逃跑的念頭,只好一個個蜷縮着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等待着他們未知的命運。

兩天後,安市城外出現一個百丈寬,三丈深的大坑。

“天朝將軍大人,我們已經完成您交代的事情了,您可以放了我們了吧?”一個被凍得幾乎站也站不穩的高句麗人怯怯的問道。

這幾天他們高句麗人過的日子真的不是人過的啊,吃不飽,幾乎沒有衣服穿,還得不停的幹活,稍有遲疑等待來的都不是皮鞭,而是冷冰冰的刀鋒,連偷懶的機會都沒有了,因爲死人是永遠不用起來的,他都已經不記得,這兩天的時間裡,有多少高句麗人,被唐軍發泄殺死了。

杜睿並沒有說話,走了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將其扔進了那個大坑,拍了拍手,彷彿手上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般,而後杜睿就走到了一邊,對着秦束道:“開始吧!”

秦束咬了咬牙,突然大聲吼道:“送這些高句麗人上路,送他們去見他們死去的族人,把他們全部趕下去!”

秦束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嘶力竭的,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掩飾他內心的不安。

“什麼!?你們不能這樣啊!你們唐人不是最講仁義的麼?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做?”

“你們會有報應的,老天爺是不會放過你們這羣魔鬼的!”

“饒命啊!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啊!”

“你們這些沒有人性的畜生,你們連小孩子也不放過嗎?你們會有報應的!”

咒罵,求饒,哭喊不斷的響起,老人的,小孩的,男人的,女人的,情景悽慘之極,幾個不忍對小孩和老人下手的唐軍將士遲疑的看着秦束,那些小孩的哭喊讓自己想起以前年幼的自己。

“啪!”

幾個響亮的耳光打得他們雙頰同紅。

“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動手?”秦束瘋狂的大吼道。

“可是,將軍,他們是無辜的!他們都只是百姓!”一個年輕的士兵捂着自己被打得疼痛不已的臉,辯解道,“將軍!我下不了手,他們都還只是孩子!小孩子是沒有錯的,爲什麼我們要連他們一起殺掉!?”

秦束眼中的憤怒消失了,有的只是一份無言的痛苦:“你想知道我們爲什麼要把那些小孩子也一起殺掉?”

“恩!爲什麼?”年輕的士兵,用力的點點頭。

“那是因爲一個民族和另一個民族如果發生戰爭,結局只有兩種,一個是一方完全征服另一方,一個是一方完全滅掉另一方,而且,這種戰爭會持續很久,有可能是幾十年,有的是幾百年,甚至幾千年,時間越長,兩個民族的仇恨就越深,到那時候,征服就是不可能實現的了,只有一方完全消失纔有可能結束這場戰鬥。”秦束咬着牙說道,他的內心也滿是痛苦,因爲他也不想這麼做,但是杜睿的命令他卻不能違抗。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這和我們殺掉這些小孩子有什麼關係!?”年輕的士兵依然不解,爲什麼秦束會跟自己說這些。

“那是因爲你的心一旦軟了,不忍心殺他們,等他們長大了以後,他們就會拿起他們的刀,砍向我們的孩子,對他們的慈悲,就是對自己孩子的殘忍,你明白了?”杜睿給了他一個解釋,故意將聲音弄得很大,讓周圍那些士兵都能聽見。

“可是,大帥,以前小人在家的時候,聽那些老夫子說要以德服人,用聖人的思想來感化敵人,小人雖然不大明白,但小人想來,聖人的話不會有錯了吧!”年輕的士兵顯得極其固執。

“對我們的同胞,你隨便怎麼仁,都不會有人說你什麼,以德服人也是對的,但那只是對自己的同胞而已,你所說的聖人是我們唐人的聖人,他的意思只有同是唐人對待自己的同胞要仁,我們明白仁的意思,但是敵人不明白,敵人不明白什麼是仁,也就不會跟我們講仁義之類的東西,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要是還用仁來對待敵人,那我們不就是蠢蛋了嗎?”杜睿上前,拍了拍那個年輕士兵的肩膀,“好了,現在去爲你的孩子盡一份責任,讓他們將來不用再面對這樣的仇殺!去執行命令!”

“是!”那些原本還不能理解的士兵一聽,立時拋開雜亂的念頭,一個又一個的將高句麗人驅趕進了大坑,開始填埋起來。

杜睿看了一眼,便轉身離開了,他也不想看下去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殺掉那些平民,但是大唐和高句麗之間,傳承自前隋的仇恨實在是太深了,根本就化解不開,想要徹底的解決這份仇怨,只有一方全部被清理掉。

殺俘不祥!

杜睿自然也知道殺俘不祥,但是他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遲疑,歷史上的白起坑殺趙國降卒四十萬人,結果給自己贏來了一個屠夫的名號。

但是正是因爲白起坑殺了趙國四十萬人,才加快了華夏一統。那些被坑殺的趙國人,難道就該死嗎?

同樣杜睿也知道那些高句麗平民是無辜的,但是他們既然已經被捲進來這場戰爭之中,那就沒有什麼是真正的無辜了。

殺!

只有用血腥的手段殺下去,才能讓高句麗屈服,才能解決這個隱藏在大唐身側的心腹大患,只有這麼一直殺下去,高句麗人才知道什麼是恭順,才能把對大唐的恭順深深的刻在骨頭裡。

整個坑殺一直持續了一天一夜才完全收工,杜睿說的那番話也在軍中傳開,開始還有些不忍心的士兵在習慣那些悽慘的哀求後也麻木了,機械的填埋着,另一些人則麻木的砍死那些想要爬出來的高句麗人。

有的高句麗婦女將自己的孩子護在身下,明知到自己的孩子最終還是會死,可是母愛的偉大之處,就在於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做爲一個母親也會爲了自己的孩子去拼一次,去嘗試一次。而那些實在看不下去的唐軍將士遇到這樣的情況,往往是用最簡單的方法,殺死那些母子,能快些死掉,總比被活埋要好得多。

這些情況被一一彙報到杜睿的耳中,杜睿的心中也是一陣翻騰,不由得一陣感嘆,華夏民族的善良是被儒家思想經過幾百年的磨化下刻在骨子裡去了,儒家思想,真不知道是該感謝他培養了華夏民族的善良好,還是該指責他磨滅了華夏民族的血性好。

那麼,自己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

讓這樣一個善良的民族變的充滿血腥究竟好嗎?

算了,善良對自己的同胞就好了,這種善良是刻在骨子裡的,但是要將自己的同胞教會對外族殘忍,還是有很長的路要走,對內團結,對外殘忍的民族,纔是最可怕,最強大的。

“兄長!都料理乾淨了!”

秦束稟報了一句,杜睿擡起頭看着秦束,見他的雙眼有些紅腫,突然笑了:“你不忍心?是嗎?你的心裡在恨我?恨我的殘忍?”

秦束很想否認,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那些平民,他們原本是不用死的!但你卻還是殺了他們!”

杜睿一笑,道:“當然,他們也許是無辜的,他們或許根本就罪不當死,但是我還是要這麼做,而且會一直做下去!那些高句麗人存在本身對大唐就是個威脅,我不能允許這個危險存在,我們未來還有很多事要做,我現在殺那些平民,爲的就是,當大唐真正走出去的時候,身邊不會再有那些跳樑小醜。”

“兄長!”秦束大聲打斷了杜睿的話,看着杜睿的眼睛,滿臉悲切憂心道,“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已經殺光了契丹人,如今又要殺光高句麗人,朝中那些迂腐之人,會放過你們,他們會給你按上一個屠夫的罪名,就像當年的白起一樣!”

杜睿聞言一怔,笑了,他明白了秦束的意思,秦束不止是在責怪他,更是在擔心他,擔心他的結局:“有些事總歸要有人去做,如果我的結局和白起一樣,我也認了!秦束!你知道爲兄這輩子最佩服的人是誰嗎?”

“白起?”

杜睿搖了搖頭,道:“不!是武悼天王!”

“武悼天王!”秦束突然眼睛睜得老大,驚恐的看着杜睿,道,“兄長說的是冉閔!”

杜睿點點頭,唐初之時,士人對冉閔的評價並不高,甚至罵他是屠夫,那是因爲無論是前隋,還是如今的大唐,雖然他們都以炎黃苗裔正統自居,但皇室的血統中都有着鮮卑的血液。

“正是武悼天王,當年要是沒有武悼天王的殺胡令!恐怕炎黃苗裔已經斷絕了!白起殺人,雖然加快了華夏一統,但殺的總歸還是自家同胞,然而武悼天王殺的可是異族!”

第四篇 拓土 第三十七章 繼續進軍(上)

安市城之戰結束,高句麗在鴨綠江以西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個據點,雖然他們還有南陽,羅津,茂山等城池,但是這些城池分散四方,相互之間很難有所聯繫,昨日薛仁貴使人傳來了消息,他的人已經潛伏在了三地,只等着杜睿大軍趕到。

杜睿在安市城休整了三日,卻沒有多做停留,給了秦束一萬人,又留下了所有的火炮,便帶領大軍渡過鴨綠江,直驅泊灼城而去。

朝鮮半島境內多山地,丘陵,火炮不便攜帶,杜睿又不想拖累行軍速度,也只能將這些火炮留下了。

留給了秦束一萬人,杜睿統馭的兵馬就只剩下了不到三萬人,他卻沒有絲毫遲疑,度過了鴨綠江之後,便朝着泊灼城撲了過來。

一路上杜睿沒有走樹林和丘陵等複雜的地形,當年高句麗之所以能三次打退隋煬帝,靠的就是複雜的地形和隋軍進行消耗戰,在這些地形中,高句麗兵有很大的優勢,而隋軍的騎兵又無法進行衝擊,只能淪爲高句麗屠殺的對象。

杜睿也知道在這樣的地形下,和高句麗展開戰鬥,是十分不明智的選擇,一路上的防禦做得如鐵桶一般,使得高句麗人想要偷襲搗亂也無從下手,但這樣一來,杜睿大軍進兵的速度也變得十分緩慢,使得一路上的高句麗人完全有時間撤離,能帶走的完全被帶走,帶不走的也被一把火燒掉,結果一直用了十多日才抵達泊灼城。

抵達泊灼城後,杜睿並沒有下令強攻,而是選擇休整,每日只是派幾名將領前去叫陣,直到這夜收到一份飛鴿傳書。

蘇麟那邊得手了,這是馮照傳遞過來的消息,此外秦束也在薛仁貴的配合下,橫掃了高句麗在鴨綠江以西的全部城池,火炮在幾次攻城戰當中,再次發揮了極大的作用,如今他們兩人正統帥大軍朝着泊灼城趕來,那些火炮則留給了邱志磊,靺鞨人最近也有些不安分了。

還有屈突壽,屈突詮兩兄弟,他們帶的人雖然不多,但是在馮照的協助之下,成功潛入了高句麗腹地之後,如今已經將高句麗攪得天翻地覆,不時就有消息傳到平壤,大意都是某某個村鎮又被唐軍偷襲了,死了多少人。

杜睿揉了揉太陽穴,思考着接下來的每一個步驟,此前杜睿已經下令,讓尉遲寶慶率五千人駐守和龍城,蘇麟親帥兩萬餘人直取平壤。

杜睿到這邊沒有急着攻城,就是爲了牽制住泉蓋蘇文,爲蘇麟和屈突家兄弟的行動打掩護,如今這個掩護也沒必要了,泊灼城也該解決了。

可是馮照傳來的這個訊息,卻打亂了杜睿的部署,原來泉蓋蘇文在逃到泊灼城之後,便向平壤派出了信使,讓人來引兵救援。

如今大軍已經快到了泊灼城!

不打掉這個援軍,攻拔泊灼城定然會更加困難,如今杜睿軍中又沒有火炮,縱然唐軍驍勇善戰,可攻擊一個幾十萬人鎮守的城池,那也一樣是自尋死路。

在分析了一番之後,杜睿立刻就做出了調整,讓尉遲寶林率軍五千,駐紮在原地,以爲疑兵,牽制住泉蓋蘇文,他則親率餘下的軍馬去會一會平壤來的援軍。

“少爺!可以出發了!”杜平生打斷了杜睿的思考。

杜睿點點頭聞言站起身,扯了扯身後的披風,提起長槍就走出了大帳。

寶藏王雖然與泉蓋蘇文不和,但是此次唐軍來攻,勢如破竹一般,讓這個年輕的傀儡王也意識到了危險,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就派出了援軍,本次帶兵前來的人正是高句麗王族成員,寶藏王的親兄高寶林。

“將軍,翻過前面那座山,我們就能抵達泊灼城外的平原地區了!”高寶林的副將李秀滿指着前面的那座山說道。

“唔!天色不早了,下令,全速前進,天黑前翻過那座山!”高寶林思索了一下後說道。

“將軍,不可,唐人狡詐,我們不得不防啊!還是先在此處駐紮爲好,派探子查探一番後,明日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不得不一切小心啊,萬一有唐人埋伏在山上的話,我們將死無葬身之地啊!李秀滿聞言急忙勸道。

高寶林想了想,覺得李秀滿說得有點兒道理,便點點頭,同意他的意見,轉身下令全軍紮營,並派出探子偵探山上是否有埋伏。

待派出的探子全部回來之後,回稟道,兩旁的山上沒有埋伏。高寶林和李秀滿這才鬆了一口氣,吃了點兒東西后就回帳休息去了。

次日凌晨,本以爲一切都沒問題的高句麗兵將也放鬆了警惕,累了一夜,幾個守衛也開始打起瞌睡。

而山上那些茂密的樹林之中,一個又一個的唐軍悄悄的站了起來,不是杜睿等人,是誰?

到這裡的時候,杜睿就發現這是一個很好的埋伏地點,雖說是山,但山勢卻並不陡峭,一個大斜坡,十分便於縱馬奔馳,杜睿當即便下令在山上埋伏。

高寶林派人來偵查的時候,杜睿等人還沒有到,等到高寶林的哨探一下山,杜睿便率軍進入了埋伏地點,也是天意弄人,讓高寶林等人沒能發現這裡的危險。

趁着天色昏暗之時,杜睿還遣一萬人包抄到了高句麗援軍的身後,一直等到天色大亮。

“陷阱可都弄好了沒有?”杜睿問道。

“少爺放心,一個人也別想逃走!”杜平生信心十足的說道。

“好!開始行動!”杜睿說完,提着長槍翻身上馬,“大唐將士們!殺!”

一聲大吼,杜睿一馬當先,領着一萬餘騎兵衝進高句麗的軍營,用長槍挑開寨門,萬餘人馬魚貫而入。

還沒睡醒,正迷迷糊糊的高句麗士兵被鐵騎聲驚醒,大聲吼着“敵襲”,喚醒離自己近的人,可剛剛睡下沒多久的他們能有多少戰鬥力?頓時軍營之中亂成一片,很多士兵剛剛拿起武器,衣服還沒來得及穿上,就被呼嘯而過的騎兵殺死,屍體也被後面的騎兵或者自己的同伴踩爛。

“分爲五隊,分頭行動,一定不能讓他們組織起防禦!”杜睿一面殺戮着高句麗人,一面指揮着自己的部隊,部隊很快分成五個部分,在幾個校尉的率領下向其他的地方殺去。

“禦敵!禦敵!”高寶林被驚醒後,連忙穿好衣物,來到戰場想要組織防禦。

“將軍,不行了!敵人太多了,我們的士兵現在亂成了一團!即便反抗也沒用啊!”李秀滿勸道,“事到如今,我們只有分成兩個部分突圍,大人你帶五千人馬後退,我帶領剩下的人向泊灼城方向突圍!”

此時天色昏暗,李秀滿也分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來襲營,只聽得見四處都是喊殺聲,也分別不出方向。

“秀滿!你~~~~~~~”高寶林知道往前突圍那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李秀滿這樣一說,分明就是將生還的希望留給了他,這讓高寶林心中感動萬分。

李秀滿說完就下去準備突圍的事情去了,高寶林也帶領自己的親衛不斷後退,不過如果他們知道前後都沒有路可以走的時候會怎麼樣。

殺戮一直持續到第二天黎明,向泊灼城方向突圍的李秀滿絕望的發現山上此時到處都是陷阱,根本就過不去,一咬牙,下令用士兵去填。

一個又一個高句麗士兵,用自己的命去填滿那些陷阱,後面的唐軍還在不斷的殺戮着他們,真正的上天無路下地無門。

李秀滿絕望的發現前面的路上,那些該死的陷阱好象是無窮無盡的,估計衝到最後自己的兵全死光了,也填不滿所有的陷阱。

“投降!”李秀滿突然放聲大吼道,“投降,我們投降!”

雙眼之中滿是不甘和憤怒。

“接受他們的投降,但是要把他們全部綁起來。”杜睿對杜平生吩咐道,自己則帶領五千人馬去接應包抄的軍馬,算算時間,此時那個高句麗援軍的主帥也應該被帶回來了。

果然,杜睿還沒帶人趕到,就有人就壓着高寶林回來覆命了。

“把他們全部捆起來!還有,把他們的首領帶來見本帥!”杜睿說完便向此前高句麗人扎的營地走去,不用白不用,反正他們也用不了了,杜睿自己拿來用下也沒什麼,也省下麻煩自己的部下動手了。

一刻鐘之後,高寶林和李秀滿就被五花大綁的送到杜睿的面前,杜睿沒有急着說話,只是看着兩人,整個大帳裡充滿了抑鬱的感覺。

“唐狗!要殺要剮隨便你!我高寶林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好漢,就不配做東明聖太王的子孫!但是你要放了我的部下,我認輸,按照你們唐人的規矩~~~~~~~~~”

高寶林的話還沒說完,突然便嘎然而止,一顆人頭沖天而起,緊接着鮮血狂噴,一具沒了首級的屍體,載到在了地上,這個時候,人們纔看清,杜睿正站在高寶林的屍體前,手中還提着一把帶血的劍。

“真是聒噪!失敗者是沒有尊嚴可以講的!”杜睿冷冷的對杜平生問道,“那些高句麗士兵都綁好了沒有?”

“綁好了!”杜平生答道。

“全殺了!”杜睿無情的話里根本連一點兒不忍也沒有,就象是在說殺死幾隻螞蟻一樣。

“你不能這麼做!你們唐人不是一向~~~~~~~~~~”到杜睿的命令,李秀滿的臉色馬上就變了,但剛說一半,看到杜睿那冰冷的目光,又咽了回去,他可不想當高寶林第二。

“本帥讓你做一件事,做好了,我可以不殺你!你能主動投降,說明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就知道該怎麼做,不要有任何妄想,不然的話~~~~~~”杜睿故意不把話說完,讓李秀滿自己將自己的心理防線摧毀。

“你讓我做什麼?”李秀滿見有了生的希望,連忙說道,深怕自己答應的慢了,讓杜睿不滿意。

杜睿點了點頭,道:“你是奉命前來援救泊灼城的!既然如此,本帥讓你帶着我的人進城,應該沒問題吧!”

“這個~~~~~~”李秀滿一驚,但是見杜睿的臉色,越來越不耐煩,趕緊點頭道,“是!是!我答應,我答應,但是你也要答應,事成之後,不能殺我!”

“好!本帥答應你!你先下去,待會兒跟我們一起出發,你是個聰明人,你知道我想要做什麼,怎麼配合我,你自己看着辦吧,如果我不滿意,或者你認爲我的兵力不夠強攻下泊灼城的話,你就耍耍花樣!”杜睿說着,滿不在乎的甩甩手,就象是在趕一隻蒼蠅。

那些投降的高句麗士兵,被屠殺乾淨了,五萬人的援軍,一天的時間,便被誅殺殆盡,杜睿等人披着從一些高句麗兵身上扒下來的衣服,在李秀滿的引領之下,抵達了泊灼城的城下。

杜睿對前面的李秀滿打了個眼色,手也緊緊的握在了槍柄之上,只要這個李秀滿稍有異動,立刻讓他死於馬下。

“城上的是誰?快開門,我是大王派來的李秀滿,我要進城!”李秀滿對城門上的守衛一陣大喊。

“是李大人!援軍到了!”城牆上冒出一個將領來道。

李秀滿感覺到杜睿的槍尖,已經抵在了他的腰間,趕緊大聲道:“快快開門!”

“是李大人沒錯,開門放行!”那個將領對身邊的士兵說道。

見城門洞開,李秀滿不敢怠慢,帶着杜睿等人就通過了放下來的吊橋。

在隊伍最後面的杜平生趕緊悄悄的對身後做了幾個手勢,黃昏的掩護下,高句麗人沒有察覺以前城外的樹林,有了不對勁的變化,那些鳥兒好像害怕什麼一樣,只是盤旋在樹林的上空,不敢進樹林。

隊伍進了城之後,杜睿大喊一聲,帶着的幾千人馬立刻朝着那些高句麗士兵撲了過去,守軍猝不及防之下,根本就沒有反擊的機會,就被砍倒了一片。

樹林之中埋伏的大部隊,也縱馬衝了過來,這時候,早就埋伏在軍中的唐軍也陡然發難,四處放起火來,一時間,泊灼城也陷入了一片火海當中,登時打亂起來。

正在府中和屬下議事的泉蓋蘇文聽到外面的喊殺聲,頓時大吃一驚,連忙帶人跑了出去,此時泊灼城四面八方已經燃起了大火,喊殺聲鋪天蓋地,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殺了進來。

泉蓋蘇文在安市城大敗了一場,早就喪了膽,見四周火光沖天,還以爲唐軍又用了那可怕的火油彈。

“大人!現在該怎麼辦?”

泉蓋蘇文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大聲道:“快!快組織人,將進城的唐軍趕出去啊!”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唐軍進城之後立時分爲若干個小隊,在城內製造混亂,原本神經就已經被唐軍搞得十分緊張的百姓聽到到處都是兵戈殺伐之聲,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便只有尋求自己的軍隊的庇護了。

攻城之戰難在破城,破城之後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跟在那些四處逃命的百姓身後不斷的進行殺戮就可以了,不用擔心敵人軍隊的圍攻,因爲圍攻的軍隊,陣型會被那些百姓給沖壞,被沖壞了陣腳的軍隊是沒有多大戰鬥力的,何況面對的唐軍這樣身經百戰的軍隊。

杜睿指揮着跟在身後的親兵部隊衝上城樓,將城樓上的弓箭手全部幹掉,對這些精銳之中的精銳來說,專司遠攻的弓箭手在他們衝上城樓後,就等於死人。

高句麗軍隊被百姓衝的根本無法集結在一處,反觀唐軍的每一支小部隊都好像狼羣一樣,在城內橫衝直撞,到處殺戮,狼是一種團結的動物,他們有着森嚴的等級,和良好的秩序,而現在這如同狼羣一般的唐軍同樣擁有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的軍隊,卻絲毫沒有滯留的在城裡四方如風一般的刮過,他們過去之後,地上只剩下了成片的屍體。

此時的高句麗士兵鬱悶了,如果沒有那些亂跑的百姓,自己絕對可以憑藉地利的優勢,配合着陣型將唐軍打退,畢竟他們的人數佔優,但是,那些百姓見到他們,立刻就會像蒼蠅一樣涌了過來,躲在他們的身後,結果好不容易擺好的陣型,被百姓這一衝,就被衝亂了,跟在他們身後的唐軍在這個時候又衝了過來舉起了屠刀。

李秀滿站在城樓上看着這一切,心中五味具全,這慘烈的殺戮,一個又一個倒下去的是自己的同胞啊,能沒有一點感覺?

那個渾身是血的殺神,又是如此恐怖,那滿身的血,李秀滿敢肯定的說,裡面沒有一滴是他自己的,如此恐怖的人讓他興不起一點兒反抗的念頭,他只想活下去,在被俘之後,他的血勇就丟了個一乾二淨,他只想活下去,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打開南門,讓高句麗人往平壤的方向逃!”杜睿一邊殺人,一邊還在大聲喊着。

本來已經絕望的高句麗人一聽,連忙朝着南門跑去,滾滾人流立時涌向南門,就連那些高句麗士兵也被這人流給不自主的帶往南門的方向。

第四篇 拓土 第三十八章 繼續進兵(下)

泉蓋蘇文剛剛集結起來一部分士卒,準備反擊,突然聽到杜睿喊了這麼一嗓子,頓時就意識到了不妙,果不其然,那些突然得到了生的希望的百姓們,紛紛朝着南門涌了過去。

人性的自私和黑暗在這一刻被杜睿的話全部點燃,涌動的人羣中,只要一個人倒了下去就再也爬不起來了,幾萬人踩過之後,就算是神仙也得被踩死,南門內更是如此,擠死的老人和小孩不記其數,那些因爲跑慢了而被身後的同胞砍死的更是數不勝數。

高句麗人身後的唐軍則猶如驅趕羊羣一樣,射殺着那些跑在後面的高句麗人,前面還有活下去的希望,而後面則是一羣兇狠的惡魔,高句麗人跑得更快了,兩個時辰後,原本幾十萬百姓在付出三萬多的生命後,全部撤離了泊灼城,南門內外更是屍橫滿地。

泉蓋蘇文在親兵的保護下,也被人潮擠出了城,看着片刻之前還屬於高句麗的泊灼城如今已然易主,泉蓋蘇文當真氣的五內俱焚。

“將軍!這~~~~~~~~這可如何是好!?”

泉蓋蘇文咬着牙,他知道此時即便集結軍士,再對泊灼城發動反突擊也不成了,局勢逆轉,方纔守的,現在變成了攻,攻守之勢逆轉,他現在也是無可奈何了。

“撤退!”

泉蓋蘇文不甘心的走了,將鴨綠江邊的重鎮扔給了大唐,想當年就是在這座城市,打退了隋煬帝的高句麗人志得意滿的在鴨綠江邊築起了京觀,誇耀武功,如今他們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

城內!

“大帥,此次我們共損失了五千餘人,三千餘人輕傷,千餘人重傷,能繼續作戰的部隊,即便是加上還沒有趕到的也只剩下了不到三萬人。殺死高句麗士兵兩萬餘,俘獲高句麗士兵三千餘,沒有輕傷和重傷,全部死亡,俘獲百姓萬餘人,百姓死亡人數無法統計。”趕來的尉遲寶林向杜睿報備了各個部隊送來的傷亡報告。

杜睿聞言,不禁眉頭皺得很緊:“怎麼會損失這麼大?恩?”

“大帥,據說戰死的軍士大多是因爲城中百姓的抵抗造成的,現在將士們都在情願,要殺掉俘獲的高句麗人。”尉遲寶林回答道。

杜睿聞言,深深的嘆息了一聲,如果華夏民族像這般懂得反抗,那後世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屈辱和悲劇發生了:“不用了,那些高句麗人本帥還有用。”

“是!大帥還有什麼吩咐。”

“把城裡值錢的東西全部繳了,戰死,負傷的將士們撫卹從優!傳令全軍休整一天,後天我們將還有一場惡戰。”杜睿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大帥!還有那個李秀滿如何處理!”尉遲寶林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問了一句。

杜睿一怔,冷笑一聲道:“一個喪膽之人,便饒他一命,挑斷他的手腳筋,讓他自生自滅吧!”

泊灼城失陷了!

這個消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所有高句麗人心中炸開,平壤屏障的泊灼城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陷落了,寶藏王在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如同心頭被大錘子砸過一般。

“泉蓋蘇文究竟在做什麼?安市城丟了,泊灼城也丟了,唐人如今可以長驅直入,平壤都暴露在他們的鼻子底下了!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寶藏王如今也是二十多歲的年紀了,雖然一直被當成傀儡,任泉蓋蘇文玩弄於股掌之間,可畢竟是一國之主,也不是個好相與的。

自打泉蓋蘇文領軍出戰,抵禦唐人的進攻,寶藏王在平壤城中,也沒安分,對着泉蓋蘇文那一派的大臣,又拉又打,也掌握了一部分權利。

“大王!如今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泊灼城已失,平壤已無險可守!這~~~~~~該如何是好!”

“大王!唯今之計!不若遷都!”

“不可!平壤乃國之都城,龍興之所,歷經二十七代君主經營!豈能擅棄!”

“不遷都又能如何,如今全國軍將都被莫離支大人帶去抵禦唐軍了!平壤已經無兵可用!若不遷都,難道要等着唐軍來攻不成!”

“遷都大爲不宜!老夫反對遷都!”

寶藏王看着衆大臣吵作一團,也是無可奈何,遷都還是不遷都,他的心裡也是猶疑不定,最後還是看向了他最信任的族兄東海君高振榮。

“東海君有何良策!?”

高振榮見寶藏王問到了他的頭上,思慮了一番道:“唯今之計,只有和唐人講和!”

“講和!”

高振榮的話,在王宮之中又是引起了一陣騷亂。

“東海君!如今還如何講和?那唐軍將領四處屠殺我高句麗百姓,分明就是要讓我們亡國滅種!”

“我不贊同講和,唐人屠戮我高句麗子民,兩國之間仇怨已深,如何還能講和!”

東海君道:“唐人將軍不贊同講和不打緊,只要他們的皇帝贊同就可以了,到時候唐國皇帝聖旨一到,難道還怕那唐人將軍不奉旨不成!”

寶藏王聞言,也是頗爲意動,道:“只是我高句麗與大唐如今勢同水火,如何才能見着唐國皇帝!”

東海君道:“新羅王金春秋與唐國素有往來,不如去求新羅王,只要新羅王肯答應,這事情就好辦了!”

寶藏王聞言,頓時大搖其頭,道:“這如何能行,高句麗與百濟合力攻伐新羅,彼此仇怨也不比唐人差多少,那金春秋如何肯幫忙!”

東海君,忙道:“只要許之以利,不怕新羅王不答應,金春秋最是貪婪,我們若能將漢江以南的全部領土盡皆割讓與他,難道他還不心動嗎?”

“這~~~~~~~”寶藏王這下猶豫了,將漢江以南的全部領土割讓,那可是要他的命,一旦真的這麼做了,在高句麗的歷史上,他可就臭大街了。

衆大臣也是不答應,紛紛斥責東海君是賣國之人。

東海君充耳不聞,見寶藏王還在猶豫,忙道:“大王!土地沒有了,以後還能打回來!可要是連王都都保不住了,那纔是亡國!”

寶藏王猶豫半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道:“只是若唐皇不肯答應,又該如何!?”

東海君顯然心中早有盤算,道:“若是唐人還不答應的話,那就只有玉石俱焚了,靺鞨人那邊,如今尚且沒有聯絡,可使其攻擊唐人後軍,百濟善德女王處,也可派人聯絡,共抗唐軍,大王再廣幕兵勇,堅壁清野,高句麗多山地,丘陵,唐軍後勤運轉不便,只要時間久了,不能取勝,彼自退!”

寶藏王聞言大喜,道:“好!便依東海君的計較!”

高句麗君臣這邊計較已定,一邊往新羅,百濟,靺鞨派使者,一邊招募兵勇禦敵,唐軍屠城的消息已經在高句麗傳揚開來,一時間羣起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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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杜睿這邊,薛仁貴,秦束等人與杜睿合併一處,便繼續向南方進軍,一路之上,村鎮盡皆被唐軍分會,高句麗百姓被不斷的朝着平壤的方向驅逐。

不幾日便到了平壤之北的最後一座大城新義州,新義州與泊灼城的規模相差不大,但是因爲無限可守,也算不得什麼屏障。

杜睿兵少,並沒有急於進攻,只是每日在城外騷擾,結果新義州的高句麗人這幾天被唐軍弄得苦不堪言。

唐軍不斷的在城外罵陣,但就是不進攻,還弄了幾面大鼓放在城外,每隔一段時間就弄出震天的聲響,特別是晚上的時候,剛睡下不久,外面就響起進攻的號角和擂鼓的聲音,等高句麗士兵趕到城牆的時候,哪裡有什麼唐軍進攻,連續兩個晚上之後,高句麗人以爲唐軍是是採取騷擾戰術,就不再管城外的唐軍,一到晚上,倒頭便睡。

可是唐軍在第三天晚上卻用透石車砸爛了幾段城牆,砸死了百多名睡着的高句麗士兵,這下讓高句麗人實在摸不找頭腦,沒辦法,只得繼續加強防備。

當泊灼城的戰報傳到新義州守將高道龍那裡的時候,高道龍馬上要跳了起來,泊灼城一丟,新義州已經孤立無援,要是不突圍的話,只能等着被困死,當下就要點齊兵馬,和城外的唐軍拼命,這幾天他可是整天提心吊膽的,覺也沒睡好,深怕自己睡着後唐軍就攻了進來,不過還是被幾個手下給勸了下來。

現在就殺過去?

幾天都沒休息好的高句麗軍夠外面的唐軍殺嗎?

以疲憊之師去對抗外面那些沒有人性的唐軍,潰敗是絕對的,高道龍此時也只是說點兒氣話而已,要真讓他出去,他也是不願意的,幾天都沒睡好了,還如何能戰。

高道龍也只能下令不再理會城外的唐軍,全軍休整,明天出城發起進攻,把那些可惡的唐軍給打回去。

“大帥,今天晚上我們還要騷擾他們嗎?”尉遲寶林第一個問道。

“不需要了,如今城中恐怕也已經知道了泊灼城失陷的消息!決戰恐怕就在明日了!”杜睿不慢不緊的說道。

“兄長!新義州城中守軍恐怕也在數萬之數!我們現在兵力不足!貿然進攻的話,小弟恐怕~~~~~~~~”薛仁貴不禁有些擔心。

杜睿道:“無須如此!高句麗人被我軍連日騷擾,已然困頓不堪,大戰就在明日!傳令下去,今日好生歇息!明日定要攻陷新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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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剛矇矇亮,高道龍便集結了城內三萬部隊,只是唐軍連日的騷擾,可不是一夜就能緩過來的,軍士們被高道龍驅趕着出了城,一個個還是無精打采的模樣。

“將士們!在我們城外的就是那些給我們高句麗人帶來無數災難的唐人,之前隋帝犯我國土,都被我們打了回去了!但是,在那三次戰爭中,我們高句麗有多少孩子失去父母,多少老人失去孩子,多少婦女失去丈夫,我們身爲高句麗的軍人,我們能讓這一切再一次發生嗎?”高道龍鼓動着士兵們的士氣。

“不能!”所有高句麗人聞言,總算精神了些許,他們的心中都在滴血,雖然隋煬帝的三次征伐已經過去了許久,但是三徵高句麗給高句麗人帶來的創傷,可不是那麼容易遺忘的,如今提起漢人,每個高句麗人心中依然都是滿腔憤怒。

“好!用我們手中的刀給城外的唐人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我們高句麗人的厲害,讓他們不敢在進犯我們高句麗!隋帝無法征服我們,這些唐人也是一樣!”高道龍大喊着,讓士兵打開城門,呼嘯着殺向了城外的唐軍大營。

可是,當他們衝到唐軍大營之外不到百步的時候,發現唐軍依然沒有什麼動靜。這不可能啊,三萬多人的衝擊,這麼大的動靜,難道唐軍就沒有發覺?高道龍心中疑惑,連忙派出幾名探子進去看看。

不久之後,探子回來稟報說軍營內沒有一個人,只在中軍大帳發現一封信,信上寫明是給新義州守將的。

高道龍接過來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將軍閣下,幾日來多有打擾,還將軍和貴部未能安然睡上一個好覺,杜某心下着實不忍,今特不告而別,好還將軍一個好夢。

大唐帝國杜陵郡公,定襄道大總管杜睿。

高道龍看過之後,臉色黑得如同鍋底一般,他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被杜睿調戲了:“給我追!一定不能讓他們跑了。”

高道龍怒極之下,立即下令。

“將軍,恐防有詐啊!唐軍不知多少,此時追擊,實數不智啊!”旁邊一個斜眼瞟見信中內容的將軍連忙勸道。

“哼!唐人不可能太多,他們連番大戰,縱然取勝,也定然折損不少,如果他們人數多餘我們,他們爲什麼不在前幾天晚上就攻城,他們的兵力定然不足,不然就不會悄悄在夜幕之下撤退,不就是怕我們追擊嗎?不必多疑,立刻追擊!”高道龍反駁了那個將領,點兵向北方追去。

離此處三十里外的白頭山支脈上,批着鎧甲的杜睿正目視着新義州的方向。

“兄長,你說,他們會追過來嗎?”秦束問道。

“一定會來的,高句麗人是不會那麼容易放棄的,見我們示弱的表象,他們怎麼會放棄一次報復我們的機會呢?仇恨有時候可以矇蔽一個人的眼睛和他的判斷力,幾天都沒睡好覺的人,是很容易發怒的,一發怒就會忽略很多東西,比如冷靜!”杜睿笑着說道,顯然成竹在胸。

“恩,兄長說的不錯,不過來了恐怕就回不去了!呵呵,示敵以弱,一戰全功,還能將自己的傷亡控制在最底,兄長果然厲害!”

“來了!”杜睿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地面一陣輕晃,“你下去準備吧!今日定要讓這些高句麗人有來無回!”

杜睿選擇埋伏的這個地方,地勢並不十分險峻陡峭,讓人不敢相信有人會選擇這裡做伏擊,兩邊的山坡不高,道路也算是寬敞,十匹馬還是可以容納並行的,但就在這麼一個地方,一個所有高句麗人的噩夢正在上演。

高道龍爲了加快行軍的速度,下令讓十人一排,並行通過這片山脈,可就在高句麗部隊全部進入的時候,所有人都感覺到,大地正以兩種不同的頻率震動着,一種自然是他們自己的,另一種的震動伴隨的巨響,在他們的耳朵裡,無疑是一個青天霹靂。

只見約三四千的火牛自伏牛坡的另一面翻過山坡,向他們呼嘯而來,每頭牛的牛角上都綁着鋒利的匕首,牛尾巴上燃燒着火焰,發狂的火牛可不會理會前面到底有多少人馬,那些人有沒有能力殺死他們,只是不停的衝着。

此時,太陽也剛好照在伏牛坡上,將所有的火牛都籠罩在他的光芒之下,那些火牛如同一尊尊金光閃閃的雕塑一樣恢弘大氣,深深的震撼着每一個高句麗士兵,震撼之餘便是深深的恐懼。

千牛奔騰的場面已經讓他們忘記了思考,在那滾滾的火牛羣面前,他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和無力。

“完了!”

每一個高句麗將士的心底都冒出同一個詞。

如果說,死也可以成爲一種藝術的話,那麼此刻的高句麗士兵就用他們的生命在勾勒一種壯烈的死亡藝術,飛濺的鮮血在陽光的照耀下着,折射出金色的光芒,臨死前的慘叫完全被淹沒在火牛奔騰時與大地的撞擊聲中。

死不瞑目的高道龍,睜大着眼睛跌落在地上,屍首馬上被火牛的鐵蹄踐踏得不成人型,飛出來的眼珠中仍然可以看出他的不甘和憤恨。

不遠出另一個山坡上觀看着這一切的唐軍也被眼前的這一幕所震撼了,這是一幅怎樣的畫面,清晨,陽光,奔牛,鮮血,青色的草地,一切的一切,和諧的,不和諧的,完全融合在一起,無分你我,交織着他們一生中最爲壯烈恢弘的畫面。

良久,秦束等人才從震撼中反應過來,他雖然親眼見識過火藥爆炸的場面,也見過千炮轟擊的壯觀,但是如今着最原始的火牛陣帶給他的震撼,卻一點兒也不必火藥爆炸的場面要差,甚至更加震懾人心。

杜睿在度過鴨綠江之時,將所有的火炮,火藥全都交給了邱志磊,讓他對付靺鞨人,如今沒了炸藥,這火牛陣也算得上是無奈之舉了。

“統領全軍!剿殺殘敵!”杜睿面無表情的下達了命令,顯然他並沒有放過對手的打算。

“殺!”聞聽號令,唐軍軍紛紛抽出自己的武器,踏在那堆積如山的屍體上,殺向了那些僥倖未死的高句麗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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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義州失陷,預示着平壤以北,高句麗人已經再也沒有任何可以威脅到唐軍了,當然除了自泊灼城逃走,不知所蹤的泉蓋蘇文所部。

貢獻高句麗的當天,杜睿就下達了屠城的命令,高句麗人雖然已經大多都逃向了平壤,但新義州畢竟是一座大城市,百姓也過十萬人,杜睿不可能將這些人留下,威脅自己的後方,在將高句麗徹底打服之前,他是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泊灼城的高句麗人,他之所以不殺,那是因爲要將那些人全都驅趕到平壤去,給高句麗王城增添些負擔,如今新義州這裡的百姓,可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杜睿的命令剛一下大,就看見薛仁貴的面色一陣蒼白,杜睿淡淡的一笑,道:“怎的!?你不願意去執行我的命令!”

“兄長!我~~~~~~~~唉!我下不了手!”薛仁貴嘆了口氣,低下了頭。

“你還記得鮮卑等五族嗎?”杜睿站在城樓處,俯瞰整個新義州,眼中幾乎燃燒着一團烈火。

“當然記得,那是我華夏千古未有之恥。”提到這裡薛仁貴想象着那個漢人的生命如螻蟻一般的年代,臉上也滿是猙獰。

“若是高句麗有一天強大了,或者我華夏再一次衰弱了,你認爲高句麗會放過我們嗎?”杜睿說着轉過頭,深深的看着薛仁貴等人。

薛仁貴搖了搖頭:“高句麗已經沒有多少希望了,兄長這次征討,到現在已經殺了高句麗幾乎三十萬人,人口已經不足一百五十萬,小弟當然知道高句麗是我大唐的心腹大患,但是兄長!你知道新義州有多少人嗎?整整十五萬人!聖人言: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我們爲什麼不可以用仁愛之道來教化他們?要小弟戰場上殺敵,薛訥自然不會多話,但要小弟對手無寸鐵的百姓下手,小弟實在辦不道!”

“哼!迂腐!你的仁愛之心怎麼不用在自己的同胞身上?聖人?聖人的理論只會將一個國家,甚至一個民族的和平放在一個或幾個女人的胸脯上,聖人尚且問禮於老子,但老子的黃老學說造就了什麼?是白登之圍!這是什麼,這是恥辱!儒家的理論於武帝時期開始興盛,可幾百年後我華夏一族講仁義之說了,我們不好戰了,可結果是什麼?結果就是五胡亂華,結果就是儒家造就了我華夏亙古未有之奇恥大辱!你現在對高句麗講仁義,你敢保證高句麗強盛後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五胡之亂嗎?爲了我炎黃苗裔,華夏一族,我便是做一回萬夫所指的屠夫又怎樣?你們不去!好!本帥親自來!”杜睿說完便要下城。

“兄長!等等!你說得對,爲了我華夏一族,炎黃苗裔不再有第二個五胡之亂,縱然被萬夫所指又有何妨?小弟願往!”

杜睿一笑,點點頭道:“好!傳我將令,屠城,一個不留!”

“是!”薛仁貴狠下心腸,同其他人一同躬身領命。

杜睿看着幾人,他很清楚,回到中原之後,屠夫之類的罵名是少不了的,可是這些又有什麼關係,古代白起,赫赫殺神之名,響徹整個中華的歷史,人人都罵他坑殺趙軍四十萬,那些文人們引經據典,上竄下跳,直罵得他體無完膚,但白起所做的一切,卻是將華夏一族的損失降到最底,不殺了那四十萬趙軍,戰國將延續不知道多少時間,死去的人將不止四十萬,以殺止殺,白起,無愧於天地。

如今死在他手上的外族早就超過了百萬,論兇名,天下已無人可於杜睿比肩,等待他的又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三日後,杜睿大軍與屈突兄弟,蘇麟等人匯合,進抵平壤。

“少爺!”馮照恭敬的向杜睿行了一禮,滿面風霜。

杜睿見着馮照,道:“如何?你的任務完成了嗎?”

“初了平壤外,其他的城市都基本上被我們的人控制了一到兩門,只要大軍趕到,即刻就能攻取!”馮照頗有些慚愧的說道,這還是他第一次沒能完成杜睿交給的任務。

“算了,平壤乃是高句麗的首府,你們能做到這個地步,也已經超出本帥的預料了,不必內疚!”杜睿平淡的聲音中帶有幾分讚許,“泉蓋蘇文現在在什麼地方?”

馮照道:“泉蓋蘇文自離了泊灼城,便去了和龍城,被尉遲寶慶將軍拒城而守,率攻不下,如今恐怕也已經往平壤方向趕來!”

杜睿聞言,心中盤算了一陣,道:“可還有其他的消息!”

馮照忙道:“靺鞨人出兵了,但卻被邱將軍三戰,殺得大敗,已然不成氣候了,百濟方面被張大人攻克了卑沙城,無力出兵救援高句麗,倒是新羅最近有些異動,打着協同作戰的旗號,佔據了高句麗漢江以南的不少城池!”

杜睿聞言,當即就猜到了新羅反常舉動代表的意義,恐怕那個金春秋也已經與高句麗達成了某項協議了。

果不其然,長安方向便傳來了消息,新羅協同高句麗使臣,到長安面見太宗請求講和,兩家罷兵。

如今杜睿接二連三的屠殺,也已經傳遍了長安,那些士大夫自然羣起而公,將杜睿都說成了十惡不赦的殺人魔王。

太宗對此也是一籌莫展,誅滅契丹是他親自下達的命令,但是對高句麗,他可沒有這樣的旨意,如今杜睿在高句麗大開殺戒,太宗也是一籌莫展,對那些大臣們的攻訐,太宗也只能極力壓着。

不過如今高句麗請求講和,太宗是絕對不能答應的,如今高句麗戰事對大唐頗爲有利,如何能前功盡棄,當年隋煬帝就是因爲好大喜功,爲了搏一個面子,居然在第三次征伐高句麗的時候,接受了高句麗的請降,半途而廢。

只是如今新羅求情,太宗也是無可奈何,面對那些大臣的講和請願,太宗也只能一拖再拖,希望杜睿能解決這個麻煩。

杜睿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非但沒有像太宗那般仇怨,反而大喜過望,他正在琢磨着怎麼才能將朝鮮半島這個小三國一舉掃平,沒想到新羅居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在原本的歷史之中,高宗李治在剿滅了高句麗和百濟之後,就是因爲控制不利,結果被新羅這個背信棄義的小國,逐步餐食,最終讓朝鮮半島永遠的脫離了華夏的控制。

杜睿可不會給自己留下這麼大的一個麻煩,既然來了,就要一勞永逸!

此前杜睿發佈的那道檄文上可是寫的明白,大唐興兵討伐高句麗,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高句麗勾結百濟侵犯新羅,大唐算得上是給新羅撐腰來的,如今新羅居然和高句麗糾纏在了一起,這不是背信棄義,還能是什麼?

大喜之下,杜睿當即揮筆便又寫了一道檄文,文中將新羅國王一通臭罵,罵其見利忘義,無情無義,背信棄義,反正不講道義的各種成語全都用在了新羅國王的身上,最後針對他這種不道義的行爲,杜睿以定襄道大總管的身份,宣佈大唐帝國將代天而罰,嚴厲的懲治一下新羅國王這個王八蛋。

檄文一發,頓時天下譁然,就連太宗都沒想到杜睿居然如此膽大妄爲,不單單在高句麗境內大開殺戒,如今居然還將矛頭指向了與大唐過從甚密的新羅。

新羅王金春秋聞聽此言,不禁大吃一驚,原本只是貪圖高句麗許諾的漢江以南領土,如今居然因此得罪了大唐,特別是杜睿那個殺神。

自打杜睿揮兵攻入朝鮮半島,幾乎都起到了小兒止啼的地步,如今杜睿居然將苗頭對準了新羅,金春秋豈能不驚。

急急忙忙的再向長安派出使者,但是此時陸路已經被杜睿全部截斷,海路又有張亮的大軍阻路,根本就走不出去,金春秋也是徒呼奈何,只能派人前往杜睿大營請罪。

杜睿大營之內,新羅使者扶余賜跪拜於地,杜睿不言語,他也不敢起來,杜睿兇名響徹整個朝鮮半島,扶余賜怎麼都不會想到,如此一個俊秀的人,怎能那般心狠手辣,連屠百萬人。

好半晌,杜睿才道:“那背信棄義的新羅王金春秋命你前來有何要事?”

扶余賜身子猛的一顫,卻也不敢反駁,生怕杜睿一怒殺人,忙道:“敝國王上命下官前來,乃是爲了兩國消除誤會,重修盟好。”

“重修盟好!”杜睿冷笑着,將新羅王金春秋所寫國書,投之於地,道,“你王背信棄義,豈有信義可言,我天朝此番征討高句麗一來爲報多年積怨,二來便是爲你新羅主張正義,而你王卻置天理大道於不顧,私下與高句麗相互勾結,意圖使本帥此番進兵勞而無功,似爾這等無義之國,還有何盟好可修,還不與本帥滾出去,告訴你王,引頸待戮。”

杜睿的話說的再明白不過,大唐此番興天兵,對高句麗大加征伐,就是來替你新羅撐腰來的,結果你不但不感恩戴德,還和高句麗聯起手來,耍陰招,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扶余賜聞言,心下惶惶,忙道:“將軍息怒,我家大王也是被小人矇蔽,一時失察,冒犯了天朝威嚴,如今也是悔不當初,還望將軍看在新羅多年以來,誠信侍奉天朝的份上,轉奉於大唐皇帝陛下駕前,多加寬宥!”

朝鮮半島三國之中,新羅的實力最弱,國土面積最小,也難怪新羅王金春秋因那漢江以南的領土所誘惑。

杜睿聞言,心中一陣冷笑,他好不容易纔抓住這個機會,可以一舉將朝鮮半島掃平,莫說是當初新羅像個兒子孝順親爹一樣的孝順大唐,就是再怎麼卑躬屈膝,他也不可能放過對方了。

“不必多言!我大唐皇帝陛下授本帥臨機決斷之權,有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新羅背信棄義,本帥自當代我家聖上興師討伐!”杜睿說完,接着道,“來人!將這新羅使臣,轟出去。”

扶余賜還要再言,杜睿卻根本就不給他這個機會,揮手就將其趕出大營,扶余賜無法,只好返回新羅,見着金春秋,將杜睿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金春秋聞言,也是膽戰心驚,道:“久聞此番唐軍統帥乃是飽學之人,怎的如此蠻橫,爲今之計,當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金春秋也是登基不久,威信未立,再加上新羅朝中大多尸位素餐之人,哪裡能想出什麼好辦法來。

突然一人道:“大王!如今唐人既然如此無禮,不如聯合高句麗,百濟,共抗唐軍,保我疆土!”

金春秋聞言,也覺得有理,既然如今大唐都已經堵死了他的回頭路,他也只能和高句麗,百濟一起和大唐作對了。

敵人多了一個新羅,對杜睿來說,根本就無所謂,他現在手中的兵將雖然不多,但總歸還有五萬多人,而且又是大唐的精銳之師,對付已經喪膽的高句麗人,加上根本就沒被他放在眼裡的新羅百濟,倒也綽綽有餘。更何況還有張亮的水軍助陣,此番定要收取朝鮮半島,永絕後患。

杜睿兵圍平壤兩月有餘,派出去的秦束,蘇麟兩人也將高句麗境內的各個城池掃蕩乾淨,如今除了平壤城內之外,就還只剩下了不知所蹤的泉蓋蘇文了。

百濟,新羅的援軍如今都被張亮的水軍壓制在了漢江以南,根本就是遠水解不了近火,在將周圍的城鎮都掃蕩乾淨之後,杜睿也決定要對平壤發動進攻了。

平壤城下,唐軍將士已然列好陣勢,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片肅穆,杜睿縱馬行於陣前,回頭看着衆將士大聲道:“將士們!今日便是我們掃平高句麗的最後一戰,我們面前的敵人比我們的人數要多,而且他們還有堅城可以依仗,你們很有可能將會犧牲在即將到來的戰鬥中,你們所有人都不需要擔心,你們有家人的,戰後將會領到一大獎賞,那些錢足夠你們的家人過上富裕的日子,戰死的,本帥也將把你們的父母當成本帥的父母一樣恩養,你們的子女,本帥也將當成我的子女撫養成人,若是本帥不幸戰死的話,只求活下來的弟兄能讓我魂歸故里!來人!把人都帶上來!”

秦束聞令,命人將一隊隊的高句麗人盡皆帶到了陣前,看人數足有數萬之衆,一個個朋友垢面,鬢髮蓬鬆,狼狽不堪。

“傳令!殺!”

一個殺字,頓時又數百顆人頭飛滾而出,屍體撲倒在地,緊跟着又有一隊高句麗人被帶到了陣前,又是一陣砍殺。

這些高句麗人都是這些天,杜睿命人捉拿回來的,他們見唐軍居然又要大開殺戒,頓時一陣大亂,哭嚎聲,求饒聲,此起彼伏。

杜睿可不會殺殺的去攻城,他就是要用這些人的死去激怒城中的高句麗守軍,將其引出來,只有打野戰,唐軍的勝算才更大。

一個個的高句麗俘虜被壓了出來,就在平壤城外,所有高句麗士兵的面前被殺掉,看得城樓上的高句麗士兵嗔目欲裂,雙手因爲用力過度流出鮮血而不自知。

“來人!所有人都跟我衝出去!殺光那些天殺的唐人!”聞訊趕來的寶藏王見狀也是怒火滿腔,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陳敏被人殺掉,如何能不憤怒!

“殺光他們!”早已經被眼前的屠殺刺激到無法忍受的高句麗士兵完全被怒火焚燒掉了理智,一個個瘋狂的大喊道。

杜睿看着城樓上的一切,不禁一陣冷笑。

“將士們!勝利就在眼前,只要我們打贏這一戰,我們的名字將永垂史冊,我們的敵人比我們要多,告訴本帥,你們怕不怕!?”杜睿大聲問着身後的士兵。

“不怕!”

此時的唐軍將士心中完全拋棄了所謂的害怕和恐懼,看着將會與他們同生死的大帥,升起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情。

平壤的吊橋被放了下來,大戰一觸即發。

第四篇 拓土 第三十九章 血戰七寶山

眼看着大戰一觸即發,突然馮照騎快馬奔來,急道:“少爺!我軍後方出現大量高句麗軍!眼看這就要到七寶山了!”

“什麼?”杜睿聞言大驚,忙道,“可看清了,打的是誰的旗號,有多少人馬?”

馮照滿臉的悔恨,道:“旗號是泉蓋蘇文的,看起軍勢,至少有七萬餘人!少爺!皆是小人的錯,小人誤了少爺!”

泉蓋蘇文!

不理會馮照的自責,杜睿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落進了泉蓋蘇文的圈套之中,此前他兵圍平壤,泉蓋蘇文出現了一下,又突然消失,接着杜睿派兵四處攻城略地,泉蓋蘇文也隱忍不發,現在看來爲的就是現在。

他們這是打算等杜睿收縮兵力,然後內外夾攻,一舉全殲啊!

此前泉蓋蘇文無能的表現,讓杜睿過去輕視這個高句麗歷史上著名的梟雄了,如今看起來這個泉蓋蘇文不但不是個無能之輩,反而相當可怕!

“兄長!如何是好!?”蘇麟急道。

杜睿看着平壤城中的高句麗軍正發了瘋一樣的涌出來,單單看那些士卒奔跑之時的腳步動作,杜睿就能看得出來,這些軍隊不過都是臨時招募的平民,根本就不是唐軍的對手,但是泉蓋蘇文所帶領的可不是好相與的,那可是高句麗的精兵啊!

“選七千敢死之士,隨本帥前往七寶山,阻擊泉蓋蘇文!”

“什麼?”蘇麟聞言,大驚失色,忙道,“兄長!萬萬不可!兄長身爲三軍主帥,豈能輕易涉險,還是小弟去吧!”

“對啊!兄長!小弟願往!”秦束也跟着勸阻道。

杜睿擺了擺手,道:“如此危局,皆是因爲本帥疏忽所致,蘇麟聽令!”

“末將在!”

“本帥命你在此攻擊平壤,務必畢其功於一役!”

“兄長~~~~~~~”蘇麟還想再勸,但是看着杜睿冷冰冰的眼神,還是咬着牙,道,“末將領命!”

杜睿一笑,道:“延輝!此處就靠你了!薛訥!隨本帥走!”

杜睿說完,縱馬就朝着軍陣後方的七寶山方向衝去,薛訥,杜平生,馮照緊隨其後,七千人馬也分流出來,人人爭先恐後,跟隨着杜睿。

蘇麟見狀,一雙虎目幾乎流出淚來,大喊了一聲:“將士們!殺!殺光眼前這些該死的高句麗人,我們再去援救大帥!殺啊!”

泉蓋蘇文處。

“莫離支大人,只要翻過前面的七寶山,就能到平壤城下了,到時候內外夾攻,那些唐人一個都別想逃!大人真是神機妙算!”

泉蓋蘇文的身邊,一個高句麗將軍滿臉笑意的拍着馬屁,泉蓋蘇文滿臉陰霾的一笑,道:“唐人在我高句麗作惡多端,這一次就要和他們好好的清算一番了,傳令下去,加快行軍!”

泉蓋蘇文引領的大軍發了瘋一樣的撲向了七寶山,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當高句麗的前軍,衝上山的時候,頓時被一陣箭雨射了下來。

“大人!大事不好!唐人在七寶山已經有了準備!”

泉蓋蘇文面色陰沉,推開來報信的人,朝山上看去,正好看到杜睿立在山頭。

這座七寶山就是平壤最後的一道屏障了,只是山上光禿禿的,都沒什麼遮蔽,方纔的一陣箭雨,已經將唐軍的位置完全暴露了。

副將也看到了杜睿,頓時大喜道:“將軍,那個人就是唐人的主帥,只要活捉他,那他人也就不戰自潰了!”

泉蓋蘇文道:“活捉!你未免太小看他了!這個人可是唐人青年一輩之中的翹楚!”

“大人,你未免太過多濾了.在我高句麗數萬大軍面前,就算他是神仙,我高句麗兒郎也能將他活捉,捉住他,我們就可以要挾唐人的皇帝,讓他們收兵,聽說這個唐軍將領還是唐人皇帝的女婿,只要抓住他,就由不得他們的皇帝答應不答應了,那些唐人絕對會有所顧及。況且~~~~~~大人請看,唐人在山上的部隊並不多,七寶山上,沒有樹木遮擋,雖然他們居高臨下,但是我大軍強攻的話,也並非沒有勝算!”

泉蓋蘇文一笑,目光灼灼的轉頭盯着長安的方向:“好!只要給我五年,五年之後,我將縱馬中原,將唐人欠我們的全部討回來。”

高句麗大軍已經準備要強攻了,山上的杜睿看的非常清楚,因爲他的疏忽,使唐軍陷入了危險的境地,這是他的錯誤,這一場大戰,恐怕很有可能局勢,進入高句麗以來,最爲慘烈的一場了。

“將士們!高句麗人要上來了,告訴我!你們怕不怕!?”

“不怕!”七千人一起發出了怒吼。

杜睿一笑,道:“好!今天就讓我們告訴這個高句麗人,什麼叫做大唐男兒!他們想要通過七寶山,就要將性命留下來!”

山下的高句麗人發了一聲喊,突然發起了衝鋒,七寶山地勢算不上陡峭,雖然高句麗人的騎兵上不了陣,然鋪天蓋地的敵兵殺來,還是讓杜睿頻頻皺眉。

“殺!”

“高句麗蠻賊!大爺就是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來啊!”

“殺光他們!”

唐軍將士們大喊着,跟隨已經衝過去的杜睿,與殺過來的高句麗軍撞在一起。

由於泉蓋蘇文要求活捉杜睿,高句麗士兵也就收起長弓,抽出彎刀,與唐軍戰成一團。

一個唐軍刀手剛砍死了三個高句麗士兵,突然感到背上一痛,被一個高句麗士兵砍出老長一道口子,連忙往旁邊一滾,躲過下一刀,提起一個不知道是敵人還是自己人的屍體扔了過去,自己也隨在飛出去的屍體後面衝了過去,棲身上前,將剛剛躲過飛來的屍體的高句麗士兵的頭砍了下來。

又砍下幾個高句麗士兵的頭後,他感覺到一陣眩暈。搖晃了幾下,提起最後一口氣,死死的抱住兩個高句麗士兵,任由他們怎樣砍自己,就是不鬆手,對旁邊的一個唐軍兄弟艱難的說道:“兄弟!幫個忙,我不想死在這些蠻賊的手上,你把我們一起殺了吧!”

“兄弟!走好!”

誰說軍人沒有眼淚,連環兩刀之後,兩顆高句麗士兵的頭顱高高飛了出去,又是一刀,捅進了那名刀手的心臟。

“謝了~~~~~~~~來生,還~~~~~~和你~~~~~~~做兄弟!”說完便永遠倒了下去。

如同這名刀手這樣的事,不斷在這小小的七寶山上演,什麼叫炎黃子孫?什麼叫華夏兒郎?那些死也抱住敵人的唐軍,那些即便失去了雙手,卻依然用嘴咬斷敵人的脖子的唐軍,那些只願意死在自己戰友手中的唐軍用他們的生命在詮釋着這一切。

不屈的忠魂,頑強的意志,高傲的性格,在這七寶山上如火焰一般燃燒,綻放,倒下的是他們的肉體,留下的,是更加瘋狂的反擊。

高句麗士兵被眼前這些只能算是人形的怪物震驚了,他們還是人麼?他們是侵略的人,還是我們是侵略者?爲什麼?爲什麼他們的鬥志比我們這些要爲同胞復仇的人還要瘋狂?

但是,華夏一族的魂有豈能是高句麗這等外族所能瞭解的?任他幾千年過去,沒有華夏血脈的人,是不可能明白華夏文明的精髓所在。

杜睿也在瘋狂的殺戮着,他的長槍使得不順手,都被他扔到了一旁,將腰間的寶劍當作了戰刀一樣,不停的劈砍,不多時,倒斃在他身邊的高句麗人幾乎都快要將他給掩埋了。

再看看四周圍的唐軍將士,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有超過兩千唐軍將士倒下了,要不是七寶山的地勢總算還能依仗,恐怕此時唐軍就已經被高句麗的人海戰術給掩埋了,可繞是如此,每名唐軍將士身邊還是圍着四五名高句麗人在攻擊。

“殺啊!四爺不能讓他們過去!殺啊!”杜睿大喊着,又衝向了下一個目標。

剩下的唐軍將士也一起吼了起來.幾個本來瀕臨死亡的唐軍迴光返照一般,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突然爬了起來,撲倒一個身邊的高句麗士兵,咬斷其脖子.在敵人徹底死亡後,含笑而去。

杜睿奮力衝到了最前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如山嶽一般挺拔的身軀,讓他身後的唐軍升起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只要有大帥在,那就沒有戰勝不了的對手。

堅持下去!

所有的唐軍抱定信念,吶喊着將已經衝到了半山腰的高句麗人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杜睿機械的揮動着寶劍,不斷的打退高句麗人一波又一波的攻擊,體力消耗急劇增大,他終究還是個人,雖然天賦異稟,然總歸也有體力耗光的時候,此時完全就是在硬撐,死撐,豆大的漢珠不斷順着臉夾流下來,手中的寶劍也變得越來越沉重,杜睿已經到了極限。

“兄長,你先下去休息下吧!這裡交給小弟!”薛仁貴帶着幾個將士砍翻幾個高句麗士兵後,逐漸向杜睿靠攏過來。

杜睿也不是什麼自大的人,對於戰友,他有着無比的信任,再次帶走幾個高句麗士兵的生命後退了下來。

退下來的杜睿等稍稍冷靜下來之後,才知道唐軍將士是用怎樣瘋狂的信念在戰鬥着,本來帶得就不多的水,早就被用光了,消耗的體力只能通過一點點的乾糧來補充,戰士們有的已經乾裂得喉嚨裡流出血來。

這樣劇烈的生死搏鬥,體能的消耗是十分驚人的,別說那些普通的士兵了,就連他自己,此時也是口乾舌燥,伸出舌頭,溼潤下嘴脣,吃了幾口乾糧,艱難的嚥下後抓緊時間恢復體力。

而高句麗那邊則與他們完全相反,有充足的水可以飲用,再加上人數衆多,死了幾千人對高句麗數萬大軍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麼,泉蓋蘇文堅信,這樣下去,他們一定能將杜睿拿下。

“大人,都是漢人,怎的隋朝變成了現在的唐國,這些漢人就變得怎麼不怕死了呢?”一開始就主張活捉杜睿的那名高句麗將軍,此時也對眼前的這隻軍隊那瘋狂的戰鬥精神所震動。

泉蓋蘇文也在看着山上那些瘋狂的唐軍,心中不斷的想象着,如果自己帶領這樣一隻軍隊的話,蹋平長安,兵進中原,讓高句麗凌駕各國之上的夢想,也許就不單單只是個夢想了。

杜睿只是休息了片刻,便再次揮動寶劍,衝了上去,看着身邊不斷倒下的唐軍將士,杜睿知道,不能在這個硬拼下去了,要是再這麼打下去的話,這點兒阻擊部隊恐怕就全都拼光了。

唐軍將士依然在瘋狂的殺戮着,在用自己的生命捍衛着大唐的尊嚴,刀砍斷了,就用拳頭,手斷了,就用牙咬。

壯志飢餐俘虜肉,笑談渴飲高句麗血!

何等的壯烈!千百年來炎黃一族何時真的做到過?但這七寶山上,這羣以七千之數對抗高句麗數萬大軍的唐軍將士做到了,其中幾多辛酸,幾多無奈,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但卻沒一個人有半句怨言。

高句麗人一次又一次的進攻都被這羣飲着高句麗人的血的鐵血兒郎給打了回去,面對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的死亡,卻沒一個人有過害怕。

到底打退了高句麗人多少次進攻,杜睿不知道,他身邊的戰士也不知道,原本七千人,現在只有兩千餘人,七寶山的一側斜坡上的屍體堆積如山,裡面有唐軍的,但更多的是高句麗人,每一個死去的唐軍將士手中都至少有數個高句麗人的性命。

泉蓋蘇文也被震驚了,短短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十倍的兵力,圍攻一座無險可守的小山,居然都沒能攻下,還損失了兩萬多人,山上的對手,到底是怎樣的一羣人,他們難道是打不垮的嗎?

“大人!實在不行就繞道吧!平壤那邊危如累卵,再不去救援的話,恐怕連王城都保不住了!”

方纔還在叫囂着要生擒杜睿的那個高句麗將軍,此時也感到了膽怯,他們要面對的敵人實在是太可怕了,那簡直已經不能被稱之爲人了,而是一羣殺戮機器。

泉蓋蘇文咬着牙,用力的搖了搖頭,道:“不!不行!現在不能退,一旦退了就是前功盡棄,就算是保住了王城,可是一旦唐人增兵的話,我們還是一樣會輸,現在能夠扭轉這場大戰的關鍵就在山上,必須抓住他!”

雖然損失慘重,但是泉蓋蘇文依然相信,再過一會兒,那些魔鬼就會全部被消滅,再過一會兒就好,再過一會兒就好,可是這噩夢要什麼時候才能完全清醒過來,那些該死的魔鬼爲什麼這麼瘋狂。

當刀砍在他們身上的時候,爲什麼他們給自己的感覺是那一刀不是砍在他們身上一樣!

高句麗人不知道此時唐軍將士心中所想,那是因爲他們從來都沒有經歷過這等生與死的考驗,以往每次打不過的時候,他們都是投降了事,就好像投降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恥辱一樣,可是對唐軍將士來說,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了,投降在他們眼中,是一個軍人畢生最大的恥辱,因此他們寧願戰死,當人到了這樣的境地後,生與死都已經不在考慮的範圍之類,與其有力氣去叫疼,還不如將這力氣花在殺敵的身上,即使到了現在,他們也沒有放棄過活下去的希望,只是這活下去的人是不是自己就無所謂了。

所有戰死的唐軍將士在倒下的最後一刻,他們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大帥會將我們帶回大唐,生做大唐人,死爲大唐鬼。

炎黃一族是戀家的,其他民族的人都不知道爲什麼他們如此戀家,但唐人自己知道,家,對於他們來說,那是一中剪不斷的眷戀,一種埋在靈魂的依戀,炎黃子孫,遊歷四方之後,最終都會回到自己的家鄉,大雁南飛,狐死首丘,故土,是每個遊離在外的唐人魂牽夢縈的地方。

天色漸黑,七寶山依然在唐軍的手裡,泉蓋蘇文也有些急了,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的話,一旦圍攻平壤的唐軍來援的話,他們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大人!不能再繼續進攻了,如今天色已黑,進攻的話,對我們非常不利啊!”

“不行!不能撤退!進攻!繼續進攻!”泉蓋蘇文紅着一雙眼睛,瘋狂的大吼着。

可是緊跟着而來的,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將泉蓋蘇文瘋狂的命令給打斷了。

蘇麟的援軍總算是到了。

杜睿看着從自己身邊,衝殺出去的唐軍將士,突然感覺身體裡的全部能量都被耗光了一樣,無力的癱坐在了地上。

“兄長!援軍!援軍到了!”

杜睿笑着吐了一口氣,躺在了地上,喃喃自語道:“是啊!到了!總算是到了!”

“撤退!”

泉蓋蘇文不甘心的喊了一聲,唐人的援軍已經到了,現在看來,抓杜睿已經是不現實的了,與其如此,還不如減少傷亡,撤離這裡爲好。

本來就已經失去戰鬥意志的高句麗人聽到撤退的命令,馬上就退了下來,這裡有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惡魔的瘋狂在高句麗人心中烙下了深刻的印記。

僅憑這一戰,杜睿等人就在高句麗人心中種下了畏懼的種子,無論成敗,高句麗人在今後的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內都不可能走出心靈中的陰影。

“兄長!該如何做,是繼續追擊!還是~~~~~~~”薛仁貴問了一句。

杜睿躺在地上,道:“傳令給蘇麟,繼續追擊,這一次絕對不能再讓泉蓋蘇文逃了!”

高句麗人撤退的過於匆忙,大批的戰馬都被遺留在了原地,這下反倒是便宜了蘇麟的追擊部隊,唐軍將士紛紛上馬,朝着高句麗人撤退的方向,瘋狂的追了過去,七寶山的慘狀,他們都看在眼裡,現在他們要爲自己的袍澤弟兄報仇。

結果就是高句麗人剛從一個噩夢中驚醒過來,卻發現另一個噩夢又降臨在他們的頭上,兩隻腳永遠都是跑不過戰馬的,很快高句麗人就被蘇麟的追擊部隊咬住了。

蘇麟持槍,一馬當先殺進高句麗軍中,秦束都也不甘落後,手中金蛟鐗每一次轟擊都會將面前高句麗人砸的骨斷筋折。

緊跟在他們身後的唐軍將士,此時也被袍澤弟兄們的死,激起了血腥,一個個彷彿殺神降世一般,但凡撞上來的高句麗人,都是一刀之後,砍成兩半,隨後的鐵騎則將他們的屍體踐踏成一堆肉泥,其場景之慘烈讓高句麗人幾乎要嘔吐出腸子來,可是唐軍將士彷彿對這一切都沒有知覺一樣,殺戮,踐踏,再殺戮,再踐踏,循環往復,一次又一次用最爲血腥的方式攻擊高句麗人心裡最脆弱的神經。

一個高句麗士兵開始嘔吐起來,因爲一條被踐踏的時候飛了起來的腸子掛在了他的身上.還沒等他嘔吐出來,一把彎刀就結果了他的生命,讓他步上了那些被唐軍將士殺死的高句麗士兵的後塵,即使是死,也不讓他們得到完整的屍體。

泉蓋蘇文看着彷彿一把利劍一般,在高句麗軍中不斷來回衝殺的唐軍騎兵,也不禁肝膽皆裂:“快!快!儘量把他們分開,不能讓他們合兵在一起!”

接到命令的高句麗人開始嘗試將唐軍分割,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這些唐軍騎兵就象是粘在一起似的,無論他們怎樣衝擊,根本就不可能將他們分割,唐軍將士也根本不在乎高句麗人的衝殺有多麼猛烈,也不在意在高句麗人的衝擊下死了多少袍澤弟兄,前面的人死了,後面的人馬上進行填補空位,而等待高句麗人的,就是更加恐怖的反擊。

高句麗人越來越絕望,每一個唐軍將士的死亡換來的就是幾十個,甚至上百個高句麗人被踐踏成肉泥,隨着時間的拉長,高句麗人已經失去了抵抗的意識,只等着那些彎刀帶走自己的生命,等待自己也被踐踏成肉泥。

因爲他們知道,即使反抗也起不到任何效果!

“大人,快逃吧!將士們已經沒有鬥志了,那羣唐人根本就不是我們可以打敗的!”一個將領對泉蓋蘇文哀求道,他不想死,這樣的情況下,誰都可以看出來,如果繼續戰鬥下去,自己的死亡只是早晚的事。

“撤退?我們還能撤到哪裡去?看看那些唐人,我們還能跑得掉嗎?”泉蓋蘇文無奈的嘆了口氣,突出了一個詞,“投降吧!”

投降?

泉蓋蘇文居然說要投降?

將領驚愕了,當年面對隋煬帝的入侵,泉蓋蘇文在無論怎樣的情況下,都沒有說過投降,這一次,居然說投降?

“大人,你說的是,投降!?”將領希望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不確定的問道。

“是投降,只有活下去,纔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只有活下去,高句麗纔有希望!終有一天,我會將唐人欠我們的,百倍償還給他們!”

“大人,你~~~~~~”

“走吧!告訴唐人,我們投降了!”泉蓋蘇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幾乎都要吐出血來。

戰場上的殺戮還在繼續,泉蓋蘇文下了馬,走到了蘇麟的面前,揮舞着雙臂,大聲喊道:“住手!都住手!我們投降!我們投降啦!不要再殺了,不要再殺了!”泉蓋蘇文一邊走,一邊高聲呼喊,喊了幾聲之後,終於忍不住吐出幾口鮮血,人也跪在了地上,即便是面對高句麗的國主,也沒有下跪過的泉蓋蘇文,居然跪下了。

高句麗人住手了,可是那些沒有接到蘇麟的命令的唐軍將士依然在揮刀屠戮着已經放下武器的高句麗人。

“求求你!給我們高句麗人留一條路吧!”見蘇麟不爲所動,泉蓋蘇文一便大喊,一邊不住的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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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蘇麟舉着長槍,喝止了正在忘情殺戮的部下,縱馬走到泉蓋蘇文的面前,看着跪在地上的泉蓋蘇文。

“你就是泉蓋蘇文!?”蘇麟問道。

泉蓋蘇文連忙答道:“正是罪人泉蓋蘇文!”

“你們要投降!?”

“是!我高句麗願意臣服大唐,永世爲大唐藩屬,年年進貢,歲歲稱臣!”泉蓋蘇文見唐軍停了下來,心中長出了一口氣,但轉眼一看,原本還有數萬的軍隊,在這不到一個時辰內,就被殺得,只剩下了不到一萬人了。

“很可惜,已經太晚了!”蘇麟說着,大聲喝道,“來人啊!綁了!”

立刻就有人上前,將泉蓋蘇文一腳踹倒在地,五花大綁起來。

蘇麟接着對泉蓋蘇文一笑,道:“如果是以前,我會接受你的投降,但是現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殺!”

一個殺字喊了出來,剛剛停歇的殺戮,又再次開始了。

泉蓋蘇文看着,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反應過來,瘋狂的大喊着:“住手!住手!我們已經投降了,我們已經屈服了!放過我們吧!放過高句麗吧!”

但是他等來的卻只有蘇麟的冷漠相對。

第四篇 拓土 第四十章 平壤

初晨,當陽光灑在高句麗王城平壤上空之時,這座曾經還算得上繁華的城市,卻沒有因爲光芒的降臨,帶來些許的溫暖。寒風呼嘯,雪花紛飛,帶來的是一片壓抑,和一種死一樣的沉寂。

城門洞開着,大街上也沒有半個行人,一些低矮的房屋之中,高句麗人探頭探腦的朝外張望着。

突然一陣馬蹄聲響起,緊跟着一隊騎士如同狂風一般衝了進來,頓時將那些高句麗人嚇得縮了回去,躲在自己的房中瑟瑟發抖,他們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將會如何,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看到明天的太陽。

杜睿也跟着大軍進了城,經過了一夜的休息,他總算是緩過來了,只是短時間內是別想上戰場了,他終歸不是戰神,經歷了那麼一場殘酷的血戰,他渾身上下的創口不下數十個,流的血,讓他的臉色到現在還顯得十分蒼白。

“兄長!如今平壤已經被我軍完全控制,該如何處理那些高句麗人!”蘇麟緊跟在杜睿的身邊問道,看他的模樣,似乎帶着幾分懇求。

杜睿一笑,道:“我原本是要打算屠城的!”

蘇麟聞言一驚,看着杜睿道:“兄長!不是小弟心軟,可是這平壤城內居民不下四十萬,小弟唯恐~~~~~~~~唯恐~~~~~~~~”

“有傷天和,是嗎?”杜睿笑道,“如今高句麗人已然喪膽,便看在你的面上,饒他們一死!”

蘇麟聞言大喜,忙道:“小弟拜謝兄長!”

蘇麟也知道杜睿說的是玩笑話,如果平壤城內的高句麗人有屠殺必要的話,莫說是他的面子,恐怕就是太宗的聖旨親至,宣佈寬宥高句麗人,杜睿也不會手軟的。

就像杜睿方纔說的那樣,高句麗人已經被殺得喪了膽,再殺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杜睿接着又道:“雖然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饒,高句麗人久有窺伺華夏之心,如今戰敗,這個國家自然也就沒有道理繼續延續下去了,延輝!你傳令下去,高句麗境內,不管是什麼人,一律遷移,而後將這座平壤城給我焚燬!”

“什麼?”蘇麟大驚,忙道,“兄長三思!平壤乃是高句麗的王都,如今沒有聖上的旨意,恐怕~~~~~~恐怕不妥!”

杜睿搖了搖頭,道:“沒什麼不妥當的,正是因爲平壤是高句麗的王城,只有焚燬了這裡,才能徹底斬斷高句麗人的幻想,讓他們知道,究竟誰纔是這裡的主人,他們想要捲土重來,我就讓他們認清一下事實!”

蘇麟知道杜睿能放過城中的百姓,已經是難能可貴了,也就不再多言,忙讓人下去準備了。

正說話間,大軍已然到了高句麗的王宮,昨日蘇麟攻破平壤之後,便將寶藏王和高句麗的一衆大臣,拘押在了王宮之內。

但高句麗人卻並不信服,一夜之間,接連衝擊了王宮數次,都被留守的唐軍打退了,杜睿到時,王宮門口還圍着上千高句麗的平民。

“這是怎麼回事!?”杜睿見狀,不禁眉頭緊鎖。

蘇麟也是面色微變,生怕杜睿一怒之下,又要殺人,他倒不是心疼這些高句麗人,只是擔心杜睿這麼一直殺下去的話,朝中難免會有非議。

負責王宮守衛的一個唐軍將領見杜睿到了,連忙跑了過來,道:“大帥!這些高句麗人從昨日便在此攪擾,被末將殺退了幾次,方纔老實一點兒,可今日一早,又在王宮前圍着,還說讓咱們放了他家大王!”

杜睿聞言,冷哼一聲道:“當真是一羣啥不怕的!傳令下去,一通鼓內,若是再不退的話,盡皆誅殺!本帥在安東殺得還不夠多,正好那這些人湊數!”

杜睿的命令,很快就被幾個會高句麗語言的士卒喊了出去,那些高句麗人立刻就炸了鍋,一些膽小的悄悄溜走了,可還是有一些人還不知道杜睿的兇名,居然還對着杜睿一陣叫囂。

杜睿見了,冷笑一聲,只是一揮手,身後的兵將立刻衝了上去,一陣砍殺,連同那些走得慢的,全數被砍殺在地。

這下高句麗人老實了,也知道杜睿不僅僅是說說而已,一個個全都躲回了家中藏着,生怕成了唐軍發泄的對象。

杜睿踩着被鮮血浸透的積雪,走進了王宮之內,大殿上,寶藏王和高句麗的一衆大臣已經被帶到了當場,一個個灰頭土臉的狼狽模樣,像極了王國君臣。

杜睿看着,走到了一個身着紅色王服的年輕人面前,那個年輕人正是當今高句麗的寶藏王,見杜睿就站在面前,不禁嚇得兩股戰戰。

“你可是高寶藏!?”

年輕人被嚇得渾身一顫,微微擡頭,目光閃爍的看了杜睿一眼,忙道:“正是~~~~~~正是本王,你~~~~~~”

杜睿冷笑一聲,拱手道:“在下是大唐皇帝陛下親封杜陵郡公,定襄道行軍大總管杜睿,杜承明!”

“啊!”高寶藏驚叫一聲,險些摔倒,指着杜睿,聲音顫巍巍的說道,“你就是那個~~~~”

“沒錯!我就是屠了高句麗的那個魔頭!”

這下高寶藏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懼,跌坐在地,渾身都抖成了一團。

杜睿身後的唐軍衆將士,看着高寶藏的那副慫樣,都是面帶不屑,就這也能自稱一國之主,和自家的皇帝陛下比起來,簡直差的遠了。

杜睿看着蜷縮在自己腳下的高寶藏,道:“如今平壤已被本帥攻破,高句麗已亡,你可願降順大唐!”

高寶藏聞言,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連聲道:“本王~~~~~~不!小人願降,小人願降!”

“大王不可!”

突然一個人跳了出來,但立刻就被杜睿身邊的護衛打倒在地,那人尚自不服,大喊道:“大王萬萬不可降順唐人!太王陛下開創八百年基業,豈能一朝送於唐人之手,不可!大王不可啊!”

高寶藏偷偷的看了那人一眼,連忙低下了頭,也是滿面羞慚。

杜睿倒是很佩服那個大臣,道:“國家將亡,必有妖孽,然也必有殉難之臣,你倒是個硬骨頭!”

“呸!”那人怒罵道,“我高句麗傳承數百年,豈能亡於你這等暴虐之徒的手裡!天可憐見,你等唐人都會遭報應的!”

杜睿冷笑道:“本帥會不會遭報應,還輪不到你來說,來人啊!既然他想做殉難之臣,便成全他!不過看在他這份骨氣的份上,留他個全屍,不要爲難他的家人!”

那人被護衛押了下去,尚自怒罵不休,大殿上高寶藏等人卻是沉默不語,生怕杜睿會遷怒於他們。

杜睿看着高寶藏道:“就連本帥都替你感到可悲,國家都亡了,居然就這麼一個人肯陪着這個國家死!你說高句麗要是不亡,還有天理嗎?來人啊!高句麗王無道,身爲臣屬,卻違逆大唐,將其押赴長安,交由聖上發落!”

杜睿雖然恨不得將高寶藏也殺了,可是卻不能這麼做,要是他真的做了,估計滿朝文武的那樣嘴巴,一人一句,就能將他說成是個亂臣賊子了。

“將泉蓋蘇文押上來!”

不多時,被五花大綁的泉蓋蘇文就被帶上了大殿,此時他身上那還有半點兒當年的威風,一衆高句麗大臣見了,非但沒有半個同情的,反而人人臉上都帶着幸災樂禍。

杜睿看着泉蓋蘇文,道:“你將我漢家兒郎斬首,築成京觀之時,可曾想到過今日!”

泉蓋蘇文低着頭,也不去看杜睿,道:“勝者王侯,敗者賊,我有今日,無話可說,只求閣下能存我高句麗江山社稷!”

杜睿聞言,大笑道:“泉蓋蘇文,你未免太天真了,高句麗如今已經是我砧板上的肉,隨我處置,你居然還妄想着高句麗能繼續存在下去,豈不是太貪心了嗎?”

雖然已經猜到了杜睿會如此做,但是聽到這句話從杜睿的口中說出來,泉蓋蘇文還是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大喊道:“我們已經投降了,我們已經願意永世做大唐的藩屬,你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高句麗!”

杜睿道:“積怨已深!實難消除!從今以後高句麗將會成爲大唐帝國的一個道,高句麗這個名字,將不復存在,來人!將泉蓋蘇文這個弒君逆賊壓下去,斬首示衆,遺其三族,高句麗君臣,盡皆收監,待大軍凱旋之日,獻俘太廟!”

杜睿的一句話就決定了高句麗這個自朱蒙以來延續了數百年王國的覆滅。

泉蓋蘇文這個權傾一時的梟雄被殺死了,與他一通赴死的還有他的三個兒子等一衆親屬,泉姓,這個曾經在高句麗王國顯赫一時的大姓,從此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杜睿在平壤休整了三日,蘇麟,秦束等人分別攻略四方,將高句麗全境的反對勢力,盡皆掃平,當然這其中難以避免的伴隨着大量的屠殺,也正是因爲屠殺,讓高句麗人真正知道了,怎樣做,才能叫真正的降順。

第四篇 拓土 第四十一章 會師漢江

漢江,發源於太白山脈西坡五臺山,向西流經江原道,京畿道和忠清北道,在中游兩水裡處與北漢江匯合,穿漢城,於河口處與臨津江、痢成江相匯,注入黃海的江華灣。

杜睿麾軍進入朝鮮半島已歷數月,上元佳節他們是趕不及回長安過了,高句麗之事已了,如今杜睿正準備率軍南下,將百濟與新羅也一併瞭解了。

大軍如今已至漢江江畔,對面就是百濟了。

“少爺!張尚書已至營門處!”杜平生走進杜睿的帥帳稟道。

“哦!張尚書到了!快快隨我出迎!”

杜睿說着已經站了起來,一衆諸將也不敢怠慢,緊隨其後,出了營門,便見着了被太宗委任爲平壤道大總管,刑部尚書張亮,將來赫赫有名的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

身量不高,略顯敦實,面目剛毅,三流長髯,一派儒將之風。史載張亮祖籍鄭州滎陽,出身寒賤,務農爲業,倜儻有大節,外敦厚而內懷詭詐。

原爲魏公李密部下,卻沒有得到重用,後來瓦崗軍中有人密謀作亂,張亮向李密告密,被任命爲驃騎將軍,隸屬於黎陽李世績麾下,隨其降唐,被任命爲鄭州刺史。當時王世充已經奪取鄭州,張亮逃亡共城山,之後檢校定州別駕。武德四年,劉黑闥作亂,李世績奉命討伐,命張亮守相州,劉黑闥勢強,張亮棄城逃亡。後被房玄齡推薦入天策府,任其爲車騎將軍。

隱太子李建成與太宗的鬥爭白熱化時,張亮受命去洛陽,密結山東豪傑以備政局之變。後由於齊王李元吉的告發,高祖派遣屬吏拷問張亮,張亮沒有泄密,不久被釋放。

太宗即位後,張亮被任命爲右衛將軍,封長平郡公,授懷州總管。

貞觀五年,張亮累進御史大夫,轉光祿卿,進封鄅國公,受益州食邑五百戶,歷任豳、夏、鄜三州都督。貞觀七年,張亮進封金紫光祿大夫,相州大都督長史。貞觀十一年,徙封鄖國公。貞觀十四年,太宗召張亮入朝,任工部尚書。貞觀十五年,張亮被任命爲太子詹事,出任洛州都督。

張亮爲人有明察之能,又常常暗遣手下偵知治下善惡細隱,動若有神,抑豪強而恤貧弱,頗有政聲。張亮在懷州新娶妻子李氏,淫悍又好巫蠱左道,干預政事,漸漸張亮的名聲就被這婦人敗懷掉。

貞觀十七年,太子李承乾謀反,被廢黜,侯君集等人被殺,張亮由於以前檢舉過侯君集,遷爲刑部尚書,參預朝政。

貞觀十八年,太宗征討高句麗,張亮頻諫,太宗不納,並拜其爲平壤道行軍大總管,管理軍船事宜。率兵自萊州出發,越海至遼東半島登陸,攻陷卑沙城。

時張亮屯兵於建安城下時,營壘未固,卻遭敵軍劫營,軍中張皇失措。張亮本性怯懦,無計策,但踞胡牀,直視而無所言,嚇得不敢動彈。將士們誤以爲張亮臨危不懼,在副將張金樹帶領下鳴鼓奮擊,竟大破敵軍。過後此事傳到太宗那裡,李世民也知張亮沒有將師才能,並無責備於他。

貞觀二十年,陝人常德玄告發張亮私養五百義子,與術士公孫常、程公穎等謀反。太宗命馬周審問,張亮不服,將作少匠李道裕也認爲張亮罪不當死。太宗曰:“亮有假子五百人,養此輩何爲?正欲反耳!”,定爲死罪,又命長孫無忌、房玄齡到獄中與其訣別,然後將張亮斬於西市,籍沒其家。

縱觀張亮的一生,基本上就是靠着告密發家,可見其人私德有虧,不過他在政事上也確實有所建樹,只是軍略,且十分不堪。

此次張亮與杜睿一同進兵,數月下來,除了攻陷卑沙城外,毫無所得,終日裡只是在漢江飄蕩,不過也陰差陽錯的,阻止了百濟對高句麗的援軍。

“張大人!晚輩有禮!”

不管對方前世,或者未來如何,張亮怎的也是貞觀朝重臣,能被太宗名標凌煙閣之人,應有的禮數,杜睿自不會怠慢。

看着杜睿對自家恭恭敬敬的行禮,張亮心中不禁一陣自得,對杜睿,他是十分嫉妒的,年紀輕輕就封爵郡公,身着紫綬朝服,位列三班,而他在杜睿這個年紀的時候,尚且在家中務農。

對杜睿變法,遠航之事,張亮是十分不屑的,當初也曾在朝中激烈的反對過,只是太宗偏信杜睿,他也無可奈何。

此次征討高句麗,他受封平壤道行軍大總管,一門心思的想要好好表現一番,卻不成想,杜睿居然有這般能耐,僅憑不到十萬人,就將整個高句麗鯨吞而下。

可他自己呢?

除了一個卑沙城之外,還當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戰績,念及此處,張亮不禁陣陣鬱悶,看了杜睿一眼,冷冰冰的說了一句:“不必多禮,駙馬是皇室衆人,說起來該是老夫見禮纔是!”

杜睿聞言,心中頓時一陣不喜,身後衆將也是惱怒,張亮不稱杜睿的軍職,官職,爵位,卻稱其爲駙馬,擺明了是沒把杜睿放在眼裡,之所以和他搭話,完全就是因爲杜睿是汝南公主,安康公主的夫婿。

這就好像杜睿那本《三國演義》當中十八路諸侯反董卓,袁紹對劉備說的那句話:我非敬你名爵,敬爾出身而已。

杜睿心中不快,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道:“張大人客氣了,且請進大營安歇,一同商討進兵之事!”

張亮也不答話,直接從杜睿身邊走過,朝着帥帳走去,神態異常倨傲,反倒是沒有了初一見面之時的那番儒雅。

“這老兒怎的如此無禮!”秦束惱恨道。

蘇麟這個好脾氣的人此時也不禁有些着惱,他平生除了自家父親蘇定方之外,最爲敬重的就是杜睿,如今見張亮居然對杜睿如此無禮,豈能不惱:“兄長!我等在此等待多日,卻不成想來了這麼一個惡客!”

杜睿一笑,道:“不必如此,張大人怎的也是玄武門功臣,聖上對其甚爲倚重,我等不可無禮!如今大事爲重,且先進營,再做區處!”

帶着衆將進了大營,剛一進帥帳,杜睿不禁就楞住了,只見張亮此時正大模大樣的坐在他的帥位之上,似乎還等着他來拜見。

不說這裡是杜睿的行軍大營,張亮遠來是客,太宗頒下的聖旨也曾明言,此次進兵高句麗,杜睿爲主帥,張亮統馭水軍爲副帥,這主副有別,張亮如此行爲,卻是有些過分了。

杜睿還沒說話,秦束就先忍不住了,指着張亮,大聲喝道:“那是大帥的座位,其實你隨便做的!”

秦束沒有直面斥其爲老兒,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張亮正是志得意滿之時,被秦束喝了一聲,登時面色通紅,與他同來的衆將,也是面色赧然,方纔他們也都勸過了,但是張亮卻全然不在意。

“在私我與杜如晦相識甚早,是他杜三郎的長輩,在公我爲刑部尚書,位列閣臣之尊,他不過是個草莽匹夫,我如何坐不得這位子!”

衆人拿他無法,也只能由得他去了,如今被秦束一言道破,衆將的臉面上也是不好看。

張亮一陣羞惱,瞪着秦束喝道:“我與你父相識之時,你這小兒還不知在何處,如今豈敢對老夫無禮!”

秦束原本就是個混人,聞言也是滿不在乎,道:“你既然稱老,就該知禮,先父可不會似你這般莽撞,全然不懂規矩!”

“你~~~~~~~~~”張亮不禁一陣語塞,原本他只是想着要壓杜睿一頭,等將來論功行賞之時,好給自己擡擡價碼,卻不成想杜睿身邊居然有這麼多驕兵悍將,反倒弄得他下不來臺。

其餘衆將見張亮還是不動彈,也跟着鬧了起來。

“你這老兒好不知羞,那是我家少爺的位子,你豈能擅坐!”杜平生可不管那麼多,當場就將張亮給罵了。

“張大人,大帥爲主,大人爲副,還請張大人移位,恭請大帥點兵!”蘇麟還算禮貌。

“我等只服大帥,張大人懂什麼戰陣之道,還請安守本分!”

“就是,以客壓主,是何道理!”

“張大人老大年紀,豈能如此不知羞!”

張亮這下也坐不住了,可是就這麼灰溜溜的下來,臉面上也過不去,最後還是杜睿出來解圍道:“張大人遠來辛苦,還是請後營歇息。”

張亮總算是有了一個臺階下,憤憤然起身,對着杜睿道了一句:“此時,老夫定然會像聖上稟明,看聖上如何區處!”

張亮說完,便要離開,跟着張亮一起來的將領們也都緊跟其後,杜睿突然問了一句:“不知劉仁軌是哪一位!?”

一箇中年將軍腳步一頓,回身拱手道:“末將就是劉仁軌,不知郡公有何指教!?”

看見張亮的時候,杜睿還不覺得怎樣,但是見到這個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打出了名氣的海軍將領,杜睿卻無法矜持了。

“久聞將軍大名,今日幸而得見,請受晚輩一禮!”杜睿說着,對劉仁軌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禮。

劉仁軌不禁一怔,忙回禮道:“末將不敢,郡公言重了!”

杜睿卻上前笑道:“將軍不必過謙,昔晉侯選任將帥,取其說《禮》《樂》而敦《詩》《書》,良有以也。夫權謀方略,兵家之大經,邦國系之以存亡,政令因之而強弱,則馮衆怙力,豨勇虎暴者,安可輕言推轂授任哉!故王猛、諸葛亮振起窮巷,驅駕豪傑,左指右顧,廓定霸圖,非他道也,蓋智力權變,適當其用耳。將軍文雅方略,無謝昔賢,治戎安邊,綽有心術,可稱儒將之雄者也。”

張亮見杜睿居然對一個小小的劉仁軌如此高的評價,卻對自家如此輕慢,不禁怒道:“駙馬竟然如此看重此人,無視老夫。”

言罷,甩袖而去。

杜睿也不以爲意,能見到劉仁軌纔是最重要的事情,歷史上,對劉仁軌的評價可是要遠遠高過張亮的,他出身貧寒,即使日後身居顯位,也從不矜倨,每次接見年輕時的舊友,都是穿着很樸素的衣服。雖身爲文官,但在古稀之年仍能爲國家建功立業,非常難能可貴。

白江口海戰的勝利,也使劉仁軌成爲中國戰爭史上爲數不多海軍名將。在與高句麗、百濟的戰爭中,唐朝統治者對東征將領可謂精加選擇,充分發揮了這些軍事將領的指揮和作戰才能。如薛仁貴“勇冠三軍”,龐同善“持軍嚴整”,高侃“勤儉自處,忠果有謀”,契苾何力“沉毅能斷”、“有統御之才”,李績“夙夜小心,忘身憂國”等,都是唐軍將帥中的佼佼者。而劉仁軌則更要高出一疇,他不但智勇雙全,而且有較高的政治才能,雖然孤立百濟,卻能使當地百姓“大悅”,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爲戰爭的最後勝利起了重要作用。

真正讓杜睿看重的是在公元663年,倭國認爲幫助百濟驅逐唐兵,是進入朝鮮半島的好機會,於是傾全國之兵渡海作戰,攻取數城,然後直撲百濟舊地。

唐廷也沒大意,急詔右威衛將軍孫仁率近一萬唐兵從海路乘軍船馳援,與劉仁軌會師百濟城,頓時兵士大振。

會師後,劉仁軌以“擒賊擒王”的戰略,會戰倭國水軍於白江口,四戰皆捷,水陸連勝,倭軍幾乎全軍覆沒,倭國勢力勢力退出了朝鮮半島,百濟諸城,皆復歸順。

劉仁軌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戰勝日本侵略軍的將領,也是中國第一個取得海軍大勝的將領。以至於日軍被劉仁軌戰敗後,900多年未曾踏步朝鮮半島。

不過此時劉仁軌還聲明不顯,劉仁軌出身於隋文帝仁壽元年的河南省開封市尉氏縣平民之家,由於隋煬帝楊廣統治殘暴,驕奢荒淫,連年大興土木,並且不斷對外用兵,繁重的徭役、兵役使得田地荒蕪,民不聊生。在這種環境裡,劉仁軌自幼便過着清貧的生活。雖然生活條件很艱苦,但劉仁軌卻能夠“恭謹好學”。從隋大業七年起,各地相繼爆發了大規模的農民起義。戰亂使劉仁軌無法正常謀生,很多時候都是清閒在家中。但劉並沒有將這些寶貴的時間浪費,而是依舊專心學習,“每行坐所在,輒書空地,由是博涉文史。”

唐高祖武德初年,河南道大使,管國公任瑰將曾上表論事,劉仁軌見到草稿後,便提筆改了幾個字,使所奏表章煥然一新。任瑰見到表章後,驚異不已,立即將劉仁軌補息州參軍。不久,又轉任陳倉尉。

劉仁軌到任後,很長時間都默默無聞,直到太宗貞觀十四年十月,才因爲一件事情爲人所知。

當時陳倉折衝都尉魯寧自恃品秩高,豪縱無禮,無人能止。劉仁軌對其好言相勸,令其不可再犯。可魯寧不但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劉仁軌遂將其投入獄中。魯寧在獄中不期悔改,對劉仁軌橫加謾罵。劉仁軌一怒之下將魯寧亂杖打死。岐州官員見狀,急忙上報朝廷。太宗聞知此事,大怒不已,但還是有點不明白:“是何縣尉,輒殺吾折衝!”

於是將劉仁軌押至長安,當面質問。面對太宗劉仁軌毫無畏懼,神色自若地說:“魯寧對百姓暴虐,辱臣如此,臣實忿而殺之。”

時魏徵在太宗身旁,見劉仁軌處事剛正,便對太宗道:“陛下知隋之所以亡乎?隋末,百姓強而陵官吏,如魯寧之比是也。”

太宗聞後,轉怒爲喜,遂提升劉仁軌爲櫟陽縣丞。

隨後,太宗要去同州狩獵,劉仁軌上書進言道:“臣聞屋漏在上,知之者在下;愚夫之計,擇之者聖人。是以周王詢於芻蕘,殷後謀於板築,故得享國彌久,傳祚無疆,功宣清廟,慶流後葉。伏惟陛下天性仁愛,躬親節儉,朝夕克念,百姓爲心,一物失所,納隍軫慮。臣伏聞大駕欲幸同州教習,臣伏知四時搜狩,前王恆典,事有沿革,未必因循。今年甘雨應時,秋稼極盛,玄黃亙野,十分才收一二;盡力刈獲,月半猶未訖功;貧家無力,禾下始擬種麥。直據尋常科喚,田家已有所妨。今既供承獵事,兼之修理橋道,縱大簡略,動費一二萬工,百姓收斂,實爲狼狽。臣願陛下少留萬乘之恩,垂聽一介之言,退近旬日,收刈總了,則人盡暇豫,家得康寧。輿輪徐動,公私交泰。”

太宗被劉仁軌的奏書所感動,並降璽書表彰了劉仁軌,書中說:“卿職任雖卑,竭誠奉國,所陳之事,朕甚嘉之。”

不久,劉仁軌任新安令,後累遷給事中。

劉仁軌真正發跡,還是在高宗李治一朝的時候,其中最爲有名的就是征討高句麗的戰役,雖然這次戰役最爲閃耀的將星是薛仁貴等人,然真正要深究起來的話,劉仁軌也是居功至偉。

不過那些都是後話了,就在隨同張亮水軍出征高句麗的時候,劉仁軌還在兵部給事中的位上,數年也不得升遷,然劉仁軌對此卻毫無怨言,於政務上依然兢兢業業。

此時見杜睿居然對自家如此看重,也不禁大爲感動,然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卻又是一陣感嘆。

杜睿忙道:“將軍雅量高致,允文允武,何至於蹉跎至今!”

劉仁軌道:“末將不善經營,累次得罪上官,雖有心爲國出力,卻無進身之階,此次隨張大人進兵百濟,原指望能一償平生夙願,然~~~~~~~~~”

劉仁軌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杜睿卻已經猜到了,定然是劉仁軌累次進言,張亮卻不肯聽從,以至於兵失戰機,勞而無功。

杜睿道:“我欲使將軍總領水軍,助我破百濟,新羅,不知將軍可肯應否?”

劉仁軌聞言頓時一陣激動,剛想要應承,卻又止住了,爲難道:“不是末將膽怯不敢當此職,只是恐怕張大人處見罪!”

杜睿笑道:“本帥爲遼東主將,有臨濟決斷之權,將軍不必憂慮!”

衆將聞言,也都對杜睿如此看重劉仁軌大感詫異,在此之前,他們當中雖然也有人聽說過劉仁軌的名聲,卻也不曾深知。

然而在杜睿的眼中,劉仁軌的才能可是要遠遠超過李世績,薛仁貴這些大唐名將的,雖然功業比不上李靖大將軍,但是要說到才能,可是不遑多讓的。

劉仁軌見杜睿如此,頓時生出了士爲知己者死的感慨,起身一禮道:“大帥但有所差,末將莫敢不從!”

杜睿聞言大喜,道:“好!將軍肯當此任,國之幸也,自今日起,水軍皆歸將軍調遣,如今我大軍在此,不日將征伐百濟,不知將軍有何良策,可以教我!”

劉仁軌忙道:“末將不敢,唯有淺見,望大帥查之,如今高句麗已滅,唯有新羅,百濟,新羅國主年少識淺,只願與我大唐重修盟好,定然不敢有所侵累,百濟勢單力孤,不足爲慮,只有一處,百濟三面臨海,若是要斬草除根,永除後患,當封鎖水路,而後大兵長驅直入,破百濟易也!”

杜睿聞言,也是連連點頭,原本的歷史上,百濟就派人到了倭國,請來了援兵,不過杜睿卻並不想阻止這件事的發生,想要進兵倭島,總歸是要有個藉口的,不然的話,貿然興兵,朝中那些老夫子定然又要攪擾。

將衆將都打發了出去,唯獨留下了劉仁軌,杜睿這纔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劉仁軌聞言大驚道:“將軍有意倭島?”

杜睿點頭道:“正是如此!倭人生性殘暴,累次欲進軍三韓,只是未得其便,若是將這麼一個惡鄰留在身邊,終非善事,我意平定三韓之後,便進取倭島,永定海疆,將軍以爲如何!?”

劉仁軌心中盤算了一陣,道:“若是要進軍倭島,取之不難,只是倭島孤懸海外,朝中是否肯應允,末將實不知!”

杜睿道:“此事不必憂心,貞觀五年時,倭國曾派遣唐使,言語之中,聖上震怒,將其驅逐,發兵徵遼之時,我也曾對聖上提起過此事,聖上之意,當取倭島。”

劉仁軌聞言,也就放下了心中的疑慮,起身拱手道:“既然如此,末將願爲前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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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睿這邊與劉仁軌徹夜長談,張亮那邊卻是另一番情形,在杜睿的中軍大帳被羞辱了一番,這讓他不免怒火中燒,卻未曾想到,這番羞辱都是他自家找來的。

緊接着又傳來了杜睿的將領,他水軍提調總管的職位居然被剝奪了,新委任的水軍總管是那個一直都未被他瞧在眼裡的劉仁軌,這讓他如何能忍。

“小兒焉敢辱我太甚!”張亮怒道,“劉仁軌何等人也,不過是個出身寒賤的平民,居然也能身登高位!”

張亮卻忘了,他的出身也未必高貴到哪裡去,只是一招身居顯赫之位,便將過往盡數忘了。

一旁的幕僚忙道:“恩相的差事是聖上親自委任的,杜睿雖是主帥,卻也無權擅自罷免,如今杜睿明顯沒將恩相放在眼內,如今何不上書聖上,請聖上做主!”

張亮冷哼一聲道:“杜睿小兒欺我太深,老夫定然不與他善罷甘休,聖上處,老夫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釋!你來起草奏摺,這場官司,就是捅到天上去,老夫也與他打定了!”

幕僚忙道:“恩相爲聖上所倚重的重臣,那杜睿小兒雖然是駙馬,卻如何能與恩相相比,此次定然要讓他好看!”

張亮聞言,沉吟片刻道:“雖是如此,可卻也不能小看了那杜睿,他能三起三落,始終皇恩不墜,定然也是有所依仗,況且聖上對他也是甚爲看重,常謂其才,得宇內八斗,就連太子也將其引爲肱骨之臣,若是一擊不中,恐爲其所趁,這事還需詳加謀劃!”

幕僚道:“這有何難,杜睿小兒在高句麗廣造殺虐,朝中非議已然洶洶!大人何不聯合諸位大人一同向聖上進言,聖上以仁愛治國,如何能容得下這等窮兇極惡之徒,到時候天下洶洶,聖上即便是想要保他,恐怕也是保不住的!”

張亮聞言大喜,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只要那杜睿爲天下萬夫所指,莫說他是駙馬,便是皇子,聖上爲堵天下悠悠之口,也迴護不得!你快快寫奏摺,將杜睿在高句麗的所作所爲悉數列明,老夫倒是要看看,聖上是要自家的女婿,還是要天下的民心!”

幕僚忙道:“是!學生這就去辦!”

張亮這邊急着與杜睿打官司,杜睿卻沒時間理會這些,次日大軍便渡過了漢江,朝着百濟重鎮光州直撲過去。

高句麗這邊的戰事方纔了結,杜睿便急不可耐的殺奔百濟,實在是出乎了百濟君臣的預料,一時之間,全國震動。

第四篇 拓土 第四十二章 三條妙計

百濟又稱南扶余,是古扶余人南下,在朝鮮半島西南部,原馬韓地區建立起來的國家。與高句麗人同屬於中國東北部的扶余人,公元前1世紀由扶余人百濟部所建,最爲強盛之時,統治範圍在朝鮮半島西南部,北境先與漢樂浪郡,後與高句麗接壤,東與新羅爲鄰,都城先在慰禮城,後相繼遷都光州、熊津、泗沘城。

傳說百濟是高句麗創始者朱蒙的第三個兒子溫祚王,於公元前18年在漢江南岸創建。百濟的鼎盛時期疆土涵括西朝鮮的絕大部分,最北曾到平壤。

百濟領土囊括了朝鮮半島上土地最爲肥沃,氣候最爲溫和的地帶,水利條件優越,農業較發達,養蠶、紡織等手工業也有發展,對外貿易更是爲三國之首,不僅同高句麗和新羅進行貿易,還跨海同中國的南朝及日本進行商業交往。

在中國史書中,百濟這個名稱首見於《三國志》,年代相當於朝鮮半島的三國時期。其中提到百濟又名伯濟,原是馬韓的衆多城邦之一。

不過根據高麗王朝的史書《三國史記》記載,百濟在公元前18年由溫祚王創立,他帶領一羣人自高句麗出發,到達朝鮮中部的漢水流域。

《隋書》中提到東明的後代有個叫仇臺的在帶方的地方建立自己的國家,漢代遼東太守公孫度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做妻子,他的國家逐漸強盛成爲東夷中強國。

《後漢書》列傳記載公孫度在漢靈帝中元元年公元184年做遼東太守。據此,百濟的始祖應該叫仇臺,建國大致在東漢末年時期,而不是《三國史記》中記載的西漢成帝鴻嘉三年即公元前18年。

《三國史記》及《三國遺事》均記載,溫祚王是高句麗創立者朱蒙之子。朱蒙因受迫害而逃離扶余,來到了卒本地區,在那裡與當地首領延陀勃的女兒召西奴結婚,並創立了高句麗王國。當朱蒙在扶余所生的兒子到達高句麗後,找到了他的親生父親併成爲王儲,就是日後的琉璃王。

後溫祚王離開高句麗,並與他的追隨者一起向南。聽從追隨者建議,溫祚在慰禮城建城,並立國號“十濟”。但是琉璃王不理睬這個建議,認爲臨海而居更好,並在彌鄒忽建城。可是在彌鄒忽的鹽水和沼澤對於大多數人來講難以忍受,與此同時慰禮城的百姓卻繁榮地生活着。琉璃王因爲無視建議的羞愧而自殺。彌鄒忽的百姓於是搬遷到慰禮城,溫祚也高興地接納了他們並改國號爲“百濟”。

居於慰禮城的百濟由於被馬韓包圍,所以經常受到馬韓的侵擾。而他們的都城亦經常在漢江兩岸不斷搬遷。

後溫祚王在公元10年前後併吞了馬韓,古爾王的統治時期鞏固了國家的制度。近肖古王通過與高句麗的戰爭向北擴展了疆土,在戰爭中,殺死了高句麗王,同時向南消滅了殘存的馬韓部落。這個時期百濟積極地吸收了中國文化和技術,達到全盛期。

在近肖古王的統治時期,百濟的疆土包括現在西朝鮮的絕大部分,由於與倭國統治者持續的親善關係,百濟得到了日本的物資和軍事援助。也是在這個時期,大量的日本皇族和學者來到百濟進行教育和文化交流,這樣的例子包括由百濟移民設計和建造的兩個奇觀,寶塔和木結構寺廟法隆寺。

許多百濟王族和貴族成員與日本皇族通婚也是被廣泛承認的,即使是後來的明仁天皇也承認這個事實。據《續日本紀》記載,桓武天皇的母親高野新笠是武寧王的嫡系子孫,而明仁天皇是桓武天皇的後代。

在那個時期以後,百濟在高句麗持續的南向軍事威脅下撤退,公元475年,首都被高句麗的侵略軍所蹂躪。這次入侵後,百濟遷都熊津,與新羅簽訂對抗高句麗的軍事合作條約。

在遷都泗沘城後,百濟達到全盛期,也正是通過百濟,佛教、工匠、工藝品和皇族習俗傳入了日本。

到了公元七世紀中葉,隨着新羅在朝鮮半島中南部的影響力的增長,百濟開始失去了他在這個地區的影響力。最終,公元660年,唐高宗派蘇定方聯合新羅渡海發動了對百濟的攻擊,百濟首都泗沘最終被攻陷。整個戰爭持續不到10天。

百濟遺臣鬼室福信制書日本,擁戴故百濟王送予日本作爲人子的王子扶余豐回國爲王,並要求日本派出援軍支援百濟復國。在鬼室福信以及日本援軍的努力下,一度收復數個郡縣。然而鬼室福信功高震主,在執得的讒言下,懷疑福信有意謀反,將之處死。新羅得知百濟王斬己良將,於663年和唐劉仁軌協商,在白江口之役破日本援軍,百濟平。公元672年,新羅反唐,吞併百濟故土。

如果歷史按照原先的既定軌跡進行下去的話,百濟的國祚還將延續二十幾年,然而現在隨着杜睿大軍的到來,這個滅亡的速度也隨之被加快了許多。

泗沘城中,百濟朝中也是一片慘淡,一日三驚,這些天,百濟義慈王每日都要到宗廟當中跪上兩個使臣,祈求祖先保佑。

不過這一次他遇到的對手,莫說是他那些早就做了故的祖先,即便是朱蒙復生,顧及也只有老老實實等着挨宰的份了。

“如今唐軍已經圍了光州,光州危在旦夕,一旦有失,泗沘城門戶大開,如之奈何!”義慈王如今也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了,卻是個安於享樂之輩,如今大禍臨頭,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只能向羣臣求助。

一衆文武大臣聞言,也是面面相覷,他們又能有什麼好辦法,如今唐軍距離泗沘城,也只剩下了不到兩百里的路程,他們又不能憑空變出兵將來,想要保住百濟的社稷,卻是千難萬難。

“大王!唯今之計,既然無法抵敵唐人,不若開城投降,或許還能保住百濟的宗嗣!”一個大臣奓着膽子說了一句。

他不說話還好,此時一旦開口,頓時就好像捅了馬蜂窩一樣,即便是那些同樣存着投降心思的人,也紛紛暴起發難,羣起而攻。

“是何言也!百濟國祚傳承七百餘載,豈能一朝喪於唐人之手!”

“奸臣!唐兵還沒打到泗沘城呢!你就鼓動着大王投降,其心當誅!”

義慈王見朝臣滿是義憤填膺,心中寬慰了稍許,問道:“衆愛卿既然接不主張投降,那可有良策退敵!”

義慈王這一句話就好像按了停止鍵一樣,頓時方纔還鬧哄哄的朝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是眼觀鼻,鼻觀心,修起了閉口禪。

義慈王見狀,也是無奈,百濟國力遠遠不如高句麗,如今連高句麗都被掃平滅國,更何況是百濟這麼個小國了。

唐軍近在咫尺,從熊津那邊傳來的消息,唐人的水軍也已經將百濟沿岸大部分都封鎖了,百濟的局勢可以說是危如累卵。

想到此處,義慈王不由得悲從中來:“想我百濟國祚傳承數百年,沒想到如今居然喪於寡人之手,能不悲呼!”

言罷,居然在朝堂之上痛哭失聲。

衆臣見狀,也不管是不是當真難受,也都跟着哭了起來。

突然~~~~~~

“大廈將傾,爾等不思退敵之策,卻在此哭哭啼啼,是何道理!?”突然一人走上殿來,衆人看過去,盡皆大吃一驚,紛紛收了聲。

來的人正是義慈王的庶兄大院君扶余真,如果說當今百濟一朝之中,還有能人的話,恐怕也就屬他了,這些時日扶余真臥病在牀,今日朝會,義慈王本來不願驚擾他,卻不成想扶余真還是來了。

義慈王見着了扶余真,也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道:“王兄!如今社稷危在旦夕,不知王兄有何良策!”

扶余真對着義慈王躬身一禮,道:“大王!唯今之計,我們需要多做準備了!其一,可遣人聯絡新羅,許以重利,讓其出兵,如今唐人已經發布了征討新羅的檄文,量那金春秋也不敢不依從,其二,可遣人聯絡倭國,百濟與倭國多有往來,皇極女皇久有意新羅,可以向其許諾,只要擊退唐人,便合力攻破新羅,將其地贈與倭國所有,其必依從。其三,可遣人在高句麗境內,發動其遺民,擾亂唐人後方。”

義慈王原本就是個沒注意的,見扶余真說的如此信心滿滿,也不禁信了,喜道:“既然如此,便依王兄之見,便使王兄前往新羅,使鬼室福信往倭國,再遣金泰映往高句麗走一遭,望諸位勿使寡人失望!”

扶余真三言兩語就讓滿目愁容的義慈王喜笑顏開,在場的諸位大臣也將扶余真的三條計策當成了錦囊妙計,可是他們誰都不知道,如果沒有這三條計策,百濟最多也就是丟了社稷,可是有了這三條計策,他們丟的可就不僅僅是社稷江山這麼簡單了。

第四篇 拓土 第四十二章 戰戰兢兢

百濟君臣忙着應付大唐的進攻,新羅這邊也同樣並不輕鬆。自打杜睿發佈檄文,歷數新羅王金春秋的各種罪惡,宣佈兩國進入戰爭狀態以來,新羅國內也稱得上是一日數驚,生怕不知道什麼時候,唐軍就會殺奔而來。

杜睿在高句麗的兇名,如今早已傳遍了整個朝鮮半島,遇人殺人,遇城屠城,這等兇殘之人,若是到了新羅,那還了得。

如今的新羅早已經不能和當年立國之時相比,正是因爲搭上了大唐這個靠山,新羅多年不修武備,以至於當百濟和高句麗聯手攻來之時,居然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更何況如今惹上的是大唐這個凶神。

新羅,即新者德業日新,羅者網羅四方之意。公元4世紀由三韓的辰韓斯盧部所建,統治地區先在朝鮮半島東南部,後擴至整個大同江以南地區,都城爲金城。

斯盧部落最早以金城爲中心,聯合六部組成部落聯盟,酋長由樸、昔、金三氏擔任。4世紀中葉起,樸、昔二姓不再擔任首領,王位由金姓世襲,王權逐漸得到加強。4世紀末新羅經常受倭軍侵擾。402年,高句麗驅逐倭軍,將新羅置於自己的庇護之下。

505年,新羅實行州、郡、縣制。520年,頒佈律令,始定有尊卑差別的百官服色,實施嚴格的身份制度,進一步完善國家體制。528年,朝廷許可佛教傳播,借佛法說教加強王朝的思想統治。

532,新羅先後統一本加耶和大加耶弁韓人加耶部落,完全佔有洛東江流域。爲與高句麗爭雄,新羅與百濟結盟。於551年佔領漢江上游地區。並於553年又攻佔百濟的漢江下游地區。遂乘勢沿東海岸北上,將其勢力一直伸延到今咸鏡南道的利原地方。

新羅的擴張招致高句麗和百濟的不斷進攻。新羅處境危急,請唐朝出兵干預。唐朝在新羅的配合下,於660年滅百濟,再於668年滅高句麗。百濟、高句麗滅亡後,新羅統一大同江以南地區,大同江以北直到遼東則歸唐朝管轄。至此,原三韓部落地域完全統一於新羅,並在北界略有擴展。

只不過如今因爲杜睿的到來,新羅的歷史已經有所改變,新羅沒有和大唐聯合,如今反而成了大唐擺在砧板上的肉。

如今在位的新羅王金春秋是新羅立國以來的第二十九代君主,真智王金舍輪孫,伊餐金龍樹子,母親天明夫人金氏是真平王之女,善德女王姐。

關於金春秋,最廣爲人知的故事,就是那段金溫之盟了,當年金春秋曾作爲使節前往中國,返回途中在海上遇到了高句麗巡邏兵。金春秋的隨行人員溫君解立即覺察出危險,讓金春秋乘坐小船逃跑,自己則身穿金春秋的衣冠,坐在船的高處。高句麗士兵看到假扮成金春秋的溫君解的穿戴,就以爲是金春秋,便把他抓走並殺死。溫君解的犧牲使金春秋平安返回新羅,他向真德王報告了這件事,真德王追封溫君解爲大阿飡,並重賞了他的子孫。

因爲聯合大唐攻滅了高句麗和百濟的緣故,金春秋在新羅歷史上的評價非常之高,不過事實上,金春秋此人根本就是個無能之輩,曹操評價袁紹的那句話,用在他的身上最爲合適,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亡命。

當初要不是貪圖高句麗奉上的漢江以南土地,再加上高估了自家在大唐心目當中的地位,何至於落得這步田地。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如今大唐已經兵侵百濟,下一個就是我們新羅了,本王一時糊塗,獲罪於天朝,如今天朝震怒,見罪於新羅,眼看社稷即將不保,衆位愛卿有何良策,可以和天朝重修盟好,解家國之難!?”

金春秋可憐兮兮的看着朝堂之上的衆位大臣,那副可憐模樣,衆臣看着也是一陣心酸,可事到如今,他們還能有什麼好辦法,不要說是如狼似虎的大唐,就算是百濟,高句麗他們也一樣不是對手。

到了這個時候,還能怪罪誰,還不都是金春秋自己貪心作祟,才得罪了大唐,現在知道害怕了,可已經太晚了。

金春秋見衆臣沉默不語,內心更是絕望,居然坐在王座之上,痛哭起來,一國之君,居然被嚇得這般模樣,進春秋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衆臣正要寬慰一番,突然有殿前武士入內稟報道:“大王!百濟使臣扶余真求見!”

百濟來使!?

新羅和百濟也曾有過一段時間蜜月期,那個時候兩國聯手,共抗高句麗,好的穿一條褲子都嫌肥,互派使臣問候,也是常有的事情。

可是隨着百濟背信棄義,與高句麗勾結,侵犯新羅開始,兩國就已經斷絕了往來,這個時候百濟派人來做什麼。

金春秋止住了哭聲,沉吟了一陣道:“背義之人,寡人不見!”

一大臣連忙上前,道:“大王!如今百濟勢若累卵,此時派人前來,定有區劃,不若招上殿來,看看他有何話講!”

金春秋原本就是個沒注意的,聞言也覺得有些道理,便道:“如此也好!且將人招上殿來,寡人問話!”

不多時,扶余真便被帶到了大殿之上,走到御階前,連忙跪倒,參拜道:“外臣大院君扶余真,拜見新羅國主!”

人又見面之情,見扶余真對自家如此恭敬,金春秋反倒不好冷眼相對了,再說他與扶余真也算認識,便道:“大院君請起,遠道而來,不知所謂何事!?”

扶余真起身道:“外臣特爲解新羅之難而來!”

“解新羅之難!?”金春秋強作鎮定,道,“大院君危言聳聽了吧!如今你百濟累次冒犯大唐,天兵將至,國將不存,你今來此卻道我新羅有難,豈不荒唐!”

扶余真笑道:“百濟確實有難,可是難道新羅就沒有難了嗎?如今天下人誰不知大唐降罪於新羅,意欲興兵征伐,只待百濟國破,新羅焉能獨存!”

金春秋的煩心事被扶余真一語道破,卻仍是強作鎮定,道:“雖是如此,然我新羅多年以來,盡心侍奉天朝,天朝皇帝偶然降罪,然只要我新羅誠心悔改,天朝定然不會過於爲難,大院君此言,言過其實了!”

“國主豈能如此短視!”扶余真道。

“放肆!”

“無禮!”

殿上衆臣頓時響起了一陣斥責之聲,扶余真卻凜然不懼,昂首道:“新羅與百濟雖然偶有爭執,但畢竟同根同源,脣齒相依,如今百濟有難,國主置身事外,豈不知脣亡齒寒的道理,一旦百濟被唐人攻破,難道新羅還能獨存嗎?”

扶余真的一句話,說到了金春秋的心坎上,他現在最爲擔心的就是大唐在掃平百濟之後,再麾軍殺到新羅來,將自己也一鍋端了。

這下金春秋也裝不下去了,道:“似如此,大院君可有何良策!?”

扶余真道:“唯有聯合,共抗唐軍,纔是我等兩國的唯一活路!”

共抗唐軍?

金春秋想到這個解決辦法,自己就先被嚇了一跳,他可從來都沒想過要抗擊唐軍,不但如此,此前佔據的高句麗漢江以南的全部領土,唐軍還沒來,他就已經下令全部放棄,讓他抗擊天朝,他還真沒有這個膽子。

想着,金春秋連連擺手,道:“不可!不可!我新羅身爲天朝屬國,豈能與天朝動武!”

扶余真聞言,差點兒沒被氣死,大聲道:“國主只知對天朝恭順,可曾想過一旦唐人兵臨城下之時,國主該如何自處,新羅如今已經獲罪於天朝,唐軍不日將至,難道唐人的水軍兵圍仁川,國主就看不見嗎?”

杜睿遣劉仁軌封鎖百濟海陸的同時,新羅國內唯一的大港口仁川,自然也沒有放過,就在大唐水軍開進仁川港之時,金春秋就已經命人撤出了港口。

扶余真接着又道:“新羅立國數百年,如今傳到國主之手,難道國主就要眼睜睜的看着社稷不保,生靈塗炭嗎?”

金春秋卻是依然不爲所動,只是愁眉苦臉道:“新羅獲罪於天朝,皆是寡人之過,若是天朝欲加罪,我等撮爾小國也只能承受大唐的怒火,即便是反抗,新羅又如何是大唐的對手,不過徒增殺虐罷了。”

扶余真聞言,頓時怒火滿胸,原本計劃好好的,百濟,新羅,倭國,還有高句麗遺民盡皆聯合起來,一同對抗大唐,可是現在這個計劃當中最爲重要的新羅居然膽怯了,甚至根本都興不起和大唐對抗的勇氣。

“難道國主就眼睜睜的看着新羅國破家亡!”扶余真情緒激烈的大聲吼道。

金春秋卻依然不爲所動,只是說道:“大院君不必再說,國家社稷都是受了本王的牽累,天朝但有懲罰加身,寡人一力承擔就是!這與天朝抗衡,可是違逆之事,寡人萬萬不能答應!來人!送大院君歸國!”

金春秋一言而決,根本就不再給扶余真說話的機會,扶余真雖然不甘心這麼徒勞無功,但是金春秋主意已定,也是無可奈何。

扶余真被請了出去,殿上又再一次亂了起來,一個也是王室之中的老臣站了出來,道:“大王!百濟欲與我聯合,共抗唐軍,大王因何不允!”

金春秋也是滿臉的苦笑,他雖然無能,但是卻並不愚蠢,道:“老大人有所不知,這錦繡江山,寡人如何忍心捨棄,祖宗傳承數百年之久的基業,一朝喪於寡人之手,心中豈能不痛,只是與百濟聯合果真能擊退唐軍!?高句麗當年何等的不可一世,可是現在呢?大唐雷霆萬鈞之下,還不是一樣,灰飛湮滅!我新羅國力遠不如高句麗,即便是與百濟聯合,焉能是大唐的對手,與其他日兵臨城下之時,玉石俱焚,反倒不如獻土歸順,以保全萬民。”

金春秋此時也是後悔的恨不得立時便死,要不是當初他的腦子一時糊塗的話,如何能有現在的這般光景。

可是他那裡知道,即便是他老老實實的守着自家的一畝三分地,已經瞄上了整個朝鮮半島的杜睿,如何能夠容忍,這麼一個國中之國的存在。

見金春秋都說出了這樣的話,這下可就不是金春秋一個人哭了,而是滿朝文武都哭成了一團,國之將亡,如何能不哭。

金春秋哭了一陣,起身道:“新羅之亡,皆是寡人之錯!”

“大王!”

滿朝文武頓時跪倒了一片,衆人悽悽艾艾,好不悲慘。

金春秋止住了哭聲,接着道:“傳令各城守軍,天朝大兵到時,萬萬不可抵抗,只管開城投降,勿使生靈塗炭,只盼天朝能念在新羅多年誠心侍奉的份上,務要讓我百姓受難!”

金春秋的話,更是讓滿朝文武如喪考妣一般的放聲大哭起來,人人悲痛萬分,哭天搶地的,那場面,恐怕杜睿見了都要心酸。

金春秋雖然說的漂亮,但是心中也有自家的盤算既然無法抵敵,倒不如痛快一點兒投降的好,如今姿態放低一點兒,等到被押回長安之後,太宗也不好太爲難他,說不得,還要給他一個封爵,安安樂樂的度過餘生,總好過負隅頑抗,身死國滅的好。

金春秋的旨意,很快就被傳達了下去,頓時新羅國境之內,原本還在因爲其獲罪大唐,致使新羅蒙難的臣民,盡皆稱頌金春秋仁德。

消息傳到杜睿這裡,杜睿只是淡淡的一笑,道:“那個金春秋,他倒是生的好心思!”

隨即派屈突壽,屈突詮兄弟兩個分兵一萬,徑往新羅處,接收城池,金春秋既然做得這般光棍,杜睿倒也是不好太爲難他了,屈突家的兄弟出發之時,杜睿還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其不要爲難新羅臣民。

新羅既然已經降服,那麼剩下的自然就只有一個百濟了,如今百濟的光州等重鎮,依然被唐軍全數攻取,剩下的就只有一個都城泗沘了。

“傳令全軍!直驅泗沘城!”

第四篇 拓土 第四十四章 大陸的夢想

扶桑島飛鳥城,倭國王都,自皇極天皇二次登基以來,便遷都於此地,經過數年的發展,這個曾經的小地方也之間的繁榮了起來。

此時節倭國的皇宮被成爲里居,雖然和大明宮比起來貌不驚人,但是在倭國,也稱得上是了不起的建築了,五層天守閣在倭國堪稱絕無僅有,作爲這個島國的統治者,皇極天皇便居於此處。

天皇(日本國君使用天皇稱號大概是在唐朝時期。唐高宗曾使用天皇稱號,與天后武皇后並稱二聖,這可能影響到日本天皇稱號的採用。這裡忽略這一點,畢竟李治~~~~~)即倭國君主的稱號,是國家的象徵,而倭國,乃至於後來日本的天皇制也是世界歷史上最長的君主制度。在神道教中,天皇被稱爲天.照.大.神後裔,故具有神性,由於被認爲不同於普通的倭人,天皇與其家族沒有姓,後來的日本憲法也未賦予其公民權,看看有多可憐,居然都不是人了。雖然後世二戰之後,裕仁以後的日本天皇都宣佈完全放棄歷史上其被賦予的“神性”,但多數日本人仍認爲天皇代表着“國家”。

天皇的家族號稱萬世一系,這樣一來,即便後來的豐臣秀吉,德川家康如何飛揚跋扈,但天皇的位子,是沒有人敢去搶奪的。

當然所謂的萬世一系,也純屬胡嘞,完全是後來的聖德太子借道教辛酉年之說,編排出來的所謂“皇紀”。推古九年正好是辛酉年,也是聖德太子在斑鳩宮推行改革的年份。辛酉年每60年出現一次,亦稱一輪。按道教的說法,每一輪辛酉年是發生變革之年。而第21輪的辛酉年則是發生徹底的大變革之年。

於是,聖德太子以推古九年爲起點再往上推第21輪的辛酉年爲日本建國之年。規定該年的陰曆一月一日爲神武天皇登極之日。按照這種推算法,公元1990年是皇紀2649年。結果把皇統向前多推算了大約一千年。在這一千年的空白中人爲地安插了10位虛構的天皇。聖德太子按照這種邏輯編修了日本史,後人便加以延用至今。而實際上公元前7世紀的日本社會尚處於原始社會前期。當時日本尚處於採集經濟階段,沒有階級,沒有部落,焉有政權?

日本最早的神話書籍《古事記》稱,日本天皇乃是神話中的創世之神天.照.大.神之後裔,成爲日本君權神授的依據。舊時的日本史書一直宣稱天皇是萬世一系的,即所有天皇都來自同一家族,而日本的歷史上也的確從來沒有出現過王朝更迭的現象,這一點,估計也是華夏王朝唯一羨慕的一點了。

事實上,中古時期的扶桑島小國林立,最後由位於本州島中部的大和國實現了統一,大和也就成了日本的別稱。

大和朝廷成立前出現過多次王位的爭奪,或許也改易過多個朝代。然而當時的歷史紀錄靠口頭背誦神話的史官,而沒有可以證明的文字史料留下,是以無由查證。

僅有西晉陳壽《三國志》的東夷傳倭人條可做參考,然而該紀錄卻是轉錄而來,並非一二級史料,且文中可以看出中日語言誤譯的問題。雖在《日本國史略》中有“自天照皇太神創業垂統,而神武天皇初都中國、一統天下,歷正天皇正統一系,亙萬世而不革。天下即一人之天下。”一辭,不過“萬世一系”四字則是到19世紀末明治維新左右才形成,寫入大日本帝國憲法之中。

而天皇作爲日本實際最高統治者的時間也並不長,自公元6世紀大和國征服本州島和九州島的大部分地區後,天皇的權力達到頂峰。但從10世紀開始,日本經歷了攝關政治、源平相爭、鎌倉幕府、室町幕府、安土桃山時代、江戶幕府,天皇權力被架空了近一千年的時間,直至明治天皇睦仁才重新開始掌權。

如今坐在皇位上的皇極天皇,也是倭國的第二位女天皇,說起這位女皇的經歷只能用曲折來形容了。

皇極天皇本名寶皇女,爲敏達天皇的曾孫女,最初與高向王,即用明天皇之孫結婚,生下了漢皇子。其後又成了舒明天皇的皇后,爲舒明天皇生下中大兄皇子、間人皇女、大海人皇子,舒明天皇去世,其皇后寶皇女當時48歲。舒明天皇去世後,沒有在皇子之間選定繼承人,結果日本皇室又陷入長時間的爭位危機。最終各方終於達成妥協,寶皇女陰錯陽差的即位成爲了天皇。

但是這位女皇的皇位卻坐的並不牢靠,皇極天皇五年,新羅、百濟、高句麗進貢的使者來到倭國,中大兄皇子與蘇我石川麻呂等人制定了刺殺皇極天皇寵臣蘇我入鹿的計劃。在舉行三國的進貢儀式之時,皇極天皇出席大極殿,古人大兄皇子隨侍身旁,蘇我入鹿也入殿。之後,中大兄皇子命令衛門府緊閉宮門。由蘇我石川麻呂宣讀上表文,中大兄皇子及一干刺客隱藏在暗處,嗣機刺殺蘇我入鹿。

原本負責斬殺蘇我入鹿任務的衆刺客畏懼蘇我入鹿之威,遲遲不敢動手。蘇我石川麻呂宣讀表文快讀到最末尾了,仍遲遲不見佐伯子麻呂等人動手,於是驚得直冒冷汗,聲音亂擅,手在抖動。

覺查到蘇我石川麻呂可疑狀況的蘇我入鹿問:“爲什麼發抖?”

蘇我石川麻呂回答:“因爲靠近天皇,畏懼天皇之威而流了冷汗。”

中大兄皇子見情勢危急,便親自跳出去,衆刺客也飛快殺出,合力刺殺了蘇我入鹿。蘇我入鹿被殺的次日,蘇我蝦夷在自家的城寨放火,自焚而死。又次日,皇極天皇讓位於同母弟輕皇子,孝德天皇則向皇極天皇奉上皇祖母尊的稱號。中大兄皇子被立爲皇太子。中大兄皇子任命阿倍內麻呂爲左大臣,蘇我石川麻呂爲右大臣,中臣鐮足爲內臣,並進行了被後世稱之爲“大化改新”的政治改革。

孝德天皇去世後,同樣沒有指定繼承人,61歲的皇極上皇于飛鳥板蓋宮再度登上皇位。

如今正是皇極天皇二次登基的第一年,朝中的政權都由中大兄皇子執掌,然而天皇的權力也不見得如何削弱。

“如今高句麗已滅,新羅降順,百濟危如累卵!外臣懇請天皇陛下早興仁義之師,弔民伐罪,助百濟驅逐唐人,光復河山!”鬼室福信跪在御皇宮內,聲淚俱下的將大唐的“暴.行”結結實實的控訴了一遍。

皇極天皇原本就是個沒什麼主見的婦人,聞言只得看向了中大兄皇子,道:“似此,該如何是好!?”

中大兄皇子沉吟一陣道:“河邊麻呂大人,你曾到過唐國,你來說說,唐人的國力究竟如何!”

河邊麻呂當年也曾跟隨犬上三田耜前往大唐,結果因爲國書上的用詞不當,被太宗驅逐出境,算是丟盡了臉面,心中對大唐一直都充滿了恨意,但是恨歸恨,要說到大唐的國力,他卻不敢胡言亂語,蓋因作爲當世的第一強國,大唐有着太多讓人畏懼的東西。

“皇子殿下!臣當年雖然到過唐國,但是如今時隔近千,當年的一切,現在如何,臣也不敢胡言亂語!鬼室福信大人,唐人興兵,主帥是何人,有多少兵力,你可知道!”

鬼室福信忙道:“唐人兵力如今約莫有五六萬人衆,主帥名諱爲杜睿!”

鬼室福信懇切的盼着倭國出兵干預,當然不敢說出實情,但他哪裡知道,對河邊麻呂而言,杜睿這個名字可是要比大唐軍隊更有威懾力。

果然聽到杜睿這個名字,河邊麻呂頓時大驚失色,道:“杜睿!沒想到當年宴席上的孩童,如今居然成了一軍主帥!”

皇極天皇道:“河邊麻呂,你認識這個杜睿!?”

河邊麻呂忙道:“臣確實認識,當年臣跟隨犬上三田耜大人前往長安,在宴席之上,犬上三田耜大人和藥師惠日大人曾出過三道難題,欲壓壓唐人的氣焰,結果~~~~~~”

“結果三道難題都被杜睿這個人給解決了?”中大兄皇子接口道。

河邊麻呂點點頭,道:“正是如此,臣在長安雖然停留的時間不長,但是對杜睿這個人還是聽到了很多傳聞,唐人都說他是天上的文曲星轉世,還說他是天下第一聰明人!確實不可小視!”

中大兄皇子一向自視甚高,聽到河邊麻呂居然說杜睿是天下第一聰明人,頓時有些不服,道:“不過都是些小聰明罷了,難登大雅之堂。”

河邊麻呂忙道:“皇子殿下萬萬不可小覷了此人!此人能的唐國皇帝的器重,定然有非凡之處,且看他轉瞬之間便攻滅了高句麗那等強國,難道還是好相與的了!?”

中大兄皇子聞言,冷哼道:“河邊麻呂大人何故長他人志氣,滅自家的威風,我就不信他有多厲害,母親,兒臣願意親率大兵,前往百濟,會一會那個杜睿!”

皇極天皇聞言也是猶豫,從本心出發,她是不想和大唐爲敵的,雖然多年未有往來,但是大唐的強盛,她還是有所瞭解的,單單是那遼闊的統御面積,就不是他們這個彈丸小國所能抗衡的。

“皇兒!此時是否該從長計議!”

鬼室福信聞言,忙道:“天皇陛下!百濟如今覆滅在即,盼貴國援軍如盼甘露,還望天皇陛下念在往常兩國相善的份上,發兵救援,外臣來時,我家國主也曾明言,貴國若能發兵相助的話,他日得勝之後,兩家平分高句麗和新羅的土地!”、

這個籌碼一拋出來,頓時在大殿上引起了一陣嗡嗡聲。

對大陸的渴望,從第一系天皇時代開始,就是倭國日日夜夜都渴望的夙願了,扶桑島雖是故土,然而土地貧瘠,缺少資源,再加上時時地震,終非久留之所,因此對大陸的渴望也就更加迫切了。

皇極天皇雖然庸碌不堪,但是也同樣有此宏遠,期盼着能在有生之年,帶領扶桑島上的臣民君臨大陸,再造輝煌。

只可惜遼東有靺鞨人阻路,朝鮮半島上的三國也不是倭國能夠獨立抗衡的,至於去向大唐身上索取土地,更是天方夜譚。

不過如今朝鮮半島大亂,倒是給了她一個難得的好機會,或許實現多年的願望,如今就能夠一朝得償所願了。

皇極天皇強壓下心中的激動,道:“鬼室福信大人,暫且去歇息一下,這件事還容我們君臣商議一番!”

鬼室福信也能感覺到皇極天皇動心了,也就不再苦苦哀求,躬身行了一禮,在侍從的引領之下,退了出來。

鬼室福信剛剛一出去,大殿便炸開了鍋,剛纔還對出兵救援百濟有所疑慮的大臣,此時全都倒戈,開始勸說皇極天皇儘早出兵。

“陛下!如今正是我大和國進軍大陸的好機會啊!”

“陛下!請不要再猶豫了,如果出兵的話,臣願爲前驅!”

“陛下!臣也願爲陛下效死!”

“陛下!唐國皇帝無道,無故侵犯我大和國的友邦,我國豈能坐視不管,眼睜睜的看着友邦被滅,受那亡國之恥,況且當年唐人驅逐我國使臣,無禮太甚,如今正好可以給唐人一個教訓!”

“陛下!出兵吧!”

皇極天皇原本就動心了,此時見衆臣躍躍欲試更是堅定了心中的想法,只是這件事還要另一個人首肯才行。

“皇兒!衆臣皆主張出兵,援助百濟!你~~~~~~”

中大兄皇子都不等皇極天皇把話說完,連聲道:“母后!此時無需再意,唐人無故侵犯百濟,惹得天怒人怨,如今出兵,替天行道,理所當然!兒臣願親自領軍出戰,讓那唐人領教一下我大和男兒的勇武!”

見中大兄皇子也贊同出兵,皇極天皇也就不再猶豫了,起身道:“好!既然大家都贊同出兵,援助百濟,那麼朕便應允了,皇兒!此時便交由你來差派。”

河邊麻呂在一旁看着,心中連連叫苦不迭,在他看來這些人全都是瘋了,徹底瘋了,居然妄想着以小小倭國之力,抗衡大唐。

大唐是當世第一強國,政治,經濟,文化,軍事均處領先地位。因此,所謂四方蠻夷朝貢之國絡繹不絕,或求其庇護,或與之發展貿易,吸收其思想文化成果。

而倭國呢,雖說一統多年,然而卻因爲自身的條件限制,貧弱不堪,各個方面都不是大唐的敵手。

似倭國這等小國,想要讓經濟文化迅速發展,就需要有一個和平的國際環境,否則,發展經濟文化是不可能的。

招惹大唐這樣的強國,實屬不智,可是看衆人那瘋狂的模樣,河邊麻呂到嘴邊的話,最終還是嚥了回去,只化成了一聲長嘆。

如今的高句麗,新羅,百濟,或許就是倭國的來日。雖然已經就不關注大唐,但是河邊麻呂還是能從這一次大唐對三韓的戰爭之中看得出來,大唐的對外政策已經逐漸的改變了。

以前的大唐,對待周邊的小國只要承認主從關係,不論國家大小,皆愛之如一,懷柔存撫。大唐此前出兵幫助新羅的主要目的,就是扶持弱者免遭欺凌或吞併,藉以維持朝鮮半島的和平與穩定,繼續保持業已存在的關係,滿足天朝大國的虛榮心理,當政治的外交途徑行不通時,纔出兵幫助新羅大敗百濟與高句麗。

但是如今,大唐逐漸變得極富侵略性,這對周邊的國家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一個侵略性的大唐,當世還有誰能是他們的敵手?

半月後,倭國皇極天皇以中大兄皇子爲主帥救援百濟,移駕九州長津,可就是在興兵的前一天,一場變故突然發生了,已經61歲的皇極天皇突然染病,很快就到了彌留之際,這恐怕就是上天對她膽敢冒犯大唐的懲罰吧。

雖然心中對這個母親完全沒有好感,但是看着已處在彌留之際的皇極天皇,中大兄皇子心中還是不免陣陣傷感。

寢宮之內,皇極天皇揮退了身邊的衆人,只將中大兄皇子一個人留了下來,緊緊的攥着中大兄皇子的手,渾濁的雙眼漸漸溼潤。

“皇兒!朕並不知道此次出兵百濟,是否是一個好的選擇,但是對大和國而言,這確實是一個走出扶桑島的好機會,朕也只能賭一把了,只可惜上天不肯在給我時間了,我馬上就要受召喚,回到天.照.大.神的懷抱中去了,大和國未完成的夙願,你父祖的使命只能交給你去完成了!”

中大兄皇子聞言,也不禁淚水連連,忙點頭道:“是!母后!兒臣都記下了,此次定會擊退唐人,讓三韓盡皆沐浴在天.照.大.神的榮光之下!”

皇極天皇點了點頭,渾濁的雙眼突然迸發出了狂熱的神采,道:“大陸!大陸!我大和國世世代代期盼的大陸啊!皇兒!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當夜皇極天皇就病死在了長津別宮之中,中大兄皇子臨朝承製,暫代天皇之位,調兵遣將已畢,親率十萬大軍,揚帆出海,直奔仁川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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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國這邊忙着出兵援助百濟,而此時的百濟卻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光州,熊津等重鎮被盡皆攻破,如今唯一剩下的泗沘也是危在旦夕。

杜睿看着這座正在熊熊燃燒的城市,面色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對他來書,這等對手根本就讓他興不起任何興趣,當今世界,能在戰場上給大唐製造些許麻煩的,恐怕也就只有阿拉伯帝國了,像百濟這樣的對手,根本就不夠看。

“兄長!前軍秦用將軍依然攻破了東城門!”蘇麟縱馬疾馳而來,大聲稟道。

杜睿點點頭,道:“傳令薛訥,也該到了他的騎兵出擊的時候,進城之後,本帥只給他兩個時辰的時間,務必將王城給本帥攻下來!”

蘇麟拱手應是,便縱馬去傳令了。

百濟王宮之內,義慈王此時頹然的坐在王座之上,面色悽苦,大殿上也只剩下了一個大院君,如今這樣的局面,和當初大院君在這裡侃侃而談的時候,也只不過隔了一月的時間,沒想到一個月,僅僅一個月,唐軍便清風掃落葉一般,將百濟全境盡納入懷。

“王兄!如今還能有何辦法?”義慈王突然說了一句。

大院君聞言,也只能苦笑着搖了搖頭,新羅王投降,高句麗百姓如今被唐軍嚴密監視着,派去的人根本都還沒等發揮作用,就被唐軍擒拿,砍了腦袋,更何況如今唐軍兵臨城下,正在全力攻城,他縱然是孫武復生,吳起在世,哪裡還能有什麼辦法。

見大院君不言語,義慈王突然想到了什麼,問道:“倭國呢?倭國的援兵還沒有到嗎?”

倭國!

“仁川那邊劉仁軌處可有回信?”杜睿問道。

身邊的馮照聞言,回道:“回稟少爺,還不曾有消息過來,想來那小小倭國,豈會因爲百濟的事,而得罪我大唐!”

當初鬼室福信出海前往倭國尋救兵的時候,早就被杜睿給盯上了,馮照自然不會知道扶桑島上的那些野人對大陸的強烈渴望,但杜睿卻是一清二楚,莫說是與大唐爲敵,要是能踏上大陸,即便是與天作對,那些瘋子也會一往無前。

馮照見杜睿笑而不答,也知道杜睿一向算無疑算,但凡說過的,就不會有任何差池,道:“是小人多慮了,少爺說那些倭人會來,自然一定會來!”

杜睿聞言,笑道:“馮教師,你怎的也學着秦束那小子,說起奉承話來,這世上哪有算無疑算的人,只不過人心是最好揣測的,那些倭人原本就是些瘋子,做出些驚人之舉,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第四篇 拓土 第四十五章 倭人來犯

怎麼辦?都到了這一步,現在誰還能知道怎麼辦?

大院君原本以爲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四路齊下,定然能迫使大唐退兵,卻不曾想到,新羅王金春秋竟然有自己的小算盤,連打都不想打,直接投降了事,至於被髮動起來的高句麗人,也不過是給唐軍留守部隊製造了些許微不足道的小麻煩,就立刻被平下了下來。

百濟這邊堅壁清野的戰略給唐軍制造的麻煩,也是微乎其微,在佔據了高句麗之後,又有水軍的便利,唐軍的補給便從來沒有過短缺的時候。

剩下的就只有倭國的援軍了,不過看現在的情勢,百濟已經等不到倭國援軍到來了,唐軍已經打到了家門口,即使在王宮大殿上,都能清清楚楚的聽到喊殺聲,即便倭人從天而降,恐怕也不能阻止百濟的滅亡了。

“大王!如今還是早作準備的好!”大院君扶余真想着,對義慈王說了一句。

義慈王聞言一驚,道:“王兄說得什麼,什麼早做準備!”

扶余真咬了咬牙,道:“大王!裡來亡.國之君都是沒有好下場的,即便唐人皇帝爲了現實自家的寬宏大量,恩養大王,卻也少不了折辱之事,大王如今,不如~~~~~不如~~~~~”

扶余真的話沒有說完,但是義慈王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要讓他以身殉國啊!

義慈王可沒有這個準備,他才二十多歲,還沒有好好的享受過這個世界的一切美好,他的榮華富貴還沒有享受完,豈能死了。

“不!不!本王不要!本王不要!大不了本王也學着新羅人的樣子,投降就是了,想那唐人總不會太爲難本王!”義慈王連忙道。

扶余真眼神之中閃過一絲不屑,道:“大王不可投降!大王身爲百濟之主,自當爲百濟皇室的列祖列宗的臉面着想,百濟傳承數百年,決計不能出了一個亡.國之君!大王若是不肯,就不要怪臣冒犯了!”

扶余真說着,伸手抽出了腰上彆着的寶劍,擎在手中,朝着義慈王走了過來。

“你~~~~~~你~~~~~~”義慈王被嚇得慌忙起身,繞到了王座之後,大聲道,“扶余真,你~~~~你竟敢弒君!”

扶余真雙眼通紅,大聲道:“臣這麼做是爲了全大王的名節!還請大王見諒!”

義慈王原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被扶余真逼得連連後退,都忘記了自己的腰上也彆着一把寶劍,這把劍還是當年高祖皇帝賜給百濟前任大王的禮物。

“來人啊!來人啊!快來救救寡人!”義慈王被嚇得哇哇大叫起來。

可是這時候哪裡還能有人過來護駕,唐軍都要打進城來了,一個個只顧着逃命,可憐的義慈王當真成了個孤家寡人。

眼看着扶余真手中的長劍,就要穿胸而入,一聲弓弦之聲響起,一支羽箭正中扶余真的後背,從心窩處露出了一個箭頭。

“大唐定襄道行軍大總管麾下薛仁貴在此,百濟王還不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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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國的援軍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當倭國大軍駛出日本海,奔襲仁川港而來的同時,百濟的王城泗沘,已然被唐軍完全控制在了自家的手中。

踩着滿是血水的青石板路,杜睿以征服者的身份,一路步行着走進了這座百濟的王都,喊殺聲還在不時的傳來,一些負隅頑抗的百濟軍隊逐漸的撲上來的唐軍壓縮在了泗沘城的各個角落,等待他們的必將是死亡的結局。

“傳令下去,速速解決城內殘敵!負隅頑抗的一律殺無赦!”杜睿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一點兒感情色彩,就好像此時的天氣一樣。

蘇麟一拱手,道:“是!小弟這就去料理!”

蘇麟縱馬去了,留在杜睿身邊的秦束問道:“兄長!城中的百姓該如何處理?”

秦束說着,眼神當中還帶着嗜血的光芒,這小子一路殺過來,看得出已經殺出了狂性,杜睿見狀,不禁微微皺眉。

“百濟與我並無深仇大恨!且放過他們吧!可仿照高句麗例,盡皆遷移到中原去,不能將他們留在此處,給我們找麻煩!”

對於朝鮮半島的處置,杜睿已然有了章程,只待回朝之後,稟明太宗,便可以抓緊辦理,三韓遺民,自然要全部遷徙出去,留下這片地方,可以讓給嶺南生民,嶺南困苦,發展不已,朝鮮半島雖然多丘陵,多山地,但總歸還是要比嶺南強出不少。

“今日該是上元佳節了吧!?”杜睿突然問了一句。

秦束仔細想了想,道:“對!兄長真是好記性,今日正是上元佳節!”

杜睿幽幽一嘆,道:“每逢佳節倍思親,當初在海外,就不曾過這個節日了,沒想到如今迴轉大唐,卻還是看不到長安的燈會!”

秦束道:“兄長可是想家了?”

杜睿笑道:“你便不想?”

秦束嘿嘿一笑,道:“怎能不想,卓兒如今也不知道怎樣了!”

秦用,秦束的母親早亡,父親秦瓊也病故了,如今兩兄弟在外征戰,卻將嬌妻撇在家中,如今恰逢佳節至,豈能不想念。

杜睿笑着拍了拍秦束的肩膀,道:“料理了此間事,便迴轉長安,說不得還能趕在下元節回去!”

“兄長!”薛仁貴招呼了一聲,飛奔而來,渾身上下滿是血水,原本雪白的明光鎧,此時都已經被鮮血浸染的,分辨不出原來的顏色了。

杜睿看着,不禁有些擔心,道:“可是受傷了?”

薛仁貴笑道:“不妨事,都是百濟人的,那些豬玀根本就沒傷到小弟!”

杜睿一笑,道:“這就好!百濟王如何?”

薛仁貴道:“百濟義慈王君臣,如今都已經被擒,就在大殿之中,兄長可要去瞧瞧!”

杜睿搖搖頭,他對這個亡.國之君完全沒有半分興趣,道:“且帶下去,嚴加看管,他日與高寶藏,金春秋一併押解回長安,交給聖上發落吧!”

這時,分散城中各處剿殺殘敵的將軍們,也紛紛趕了過來,見皇宮已經被攻陷,一個個不禁喜笑顏開,紛紛對杜睿拱手道:“恭喜大帥,平定三韓,立此不世之功!”

杜睿淡淡的一笑,擺了擺手道:“諸位辛苦,本帥自會以實錄功,交由聖上區處封賞!”

正在此時,一隻鷂鷹自東南方向飛了過來,馮照伸手一接,自鷂鷹的腿上取下一張紙條,遞給了杜睿。

杜睿結果一看,臉上的表情頓時就變了,冷笑一聲,道:“當真是不知死活!”

一旁的蘇麟見狀,問道:“兄長!何事如此!?”

杜睿將字條傳了下去,道:“小小倭國,也敢和大唐爲敵,本帥不去找他,他倒是自行送上門來了!”

其餘諸將此時也都看過了字條,一個個都是義憤填膺,好不容易平定了三韓,倭國卻又來尋釁,對倭國,這些大唐的驕兵悍將可是半點兒好感都欠奉,當初國書上面那一句“日出之國天子致日落之國天子”,可是爆了全體大唐人的丹田,要不是這幾年,先是突厥,薛延陀,西域,吐谷渾,契丹,三韓,連番爲亂的話,那麼一個小小的倭國,早就被這些大唐猛男給踩平了。

他們不去主動尋釁也就罷了,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倭國居然膽敢上門來捋虎鬚,當真是不知道死字該怎麼寫了。

“兄長!倭人無辜挑釁,決計不能輕饒!”秦束第一個就跳了出來。

“對!大帥,倭人既然來找死,打就是了!”秦用也跟着在一旁幫腔。

秦家兄弟兩個和他們的父親秦瓊一樣,都是戰爭狂人,當年秦瓊在世的時候,因爲長年征戰,受創無數,太宗登基以後,便不曾有過征戰沙場的機會了,人們都說秦瓊這一輩子的仗沒有打夠,沒想到如今卻轉嫁到這對兄弟身上了。

其餘衆將,見被秦家兄弟搶了先,也不敢落後,連忙道:“願爲大帥驅馳!”

對這些戰場上的廝殺漢來說,什麼過節不過節的都是小事,有仗打纔是最爲關鍵的,有戰事,就意味着有軍功,有軍功,就意味着能夠光耀門楣,這些人的父輩哪一個不是名滿天下的戰將,秦瓊,尉遲恭更是被後世演繹成了門神的猛人,他們的兒子哪裡會畏懼戰爭。

“好!”杜睿笑道,“此間事已了,來日便發兵仁川港,讓那些倭人知道,什麼叫做大唐天威!”

接着杜睿又開始做佈置,蘇麟作爲杜睿最爲倚重的將軍,被他留在了百濟,安定地方,剿殺叛亂,其餘諸將,杜睿盡皆帶着,點起了四萬人馬,轉天便朝着仁川港殺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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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本的歷史當中,高宗在聯合新羅,攻滅高句麗和百濟之後,爲了穩定朝鮮半島的局勢,唐軍主力便撤離了百濟,將百濟舊土盡皆送與了新羅。

百濟武王從子鬼室福信不甘心失敗,與浮屠道琛據周留復叛,進圍泗沘唐軍劉仁願部。高宗急令劉仁軌爲檢校帶方州刺史,出兵救援劉仁願部。途中,在熊津口與道琛交戰,道琛退守任存,二劉唐軍會師。

而後,鬼室福信以爭權故殺死道琛,並遣使入倭國,請迎質子扶余豐即王位,並乞師救援,同時向倭國皇極天皇獻唐軍俘虜百人。爲了爭取一個進軍大陸的機會,倭國皇極天皇應允,並開始爲救援百濟作準備。

公元661年正月,倭國皇極天皇決定親征以救援百濟,移駕九州長津。然七月,倭國皇極天皇病故,太子中大兄皇子稱制,是爲倭國天智天皇。

八月,倭國天智天皇派遣阿曇比羅夫等救援百濟。九月,倭國天智天皇派遣狄井檳榔等護送扶余豐返回百濟,鬼室福信將之迎入周留,挾制扶余豐即百濟王位。

公元662年二月,高宗詔令二劉唐軍,若不可以戰,則速歸國,然而,劉仁軌上言以爲可以與戰。六月,倭國天智天皇詔命已先期進抵半島的倭軍發起進攻。倭軍上毛野稚子等率兵二萬七千人進攻新羅,奪取沙鼻歧、奴江二城,威脅唐新二軍聯繫通道。

七月,鬼室福信見蘇定方所部唐軍北還,以爲二劉唐軍已無外援,放鬆警惕,爲二劉唐軍大敗。而後,劉仁願遣使歸國報捷,並請求派兵增援。於是,得知倭國出兵百濟的高宗,詔命熊津都督孫仁師率唐軍七千人救援熊津。

由於倭軍的介入,戰爭天枰此時已經倒向倭軍和百濟軍了。然而不久,百濟發生的鉅變卻從根本上改變了半島局勢。同年八月,鬼室福信爲百濟王扶余豐以謀反之罪所殺,百濟國力受到極大的削弱。唐新聯軍在得到唐軍孫仁師部補充之後,趁此百濟動亂之機,擊破熊津。不久,百濟王扶余豐遣使向倭國求援,倭國水師進發百濟。

公元663年八月,倭國水陸援軍將至,百濟王扶余豐派遣百濟王子扶余忠勝、忠志及倭軍留守周留,親率軍隊赴白江口迎接。在此同時,根據周留一面臨海,三面臨陸的實際情況,擊破熊津的唐新聯軍分爲兩路進擊周留。

一路在劉仁願、孫仁師及新羅王的率領下,由陸路進擊周留,在陸上三面圍困周留之敵。

一路在劉仁軌、杜爽及扶余隆的率領下,自熊津江由水路前往白江口,在水上阻斷周留之敵的外逃之路。

八月十三日,劉仁願、孫仁師及新羅王所率唐新陸軍進抵周留外圍。不日之後,唐新陸軍開始進攻周留,守備周留外圍的百濟與倭國陸軍因鬼室福信之死而士氣低落,難以抵抗其進攻,周留外圍諸城被逐一攻克,守軍相繼投降。唯有周留城外的任存城因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唐新聯軍圍攻數日不克。

至此,在陸路上雙方軍隊形成對峙局面,戰役成敗即落到雙方水軍的對決上。一旦唐新水軍擊敗倭與百濟水軍,唐新水陸聯軍即可合圍周留,周留即克。

一旦倭與百濟水軍擊敗唐新水軍,周留之敵則可得到外援,周留難克。

最終在劉仁軌的指揮下,唐新水軍在白江口打敗倭國百濟聯軍,取得了華夏曆史之上的第一次海戰勝利,也使得倭國數百年不敢在踏足朝鮮半島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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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歷史已經完全改變,百濟剛剛被平定,還沒有發生內亂,然而鬼室福信還是將倭國的援軍給請了過來,數萬水軍直撲仁川港。

此時的劉仁軌也還不是歷史上那個打出了威名的大將軍,尚且默默無聞,然而他的才能,杜睿是絕對不會懷疑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將數萬水軍,盡皆交到他的手中。

探查到倭國水軍將至,劉仁軌當即率領的唐新水軍數萬人,分乘一百七十艘蓋倫戰船進抵仁川港外圍,停泊在海面之上,並按照命令列出戰鬥隊形,嚴陣以待。

當日,倭國水軍四萬餘人,乘坐一千多艘戰船抵達仁川港外圍海域,雙方水軍於此遭遇。倭國水軍經過簡單佈陣之後,率先衝向大唐水軍水陣。

由於唐軍船皆是蓋倫鉅艦,艦身大而堅,利於防守,而倭國軍船多是舢板小艦,船小而薄弱,不利於攻堅,雙方戰船一經接觸,倭國水軍立刻便處於下風。喪失了二百餘艘戰船之後,慌忙將戰船撤回,並重新整隊佈陣,與大唐水軍繼續對峙。但此時,劉仁軌卻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立刻重整水陣堅守。

倭國水軍旗艦之上,剛剛登基御極的天智天皇也是愁眉不展,他完全沒想到唐軍水師戰船威力居然如此強大,倭國的水軍撞上去,根本難動分毫。

“唐人戰船高大堅固,今日戰之不勝,如之奈何?”

原本以爲興大兵而來,定然能一戰而竟全功的天智天皇沒想到第一天遇着唐軍的水師就撞了個頭破血流,如此一來,還談什麼大陸夢想。

倭國水軍統帥來島大津沉吟片刻後道:“唐軍水師全仗戰船高大堅固之利,其船大,定然笨拙,於海上行使,轉向定然不便,來日可使一軍突入敵陣,我等爭先,彼應自退!”

天智天皇聞言,也不知行與不行,他的政治手腕雖然高妙,但對於軍陣之事,卻並不清楚,只能將戰事盡皆委任給了來島大津。

次日,經過一夜重整的雙方水軍繼續鏖戰。倭國水軍統率們在來島大津的主持下,也總結前一日的敗退原因,最終還是認爲“我等爭先,彼應自退”。

於是,倭國水軍統率們遂各領一隊戰船,方一接戰,便爭先恐後,毫無次序的衝向早已列成陣勢堅守的大唐水軍。

倭國水軍首先進擊大唐水軍的中軍鉅艦,意圖將大唐水軍由中軍爲突破點,分割爲兩部,並分別加以圍困,然後殲滅之。

大唐水軍統率劉仁軌見此形勢,不禁冷笑道:“倭人也就這麼點兒小把戲了!”

遂命令大唐水軍自中軍佯撤,引誘倭國水軍,進入大唐水軍水陣,倭國水軍不辨其計,爭先恐後,毫無次序的衝入唐新水軍水陣。

待倭國水軍完全進入之後,大唐水軍即由左右合圍之,倭國水軍被完全圍困在水陣之中。此時,雙方水軍水戰已進入膠着狀態。

大唐水軍憑藉船高厚艦,自上而下發射火箭,猛火油,倭國水軍因艦小船薄,紛紛中火燃燒,水軍軍士紛紛棄船跳入海中,又於海中中箭,頓時丹血四溢,海水爲之一赤。

見此形勢,倭國水軍統率當即命令向大唐水軍艦船發射火箭,奈何大唐水軍船高艦厚,雖然一處着火,隨即可以撲滅。

眼見發射火箭亦無作用,倭國水軍登時慌亂。有的艦船不辨方向與大唐水軍鉅艦相撞,即刻沉沒,軍士死傷無數。有的艦船慌忙逃竄,煙霧之中不分敵我,竟然與己方船艦相撞,亦即沉沒,軍士亦死傷無數。

倭國水軍統率來島大津於是仰天而誓,切齒而嗔,自刎而死,其後,倭國水軍殘軍潰退。

是夜,倭國水軍殘部,天智天皇愁眉不展的思索着,仁川海戰的失敗,使這個倭國至高無上的人精神上受到了沉重打擊,從信心百倍與大唐帝國抗衡的亢奮心態,一下子墮入了一籌莫展的境地。

他此時終於認識到,大唐帝國作爲當世第一強國,倭國想要和大唐抗衡,現如今根本就不存在這個基礎,而想要在未來戰勝大唐,就必須不斷加強和完備中央集權體制,加強和鞏固王權,建立健全各種律令制度,同時努力改變治國安民的基本國策,大力興修水利,獎勵墾荒,發展農業生產,崇尚節儉,加強吏治以省民力,實現國富民強的目的,將已經停滯了熟稔的大化革新進行下去。

在原本的歷史上,倭國也確實是這樣做的,而事實也表明,此後的數十年時間內,倭國在各方面都有了長足的發展。

經歷了一場大敗,天智天皇如今也徹底清醒了下來,他知道要使日本發展起來,就需要有一個和平的國際環境,否則,發展是不可能的。

此時的天智天皇頗有點兒埋頭三十年,擡頭再相見的意思。

歷史上,在經歷了白江口之戰的失敗之後,倭國也確實不斷修補與大唐的關係,還在對唐關係中謀求改變稱藩稱臣的不平等地位。

同時,對新羅也表現出較高熱情,不斷派使與新羅發展經濟貿易關係。公元七百零三年,倭國派了一個二百零四人的使節團赴新羅,謀求改善和發展關係。

公元七百零九年,新羅使者抵倭訪問,倭國朝廷設宴款待,右大臣藤原不比親切接見,要求與新羅“成往來之親,結兩國之好”。並轉送新羅王大批絲綢錦緞。在整個奈良時期,倭國與新羅之間使者往返達三十八次之多。

發展對唐關係,全面吸收唐朝的政治、經濟、文化制度,也成了當時倭國對外關係的核心內容。派遣唐使,就是其重要措施。

但白江口之戰前後,倭國派遣遣唐使的主要目的,還是想通過外交途徑,維持其在朝鮮半島南部的政治地位和經濟利益,同時探聽大唐的對倭政策,以便及時採取相應措施,免遭不測之禍。

白江口之戰以後以及整個奈良時期,倭國都不再計較朝鮮半島南部的利害得失,而是從國家政治、經濟、文化制度,到民間風俗習慣以及思想文化領域的儒學、佛學、文學、體育、娛樂等,全面吸收大唐的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成果,以致形成了所謂“唐風文化時代”。

而大唐作爲當世第一強國,政治經濟文化均處領先地位。因此,所謂四方蠻夷朝貢之國絡繹不絕,或求其庇護,或與之發展貿易,吸收其思想文化成果。作爲唐王朝,只要承認主從關係,不論國家大小,皆愛之如一,懷柔存撫。

在原本的歷史上,大唐出兵幫助新羅的主要目的,就是扶持弱者免遭欺凌或吞併,藉以維持朝鮮半島的和平與穩定,繼續保持業已存在的關係,滿足天朝大國的虛榮心理,當政治的外交途徑行不通時,纔出兵幫助新羅大敗百濟與高句麗,完成統一的。

白江口之戰之後,大唐主動從朝鮮半島撤兵,進一步加強了同新羅的政治經濟文化關係,使統一後的朝鮮半島經濟文化得到更快發展,在當時的國際環境當中來看,也是符合歷史發展潮流的。

新羅和唐朝聯軍取得白江口之戰的勝利,有利於遏制日本對朝鮮半島南部的滲透和蠶食。因爲大和國在統一扶桑列島後,經濟文化很快發展,同時,倭國又不斷向朝鮮半島南部發展勢力,四世紀中葉時,派兵侵佔了朝鮮半島南端的任那,作爲向北吞食發展的據點,但在新羅統一併不斷強大起來以後,才驅逐了倭國在朝鮮的侵略勢力,這對東亞地區和平和穩定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歷史意義。

白江口之戰後,倭國致力於發展與唐關係,目的在於吸收唐朝先進的政治制度和經濟文化成果,而當時主政的高宗李治也不計前嫌,主動遣送白江口之戰的日本俘虜回國,並派遣在唐的倭國留學生和學位僧回國,藉以改善兩國的關係,經過雙方的共同努力,唐倭關係又進入了新的歷史發展時期,這在客觀上促進了中國文化的傳播與發展,。

但是現在歷史已經發生的改變,如今的大唐照比原本歷史上的高宗一朝更爲強大許多,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做那麼多表面文章,宣揚自己的仁義道德了。

即便是太宗當真有這個心思,杜睿也是萬萬不肯的,對待倭國,從前世而來,切身感受過倭人對華夏創傷的杜睿就只要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徹底的根除。

而此時的天智天皇雖然在經歷了一場慘敗之後,認清了現實,但是就好像一個人不到黃河心不死一樣,天智天皇也是如此,水軍雖然敗了,然而陸軍畢竟還沒有上陣。

此時倭國的大軍還剩兩萬多人,天智天皇就像個賭徒一般,在休整了一夜之後,突然再次殺奔了仁川港,劉仁軌“防備不及”之下,被倭人偷襲得手,慌忙敗退。

天智天皇見偷襲得手,頓時大喜過望,連忙催促進兵,一日之內行軍百餘里,一直奔襲到了日山城。

志得意滿的天智天皇哪裡知道,看似一派順利的攻勢,其實完全都落入了杜睿的算計之中。

杜睿原本就沒打算讓倭人離開朝鮮半島,所以才命令劉仁軌在水師大捷之後,放倭人上岸,原本如何讓倭人上岸,杜睿還有一個詳細的計劃,可是誰也沒想到,天智天皇居然如此不智,頭腦一熱,就殺上岸來,反倒是讓杜睿省了不少麻煩。

親手宰掉一個倭人天皇,這是杜睿前世和所有前輩憤青最大的夢想,沒想到如今這個夢想居然在他的身上實現了。

念及此處,杜睿也忍不住興奮起來,讓身旁的衆將頓時莫名其妙。

“兄長要教訓這些倭人,何需如此費手腳,只要給小弟一萬人馬,定然能殺得那些倭人哭爹喊娘。”秦束想着那些倭人的裝束,不禁陣陣不屑。

此時節,倭人在各個方面都依然處於非常落後的狀態之中,身上穿的是竹甲,手裡拿的也是竹槍,東洋刀的冶煉技術還沒有傳過去,論裝備,倭人完完全全處於下風。

秦用忙道:“你懂什麼,大帥如此安排,必有深意!豈是你能胡亂揣測的!”

秦束聞言,吐了吐舌頭,也不敢說話了,他平生只怕兩個人,一個是已經亡故的秦瓊,還有一個就是秦用這個長兄,對於杜睿,他則是打心底裡那麼敬服。

杜睿如今心情大好,就好像天智天皇的腦袋已經擺在了他的面前一樣,對秦束的話,也渾然不在意,笑道:“倭人生具狼性,如今國力遠不如我大唐,尚且要興兵挑釁,一旦讓其一朝得志,恐怕爲禍華夏!”

倭人能威脅到大唐的安全?

衆將雖然不說話,但是臉上的表情分明寫着“不相信”三個字,也難怪他們不相信杜睿說的話,如今大唐國力鼎盛,威加四海,豈能是小小的倭國可以抗拒的。

他們不瞭解華夏與倭國日後所經歷的那場大戰,杜睿卻是一清二楚,即便現在的倭國在大唐眼中還是羸弱不看,杜睿卻也不敢怠慢,能將一切隱患消除在未發生之前,自然就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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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山城前,倭人正在耀武揚威的準備進攻,如何能想到,他們已經落入了大唐軍隊的包圍之中。

日山此地,四面環山,地勢異常險要,只有日山城前面,有一小塊平原地帶,如今倭人志得意滿這下,居然不管不顧的衝進了這麼一個口袋陣,不是找死,還能是什麼。

“兄長!弟兄們都準備好了!就等兄長的將領!”秦束騎在馬上,手中緊緊的握着一對金蛟鐗,眼睛裡滿是殺戮前的興奮。

杜睿點了點頭,道:“好!下令全軍出發,不要放過一個倭人,告訴將士們,此戰不要俘虜!”

秦束雖然想不明白杜睿爲何如此痛恨倭人,但既然杜睿說了,他自然就要照辦,更何況,不要俘虜,他也省得麻煩了。

皇極天皇正準備下令攻城,突然四周圍傳來了無數的吶喊聲,緊跟着無數唐軍從四面八方衝了過來。

皇極天皇見狀大驚失色,看向了一旁的上野小稚子,怒道:“你不是說唐人都已經逃到百濟去了嗎?現在這是怎麼回事兒!?”

上野小稚子是皇極天皇的寵臣,專門負責的就是倭軍的斥候部隊,見狀也是臉色蒼白,他預感到自己中計了。

“陛下!臣當以死謝罪,然而此時還是儘快逃吧!我們中了唐人的奸計了!”上野小稚子大聲喊道。

皇極天皇哪裡還能猜不到這個,當即命人開路,準備突圍。

然而來的容易,想要走,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倭軍連日趕路,早就已經疲憊不堪,如今看到唐軍鋪天蓋地的殺奔頓時喪膽。

秦束,秦用,屈突壽,屈突詮,薛仁貴等人各領一軍,完全將倭軍納入了包圍之中,這個時候想要逃走,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一道道雪光沖天而起,斗大的頭顱四處翻滾,倭軍的竹甲在唐軍鋒利的戰刀面前,簡直就好像紙糊的一樣,完全起不到任何防禦的作用,一刀下去,往往都是連着竹甲帶人,一同被劈爲兩段。

至於那些竹槍,雖然削的鋒利,可是對上唐軍的明光鎧,鎖子甲,完全就不夠看,一槍刺上去,連點兒痕跡都不會留下。

“殺啊!殺啊!不許後退,你們還是大和國的武士嗎?殺!殺啊!”皇極天皇發了瘋一樣的大喊着,不斷指揮着身邊的倭軍上前進攻,期望着能殺出一條血路。

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幹。

倭軍的瘋狂反撲,在大唐將士的面前,顯得羸弱不堪,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是更加激起了大唐將士的血性。

“陛下!殺不出去了,殺不出去了!唐人太多了!”上野小稚子大喊道。

卻冷不防,薛仁貴殺到了近前,一槍正中咽喉,落馬而死。

天智天皇被嚇得面無人色,縱馬連連後退,這時一直埋伏在日山城中的唐軍也趁勢殺出,這支伏兵,就好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倭人瞬間就崩潰了,如果方纔還能憑藉一時的血氣之勇拼殺的話,那麼此時他們連拼殺的勇氣都沒有了,只能茫然的接受被屠戮的命運。

“大帥有令!全軍誅滅,一個不留!”

“大帥有令!不要俘虜,殺無赦!”

“大帥有令!擒拿倭人國主!”

傳令兵不斷的在亂軍之中縱馬狂呼,傳達着杜睿的軍令。

雖然杜睿的軍令被傳達,殺戮頓時再次升級,那些用長槊的唐軍都覺得殺的不過癮,乾脆將長槊扔到了一邊,抽出了長刀,一刀揮過去,立刻就有好幾顆人頭上天。

倭人原本也就兩萬多人的樣子,被數萬唐軍圍在一處,這般砍殺,頓時就好像秋天被放倒的麥子一樣,成片成片的倒在了地上。

有些倭人承受不住這血腥的殺戮,跪在了地上,乞求活命,但他們等來的卻不是唐軍的饒恕,而是兜頭一刀。

倭人之中也有一些貴族聽得懂漢話,原本還不以爲意,但是看到此時唐軍果真刀下不留人,也頓時一陣心寒。

天智天皇現在簡直後悔死了,他後悔來這個地方,他後悔那個不切實際的大陸之夢,如果沒有這些後悔事,他現在本應該在飛鳥城的里居,安心的享受着一國之主的尊榮,享受奢華的生活,享受無限的權力,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寒冷的朝鮮半島,接受唐人的殺戮。

“投降!我們投降!”天智天皇突然大喊了起來,意識到自己說的是日語,估計沒人能聽得明白,趕緊又用上了漢話,“投降了!我們投降了!”

薛仁貴早就瞄上了這個打扮與周圍倭人大不相同的天智天皇,縱馬挺槍衝了過來,殺散衆護衛,也不理會天智天皇的叫嚷,揮動槍桿,只一下,就將他掃落在地。

天智天皇沒想到他一國之尊,居然都被一員唐將如此對待,正想要說點兒什麼,卻被衝上來的唐兵,一腳踹翻在地,捆綁起來。

山坡上的杜睿也早就將一切盡收眼底,見薛仁貴已經拿住了天智天皇,微微一笑,道:“好!如此方可稱全功!”

不多時,天智天皇便被帶到了杜睿的眼前,薛仁貴喜道:“兄長!小弟幸不辱命,將這我國國主拿住了!”

“好!”杜睿道了一聲好字,伸手將腰間的寶劍抽了出來。

天智天皇見狀大驚,忙叫嚷道:“不!不!你不可以殺朕,朕是大和國的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子孫,你不能殺我!”

杜睿冷笑一聲,道:“別說你是什麼狗屁天照大神的子孫,你就是大日如來的兒子,今日也死定了,要怪就怪你不該來這個地方!”

言罷,擎着長劍,向前送出,寶劍穿胸而過,天智天皇難以置信的看着胸口正淙淙冒出的鮮血,倒地而斃。

第四篇 拓土 第四十六章 英雄還是罪人

看着長安高大的城牆,凱旋而歸的杜睿心中所能想起就只有這麼一個字了

這樣的時刻杜睿此前也曾經歷過,當年遠征西域,奔襲薛延陀,在域外留下了赫赫威名,爲華夏民族建立了豐功偉績

就是在這裡,杜睿享受到了作爲一個爲國征戰的將軍,所能享受到的一切殊榮,朝中五品以上的文武羣臣一律出城迎接,縱馬朱雀道,承天門前,太宗親自接見,可以說,杜睿的功績,在那一刻幾乎達到了巔峰

但是緊跟而來的確實罷黜,就好像當年一樣,黯然的離開了長安,離開了大唐的政治中心,回到了杜陵

看着不遠處迎接的隊伍,杜睿的心中不再像當年那樣激動了,他變得異常平靜,好像一切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只是出了趟遠門,現在有回來了一樣

大唐

這個讓杜睿魂牽夢繞的王朝,一個如夢如幻的王朝

魏晉的頹然之風早已被大唐的尚武剛強軀散,在面對異族的時候,每一個華夏子孫都挺直了脊樑,高昌,焉耆,伊吾,薛延陀,吐谷渾,契丹,高句麗,百濟,羅,這一個個名字,在對手的手中灰飛煙滅,讓這挺直的脊樑加上一層耀眼的輝煌

後世子孫在談論古人功績的時候將不再只有漢武雄風,杜睿用自己的雙手,在青史之上,也落下了自己的名姓,可以說,如今杜睿的成就,已經不輸給任何一個先賢了,蒙恬遠闕匈奴數百里,衛青,霍去病封狼居胥,如今杜睿爲國開疆拓土,功業足以彪炳春秋

“兄長可準備好了”一直跟在杜睿身旁的蘇麟問道

杜睿淡淡的一笑,道:“千百萬敵軍,我尚自不懼,如今回返長安,又有什麼可準備的”

蘇麟可沒有杜睿這麼輕鬆,在回師之前,他就已經聽說了,朝中一些大臣,還有民間的一些學子,正在紛紛上書太宗皇帝,要求嚴懲屠夫杜睿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歷史的重演,當年杜睿得勝還朝之後,卻被罷黜長安的一幕,似乎又要上演了,蘇麟不得不擔心

如今大唐雖然名將輩出,然而相較於杜睿來說的話,還當真無有出其右者,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大舅哥,自己的兄長,自己戰場之上的老師再遭受一次同樣的命運

杜睿雖然看上去好像對待什麼都不在意,但是蘇麟和杜睿接觸的時間久了,卻對杜睿的內心一清二楚,在榮華背後,杜睿事實上是很寂寞的,他實在是不想杜睿這個寂寞的人,再遭受一次相同的打擊了

緊緊的握了握手中的長槍,蘇麟暗自發誓,如果有人膽敢爲難杜睿的話,他也拼的落下一個屠夫的罪名,和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拼了

大軍行到城門前,杜睿翻身下馬,上前和諸位前來迎接的大臣見禮,有很多人來了,也有很多人沒有到,李靖,他的老師來了,房玄齡,這個對他青眼有加的長輩到了,還有魏徵,他也來了

“何敢勞動諸位大人,在下誠惶誠恐”

遠離了戰場之後,杜睿依然像當年一樣,對待任何人都是溫文爾雅,舉手投足之間,像極了大家子弟

李靖大笑着上前,將正要行禮的杜睿拉了起來,道:“不可不可承明爲國征戰,勞苦功高,你在戰場上出生入死,我等不過是在此處吹吹風,又有什麼辛勞可言”

房玄齡也跟着說道:“奉聖上旨意,定襄道行軍大總管杜睿,可縱馬直至承天門”

房玄齡說着話,眉頭確實緊鎖,似乎有些心事

杜睿自然心知肚明,卻也不點破,又敘了幾句話,翻身上馬,一揮手

“全軍進城!”杜睿當先策馬進城,享受着勝利者應得的光榮

隨着杜睿騎馬穿過城門,長安城內頓時響起了陣陣鞭炮聲,飛舞的花瓣,喜氣洋洋的百姓,在杜睿等人進城的一刻,驟然將長安這座大唐首都裝扮成歡樂的海洋

夾道歡迎的人們用崇敬的眼光注視着這些凱旋的英雄,一陣陣喧譁裡透露出來的皆是發自內心的自豪,一種身爲華夏子孫的自豪

曾幾何時,炎黃苗裔在那些異族人的眼中只是可以任意欺凌的對象,甚至只能被當成兩腳羊,才能體現他們的價值

可是如今,華夏雄風再起,那些不可一世的異族胡人在華夏民族的面前只能戰戰兢兢的生存,極盡恭順的侍奉着大唐帝國,以避免覆滅的厄運

突厥,薛延陀,吐谷渾,高句麗,這些曾經都帶給華夏民族傷痛的蠻族一個個的在大唐的刀鋒之下覆滅了,而華夏民族則在這一次次的戰爭之中,重崛起,毅力在寰宇之內

杜睿看着街道兩側擁擠卻並不混亂的人羣,心中也滿是自豪,爲了這些同胞,不管是什麼樣的責難,他也毫不畏懼

他深知自己此番回來,定然少不了被人責任,一向自詡爲仁義表率的儒家肯定是要跳出來,和他理論一番的,契丹被滅族,高句麗連屠數城,這些都會成爲那些人的口實,對他大加攻擊

然而對那些平民百姓來說,他們並不認爲杜睿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那些異族既然可以累次南下,爲禍邊關,屠戮百姓,爲什麼他們就不行,爲什麼他們就只能宣之以仁義

可是,突如其來的一面橫幅卻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在反應過來之後,緊跟着的就是無比的憤怒

一羣書生模樣的學子,打着一面寫着“屠夫!冉賊”的橫幅,領頭一人渾身重孝,手裡捧着寫有“至聖先師孔聖人之靈位”的靈牌跪在地上,堵住了杜睿等人的去路

這是怎麼一回事?

百姓停止了歡呼和慶祝,疑惑的看着那些跪在地上的書生

杜睿的目光也是一凜,罵他是屠夫,他還不覺得怎樣,可是那些人居然在冉閔姓氏之後,加上了一個賊字,這個杜睿就不能原諒了

在杜睿的眼中,冉閔可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大英雄,當年要是沒有他的數道《殺胡令》的話,華夏先民,炎黃苗裔恐怕早就已經斷絕了

可是這些書生居然斥之爲賊,杜睿豈能不怒

其實在這個時候,對於冉閔這個漢人的大英雄,無論是朝中,還是民間都是褒貶不一,即使是在後世,那些華夏民族上的大英雄們紛紛登上大銀幕,故事翻來覆去的被炒了無數遍的時候,冉閔的事蹟卻很少會被人提起

那些腦袋空空的衛道士們,是直斥冉閔阻礙了民族大融合,一個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還登上《百家講壇》,將冉閔大貶特貶,恨不得將這個挽救了炎黃苗裔的大英雄挫骨揚灰

杜睿在契丹,在三韓所做的一切,中原早就流傳開來,那些飽受外族欺壓的百姓對此沒有半點兒意見,當年隋煬帝楊廣爲顯示自己的大國風範,曾下令凡外族來中原之地,一律吃不付帳,住不給錢,再加上現有突厥,薛延陀,後有契丹等族時常爲禍邊廷,這讓百姓對外族之人恨之入骨,杜睿等人的行爲他們支持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反對?

但那些讀書人卻不這樣認爲,不但不已掃平契丹,三韓爲榮,還四處大肆宣揚杜睿的殘忍好殺,冷血和暴虐,將杜睿視爲英雄的百姓哪裡會聽那些腐儒的話,一聽有人污衊杜睿,脾氣好的最多說上幾句,脾氣不好的一頓老拳就揍得那些腐儒找不到北

可是這些腐儒倒也當真有幾分韌性,居然到長安來,準備在所有人面前與杜睿辯駁,揭穿杜睿的真面目,於是就有了剛纔的一幕

隋唐之際,儒道並不如何興盛,在經歷了五胡亂華之後,漢武帝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事實上也沒什麼市場了,杜睿怎麼也想不到,在這個儒家思想最爲薄弱的時候,也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但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自從隋文帝楊堅開科取士,在很大的程度上刺激了儒家思想的發展,出現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將我比作武悼天王?我可當不起這個稱呼!”杜睿看了看那橫幅,勒止了跨下的馬,突然笑了

“你當不起?你的暴.行比之古之白起猶有過之,而無不及,白起坑殺四十萬趙軍,天怒人怨,人神共憤,冉賊屠殺無辜百萬,是天理不容,而你在契丹,在三韓,屠殺的平民百姓不下一百五十萬,連老幼婦孺也不放過的人,莫說是白起,冉賊,就是歷朝歷代所有的屠夫加起來,也沒有你殘暴,你來說說,你有有什麼資格被萬民景仰?”一個書生跳起來指責道,看起神態,頗爲慷慨激昂

蘇麟聞言,登時大怒,若不是杜睿就擋在身前的話,恐怕此時他已經衝上去,在這個書生的身上,留下一個透明窟窿

而一衆追隨杜睿上過戰場的將士們,聽後不自覺的握緊了手中的刀槍,對眼前的這些書生露出了殺機,特別是那些曾經跟隨杜睿在七寶山阻擊泉蓋蘇文大軍的將士,是怒不可揭,全部將手按在刀柄之上,齊齊望着杜睿,只要杜睿一聲令下,便上前將這些書生全部砍殺

“我說我當不起這個稱呼,不是說我殺的人沒有武悼天王多”杜睿說着,突然翻身下馬,走向那跪在地上的書生,“而是白起,武悼天王之功,是我不可比擬的”

“屠夫而已,何來功績可言?”另一書生站起身來,指着杜睿狂吠道

“哦”杜睿聞言,轉頭打量了眼前這個書生一眼,道,“你認爲白起,武悼天王只是一個屠夫?”

“天下人盡知,你又何必再問,若白起,冉賊還算不上屠夫的話,那麼誰還能算得上屠夫,對了還有你,你這個雙手沾滿了鮮血的惡賊,你的惡行爲照章”書生凜然不懼的看着杜睿,眼神之中滿是蔑視的神色

“好我來問問你,沒有他們這些屠夫,哪裡會有你的存在?”杜睿說着,心中不由得一震感嘆

骨氣?書生是沒有半點骨氣可言的,他們只是一中病態的固執而已,可就是這樣的固執就可以稱爲骨氣嗎?

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誇仁義

這話還當真不錯

杜睿聞言不禁冷笑了起來:“沒有白起,哪裡有秦一統天下?沒有秦,漢又從何而來?沒有漢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哪裡有你們這些腐儒今日的地位?如果沒有白起坑殺四十萬趙軍,而是按你們的意思,爲了顯示仁義放他們回趙國,那戰國將永遠也沒有結束的一天,你的祖先或許就會戰死沙場,而你們,也就不存在了”杜睿目光冰冷的看着拿着儒生,接着又道,“你們罵武悼天王爲賊,可你們想過沒有,沒有武悼天王的《殺胡令》,你們父祖恐怕早就成了五胡的口中餐了”

房玄齡在後面聽到杜睿居然公然說起了五胡,不禁大驚,要知道現在的大唐皇帝太宗陛下身上可也是有這四分之三的胡人血統啊

剛要上前阻攔,卻被李靖拉住了手,對着他輕輕的搖了搖頭,如今的大唐皇室身上的異族血統,連李家自己都不承認,還爲了靠攏炎黃苗裔,將自家說成是顓臾氏之後,道家老子李耳的嫡派子孫

杜睿直斥五胡,只會讓皇家快的撇清那異族血統,太宗只會高興,絕對不會着惱

房玄齡見李靖對着他使眼色,也領會了李靖的意思,兩人乾脆就騎在馬上看好戲了

“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我堂堂天朝上國,要威加四海,則應修認德以安撫四夷,以仁義之風廣納萬邦來朝,以戰勝之,聖人所不取也”那書生反駁道

“哼仁義?什麼是仁義?你們所說的聖人是指誰?”杜睿問道

“當然是指孔聖人,你也是讀書人,當年著《資治通鑑》,我也曾拜讀,還道你是大儒,沒想到你卻是個只知殺戮的屠夫,如此說來,不知道聖人是誰,也在常理之中”

一衆書生聞言,頓時大笑起來,便好像杜睿當真是個不讀書的莽夫

房玄齡在後面看着,頓時也是一陣無奈,這些腐儒當真傻得可愛,要是連杜睿這等才華,都是個不讀書的,他們這些人皓首窮經的讀一輩子書,豈不是都讀到狗肚子裡面去了

“延輝如今該怎麼辦?”秦束小聲的問了蘇麟一句

蘇麟將手中的長槍忿忿插在地上,道:“怎麼辦?按我的意思,我們直接過去把他們全都殺了就是,兄長帶着我們在邊廷捨生忘死的爲國效力,卻被這些腐儒說成是屠夫,當真氣炸了人的肺腑”

秦束一愣,他還真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時候一向溫文爾雅的蘇麟居然也喊打喊殺起來,居然還要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動手,忙道:“開什麼玩笑,殺他們容易,但這些人是一羣大麻煩,你殺一個,就會有千白個書生跳出來罵你,別看他們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要惹上他們,那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兄長都說過,戰場之上,是用手裡的刀殺人,而這些讀書人殺人,可是連刀都不用的,我們可別給兄長惹麻煩”

一向好殺的秦束此時居然還勸起了蘇麟,兩個人的角色整個調換了一下

杜睿看着那些狂笑的書生們,也很是無奈,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華夏曆史上最悲劇的英雄岳飛在接到那十二到金牌時那中絕望的無奈

百無一用是書生!

焚書坑儒,燒得好,殺得好!

沒有這些滿腦子仁義道德的書生,岳飛怎麼會冤屈而死,我華夏怎麼會任誰都可以來欺負一下?

他們的仁義道德只是對外人,對自己的人呢?翻開每一頁華夏的歷史,裡面全是血腥的鎮壓和殺戮,何曾有過什麼仁愛之心

他此時也當真想把眼前的這些只會煌煌大言的書生全部殺光,一個不留但是他知道,這些人都是受到挑撥的,充當的不過是馬前卒而已,躲在幕後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威脅

“聖人的話?聖人跟你們哪一個人說過對待外族要以仁德視之?你們誰見過聖人?”杜睿強壓住心中的怒火,聲音是冷的如同這寒冬一般,“說我是屠夫也好,說我是惡魔也好,我無愧於天,無愧於地,無愧於華夏民族,無愧於我的父祖對異族要示之以仁義,說的真動聽可是那些異族對待我們的仁義是如何做的,漢武之前,漢家的皇帝用女人安撫那些如狼似虎的匈奴,可是結果呢,那一年邊廷少了殺戮,之後武帝奮起,封狼居胥,殺的匈奴人怕了,纔有了北疆的平定,我就是要用對外族的血腥的殺戮,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華夏一族,炎黃苗裔是不可戰勝的,讓他們恐懼,讓他們害怕,讓他們永遠只能仰望我們”

“你這個屠夫,你手上的血還不夠多麼?死在你手中的老幼婦孺還少嗎?你帶領着大唐將士出征,多少人戰死他鄉?你還感說你問心無愧?你摸摸的的良心,你對得起那些死去的將士嗎?”一個書生大聲的吼了出來,想要挑起那些將士對杜睿的憤怒

但是很可惜,他的小計謀對大唐將士來說,根本就是無用功

杜睿冷笑一聲,轉過頭,大聲問道:“大唐的將士們你們來回答他你們願意爲大唐的安寧,百姓的康泰而犧牲嗎?”

“爲大唐,沙場百戰,何惜一死”

整齊劃一的回答,咆哮着響了起來,一種慘烈的氣勢壓得那些文弱的書生大氣也不敢多喘

“你們恨我嗎?我帶領你們的父親,兒子,丈夫上戰場,讓他們死在異域他鄉,你們恨我嗎?”杜睿接着又轉頭看向了那些圍觀的百姓

“將軍我的兒子就戰死在了高句麗我們都不恨你”百姓們也感染了那些大唐將士的豪情,紛紛出聲言道

“將軍,小老兒的兩個兒子,一個也死在高句麗了,但小老兒一點也恨不起來”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人站了出來,大聲道,“爲了大唐,爲了咱全天下的唐人,小老兒還有一個兒子,也交在將軍的手中,小老兒他日就是沒有兒子養老送終,也不覺得惋惜既然當了咱大唐的兵,死在戰場上,那也是死得其所小老兒不恨將軍”

那老丈說完之後,轉身對着那些目瞪口呆的書生,喊道:“你們這些只會掉書袋的窮酸書生,懂得什麼,要是沒有咱大唐的將士在邊關浴血奮戰,你們這些人早就不知道死在什麼地方去了,居然還想對杜將軍不利,當真瞎了你們的狗眼”

“好”杜睿聞言,心中也滿是激動,華夏一族遭受了多少苦難,就是因爲有了這樣的父母,有了這樣的妻子,他們毅然決然的將自己的兒子,丈夫送上保家衛國的戰場,纔有了大華夏的長治久安

杜睿滿是感懷道:“你們這些人看看,你們罵我是屠夫,是惡魔其實無論是英雄,還是屠夫,這些名號,對我來說不值一文,我是華夏子孫,炎黃苗裔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爲了大唐的榮譽,我是一個軍人,我的殺戮是爲了保護我的國家,我的同胞,爲了華夏一族,炎黃苗裔能夠有安穩祥和的日子,我們只有將一切華夏威脅消滅掉,即使那威脅是潛在的,現在你們可以說我是屠夫,但歷史會還我一個清白!”

杜睿說完,突然指着一個書生,說道:“你如果此時異族入侵我華夏,你能不能學着班定遠一般,投筆從戎,身赴國難,你能不能橫刀立馬,決戰沙場,你能不能阻敵於外,保境安民簡單點兒說,給你一把刀,你也去殺個異族人來,能是不能?”

那個被杜睿指着的書生,不禁連連後退,小聲道:“自然不能我等都是讀書人”

杜睿冷笑一聲,問道:“這也不能,那也不能,那你們究竟能做些什麼?”

“我們學的是治國安邦之道”一個書生挺直了腰,讓自己顯得有底氣一些,大聲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些纔是大道理”

杜睿打量了他幾眼,道:“昔日大唐初立,根基尚且不穩,國力尚且不強,百姓尚且不富之時,不知閣下有合作爲”

“我”

那書生剛想大發感慨,卻被杜睿給打斷了

“你什麼都沒有做因爲你什麼都做不了,你只會拿着手中的書本,期待着能有朝一日,憑藉幾片煌煌大言的文章,登上朝堂,身着紫綬朝服,享受榮華富貴當日豪強林立,百姓困苦,我輔助聖上變法之時你曾做過什麼?你只會抱怨沒有人慧眼識才,你有什麼才華?你能爲大唐做些什麼?你憑什麼在此指責我?”

那個書生被杜睿指責的面紅耳赤,大聲辯解道:“有朝一日,我的了聖上的賞識,自然也能爲大唐效力,爲百姓謀福”

“你憑什麼?就憑你手中的幾本書?還是你的侃侃而談,滿口大言爲百姓謀福說的好聽”杜睿突然放大了聲音,道,“你們什麼都做不了,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看看,正是我,你們口中的屠夫,從高句麗帶回了巨大的財富,這些財富能能使大唐加強盛,能使大唐長治久安而你們除了整天在那裡之乎者也外,你們還能做些什麼有意義的事?就連你們在那裡之乎者也的日子,也是我們這些滿手血腥的人,用生命換回來的,沒有我們對外族的殺戮,你們能安穩的坐在那裡讀你們的狗屁聖賢文章?五胡亂華之事不遠,記住一句話,清談誤國就是你們這些文人整天無病呻吟,讓整個華夏一片靡靡之音,整個華夏民族才被外族奴役了幾百年,你們還想過那樣的日子?”

“不不想,但是”一羣書生被杜睿說得面紅耳赤,他們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們今天來,完全就是自取其辱來的

“不想就給我滾開!”杜睿突然一聲暴喝,凌厲的殺氣籠罩了所有人

但也不得不承認,那些書生被儒家的思想灌輸之後,別的沒有,固執的脾氣到是十分驚人的,杜睿一聲爆喝之後,居然只有幾個人讓開了,這讓杜睿都不得不佩服孔丘,可正是這種死板的固執纔是儒家思想的最大弊端

“讓開”

“還不快滾”

“莫要擋了大將軍的道”

幾萬戰士和幾十萬長安百姓見這些書生如此固執,當即再也忍受不了了,一齊吼出了心中的憤怒,如果不是沒有杜睿的命令,估計所有人都會衝上去,將這些只會說,不會做的人活活給吃了

面對如此情形,書生們也只能退步,悄悄的退到了兩邊

杜睿回身上馬,繼續向皇宮的方向而去,但他知道,自今天開始,那些文人將會不斷的找他的麻煩,華夏自古以來,最大的勢力團體就是讀書人,今天的這一切只是一個開頭而已,就在宮中,定然還有大的責難在等着他

杜睿突然覺得好累,可是即便再怎麼累,卻也不能放棄他心中的夢想,一個強盛到曠古絕今的大唐帝國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

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誇

君不見,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誇仁義

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

我欲學古風,重振雄豪氣名聲同糞土,不屑仁者譏

身佩三尺劍,一怒即殺人割股將敬酒,談笑鬼神驚

千里殺仇人,願費十載塵專諸與田光,相結冥冥情

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回神倦唯思睡,戰號驀然吹

別母西門去,母悲兒不.悲身許汗青事,不歸又如何

殺鬥天地間,慘烈驚陰.庭十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

血流萬里浪,屍枕山千尋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

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女兒莫相問,男兒兇何甚?

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

君不見,獅虎逐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

世間從來強凌弱,縱使有理亦枉然

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

男兒行,當暴戾惡與仁,兩不立

男兒事在殺鬥場,膽似熊羆目如狼

生若爲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男兒墜地殺四方,裹屍馬革固其常

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

男兒莫戰慄,有歌與君聽:

殺一是爲罪,屠萬是爲雄屠得九百萬,即爲雄中雄

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

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

縱觀天下三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待吾棄筆出東門,一劍掃平四夷人取得突厥狗頭回,醉酒長歌祭英魂!

君不漢終弱冠系虜請長纓

君不班定絕域輕騎催戰雲

男兒應是重危豈讓儒冠誤此生?

況乃國危若累羽檄爭馳無少停!

棄我昔時著我戰時一呼同袍逾十高唱戰歌齊從軍

齊從淨胡誓掃四夷不顧身!忍情輕斷思家慷慨捧出報國心

昂然含笑赴沙大旗招展日無氣吹太白入昂力挽長矢射天狼

肅州一戰敵喪遼河一役四夷旌旗漫卷出雲蔽天鐵鳥撲敵庭

一夜搗碎夷狄穴,不叫蠻夷複稱雄,燕然山頭揚旌旗,醜奴牙帳醉胡妾

歸來夾道萬人看,朵朵鮮花擲馬前,門楣生輝笑白髮,閭里歡騰驕紅顏

國史明標第一功,中華從此號長雄,尚留餘威懲不義,要使普天之下同沐大唐風

最開始的時候,還只是杜睿一人迎風而歌,到最後人越來越多,衆人一同附和,不管是出征歸來的將士,還是夾道歡迎的百姓,人人都被這首詩當中的豪邁之氣震撼,只覺得熱血沸騰

“張兄我們今日真的該來嗎?”一個年輕的書生,小聲問旁邊一人

那人怒道:“怎的?你後悔了,當初是誰在家中說杜睿濫殺無辜,天地不容的哼任他如何牙尖嘴利,也難擋天下悠悠之口,這些愚民不過是被他給騙了,我輩讀書人,就應當敢爲天下先,揭發這個無恥屠夫的濫殺之行”

年輕的書生正要說話,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上一陣不舒服,往旁邊看去,頓時大驚,只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兩人已經被無數百姓圍在了當中,那些百姓們一個個的對他們都是怒目而視

“這兩個窮酸,還敢罵大將軍不能放過他們打”

一個打字出口,頓時無數的拳頭都揮了過來,等人羣散開之後,兩個書生已經是鼻青臉腫,好在那些百姓雖然惱恨他們出言不遜,卻也沒下死手,不然的話,被這麼多人揍過一頓之後,他們焉有命在

同樣的事情,也在不斷的發生,這些大言煌煌的書生們今日算是引起了公憤,打得重的,筋斷骨折,輕的也是鼻青臉腫

杜睿卻不管這些,直接帶人到了承天門前,在那裡太宗已經在等着了,方纔發生的一切,早就有人報告給了太宗得知

太宗此刻的心情也並不平靜,杜睿在契丹,在三韓所做的一切,他都一清二楚,自然也沒什麼反對,只是如今他身爲一國之君,卻也不能公開力挺杜睿,否則的話,失去的將會是天下讀書人的人心

“杜睿啊杜睿你還當真是給朕出了一道難題”

同樣趕來迎候杜睿的安康公主卻是憤憤不平,雖然也曾聽聞杜睿在契丹和三韓殺了百萬人,覺得有些可怕,但是她卻並不認爲杜睿做的是錯的,杜睿既然那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父皇此事還需父皇給睿郎做主”

太宗被安康公主纏的不行,也只能敷衍道:“好好好萬事都有朕來做主,涑兒你莫要生氣,彆氣壞了身子”

安康公主如今已經有了六個月的身孕,小腹已經隆起的老高,再加上她原本就生的小巧玲瓏,如今身懷有孕,是明顯的很

一旁的汝南公主攙扶着安康公主,寬慰道:“父皇都還沒說什麼,你急什麼?此事父皇自有區處”

安康公主聞言,道:“我只知道,睿郎此次又立了莫大的功勳,父皇怎的也不能再委屈了他”

太宗聞言也不禁心生羞赧,當年他做的確實不地道,杜睿方纔得勝還朝,他轉臉就不認人,將杜睿罷黜出了長安

隊伍已經行到承天門前,杜睿等大唐將士紛紛滾鞍下馬,單膝跪地,口稱萬歲

太宗看着,心中也是一陣豪情倍生,將所有的不快都掃到了一邊,今日是大唐歡慶勝利的日子,那些煩心事誰都不願去理會

“衆將平身”

“謝萬歲”

杜睿等人起身,隊伍分開,讓出了一條道來

早有禮官上前,杜睿一瞧,還不是外人,正是當年差點兒成了他岳父的蕭衛,如今十幾年都過去了,蕭衛也只是坐到了正五品禮部郎官的位子,和杜睿相比,自然是天差地別只是不知道,他當年若是知道杜睿居然能有今天,位極人臣,還會不會悔親?

“獻俘大禮開始”

隨着蕭衛的一聲喊,早有人上前,將高句麗王高寶藏,羅王金春秋,還有百濟義慈王帶了上來,三分的表情也是各不相同

高寶藏如喪考妣,義慈王戰戰兢兢,倒是金春秋一臉的坦然,他是主動納降的,雖說之前也犯了點兒小錯誤,可是想來太宗也不會過於爲難他

太宗等三人跪倒在地,才言道:“高寶藏你高句麗多年與大唐若即若離,累次犯邊,多有不恭,朕爲天下萬民蒼生,興兵遠征,致使高句麗山河動盪,皆是因你一人而起扶余端義慈王,爾不侍天朝,反而助紂爲虐,今日見朕,還有何話講?”

高寶藏和義慈王連忙拜服於地,口稱死罪

太宗接着又看向了金春秋,道:“朕興天兵,原本是爲了解你羅之危,而你卻因小利而忘大義,與高句麗私下勾結,欲圖共抗天兵,然念你獻土有功,朕也不欲苛責,你且平身”

金春秋連忙謝恩起身:“臣有罪,請聖上責罰”

金春秋這麼一句話,完全是將自己擺在了臣子的位子上了,一旁的高寶藏和義慈王聞言,也是面露鄙視之色

太宗接着言道:“你本無人君之德,如今獻土歸降,朕便封你爲歸義侯,授田百頃,長安城中宅邸一座,你便在長安修身養性,安享富貴”

金春秋連忙跪地謝恩:“罪臣金春秋謝聖上天恩”

太宗接着一擺手,便有人上前,將金春秋攙扶着上了一輛馬車,隨後便去了,而高寶藏和義慈王則被禁軍押解着前往太廟獻俘

太宗接着又看向了杜睿等人:“將士們你們在遼東,在三韓浴血奮戰,方有今日大勝,捨得百死而得一生,如今得勝還朝,朕當不吝賞賜所有將士皆進爵二等,兵部錄其功績,加倍恩賞,杜睿,蘇麟,秦用,秦束,薛仁貴,屈突壽,屈突詮,尉遲寶慶,尉遲寶林,邱志磊爾等隨朕一同前往太極殿聽封”

太宗說完,下面自然又是一陣謝恩聲,杜睿倡導的變法之中,軍制變法就包括了軍爵一說,將當年秦朝之時的軍爵制度詳加變之後重用了起來,進軍爵兩等,那可就意味着,家裡能多出三十幾畝永業田啊

“遼東大勝,當普天同慶,長安解除宵禁十日,朕與萬民共慶此次大勝”

“萬歲萬歲萬歲”

第四篇 拓土 第四十七章 你讓朕爲難了!

杜睿預想當中的任何不愉快,在朝會之時都沒有發生,杜睿因爲平遼有功,禁絕一等受封宋國公,加封邑五千戶,這樣一來杜睿的采邑已經達到了大唐開國以來前所未有兩萬戶,便是皇室中人也無法與之相比,萬戶侯什麼的,一律弱爆了。

便是杜睿的老爹萊國公杜如晦也遠遠不能相比,杜如晦生前的封邑,最多也不過有一千戶,杜如晦離世之後,太宗又恩賞了五百戶,總共才一千五百戶,和杜睿相比較的話,也是天差地別。

一夜歡宴,等散席之後,杜睿正要回家,卻被馬宣良給攔下了:“杜大人!聖上在承慶殿,召你相見!”

杜睿心下一沉,太宗相召,有什麼事情,他是心知肚明,道:“好!有勞大人帶路!”

跟着馬宣良一直到了承慶殿,馬宣良往門口一立,道:“聖上有旨,大人到此,無需通傳,讓大人自行進去!”

杜睿點點頭,道:“也好!”

走進承慶殿,裡面燈火通明,照的恍若白晝一般,太宗正盤膝坐在軟榻上,面前的書案之上堆滿了奏摺,見杜睿進來,擺了擺手阻止了他行禮,伸手一指旁邊的錦墩,道:“你且坐吧!”

“謝聖上!”杜睿行過禮,便坐在了錦墩上,太宗不說話,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得眼觀鼻,鼻觀心的等候着。

太宗看着杜睿,心下不禁一笑,單單是這份定力,就足以讓人讚賞的了:“王德!將這些奏章交由杜愛卿看看,而後你便和馬宣良一起守在殿門前,沒有朕的旨意,不許任何人進來!”

“老奴遵旨!”

王德抱着御岸上的一摞奏章,擺放在了杜睿的面前,便退了出去。

太宗伸手一指,道:“看看吧!承明!你讓朕很難辦啊!”

杜睿只是簡略的翻看了一下,奏摺上寫得是什麼杜睿即使不看,也是一清二楚,無非就是攻訐他對契丹和三韓的屠殺,以及妄自和新羅開啓戰端之事。

對於這些,杜睿早有心理準備,朝中那些老夫子,和滿天下自詡仁德的儒生自然會藉此抨擊他,那些政敵自然就更不用說了,只是讓杜睿沒想到的是兩個重要的人物卻沒有在這件事上發難,一個是長孫無忌,還有一個就是岑文本。

這些彈劾他的奏摺,杜睿無所謂,但是太宗方纔那句話卻讓杜睿的後背直冒冷汗。

你讓朕很難辦啊!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又要和上次一樣,犧牲掉他,來堵天下悠悠之口。

杜睿也是個人,如果太宗再這樣用的相召,不用則相棄的對待他,他也不免要心寒了。

太宗見杜睿還是不說話,也能猜到杜睿心中所想,此前他不是沒想過要再一次放逐杜睿,畢竟功高震主之事,是每個統治者都要忌諱的事情,但是深思熟慮之後,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一旦杜睿離朝,李承乾勢必勢單力孤,如何能應對李恪和李治兩人的進攻,儲位不穩,對江山社稷可是有大危害的,這是太宗最不想見到的事情。

而且,再一再二,豈能再三,太宗也不想當真寒了杜睿的心。

可是該如何應對滿天下讀書人的攻訐,杜睿在契丹,在三韓殺人盈野,何止百萬,要是不稍加懲處的話,天下人都要說他是個暴君了。

還有就是對新羅開戰,雖說新羅有錯在先,但畢竟也遣使請罪了,可最終還是將人家的國給滅了,太宗少不得還要擔上一個恃強凌弱的罪名。

太宗是當真難辦了!

“承明!你我君臣相視也有十餘年了,朕給過你恩賞,也讓你蒙受過委屈,你說實話,心中怪不怪朕!”

杜睿聞言一愣,聽着太宗的話,杜睿驚得連忙拜倒在地:“臣不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不敢心懷妄念!”

太宗笑道:“言不由衷!朕知道當年你遠征歸來,朕卻藉機將你罷黜出了長安,你的心中不服,對朕也少不了埋怨,這都很正常,朕也不會怪罪你,可是你也要體諒朕的苦衷,朕的心裡除了這大唐的江山社稷,再也裝不下旁的東西了,沒走一步,朕都要想着江山永固,社稷安泰,而你,承明!你這個人太聰明瞭,你的才華曠古絕今,便是朕也遠遠不如,更何況是承乾,而承乾偏偏最信任的又是你!你讓朕怎麼辦?”

杜睿聽着,不禁冷汗淋漓,太宗這些話,句句都是誅心之論,在心驚的同時,卻又感到一陣陣的無奈,他原本就只是想在這個繁花似錦的大唐,做一個安安樂樂的太平公子,從來都沒想過要身披紫綬,位居朝堂,只是因勢利導,再加上他也想爲華夏民族做些事情,這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這個位子上,沒想到卻招來了君王的連番猜忌。

杜睿想着,拜道:“聖上!臣原本無意仕途,更不想聞達天下,只想在家中躬耕安樂,臣此次遼東之行,戰陣之間,身體多有損傷,如今遼東,三韓之事已定,臣啓聖上,準臣還鄉!”

杜睿知道朝中的那些政敵,並非一定要致他於死地,只是想讓他離開朝堂,免得礙手礙腳,既然如此,倒不如他自己自退,還能體面一些,同時也不至於讓太宗爲難,使他留在朝中,也只能如履薄冰,謹小慎微,一身才學不得施展,豈不更加委屈。

太宗見杜睿居然請辭,知道杜睿是誤會了他的意思,他錯過一次,也看清了杜睿的心性,自然就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但是見杜睿似乎隱退之意甚爲堅定,不禁道:“你若是去了,承乾處該已誰爲肱骨!”

杜睿低着頭道:“太子殿下寬厚仁德,爲大唐儲君再合適不過了,臣請聖上明鑑,方今大唐國力正盛,萬萬不能因爲儲位動搖,引發內亂!”

這些話平日裡杜睿都是不敢說的,今日既然人都要走了,正所謂“人之將走,其言也善”,杜睿也就自然沒那麼多估計了,想來太宗也不會爲難他。

“好膽!”太宗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道,“妄議一國儲君,杜睿!你可知道這是大罪!”

杜睿忙道:“聖上恕罪!臣人都要走了,有些話不得不說,大唐如今發展之勢迅猛,若是能保持平穩之勢,則極有可能開創一番亙古未有的太平盛世景象,若是一旦有所差池,則前功盡棄,臣實不忍見!”

太宗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道:“朕何曾說過要讓你走。”

杜睿一怔,擡頭看着太宗,不解其意,太宗將他叫到這裡,又說了那樣一番話,不是讓他離開,還是什麼意思。

太宗起身道:“你又想去偷懶,這個朕可不能應允!你是朕的女婿,也是皇室中人,大唐的江山社稷,你肩頭自然也有一副擔子!朕確實曾猜疑過你,你才華橫溢,古往今來都不曾見過,在先漢可比甘羅,在三國可比周瑜,單單是這份才華,朕不得不疑,不過如今朕看清了,你根本無心於功名利祿,這樣的人,對大唐的江山,對李家的社稷非但不會有任何威脅,反而會是一分助力!你也不用多想,朕不是個耳聾眼盲之人,自然分辨的清!”

杜睿聞言,不禁長出了一口氣,道:“臣謝聖上!不過~~~~~~朝中~~~~~~~~”

太宗笑罵道:“怎的!在你的眼中,朕就是個老糊塗不成,有些人要做什麼,朕的心裡一清二楚,有時候,朕真的恨不得將他們都趕出長安,但是朕卻不能這麼做,爲君者,講究的是平衡,講究的是中庸,朝中需要一些不同的聲音,承明啊!”

“臣在!”

太宗上前一把將杜睿拉了起來,道:“有的時候朕也很爲難,你是朕的臣子,也是朕的女婿,受些委屈,就受些委屈吧!”

太宗都這般說了,杜睿還能說什麼,古往今來,能最終得到一位帝王完全信任的,杜睿不說絕後,也絕對是空前了。

身爲一個帝王,註定是不可能又有親情,愛情和友情的,更不要說將絕對的信任賦予一個臣子,那是完全不能想象的事情。

但是太宗同樣作爲一個帝王,他將愛情給了長孫皇后,將親情給了自己的子女,友情,或許曾經有過,但是現在~~~~~~~

如今太宗皇帝居然和杜睿說出了這樣的話,毫無疑問他對杜睿是完全信任了,這不得不讓杜睿這個有着現代人靈魂的穿越者感激涕零。

“聖上!臣敢不效之以死!”

太宗伸手把住了杜睿的肩膀,阻止了他下拜,道:“朕不要你死,朕要你好好的活着,幫着朕,幫着承乾,打造一個亙古絕今的強盛王朝!”

杜睿面色鄭重,躬身一禮,道:“臣遵旨!”

太宗笑着點了點頭,看着杜睿,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子侄輩一樣,有的時候他真的很羨慕杜如晦,居然能生出這麼一個多智近妖的兒子,若是他也能有這樣一個兒子,不管怎樣,他都要將其扶上儲位,但是很可惜,杜睿姓杜,不姓李!

“好了!莫要在朕的面前唱戲文!你在遼東,在三韓做下的事,朕能幫着你頂住,但是爲了堵那些人的嘴,朕卻不能不對你施以懲戒,這樣吧!你卸了軍職,朕委任你做個總參謀部的差事,再兼着太子東宮少傅。”

進總參!

這要是放在前世,能進總參的一個個可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雖說大唐這個總參的構成與後世的總參不同,但是職能確實一樣的,只是這樣以來,杜睿想要率領大軍,踏平倭島的願望,恐怕就實現不了了。

至於那個太子少傅的職位,象徵性的意義更大,太宗這是打算向所有人宣告,杜睿已經和李承乾綁在一起了。

不過雖然是如此,可是杜睿還想在爭取一下,他並不是一個閒不住的人,可是踏平倭島,可是他最大的心願,前世沒有機會,今生要是還不能如願的話,那可是會遺恨終生的。

“聖上!進總參謀部之事,是否可以暫緩,等臣平定了倭島之後,再~~~~~~”

太宗聞言不禁一笑,道:“你不要和朕討價還價,東征扶桑之事,朕已然決定委任給那個劉仁軌了,他是個帥才,也真虧的你慧眼識珠,不然的話朕還當真要埋沒了他。不過朕答應你,東征之事,沒有一年的準備是不行的,到時候,朕會給你隨軍的機會!”

其實太宗也不知道杜睿怎的就對這個倭國如此仇視,當年倭國派遣唐使來,杜睿就接着李承乾的嘴,左右爲難倭人,如今更是心念唸的要踏平倭島。

杜睿卻不管太宗在想些什麼,只要能讓他得償所願,莫說不是作爲主帥前往,就算是讓他做一名小卒,他也無所謂。

從三韓撤軍之時,杜睿便交代給了劉仁軌,讓他一邊鎮守三韓,一邊打造戰船,隨時做好東征倭國的準備。

如今大唐的水軍雖然天下無敵,但是想要踏平倭島,還是需要陸軍來做,沒有足夠的戰船,兵士,給養都沒辦法送過去,還說什麼踏平,太宗說要準備一年的時間,其實還短了,按杜睿的計劃,能在大唐貞觀十七年底出兵,就算不錯了,如今大唐的疆域越來越大,各個地方都需要兵丁鎮守,輕啓戰端,需要各個方面一同配合。

“臣謝聖上隆恩!”

太宗笑道:“朕提升了你的爵位,你都不曾這般大禮謝恩,怎的要用你征伐倭國,你反倒是這般興奮!好了!旁的話,朕也就不問了,既然話都說開了,朕就再問你一句!”

“聖上請講!”

太宗看着杜睿,道:“誅滅契丹一族,是有朕的聖旨在身,你可以說是不得不爲,但是你連屠高句麗數城,究竟是爲何?承明!你是個冷靜的人,從來都不會意氣用事,朕知道你絕不是因爲一時義憤,要爲前隋之時,戰死高句麗的漢家兒郎報仇,你來說說,究竟意欲何爲!?”

杜睿擡頭看着太宗,躊躇半晌才道:“聖上有話問臣,臣也有話想請教聖上!”

太宗聞言,頓時來了興趣,道:“哦!直管問來!”

“敢問聖上,我大唐人口幾何?”

太宗沒想到杜睿居然問起了這個,不假思索便道:“朕記得去年年終大朝之時,房玄齡曾有過奏本,大唐天下總計有人口五千餘萬!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和你在高句麗屠城有關,總不會你殺了高句麗人,我大唐的人口就能增加吧!?”

杜睿道:“這倒是不會,但是聖上,聖上欲開創亙古未有的一代盛世王朝,首先有兩個要解決的,一個就是人口,還有一個就是土地!土地可以去掠去,但是人口卻只能靠百姓生養,如今我大唐雖然人口五千萬,然而在臣看來,還是太少了,那些剛剛開闢的土地,若是沒有我唐人佔領的話,毫無異義,方盡天下除了兩河流域之外,餘下的地方,人口並不密集,還遠遠到不了移民實邊的時候,所以臣~~~~~~~~~”

太宗頓時明白了,接口道:“所以你就只能殺,減少那些異族的口衆,將那些土地都空下來,不至於再被異族佔據,以便將來移民實邊?”

杜睿躬身道:“聖上明見!”

太宗沒想到杜睿的心中居然還有這這樣的一層考慮,這下他總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一心爲公。

最開始聽說杜睿在高句麗連屠數城,大開殺戒的時候,太宗的心中還有些埋怨,以爲杜睿是年少氣盛,驟然身居高位,獨領一軍,難免會志得意滿之下,做些張狂之事,還準備等杜睿回來之後敲打一番的,沒想到居然是這樣。杜睿從始至終,心心念唸的都是大唐的天下。

想到此處,太宗的心中也是一陣感動,原來從始至終,爲難的哪裡是他自己,分明就是杜睿,太宗也可以想象,若是攻滅三韓之後,任由那麼多人口居住在原來的地方,只要中原王朝稍稍勢弱,那些土地立刻就會不爲華夏所有。

杜睿心中正是有着這樣的顧慮,才冒天下之大不韙,連屠高句麗百姓數十萬,還將三韓百姓,盡皆遷往了中原。

“承明!難爲你了!你一心爲國,卻要揹着屠夫的罪名!朕~~~~~~~~~~~”太宗說不下去了,身爲一個皇者,他不可能向自己的臣子認錯,就算是作爲一個長輩也不行。

杜睿確實一臉的無所謂,道:“臣實國家俸祿,深受聖上恩寵,自當爲國盡忠!”

太宗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擺了擺手道:“好了!速速回府去吧!莫要讓安康,汝南等急了!”

杜睿再施一禮,告退出了承慶殿,急急忙忙的出了皇宮,杜平生還在外面等候,見杜睿來了,忙牽馬上前。

“少爺!公主殿下都派人來催了幾次,全家人都等着您回去呢!”

杜睿翻身上馬,道:“好!這便回去!”

第四篇 拓土 第四十八章 情深義重

杜睿主僕二人到得府門前,早就得了消息的家人,已經在府門前等候了,女眷們人人都穿起了當初長孫皇后御賜的誥命服,連身懷有孕的安康公主都在府門前翹首企盼,見杜睿到了,連忙燃起了炮竹,一時間熱鬧非凡。

杜睿下了馬,先走到了馬氏夫人三人面前,拜道:“孩兒遠行,至今方歸,不能在跟前盡孝,豈敢勞煩三位姨娘相迎!”

馬氏夫人連忙將杜睿攙扶起來,道:“三郎爲國效力,征戰沙場,出得百死而得一生,我等婦道人家只是在此等候,又有什麼辛勞的!”

杜睿接着又向也趕來迎候的杜楚客見禮:“侄兒拜見叔父!”

杜楚客笑着道:“三郎無須多禮,你在遼東,三韓做得好大事,當真光耀我杜家的門楣,好!好!便是你父九泉之下得知,也該含笑!”

接着衆妻妾在汝南公主的帶領下又對着杜睿行李,杜睿連忙將她們一一攙起,看着安康公主已經隆起的小腹,也是歡喜不禁,道:“你身子重,怎的也出來,這天寒地凍的,小心動了胎氣!”

安康公主見杜睿言語關切,心中也是歡喜,笑道:“我哪有那般嬌貴的,莫說是出門迎你,便是到遼東去尋你,也做得!”

汝南公主在一旁笑道:“你這丫頭,如今睿郎都已經回來了,你怎的還動這番心思!睿郎!你是不知,涑兒見你久不回長安,還鬧着非要去三韓找你哩!”

馬氏夫人在一旁道:“都莫要在此間敘話了,這天寒地凍的,還是快快進屋吧!”

進了屋,衆人又說了一陣話,杜楚客便當先告退了,馬氏夫人知道杜睿他們夫妻有話要說,便和白氏,季氏兩位夫人一同回自己的院子了。

房中只剩下了杜睿和汝南公主他們,沒了外人,自然也就沒什麼拘束了,汝南公主當先坐到了杜睿的身旁,道:“睿郎!宴席散後,你不曾回來,可是父皇傳見!”

杜睿笑着點了點頭,道:“正是!”

安康公主聞言,頓時更緊張了,忙道:“父皇對你說了什麼,可是又要像上次一樣,剛剛得勝還朝,就要將你發遣出去!?”

杜睿見安康公主一臉緊張的模樣,存心要逗逗她,便問道:“若是當真如此,該如何?”

安康公主一聽,兩道柳眉都豎了起來,道:“若是父皇當真讓睿郎受了委屈,我~~~~~我便不再認他這個父皇了!”

汝南公主聞言,忙斥道:“涑兒!說得什麼混話,若是被外人聽到,成何體統!”

安康公主被說了一句,尚自不服氣,道:“我便是要說,父皇對睿郎就是不公道,睿郎在遼東,在三韓出生入死,爲國開疆拓土,父皇不多加恩賞也就罷了,每次都是過河拆橋,父皇既然都不看故我這個女兒,我便是生他的氣,又如何?”

安康公主雖然冰雪聰明,但畢竟年紀小,很多事情都看不通透,不似汝南公主一般,便是對政治上那些齷齪事,也能心明眼亮。

“父皇!總歸有他的難處!”

“有什麼難處,還不是怕睿郎功高震主!”安康公主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頓時滿屋子人都驚呆了,這話除了伊莎貝拉公主之外,每個人的心裡都存着,只是誰又敢說出來。

汝南公主見安康公主越說越不像話,也惱了,道:“涑兒!不要說了!這些話要是傳到父皇的耳中,父女之情何在!?”

安康公主也是氣急了,道:“父皇都不顧念我這個女兒,最好便將我一起發遣出去,最好去夷州,去三韓,也省得在父皇身邊,惹他心煩!”

杜睿見自己要是在不說出實情,安康公主非要鬧到宮裡去不可,趕緊道:“我又不曾說聖上當真要發遣我。”

衆女一愣,齊齊的看了過來,道:“那究竟如何?”

杜睿苦笑道:“聖上讓我進李世績李大人的總參謀部任職,還委了我一個太子少傅的職司!再想領軍是不成了,怎的也要堵一堵那些老夫子的嘴!”

汝南公主聞言,頓時長出了一口氣,道:“這便好!這便好!”

安康公主氣惱的在杜睿胸口捶了一拳,道:“你這人,沒得打什麼趣,害得我還要被姐姐責罵!”

杜睿趕緊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爲夫這裡賠罪了!不過涑兒!若是當真聖上讓我離開長安,你可願與我同去!”

安康公主道:“那是自然,百姓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去哪裡,我自然也要跟去哪裡!”

杜睿接着又看向了汝南公主等人。

汝南公主笑道:“欣兒已經在宗譜之中除了名,自然要跟着睿郎,生死相依!”

伊莎貝拉公主也跟着說:“離開了奧斯塔拉西亞之後,我已經沒有家了,你去什麼地方,那裡就是我的家!”

寶釵等女也趕緊說道:“妾身原本就是夫君的人,當年若不是夫君收留的話,恐怕早就餓死路邊,自然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杜睿聞言,也不禁一陣感懷,能有這麼多紅顏知己相隨,便是當真太宗過河拆橋,又有何憾。太宗的皇恩,杜睿可以用自己的才學來償還,但是這麼多嬌妻的情分,杜睿卻不知道該怎麼還了。

見杜睿不說話,聰慧的安康公主哪裡還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笑道:“你啊!只要將來當真卸下了這一身的重擔之後,能多陪陪我們姐妹也就是了!”

杜睿忙應承道:“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衆人又說了一陣話,便在汝南公主的帶領下,紛紛離開了,如今安康公主有孕在身,又是杜睿的正妻,杜睿出征數月方歸,自然沒有人和安康公主爭寵。

只有對漢人的人情世故一知半解的伊莎貝拉公主還不想走,結果被寶釵,襲人兩個架着也離開了。

房中只剩下了兩人的時候,安康公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之情,撲到了杜睿的懷中,將杜睿嚇得一陣手足無措,兩世爲人,他方纔做了個預備父親,哪裡懂得要注意什麼,此時的安康公主在他眼中和件精美易碎的瓷器無異。

慌慌張張的將安康公主扶好,攬在了懷中,就在一個月之前,杜睿還在朝鮮半島的冰天雪地之中和高句麗人,新羅人,百濟人鏖戰,轉眼間,終於能享受到片刻的寧靜了。

“瑞郎!這次回來,父皇總不會再差使你了吧!父皇便從不在乎我這個做女兒的,方纔大婚不到數月,便讓你遠赴遼東,真不知道父皇怎麼這麼狠的心!”

杜睿聞言,笑道:“你就莫要抱怨了,我既然實國家之祿,便當爲國分憂,豈能因爲擔心辛勞,危險,便畏縮不前的!不過這一次回來,聖上已經委了我新的差使,我便是想再縱橫沙場,恐怕也不那麼容易了!”

安康公主聞言,頓時急了,掙扎着坐了起來,一雙杏眼瞪着杜睿道:“怎的?你還巴不得再去打仗是不是!?”

杜睿笑道:“大丈夫生於世間,自當縱橫沙場,馬革~~~~~~~~~~~”

話沒說完,就被安康公主的滿臉怒容給硬生生的瞪了回去,杜睿趕緊賠笑道:“好!好!不說了!不說那些不吉利的話。”

安康公主卻不肯罷休,氣道:“你便自己逞一時血氣之勇,全然不顧家中之人,便當真是不爲我們姐妹着想,你也該顧念着我腹中的孩兒纔是。”

杜睿連忙道:“好!好!今後便再也不出去就是了,整天待在家中陪着你,明日我就去向聖上辭官,然後咱們一家迴轉杜陵,過那神仙一樣的日子!”

安康公主聞言,不禁破涕爲笑,道:“哪個讓你辭官了,你若是當真整日裡悶在家中,你自己不悶出病來,我看着也煩,我只盼你能多多看顧家裡,莫要再讓涑兒擔心就是!”

杜睿聞言,趕緊表態道:“好!爲夫答應夫人就是,涑兒!莫要生氣了,擔心腹中的孩兒!”

安康公主突然狡黠的一笑,道:“好!你既然擔心孩兒,今日便抱我去房中!”

杜睿一笑,道:“好!爲夫的領命!”

說着輕輕的將安康公主抱了起來,轉身進了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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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睿這邊和愛妻享受着難得的恩愛時光,另一邊吳王府上卻是徹夜未眠。

多年以來被李承乾壓着,滿腔的宏遠不得施展,讓李恪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英武果敢,才華橫溢的翩翩美少年了,他變的偏激,易怒,府中的下人動輒打罵,人人見了他,先就是心中發顫。

“怎的?岑大人還是沒有到!?”李恪皺着眉,滿臉的陰霾。

下人身子不由得一顫,忙道:“殿下!岑大人府上的管家說岑大人今日身子不大爽利,不便動身前來,只是讓小人帶來了一封書信,面呈給殿下!”

李恪上前接過那封信,掏出來一看,頓時眉頭皺的更緊了,岑文本的信上都是勸說李恪的話,勸他不要再爭,不要再搶,更不要和杜睿爲敵。

這麼多年以來,岑文本這個聰明人已經看出來了,太子儲位極其穩固,不單單是長孫皇后在支持他,就連太宗也是站在李承乾那一邊的,更何況還有杜睿相幫,李恪要撼動李承乾的位子,根本不可能。

李恪看完信,突然一股怒火填滿了胸膛,將書信撕得粉碎,扔到了一旁,怒道:“岑文本分明就是看本王勢孤,要另投他人,老匹夫,本王不要他助,也能將那李承乾和杜睿搬倒!”

李恪氣急,居然怒罵起來,若是岑文本在場的話,這位老大人恐怕非被氣死不可,他一心爲李恪謀劃,居然落得個老匹夫的稱呼。

在一旁的衆人見狀,也是一陣心寒,他們都是站在李恪這個陣營當中的,可是位小職卑,縱然是有心扶助,卻也是無力迴天。

不過倒也不是所有人都悲觀,就比如杜睿的那兩位兄長,杜構和杜荷二人,他們投到李恪的陣營之中,也有段時間了,可是卻一直毫無建樹,若不是萊國公府在山東士族之中影響力頗重的話,今日這樣的密會,他二人根本連參加的資格都沒有。

對於杜睿,這兩兄弟一方面是嫉妒,一方面就是恨了,正是因爲有了杜睿的存在,他們這兩個先萊國公杜如晦的嫡派子孫反倒成了陪襯,這讓他們如何不怒。

眼睜睜的看着杜睿居然一路爬上了國公的位子,他們兩個卻依然蹉跎在一個空頭爵位,一個空頭駙馬的位子上,這讓兩人簡直妒火中燒。

“殿下!何須岑大人前來。”杜構突然說道,“下官已經聯絡了許多州城府縣的官員和大儒,準備一起上書給聖上,嚴懲杜睿七大罪惡!”

李恪聞言,也顧不生氣了,問道:“哦!哪七大罪惡!”

杜構道:“其一,杜睿在遼東殘殺契丹老幼婦孺數十萬!其二,未得聖命,擅自與高句麗輕啓戰端!其三,屠殺高句麗平民,以至於累屍盈野!其四,劫掠平壤,中飽私囊!其五,擅自攻擊屬國新羅!其六,越權奪張尚書之權!其六,混淆視聽,褒獎冉賊!其七,山東百姓,致使上百士子被毆致殘!”

“好!”李恪此時滿心只想着如何能搬到杜睿這個李承乾最大的助力,根本就不管杜構羅致出來的七大罪惡是否屬實,“萊國公果然好才學,有了這七大罪惡,本王就不信父皇會爲了一個杜睿,得罪天下人!”

杜構和杜荷兩兄弟此時也是志得意滿,相視而笑,彷彿勝利就在眼前一般。

旁的人則是面帶不屑,這所謂的七大罪惡根本就經不起推敲,說杜睿在遼東屠殺契丹人,那可是太宗的聖命,要滅其族,亡其種。說杜睿擅自與高句麗開戰,那可是太宗率先喊出來要爲漢家兒郎,華夏子弟報仇。說杜睿在高句麗濫殺平民,這雖然能讓杜睿受些牽累,可是卻也無甚大用,最多被申斥一番也就是了。說杜睿劫掠平壤,長了眼睛的哪個沒看見,杜睿進長安的時候,隊伍中間押着的那些大車,財貨都已經上繳到了戶部,怎能說是中飽私囊?說杜睿擅自攻擊新羅,更是無稽之談,新羅與高句麗勾結,杜睿身爲定襄道行軍大總管,有臨機決斷之權,怎能說是擅專。說杜睿越權奪權,更是無稽之談,杜睿身爲主帥,要罷免副帥,這本身就是人家的權力。倒是最後兩點,有些文章可做。

但是李恪早就已經不想當年那麼冷靜了,聞言只是歡喜,對着杜家兄弟大家褒獎,而後便道:“便照萊國公的主意,明日聯合朝中的言官一體上奏,定要將那杜睿搞臭不可!”

對杜睿,李恪也是恨之入骨,既恨杜睿不能爲他所用,更恨杜睿一門心思的幫着李承乾,與他爲難,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機會,縱然不能致杜睿於死地,也要將杜睿趕出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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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在自家的王府密會,太宗這邊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心中不禁又是一陣憂慮。

“恪兒!你可千萬不能再犯錯了,你若是再犯錯的話,父皇也容不得你了!”

太宗心中陣陣感嘆着,李泰死了,李佑被他下令處死了,他已經失去了兩個兒子,不想再失去第三個了,而且這個兒子,當年還是自己非常喜歡的一個。

可以說,若不是李恪的身上流淌着前隋的血脈,當年太宗還真的很想將他立爲太子,每一個做父親的都喜歡像自己的兒子,太宗也不例外,相對於李承乾的寬仁厚德,儒弱的性格,李恪英武果敢很想年輕時候的太宗皇帝。

但是那兩朝皇室的血脈帶給了李恪最爲尊貴的血統之外,更是無情的將他擋在了一步登天的道路之外,不單單是太宗,滿朝文武,特別是那些和太宗一起打天下的老臣子們,誰也不會答應將天下再次交到又前隋血統的李恪手中。

“你當真就不能讓朕省省心嗎?可千萬別逼着朕殺你!”

太宗自言自語的說着,眼神之中迸射出了兩道寒光,身爲帝王者,應當是無情的,可太宗就是因爲感情太細膩了,纔會讓衆多子嗣心生非念。

在對待子嗣方面,太宗做的遠遠沒有能與他比肩的漢武帝劉徹好,當年漢武帝確立了太子之後,對其他子嗣都十分冷淡,爲的就是不希望和其他的兒子太親近了,讓其生了妄念,人們都說漢武帝無情,逼死了自己的兒子,可是誰又能知道在無情的背後有多少無奈,爲了帝國的平穩,漢武帝只能忍受着無法享受父子親情的痛苦。

在這一點上,太宗明顯就要差得多了,可以說貞觀一朝的諸多皇子奪嫡,全都是因太宗而起。

第四篇 拓土 第五十章 戰事再起

貞觀十六年,隨着杜睿率軍擊破契丹,踏平三韓,大唐的國威再一次得到了彰顯,隨後張士貴在漠北也同樣大捷,室韋,奚族盡數被誅滅,太宗從杜睿直言將兩族之人,盡數遷往嶺南,大唐於漠北設立漠北都護府,總領政務,自此大唐疆域已遠超前朝。周邊那些小國更是戰戰兢兢,唯恐不知道什麼時候,厄運就會降臨到他們的身上,紛紛遣使至長安朝賀。

可也並不是所有人都畏懼大唐的國威,就有人非要在這個敏感的時候挑釁一下,證明自己依舊強大,比如西突厥。

西突厥,原本是突厥汗國西面汗國。突厥汗國在被隋朝文帝分裂成東西兩部後,西突厥在西域稱雄,以控制絲綢之路,最爲強盛的時期領土面積東起金山,西到西海諸國,在西域威風八面,無人可敵。

早突厥興起之時,土門可汗弟室點密奉命西征,役屬西域鐵勒各部、葛邏祿、拔悉密等諸部。室點密先是聯合波斯消滅了白匈奴,以後又同拜占庭結盟,進攻波斯。

公元583年,東西突厥分裂,西突厥射匱可汗廣開疆土,東起金山,西到西海諸國都在他的統治之下,汗庭建在龜茲北面的三彌山。弟統葉護可汗繼位之後,更是把汗庭遷到石國的千泉,派吐屯駐西域各國,收斂徵賦,這是西突厥最強盛的時期。

公元587年,前隋開皇七年,突厥阿波可汗大邏便被葉護可汗處羅侯生擒。西突厥立達頭可汗後裔爲泥利可汗繼其位。泥利死後,其子達曼繼位爲泥撅處羅可汗,繼續稱雄西域。

公元600年,前隋開皇末年,達頭可汗敗亡以後,處羅可汗成爲西突厥最高統治者。處羅治國無道,臣民多叛。605年,他發兵襲擊鐵勒諸部,蒐括他們的財物,又猜疑薛延陀部生變,殺其酋長數百人。因此鐵勒各部都起來反對處羅,多次打敗他。

公元608年,前隋大業四年,隋煬帝派遣司朝謁者崔君肅至西突厥慰諭,處羅受詔,遣使貢汗血馬。

公元609年,前隋大業五年,隋煬帝西巡,召處羅可汗會於大斗拔谷,處羅託故不至。煬帝大怒,用裴矩計,誘使西突厥西面的射匱可汗發兵襲擊處羅可汗。處羅大敗,逃至高昌境內。這年十二月,處羅至隋京朝覲。第二年正月,煬帝分處羅可汗內附部衆爲三部分:其弟闕度設率領老弱萬餘人,至會寧居住,特勤阿史那大奈領餘衆居樓煩,封處羅爲曷薩那可汗,領五百騎常從皇帝巡幸。

處羅可汗歸隋以後,西突厥立其叔射匱可汗爲主。射匱可汗開拓疆域,以至於玉門關以西諸國紛紛附屬於他,其勢力一時無二。

公元614年,前隋大業十年,隋皇室嫁信義公主與處羅結爲夫婦,並賜錦彩袍千件、彩色絲綢萬匹。後隨煬帝至江都,反賊宇文化及弒逆煬帝后,處羅從宇文化及至河北。

公元618年,大唐武德元年,處羅歸長安,唐高祖降榻歡迎,與他同坐,封之爲歸義郡王。

射匱可汗亡後,其弟統葉護可汗繼位,其人智勇雙全,擅長指揮作戰,率控弦之士數十萬人,北並鐵勒,西拒波斯,南接罽賓,稱霸西域。遷王庭於石國北千泉。他授予西域諸國之王“頡利發”稱號,給每國派吐屯一人進行監督,徵收貢賦,海西之國多受其奴役。

公元619年秋七月,統葉護可汗向唐朝遣使入貢。第二年又貢條支巨卵,唐高祖與統葉護密切聯繫,準備聯合進攻東.突厥,頡利可汗聞訊非常害怕,趕緊與統葉護和好。

公元625年夏,統葉護可汗遣使向唐皇室請婚。唐高祖聽從裴矩“遠交而近攻”的建議,派侄高平王李道立至西突厥表示允婚。

公元627年,貞觀元年,統葉護派真珠統俟斤向太宗獻萬釘寶鈿金帶和馬五千匹,以迎娶公主。但因東.突厥頡利可汗連年入寇唐朝邊境,唐與西突厥往來的道路梗阻,頡利又威脅統葉護不讓與唐和親,這樁婚姻未能結成。

西突厥強盛以後,統葉護很自負,作威作福,欺凌百姓,引起部衆怨恨,葛邏祿部大都叛離了他。

公元628年,大唐貞觀二年,統葉護被自己的伯父殺死,他的伯父自立爲莫賀咄侯屈利俟毗可汗。

莫賀咄原先僅爲一小可汗,他自稱大可汗後國人不服。弩失畢部共同推舉泥孰莫賀設爲可汗。泥孰不肯就位,迎立統葉護可汗子咥力特勤,是爲乙毗鉢羅肆葉護可汗。肆葉護和莫賀咄互相攻擊,戰鬥不止。他們各向唐皇室求婚。太宗答道:“汝國擾亂,君臣未定,戰爭不息,何得言婚”,並命他們各守轄境,停止彼此征伐。由於西突厥內亂,原先役屬的西域諸國和鐵勒各部紛紛叛離。

由於肆葉護是前可汗之子,所以西突厥部衆大都擁護他。西面的都陸可汗以及莫賀咄部的酋長多數歸附肆葉護。

公元630年,大唐貞觀四年,莫賀咄兵敗,逃往金山,被泥孰殺死。諸部共推肆葉護爲西突厥大可汗。肆葉護北征鐵勒,被薛延陀打敗。他爲人多疑狠毒,殺功臣乙利小可汗,並誅滅其宗族,引起部下人人自危。他又陰謀殺害泥孰,泥孰逃往焉耆。

公元632年,大唐貞觀六年秋,肆葉護遭設卑達干與弩失畢部攻擊,逃往康居,不久病死,西突厥迎立泥孰,是爲咄陸可汗。

泥孰在武德年間,曾至長安。當時太宗爲了同各民族人士友好,曾與泥孰結爲盟兄弟。泥孰被推舉爲西突厥可汗後,即派遣使臣至長安表示內附。

貞觀七年,唐朝的代表鴻臚少卿劉善因抵達西突厥,冊封泥孰爲奚利邲咄陸可汗。貞觀八年,泥孰病死。其弟同娥設繼位,是爲沙鉢羅咥利失可汗。

貞觀九年,咥利失可汗獻馬五百匹於唐,上表請婚。太宗厚加撫慰,但未同意他締結婚姻的要求。其後咥利失喪失民心,西突厥曾發生內亂。

貞觀十二年,欲谷設被立爲乙毗咄陸可汗,與咥利失大戰,未分勝負。於是,以伊列河爲界,雙方分地而治。

貞觀十三年,咥利失之臣俟利發吐屯勾結欲谷設作亂,咥利失逃往拔汗那,在那裡死亡。弩失畢部立其弟之子薄布恃勤爲乙毗沙鉢羅葉護可汗。

乙毗沙鉢羅葉護可汗建牙於睢合水北,稱南庭。其轄境東以伊列河爲界。龜茲、吐火羅、石國、史國、何國、穆國、康國等皆受其節度,他也屢次向唐遣使朝貢。

貞觀十五年秋七月,太宗命左領軍將軍張大師往授璽書,冊立他爲可汗,並賜給鼓纛。

當時乙毗咄陸可汗欲谷設建牙鏃曷山西,稱北庭,其轄境西以伊列河爲界。厥越失、拔悉彌、駁馬、結骨、觸木昆等部附屬於他。乙毗咄陸可汗與乙毗沙鉢羅葉護可汗互相攻戰。乙毗咄陸也遣使朝唐。太宗勸諭他們停兵休戰,彼此和睦相處。乙毗咄陸可汗兵力漸強,西域諸國紛紛歸附。不久,乙毗沙鉢羅葉護可汗被乙毗咄陸殺死。

乙毗咄陸可汗在兼併乙毗沙鉢羅葉護可汗部衆之後,緊接着又西破吐火羅。自恃強大,居然扣留唐朝使者,並且進攻伊州,也就是被杜睿攻破的伊吾國。又派處月、處密二部進犯天山,威脅大唐的西部。

此時的乙毗咄陸可汗大概是覺得自己已經具備了和大唐叫板的實力與資格,完全不顧及如今大唐國力正盛的現實,便浩浩蕩蕩的殺奔而來,卻不曾想過,萬一不敵的下場,以及被大唐喊出來的那句:有敢名犯強唐者,雖遠必誅!

此時節,大唐對外戰爭屢戰屢勝,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的心氣正盛,小小的西突厥,居然敢興兵冒犯,這豈能饒恕。

一時間天下沸騰,地方的百姓紛紛向州城府縣的官員上書,要求朝廷對西突厥開戰。

長安的百姓更是堵在了皇宮門前,高喊着:報仇!報仇!

杜睿上朝,正好經過,看到這等場面,也不禁感嘆:“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天下萬民若皆是如此,宇內何人能與大唐爲敵!”

太宗接到邊報,登時震怒不已,責令總參謀部和兵部擬定作戰計劃,迎擊西突厥。

杜睿見此機會,當即向太宗請戰,只是連着上了三道請戰奏摺,太宗只是不允。

“聖上!臣慣徵沙場,但凡有兵來犯,臣從不曾落後,爲何今次臣三次請戰,聖上只是不允!”

這些時日,杜睿忙於政務,早就有些不耐煩了,如今見西突厥可汗欲谷設不知道哪根腦筋搭錯了,居然來撫大唐的虎鬚,如何能放過,只是要請戰。

太宗也知道杜睿的心思,只是如今朝野之中,針對杜睿的批駁聲剛剛有些減緩,若是此時再起用杜睿爲將,難免再生是非。

“承明!你一心爲國,朕自知曉,然此時節,你還是避嫌的爲好!朝中紛爭不斷,州城府縣之中,那些大儒對你也多有責難,這個時候出征,對你不利!”

太宗倒是沒有防着杜睿,怕他功高震主的心思,只是出於保護的目的,纔不願讓他這個急匆匆的再上戰場。

太宗也知道,如今滿朝的勳將大多已經老邁,年輕一輩當中,論統軍作戰,無人能出杜睿之右,特別是李靖告老,李世績明哲保身,侯君集失寵於己之後,朝中武將一派更是乏人,可是這個時候,再將杜睿推出去,確實不合適。

而且最重要的是,累次征戰,都以杜睿爲帥,朝中的那些勳將已經有了看法,前幾日程咬金還在朝中大鬧,說什麼“聖上有了新人,便將以前的老兄弟們都忘到了一旁。”

太宗原本就是個念舊的人,也準備趁着這個機會,讓那些老將軍再風光一把。

從頭到尾,太宗都沒將西突厥放在眼內。

杜睿還想要再爭取,太宗又道:“安康臨盆在即,你此時節出去,萬一安康有事,你豈不是遺憾終生,況且這是你的第一個子嗣,難道你就不想看着他出生!?”

聽太宗都這麼說了,杜睿也是無法,只能告退,而後整日裡與李世績兩人,推演沙盤,最終將完備的作戰計劃,報給了太宗。

“欲谷設狂妄無禮,累犯邊廷,屠殺我大唐百姓,罪不可赦!當即刻出兵征討!”

太宗爲了給百姓們一個交代,居然親自登上了承天門的城樓,高聲宣佈了這一決定。

頓時百姓沸騰了,大聲歡呼了起來,站在太宗身旁的杜睿也不禁熱血沸騰,只是很可惜,這一次,他沒有機會帶兵出征了,不然的話,非要和那個欲谷設好好掰掰手腕。

太宗一言而決,大唐的戰爭機器立刻就運轉了起來,此時的大唐與當初杜睿剛剛重生過來的時候,已經大不相同,對外戰爭屢戰屢勝,讓大唐的百姓再也不會去畏懼異族人,反倒打心底裡生出了一種蔑視的情緒。

西突厥不老老實實的侍奉大唐,居然敢興兵犯邊,簡直罪不可赦,百姓的人羣之後,甚至都有人高喊出了:“亡其族,滅其種”的口號。

太宗既然要打,而且又是西突厥自己找上門來,大唐避無可避,自然就只有應戰了,這一次就連朝中那些溫和派也不敢多言。

他們縱然是敢言,可是看着城頭下那些沸騰起來的百姓,到了嘴邊的話也只能嚥下去了。

從太宗最近這幾次對待異族的征戰,朝臣們就不難看出,太宗可是懷着一顆掃平宇內,整合八荒的心思,如今西突厥進犯,太宗震怒,誰還敢多言。

八月,安西都護郭孝恪將兩萬兵馬迎擊乙毗咄陸可汗大勝,乘勝進攻處月,收降處密。乙毗咄陸西落荒而逃,沿途攻破米國,結果爲爭奪財物而發生內亂,死於亂軍之中。

緊接着,阿史那賀魯自立爲沙鉢羅可汗,建牙帳在雙河和千泉,總領十姓部落,控制西域各國,進攻大唐的庭州等地,攻陷金嶺城及蒲類縣,殺掠數千人。

太宗任命左武衛大將軍樑建方,右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爲弓月道行軍總管,發諸府兵三萬人和回紇騎兵五萬西征,於處密大破賀魯所部。

緊接着太宗又任命右屯衛大將軍程咬金爲蔥山道行軍大總管,討伐西突厥沙鉢羅可汗阿史那賀魯。

十月,程知節軍至鷹娑川,前軍總管蘇定方擊敗西突厥騎兵四萬人。

同月,太宗再次派遣兩路人馬向西突厥進發,一路由左屯衛將軍蘇定方爲伊麗道行軍大總管,率領燕然都護任雅相、副都護蕭嗣業、左驍衛大將軍瀚海都督回紇首領婆閏等,爲主力部隊。另一路由早先歸附大唐的那步真爲流沙道安撫大使,招集其舊部。

蘇定方雖然從軍多年,也光立戰功,卻從來都沒有過單獨領軍的機會,如今機會就擺在面前,他如何能不激動,當即點起了兵馬,出玉門而去。

徵遼東的時候,他原本有機會出戰的,但是杜睿點兵之時,卻點了他的兒子蘇麟,將蘇定方放到了一旁,蘇定方雖然明白杜睿的心思,但是心中難免不快。

如今總算是得到了一個證明自己的好機會,他豈能放棄,憋足了一股勁兒,要向太宗證明,大唐並非只有少年英雄,似他這般的老將,同樣能爲國效命沙場。

蘇麟此次也跟隨蘇定方出征,蘇定方爲使衆將信服,將蘇麟直接擺在了先鋒官的位子上,以示絕無私心。

臨行之時,蘇定方還不忘叮囑道:“爲父身爲三軍主帥,當一視同仁,你若是我蘇家子弟,此次征討西突厥,當不辭勞苦,不避箭矢,若是延誤軍機,爲父定不饒你!”

蘇麟此時也早就跟着杜睿歷練出來了,雖說西突厥要比契丹,三韓兇蠻的多,他卻也不曾放在眼裡。

“父帥只管放心,兒自省得!那賀魯要是躲在其牙帳之中也就罷了,如果被孩兒撞見,定當生擒,獻於父帥帳前!”

是年冬十二月,蘇定方前軍蘇麟所部抵達金山西,擊敗五咄陸之一處木昆部,該部俟斤歸降。在這以前,五弩失畢之一泥孰部不服從賀魯的統治,被賀魯攻破,其首領的家屬被俘。這時,唐軍從賀魯的一部分敗兵中找到泥孰部首領的妻子。

右領軍郎將薛仁貴建議,應該將這些家屬歸還泥孰部,並且贈予財物加以撫慰,使他們明白賀魯爲賊而大唐爲之父母的道理。這樣的話,他們必將不遺餘力地反對賀魯。

蘇定方按此實行,泥孰部接到獲救的家屬後非常感激,要求跟隨唐軍一起進攻賀魯。

年末,蘇定方率軍至曳咥河西,賀魯舉西突厥十萬騎兵來拒。蘇定方以唐及回紇萬餘騎兵迎敵。賀魯見唐軍少,進兵包圍,蘇定方命步兵據守南面的高地,持長矛向外,自己則領騎兵列陣於北坡。

賀魯的騎兵三次衝擊唐步兵,未能動搖唐軍陣腳。蘇定方趁勢縱騎兵反攻,賀魯大敗。第二天唐軍繼續追擊,五弩失畢全部投唐。五咄陸得知賀魯兵敗,奔南道歸附唐安撫大使阿史那步真。

蘇定方命令蘇麟率蕭嗣業和回紇婆閏追擊賀魯,當時天下大雪,衆將要求雪停以後進兵。蘇定方認爲正可趁天雪之機,攻敵不備。於是唐軍冒雪晝夜兼程前進。至金牙山,縱兵破賀魯牙帳,俘敵數萬人。賀魯渡伊麗水西逃。蘇定方追至碎葉水,盡奪賀魯部衆。賀魯及子咥運逃至石國蘇咄城,城主伊涅達干將他們逮捕,送往石國。石國王將賀昏父子交給蕭嗣業和阿史那元爽,至此,西突厥國亡。

蘇定方受皇命,安排西突厥各部落分別回到原來居住的地方,開通道路,設立驛站,掩埋死者骸骨,慰問民間疾苦,劃分牧場,恢復畜牧業生產。並將賀魯所掠奪的人口,以及牲畜等財物發還各部。從此,西突厥十姓部落在久經內訌和戰亂以後,開始過上了安居樂業的生活。

唐平賀魯以後,在五咄陸部設置昆陵都護府,以阿史那彌射爲興昔亡可汗,兼驃騎大將軍,昆陵都護。在五咄陸的處木昆部落置匐延都督府,胡祿屋闕部落置鹽泊都督府,攝舍提墩部落置雙河都督府,鼠尼施處半部落置鷹娑都督府,突騎施索葛莫賀部落置嗢鹿州都督府,突騎施阿利施部落置潔山都督府。又在葛邏祿三部置三府,謀落部落置陰山州都督府,踏實部落置玄池州都督府,熾俟部落置大漠州都督府。後來又從大漠州中劃分出一部分另置金附州都督府。

在五弩失畢部置蒙池都護府,以阿史那步真爲繼往絕可汗,兼驃騎大將軍,蒙池都護。當時蒙池和昆陵兩都護府都隸屬於安西都護府。

攻滅西突厥,大唐拓土何止千里,太宗以西突厥舊地,增設北庭大都護府,統轄昆陵、蒙池兩個都護府。同時還管轄輪臺州等十三個都督府。

蘇定方自此一戰成名,回朝之後,被太宗加封爲左驍衛大將軍,進爵邢國功,風頭一時無二。

杜睿雖然也在爲這個親家公終於能得償所願高興,可是卻更加因爲自己置身事外,不免有些沮喪。

如果說杜睿剛剛重生到大唐的時候,只是抱着避世逍遙心思的話,那麼現在,在經歷了無數的戰陣之後,他漸漸的已經喜歡上了那種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感覺。

如今人家打得熱鬧,自己卻只能在一旁坐冷板凳,他的心裡要是能痛快的話,那才叫怪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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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還是不痛快!”

太子東宮之內,李承乾笑着給杜睿添了一杯茶水,此處沒有外人,兩人自然也就沒將君臣這回事兒分的太清楚了。

杜睿一笑,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道:“何來痛快不痛快的!聖上天意如此,臣子又能如何!只是可惜罷了!”

李承乾見杜睿言不由衷的樣子,笑道:“你如今已經位極人臣,封邑之多,便是爲兄也比不得,也分些功勞給旁人,免得讓人眼紅!有道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杜睿長嘆一聲,這個“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豈是他少出徵一次就能少得了的,如今太宗對他的恩寵,已經讓人都快要將他當成了奸佞之臣,歷來文人相輕,朝中相互攻訐這回事兒,即便是聖主臨朝,也是少不了的。

“臣又哪裡在乎那些封邑!只是未能親手誅滅突厥人,心有不甘罷了!”

杜睿說的可不是什麼便宜話,封邑之中,除了年節,領民貢些土產野味之外,杜睿從來都不徵分毫,他的七寶齋如今遍佈天下,杜貴又主持者海外貿易,說是富可敵國也絲毫不過分。

不過雖然沒能親手誅滅西突厥,不過當初杜睿和太宗的計較還是成功實現了,那些殘存下來的突厥部衆,在蘇定方的連番打擊之下,已經舉族西遷,未來頭疼的就該輪到阿拉伯人了。只是不知道原本歷史上那個傳承了數百年之久的奧斯曼土耳其帝國,在未來還有沒有誕生的機會了。

李承乾笑道:“承明爲何說這些喪氣話,雖然這次不成,不過天下之大,大唐的征服還遠未停歇,總歸還有你建功立業的時候。”

杜睿一笑,岔開話題道:“且不說這些,如今吳王殿下失寵於聖上,可晉王殿下卻是步步緊逼,殿下還需謹慎言行,不可被人抓住了把柄纔是!”

李恪聯絡朝臣攻訐杜睿不成,反受其累,如今已經被太宗冷落了,着令其閉門思過,杜睿和李承乾又聯手,將吳王在朝中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勢力,連根拔起,此時節,除非李恪鋌而走險,不然的話他基本上是沒什麼能力蹦躂了。

不過李治在這次卻隱藏的很深,李恪這個曾經聰明過人的皇子,完全成了李治手裡的槍,未能剪其羽翼,讓杜睿也是有些惋惜。

因爲杜雲蓮的關係,杜睿此時只想着儘快讓李治打消奪嫡的念頭,不過李治身邊有趙恭存,長孫無忌兩大智囊,想要一舉將其擊敗,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李承乾聞言,也是一陣失落,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兄弟相殘的慘劇在他們的身上再次上演,可是李治偏偏又是個不省心的,年紀雖然不大,可是滿心都是各種手段的算計,他這個長兄也是無可奈何。

“且由得他去吧,承明只管放心,待來日,爲兄總歸會給他一個好去處的!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的親弟弟啊!想來母后也不願看見我們兄弟相殘!”

第四篇 拓土 第五十一章 貞觀十七年

宋國公府,也就是曾經的杜府,自打建成之後,那些御史言官就沒閒着過,時不時的在門外徘徊,琢磨着找些違制的地方來做文章,可惜的是,杜睿一向心思縝密,哪裡會留下這些把柄給他們,宋國公府雖然富麗堂皇,極盡奢華,卻絲毫沒有違制的地方。

那些御史言官也只能抓住些杜睿生活奢華,不體察聖意,躬行節儉的小毛病,在太宗的耳邊嚷嚷了幾句,只是和隔靴搔癢沒什麼兩樣。

年底的時候,太宗也曾過府,看望了下外孫,回去之後,就給杜睿下了一道申斥的聖旨,責備他生活奢華,有違聖人躬行節儉之道。

若是旁人肯定要羞愧萬分,畢竟皇帝下旨申斥,怎麼看都不是見光彩的事情,只可惜杜睿是個厚臉皮,根本就沒往心裡去,自家裡有錢,難道還非要鑿壁偷光,割粥爲食,自己折騰自己,纔算得上個“好”字。

就快到上元佳節了,如今大唐也進入了貞觀十七年,蘇定方西征大捷,讓大唐的勢力一下子翻過了蔥嶺,帕米爾高原,滲透到了中亞地區,基本上與阿拉伯帝國都接壤了,太宗的一顆雄心自然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民間的百姓也是心氣正盛,再加上這些年變法的好處已經逐漸顯現了出來,民間生活安樂,對於過節的心思自然也就高漲了幾分。

清晨,杜睿起來,陣陣寒意襲來,杜睿這麼個勤勉的人也不禁存了幾分賴牀的心思,今日是休沐,又不見太宗傳喚,杜睿賴在牀上,任憑寶釵怎麼折騰,就是不肯起來。

一直躺到了卯時,杜睿纔在寶釵的服侍下,梳洗完畢,此時家人都已經用過了飯食,杜睿在院中打了一套拳,便去了汝南公主的院子。

汝南公主如今也有了三個月的身孕,這幾日妊娠反應大了些,杜睿也整日裡不得安寧,汝南公主身爲姐姐,在這方面卻落在了自家妹妹的後面,汝南公主也急得不行,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結果更是整日裡忐忑不安。

杜睿走進院子的時候,正好撞見湘雲和可卿兩個,見了杜睿,湘雲登時笑道:“夫君當真起得早,這都日上三竿,也不曉得夫君房內是否還掛着月亮!”

杜睿聞言不禁語塞,知道湘雲是在揶揄自己,便笑道:“你這丫頭,現如今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好不容易輪到休沐,我便是賴牀又如何!?”

湘雲一叉腰,笑道:“恐怕不是整日裡上朝累了,是溫香軟玉的樂不思蜀了吧!”

這話在宋國公府也就湘雲一個敢張口便說,她這人一向全無顧忌,對杜睿也一向是沒規沒距的,可杜睿偏偏就喜歡湘雲這性子,也不讓她改,反倒是讓湘雲更加肆無忌憚了。

湘雲肆無忌憚,杜睿自然也就不那麼循規蹈矩了,更何況如今對方怎的也是自家妻子。

“要說香,這萊國公府又有誰能比得上你,你這丫頭不說自己,反倒來取消我,真是討打!”

湘雲滿不在乎的一挺胸脯,兩隻小.乳鴿凸顯出來,道:“夫君若是捨得,只管打就是了!”

杜睿拿這個瘋瘋癲癲的丫頭,也是無法,只好不理她,問可卿道:“公主那邊可好些了!?”

可卿可不似湘雲這般沒規沒距的,忙道:“方纔宮中的王太醫來了,給診了脈,只是說公主脈相虛微浮縮,定是飲食不暢,不然就是勞了神思,今日外感倒是輕了,只要安心調養,便無事了!妾拿了藥房,這要命人去抓藥!”

一面說,一面將藥方遞給了杜睿,杜睿看過之後,也覺得這個王太醫照比此前來的那幾人強得多,將那些亂七八糟的疏散驅邪的藥物都減了去,倒添了茯苓,地黃,當歸等益神養血的幾味藥劑。

杜睿將藥方又遞給了可卿,道:“這藥房還算方正,拿去採買就是了!”

湘雲不解道:“夫君自家就是良醫,怎的不親自給公主姐姐診治,總好過那些庸醫,沒的耽擱了公主姐姐的病症!”

杜睿笑着在湘雲的腦袋上拍了一下,道:“休要胡言亂語,那些太醫可都是國手,豈能任你在這邊嚼舌,況且自家人不給自家人診治,這是行醫的規矩。”

湘雲揉着腦袋,不服道:“夫君什麼時候去坐館了!哪來這麼多規矩!”

杜睿笑道:“公主本來也沒什麼病症,只是心病罷了!好了!你們快去使人買藥,莫要耽擱了!”

打發了兩人出去,杜睿徑自走進了院子,到了汝南公主的臥房,見安康公主也在裡面,懷中還抱着他的長子杜學文,杜睿的長子還是去年八月初五降生的,此子生就不凡,別人家懷胎也就是十個月,這小子足足在安康公主的腹中折騰了十二個月方纔降生,杜睿當時也是急的沒法,好在最終母子平安,學文這個名字還是太宗賜下的,寓意便是希望他將來能繼承杜睿那滿身的才學,輔佐社稷江山。

“涑兒!你也在這裡!”

安康公主白了杜睿一眼,道:“這是我姐姐的閨房,我怎的就不能來,倒是睿郎,平日裡腿腳勤快的讓我都要嫉妒,今日這是怎的了,居然都日上三竿了,纔過來瞧瞧!也不怕姐姐害了相思病!”

正在牀上逗弄小孩子的汝南公主聞言,頓時鬧了一個大紅臉,啐道:“你這丫頭,沒來由的說什麼瘋話,許是怕我心不悶!”

安康公主聞言,忙嬌笑道:“姐姐說的哪裡話,妹妹都恨不得能替姐姐害病,哪裡還敢來調笑姐姐!”

說來也怪,這對姐妹身懷有孕的時候,反應卻是截然不同,當初安康公主有身孕的時候,整日裡都好像沒事人一樣,可是到了做姐姐的汝南公主身上,卻足足要了她半條命。

汝南公主原本身子就弱,雖然經由調養,已經好過從前,但是畢竟底子薄,不是一時能補上來的,再加上她平日裡素習飲食清淡,便是有了身孕,也不喜食葷腥,杜睿也沒法子,只能變着法的用湯羹調停。

陪着兩女說了半晌話,又在汝南公主的院子裡用過了飯食,便有襲人來叫,當下已是臘月,離年日近,也該治辦年事。

當下派人將杜楚客請了過來,開了宗祠,着人打掃,收拾供器,請神主,又打掃上房,以備懸供遺真影像。宋國公府內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

杜睿如今雖說是卸了軍職,閒暇之時多了,但家中之事,卻也很少料理,一股腦全都交代給了寶釵,襲人,元春,熙鳳四女料理。

到得晚間,確實杜陵那邊有人過來,說來杜睿已經多年不曾回過杜陵了,那邊只留了杜貴夫婦料理大觀園,杜貴的年歲大了,腿腳多有不便,杜睿又不忍他辛勞,便讓他在杜陵養老,如今派人過來,卻是來送年節之物。

來的是杜陵那邊的一個村子的里正,也是杜睿的老相識,是他門下杜承業和杜承學父親杜里正,杜睿細細的問過了家鄉的年景,得知最近幾年風調雨順,倒也開懷,接着接過稟帖和帳目,展開捧着,見上面寫着:“杜陵治下,公爵封邑二十五莊共叩請公爵萬福金安,新春大喜大福,榮貴平安,加官進祿,萬事如意。”

杜睿笑道:“倒是有些意思。”

一旁的熙鳳也忙笑道:“夫君別看文法,只取個吉利罷了。”

杜睿笑着點頭,一面展開單子看,只見上面寫着:“大鹿三十隻,獐子五十隻,狍子五十隻,暹豬二十個,湯豬二十個,龍豬二十個,野豬二十個,家臘豬二十個,野羊二十個,青羊二十個,家湯羊二十個,家風羊二十個,鱘鰉魚二個,各色雜魚二百斤,活雞,鴨,鵝各二百隻,風雞、鴨、鵝二百隻,野雞,兔子各二百對,熊掌二十對,鹿筋二十斤,海蔘五十斤,鹿舌五十條,牛舌五十條,蟶乾二十斤,榛、鬆、桃、杏穰各二口袋,大對蝦五十對,幹蝦二百斤,銀霜炭上等選用一千斤,中等二千斤,柴炭三萬斤,御田胭脂米二石,碧糯五十斛,白糯五十斛,粉粳五十斛,雜色粱谷各五十斛,下用常米一千石,各色乾菜一車,外賣粱谷,牲口各項之銀共折銀二千五百兩。(選自《紅樓夢》,小時候看電視的時候,就眼饞的要命,這下總算是得償所願了)”

杜睿將禮單交給熙鳳,對着那杜里正笑道:“老丈身子還硬朗。”

杜里正忙回道:“託公爺的福,還能走得動,這次小老兒前來,一來是給公爺府上送些年節應用之物,二來也是來看看家中那兩個不成器的小子!”

襲人道:“杜里正莫要說着虧心話,你家的兩個小子,在國公身邊就學,如何還是不成器的!”

杜里正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忙道:“是!是小老兒失言了,當年要不是公爺看顧,哪能有他們的今天!”

杜里正說着,臉上也不禁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如今杜承業已經到了太子東宮任郎官,杜承學今年大考,也中了甲等,在杜睿的舉薦之下,進了工部。

說起來當初跟在杜睿身邊學習的衆多學生,如今大多都已經離開了,有的到地方任官,有的就留在長安任職,還有的專心做學問,也有了自己的學生,最後就留下了一個狄仁傑,年關將近,杜睿也打發人送狄仁傑去他父母那邊了,等到年節過後,自然會回來。

自家的學生桃李滿天下,杜睿這個做先生的自然也是與有榮焉,笑道:“杜里正,你莫要聽她說些瘋話,你年紀也大了,從杜陵到長安這麼遠的路,多有不便,下次可差遣其他人過來,就是了!”

杜里正笑道:“不瞞公爺說,小老兒走慣了,不來也悶的慌。還能來見見天子腳下的世面,那些小的到底年輕,怕路上有閃失,再過幾年就可放心了。”

杜睿問道:“從杜陵到長安,你走了幾日?”

杜里正回道:“今年雪大,外頭都是四五尺深的雪,前日忽然一暖一化,路上難走的很,耽擱了幾日。雖走了半個多月,可又怕耽擱了年節應用,只能趕着來了。”

杜睿道:“家中什麼都不缺,老丈若是想來,平日裡便到長安看看承業,承學他們哥倆,沒道理,年根兒底下,還讓你來回顛簸,去年我不曾在家,聽府上人說,你也送了年節之物過來,今後卻是不要了!莫要在如此破費。”

杜里正聞言,卻是連連搖頭,道:“公爺說得哪裡話,公爺是活菩薩,不肯要小人們的賦稅,可小人們感念公爺的大恩,卻不能不講良心,這些年來,杜陵家家戶戶,哪一家不是供奉着公爺的長生牌位,只求公爺多福多壽,公爺是個菩薩心腸的人,念及我等小民貧苦,一應賦稅,孝敬都不肯要,如今年節將至,送些過節應用之物,又有什麼,還請公爺不要推辭了!況且這些年成好風調雨順的,不似頭些年,一場雨從三月下起,接接連連能下到八月去,一連晴過五日的時候都沒有,到了九月裡又是一場碗大的雹子,方近連人帶房並牲口糧食,打傷上千上萬的,不瞞公爺說,如今杜陵一地,家家戶戶的光景好的不得了,這些東西不值什麼,還請公爺莫要嫌棄纔是。”

自打杜睿有了封邑以來,每年也不過是收些口糧罷了,不值什麼,如今七寶齋的生意越做越大,杜睿腰包裡有錢,自然也就不把這些放在心上,乾脆就全都免了,卻不曾想,自打去年歸國,這杜陵便遣人過來送年節應用之物,今年卻又是來了。

見杜里正說的懇切,杜睿也不好說什麼,便點點頭,道:“既然是杜里正的一番心意,那我便生受了!寶釵!回頭按銀錢算給杜里正,莫要讓鄉親們吃了虧纔是!”

杜里正聞言,連忙推辭,道:“這說的是哪裡話,公爺!這些東西當真值不得什麼!小人常受公爺的好處,哪有送些年節之物,還要錢的道理!”

杜睿笑道:“卻是我忘記了,寶釵!你記性好,將去年送來的也坐錢給了杜里正。”

寶釵應了一聲道:“妾自省的,不勞夫君費心!”

杜里正只是說不值錢,堅決不要。

熙鳳笑道:“杜里正不老實,方纔我已經細細的算過了,這些山野之物,便是在杜陵也是價值不菲,哪裡說不值錢,要是放在長安市面上,少說也值一千五百貫的足錢!”

杜睿笑道:“好!就一千五百貫!寶釵!等杜里正回返之時,定要讓他拿走!”

寶釵點頭應了。

杜睿又對杜里正道:“老丈若是當真心疼杜睿,來年就不要送了,沒的讓我再費錢!”

杜里正聞言,也是哭笑不得,杜睿接着命人帶了杜里正出去,好生款待,又去杜承業兄弟家中,將兩人喚了過來,父子團聚。

杜睿等杜里正去了,吩咐寶釵,熙鳳將方纔各物收了,留出祭祖的來,將各樣取了些,命杜平生送去杜楚客的府上,然後留了家中所用的。

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九日,應用之物,各色齊備,府中都換了聯對,掛牌,新油了桃符,煥然一新。宋國公府從大門、儀門、大廳、暖閣、內廳、內三門、內儀門並內塞門,直到正堂,一路正門大開,兩邊階下一色硃紅大高照,點的兩條金龍一般。

次日大節,由安康公主領着府中有誥封者,皆按品級着朝服,乘車進宮朝賀,如今長孫皇后仙去,後宮之中皆由紀王李慎生母韋貴妃料理,行禮領宴畢回來,杜楚客和杜睿已經在家中等着了,衆人入宗祠,祭拜祖先。

進入院中,白石甬路,兩邊皆是蒼松翠柏。月臺上設着青綠古銅鼎彝等器。抱廈前上面懸一九龍金匾,寫道是:“恩蒙餘蔭”,五間正殿前懸一鬧龍填青匾,寫道是:“慎終追遠”。杜府人排班立定,杜睿作爲主家主祭,杜楚客作爲長輩陪祭,而後獻爵,獻帛,獻香,焚帛奠酒,禮畢,樂止,方纔退出。

衆人圍隨着杜睿行至正堂上,影前錦幔高掛,彩屏張護,香燭輝煌。上面正居中懸着祖輩遺像,皆是披蟒腰玉,杜如晦赫然在列,真不知道他在天有靈,該如何做想,兩個嫡子,一個被髮配嶺南,一個困坐駙馬府,都沒什麼指望了,反倒是杜睿這個從來沒被他重視過的庶子,年節之時,還能讓他享受香火供奉。

男東女西跪定,杜睿拈香下拜,衆人方一齊跪下,如今杜府人丁不旺,杜楚客只有兩個女兒,如今都已經出嫁了,杜睿這一輩,除了那兩個早就沒了來往的兄長之外,男丁就只有他一個,偌大的宗祠倒顯得空落落的。

衆人各歸各位,頓時宗祠之內鴉雀無聞,只聽鏗鏘叮噹,金鈴玉珮微微搖曳之聲,並起跪靴履颯沓之響。

祭拜已畢,衆人又跟隨杜睿到了上房廳堂,此時廳堂之內早已襲地鋪滿紅氈,當地放着象鼻三足鰍沿鎏金琺琅大火盆,火盆內焚着松柏香,百合草,這天寒地凍的時節,廳堂之內確實溫暖如春,一張桌子擺在正當中,四面環繞着十幾張雕漆座椅,都是一色灰鼠椅搭小褥,每一張椅下一個大銅腳爐。

衆人入座,早有人端上熱茶,這時府上的僕婦,小廝,丫鬟上前禮畢,散押歲錢、荷包、金銀錁,擺上合歡宴來。

男東女西歸坐,獻屠蘇酒,合歡湯、吉祥果、如意糕畢,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團錦簇,一夜人聲嘈雜,語笑喧闐,爆竹起火,絡繹不絕。

至次日五更天,杜睿又起了個大早,趕着進宮朝賀,飲宴已畢,天色傍晚之時,方纔回來,此後一連到上元佳節都是休沐日,杜睿忙活了一年的時光,總算是可以好好歇歇了。

轉天,來往賓客也是絡繹不絕,杜睿一一好生招待,命寶釵準備了回禮,一一送去不提,好不容易等賓客都散去了,杜睿趕緊命人緊閉大門,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日子,他不守着老婆孩子熱炕頭,那纔是當真傻了。

緊接着上元佳節將近,宋國公府上又是張燈結綵。這些事自然有寶釵她們料理,杜睿一概不問。

至上元佳節,杜睿在府上的大花廳上擺一桌酒,迴廊之上滿掛各色佳燈,杜睿和一衆嬌妻家宴。

此時沒了外人,一幫嬌妻圍着杜睿,安康公主懷中抱着小學文,杜睿看着,心中也是暢快,想想前世,雖然滿腹經綸,可畢竟在那個時代,沒有人在乎他的這些才學,反倒是有人譏諷他是個癡漢,如今到了繁花似錦的大唐,他終究得償所願,能一展胸中的才學,滿腹錦繡,到此時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

衆女酒到半酣處,也隨意起來,紛紛喊着讓杜睿賦詩,杜睿也不推辭,當下便將辛棄疾的《青玉案》搬了出來。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蕭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峨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吟罷滿眼深情的看向了衆女,衆女也不禁有些癡了,這首詞不但應景,更應情,衆女聽過之後,也是滿心的溫情,看着杜睿的眼神也都變了,她們皆能感覺得到,杜睿這首詞中對她們的滿滿神情。

人生能得一如意郎君,還能有何求?

出了上元佳節,杜睿悠閒的日子也算是到頭了,大唐也正式進入了貞觀十七年,當杜睿和滿朝同僚身着新官服,前來太極殿站班之時,誰也不曾想到貞觀十七年大朝的頭一日,太宗便遭逢了一件不如意之事。

左光祿大夫,鄭國公魏徵病倒了!

第四篇 拓土 第五十二章 諫太宗十思疏

魏徵年前的時候,就曾害過一場病,當時太宗也專程遣人去看過了,太醫只是回說並無大礙,服過了幾服藥之後,也眼見的大好了,卻不曾想年節剛過,突然愈發嚴重了起來,到上元佳節過後,連牀榻都下不來了。

魏徵雖爲言官,卻被太宗十分看重,玄武門之變後,魏徵原本準備死節,卻被太宗的誠意所感,立誓報銷,其後安撫山東,功勳不小,被太宗進爵鄭國公,遷左光祿大夫。

如今一朝纏綿病榻,太宗也是愁眉不展,朝中的衆臣和魏徵之間也多有不和,但乍聞其病的如此兇險,也不禁一陣錯愕。

杜睿和魏徵的交情不深,但是卻能看得出魏徵對他極爲看重,雖說彈劾他幾次,卻也都是規勸之意更重,此時聽魏徵居然病的如此厲害,趕忙請旨,過府探望。

魏徵不善經營,又爲人正派,從不以權謀私,雖然貴爲公爵,然鄭國公府和宋國公府相比,卻是天差地別,在長安即便是一個五品官員的府邸也要遠遠勝過這座國公府。

鄭國公府門前,也是門庭冷落,那朱漆的大門風吹日曬的,如今也已經多處斑駁,看到此景,再想想自家裡的奢華生活,杜睿也不禁暗暗羞赧。

杜睿奉旨過府探望,鄭國公府上自然不敢怠慢,不說杜睿同樣貴爲國公,單單是他駙馬的身份,就不是常人能比的。

魏徵長子魏叔玉也被太宗指婚,尚衡山公主,只是尚未完婚,餘下三子叔琬、叔璘、叔瑜,盡皆不曾出仕,這在朝堂之上簡直就是不可想象的,就拿長孫無忌的長子長孫衝來說,年紀輕輕,就已經官拜禮部侍郎,當然像杜睿這樣的,只能是個例外。

和魏叔玉兄弟見過禮,杜睿被引入了魏徵的臥房,再見到魏徵的時候,只見他面色蠟黃,毫無血色,顯然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杜睿看着,不禁暗暗傷感,忙上前,坐於牀榻之側,輕聲道:“魏大人,小侄杜睿來訪!”

魏徵緩緩的睜開了眼,眼內一片渾濁,顫聲道:“杜睿!”

說着,嘴角居然露出了一絲笑容,杜睿認識魏徵的時間也不短了,卻很少見過魏徵笑,記得上一次看到魏徵笑,還是在他出徵薛延陀大勝歸來的時候。

“承明!”杜睿正想着,魏徵突然開口說話了,只是言語之間有氣無力,“老夫與你先父相較多年,記得你年幼之時,老夫也曾見過,雖然聰慧,卻也並不突出,委實沒想到你居然有今天這般成就!”

杜睿忙道:“大人臥病,還請靜養,小侄也曾學醫,不如讓小侄來看看如何!?”

一旁的魏叔玉見了,登時大喜,杜睿乃是杏林高手,長安城中聞名已久,當年汝南公主和長孫皇后都是在彌留之際被杜睿救了回來,此時見杜睿願意出手一試,不禁大喜過望。

杜睿伸手給魏徵診了脈,脈相虛弱不堪,伴有紊亂之相,又看了魏徵的行狀,緊接着又詢問了魏叔玉,魏徵最近的飲食,果然如他所料,魏徵發病之前,時常噁心乾嘔,厭油膩,食慾差,全身乏力,更兼魏徵雙眼,皮膚髮黃,顯然是害了肝病,而且照目前的情形來看,已經到了無藥可醫的地步。

魏徵見杜睿問過之後也不說話,便已經猜到了個大概,卻也不沮喪,反而笑道:“老夫年已六旬,不算早夭,沒什麼可惜的,賢侄不要爲難了!”

杜睿忙道:“魏大人說得哪裡話,大人的病雖然看似兇險,實則並無大礙,只需安心調養即可,回頭小侄再給大人開一服健胃的藥,再加以安神之物,便可痊癒了!”

魏徵無力的擺了擺手,道:“生死有命,人力豈能違之,老夫自家的身子,自己知道,叔玉!你且出去,爲父有話要對承明說!”

魏叔玉拭淚而去,房內只剩下了杜睿和魏徵兩人,魏徵看着杜睿,半晌才道:“賢侄!你有大才化,可謂舉世無雙,當世之人,無有能居你右者,老夫只盼你能好生輔佐聖上與太子,萬萬不要生了妄念!”

杜睿聞言,心中不但不惱,反而有些悲涼之感,魏徵自家都到了如今的地步,居然還想着國事。

魏徵說着突然嘆道:“老夫年邁,是不能再侍奉聖上了,以銅爲鑑可正衣冠,以古爲鑑可知興衰,以人爲鑑可以明得失,以史爲鑑可以知興替,聖上恐怕早就不想要老夫這面鏡子了!”

在原本的歷史上,大唐草創之處,因爲前隋就是在農民起義中覆滅的緣故,給太宗父子都敲響了警鐘。太宗還就此說出了那句名言“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大唐初年,爲了緩和階級矛盾,魏徵積極進諫。太宗起初對魏徵的直諫尚有牴觸,揚言要殺他,後來他悟出這是爲了國家長治久安,便越來越能夠接受魏徵的建議,並且付諸實施。

太宗登基之後,開始一段時間較有作爲,出現了歷史上有名的“貞觀之治”,因爲他常以隋朝的暴.政爲戒,不敢過分使用民力。他曾說:“朕每臨朝未嘗不三思,恐爲民害。”。

太宗也確實做到了節私慾,明賞罰,聽取下級的勸諫,被後人譽爲“從諫如流”的君主。可是,到了貞觀中期,生產有了較大的發展,人民生活逐漸富裕起來,加上對外戰爭年年勝利,邊防日益鞏固,國威遠揚,在一片文治武功的歡呼聲中,太宗漸漸驕奢起來,忘記了“以民爲本”,特別是漸漸忘記了隋朝滅亡的歷史教訓,開始大修廟宇宮殿,四處遊玩,勞民傷財。先下令修了飛仙宮,後來又詔令修建老君廟、宣尼廟,二月巡遊洛陽宮,六月巡遊明德宮,十月獵於洛陽苑,十一月又巡遊懷州,狩於濟源。老百姓爲了服徭役,常年不能回家,導致民怨沸騰。

爲此有的大臣向太宗進諫,如監察御史馬周就曾在上疏中指出:“今所營爲者,頗多不急之務,百姓因供官徭役,道路相繼,春夏秋冬,略無息時而鹹有怨言”。

太宗卻說:“百姓無事則易驕,勞役則易使。”

現在的太宗皇帝和原本歷史當中的一樣,在前些年也不再像過去那樣高興地接受下級的意見了,如貞觀十一年,太宗巡遊洛陽宮,泛舟積翠池,看到隋煬帝揮霍民脂民膏修建的亭臺樓閣,便大發議論說:“將行幸不息,民怨不堪,遂使天下怨叛,身死國滅。”

看起來太宗似乎應該以隋爲鑑了,但最後他卻洋洋得意地說:“今其宮苑盡爲我有。”並且照樣地行幸不息起來。

又如要選拔人才,太宗收到許多有用的建議,可是沒有像樣的行動。魏徵曾上疏說:“國家思欲進忠良,退不肖,十有餘載矣,徒聞其語,不見其人,何哉?蓋言之是也,行之非也。”

就在唐太宗越來越忘乎所以,別的大臣都噤若寒蟬的情況下,魏徵卻在貞觀十一年的三月到七月這五個月中,連給唐太宗上了四疏。

魏徵“頻上四疏,以陳得失。”,文章引用自然之理推及人治之理,鮮明地提出了爲君的準則和操守,太宗猛醒,大爲讚賞,還寫了《答魏徵手詔》,稱讚魏徵“公之所諫,朕聞過矣。當置之几案,事等弦韋”。

太宗此後把此疏放置案頭,以資警惕。由於魏徵的積極諫言,朝堂爲之一新,政令暢通,魏徵因爲盡忠無私心,爲人正直,深得太宗的賞識。

可以說,如果沒有魏徵的話,太宗或許就會如同他的曾孫李隆基一般,漸漸的安於享樂,不思進取,那對大唐來說的話,無異於是一場極大的災難。

杜睿想到此處,不禁感佩道:“大人一心爲國,定當名標青史!聖上以大人爲肱骨,一日不可相離!”

魏徵笑着搖了搖頭,道:“莫要說這些話,既然你今日來了,老夫有件事想要求你,不知你願不願意辦!?”

杜睿忙道:“大人只管說,小侄無有不從!”

魏徵點了點頭,從枕頭底下翻出了一份奏摺來,遞給了杜睿,道:“老夫行將就木,恐怕不能在時時的規勸聖上,臨終之際只剩下了這一道疏,便請賢侄轉交給聖上!今後無論是聖上還是太子,便有勞賢侄了!”

有勞自己!?

杜睿聞言,不禁一怔,突然起身,一輯到地,他雖然滿腹才學,得天下人的無數讚賞,可是任何讚賞也及不上魏徵這一句。

魏徵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將杜睿作爲自己的接班人了,能被魏徵這樣的忠臣,直臣,諍臣這般看重,杜睿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離開了鄭國公府,杜睿將魏徵的奏摺翻看了一遍,見上面寫的居然是在後世赫赫有名的《諫太宗十思疏》:

臣聞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源不深而望流之遠,根不固而求木之長;德不厚而望思國之安,臣雖下愚,知其不可,而況於明哲乎!人君當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儉,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長也。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善始者實繁,克終者蓋寡。豈其取之易而守之難乎?蓋在殷憂,必竭誠以待下;既得志,則縱情以傲物。竭誠則吳越爲一體,傲物則骨肉爲行路。雖董之以嚴刑,振之以威怒,終苟免而不懷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載舟覆舟,所宜深慎。

誠能見可欲,則思知足以自戒;將有作,則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則思謙沖以自牧;懼滿溢,則思江海下百川;樂盤遊,則思三驅以爲度;憂懈怠,則思慎始而敬終;慮壅蔽,則思虛心以納下;懼讒邪,則思正身以黜惡;恩所加,則思無因喜以謬賞;罰所及,則思無以怒而濫刑。總此十思,弘茲九德,簡能而任之,擇善而從之,則智者盡其謀,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並用,垂拱而治,何必勞神苦思,代百司之職役哉!

在原本的歷史上,魏徵上這道奏疏是在貞觀十一年,那個時候,正處在貞觀中期,人民生活逐漸富裕,邊防日益鞏固,國威遠揚,太宗逐漸驕奢忘本,大修廟宇宮殿,四處遊玩,惹得民怨沸騰,爲讓太宗吸取隋朝滅亡的歷史教訓,戒奢以儉,於是,魏徵上此疏以警示太宗。

在此疏中,魏徵緊扣“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的思想,爲這個在當時歷史條件下安邦治國的重要思想作了非常精闢的論述,其主題在於提醒太宗要想使國家長治久安,君王必須努力去積聚德義。具體提出了戒奢侈、恤百姓、戒焦躁、不自滿、不放縱、不懈怠、納忠言、遠小人、克喜怒、明賞罰等數十個建議。

只是沒想到,如今這篇《諫太宗十思疏》居然成了魏徵的遺作,最讓杜睿感佩的是,魏徵明知命不久矣,居然都沒有爲自己的後輩兒孫謀求什麼,還是一如既往的一心爲公,杜睿自問,假使是他的話,他也絕做不到這般。

將奏疏上呈給太宗,太宗看過之後,也不禁涕下,半晌才道:“玄成何必如此苦了自己!”

當即便下令讓衡山公主與魏書玉幾日完婚,爲魏徵沖喜,也好讓衡山公主在公公門前盡孝。

在原本的歷史上,魏徵死後,太宗便毫不猶豫的毀掉了婚約,將衡山公主另嫁他人,可是如今太宗顯然是被魏徵的大公無私感動了,讓那件使太宗身上沾染了巨大污點的事沒有再次發生。

可是一切的努力,都沒能挽救魏徵的性命,在魏叔玉和衡山公主大婚之後,魏徵最終還是沒能熬到春暖花開,與世長辭。

太宗聽聞魏徵過逝,泣道:“今魏徵俎逝,遂亡一鏡矣。”

第四篇 拓土 第五十三章 繪圖凌煙閣

魏徵突然去世,給太宗的打擊還是很大的,他原本就是個念舊的人,歷朝歷代的開國皇帝,在得享江山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誅殺功臣,給自己的子孫後代鋪路,比較著名的就是漢高祖劉邦,以及日後的明太祖朱元璋了。

但是太宗卻並非那等冷血之人,對待滿朝的功臣宿將,即便登基十餘載,太宗已然眷顧如初,君臣相得,堪爲後世楷模。

魏徵並不是最早加入秦王府的那一撥人,甚至在歸唐之後,隸屬隱太子李建成,多與太宗爲難,就連李建成謀劃毒殺太宗,都是他給出的主意。

在玄武門之變發生以後,魏徵一心死節,爲李建成盡忠,卻被太宗誠意感動,最終成爲貞觀一朝的名臣。

太宗常謂魏徵是自己的一面鏡子,可以找出他的功過得失,對魏徵也是甚爲倚重,如今魏徵病故,太宗如何能不傷心泣涕。

魏徵出殯那一日,太宗詔令太子李承乾舉哀西華堂,命九品以上文武百官均去奔喪,贈司空、相州都督,諡號文貞,加其食邑九百戶,賜給羽葆、鼓吹、班劍四十人,以一品官員的禮儀安葬,陪葬昭陵,並親自撰寫碑文,並且書寫墓碑。一個臣子能在身後得到這樣的禮遇,也稱得上是空前了。但這些鳥羽裝飾旌旗類,卻被魏夫人全都推辭不受,僅用布罩上車子載着棺材安葬。

承慶殿內。

太宗無精打采的端坐在錦榻之上,身前立着李承乾和杜睿兩人,算上今日,太宗已經輟朝三日了,整日裡唉聲嘆氣,就連長孫皇后仙逝之後,甚得太宗倚重的韋貴妃也是無可奈何,只好讓李承乾來勸說,恰好杜睿正在東宮給李承乾授課,便跟着一起來了。

“父皇!”李承乾見禮畢,起身勸道,“魏大人如今已然仙去,還請父皇保重龍體,以國事爲重!”

杜睿也勸道:“魏大人臨終之時,上《十思疏》,盡臣本分,若是如今得知聖上,居然因爲他的過逝,如此傷懷,想來神主也不會安寧的!”

太宗微微擡頭看着杜睿,長嘆一聲道:“玄成故去,朕如同折一臂膀,如何能不傷痛,況且玄成與朕君臣相伴多年,如今中道相別,豈能不讓人傷懷!你們也莫要勸了,朕自知道,玄成臨終所上《十思疏》是何用意,來人!傳膳吧!給太子和宋國公也上一份!”

太宗這幾日因爲魏徵過逝的事情,一直胃口不好,王德也是憂心忡忡,如今聽聞太宗要傳膳,也是喜不自勝,趕緊下去準備了。

太宗又道:“當年跟着朕一起打天下的舊臣,如今漸漸凋零,放眼滿朝,也是物是人非,朕年歲大了,總是覺得傷感!你們也無須擔心!”

杜睿忙道:“聖上體恤老臣,臣甚爲感佩!”

太宗笑着擺了擺手,道:“想想當年,秦王府中時,你父親與房玄齡一同輔佐朕,沒想到天不假年,你父居然早夭,當時朕便覺得痛失肱骨之臣,如今玄成也走了,唉!也是天意如此,人力豈能違抗!”

杜睿道:“聖上對臣父優容之極,臣感激不盡!”

太宗嘆道:“只是如今那般老臣大多都已然物故,朕每每午夜夢迴,耳邊總是那些鐵馬金戈之聲相伴,恍若諸卿皆伴於左右,爲我大唐擴土開彊!”

太宗說着,很是懷舊,他是很念舊情的一個人,不然,後來他也不會後來命閻立本繪下那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來追想緬懷過往的時日,大唐的功臣,也是有了太宗這樣的開明的君王,方大都得到了善終。

杜睿想着,不禁頭腦之中靈光一閃,冒出了個念頭來。太宗見杜睿不言語,忙問道:“承明!可是有何想法?”

杜睿忙躬身道:“正是,臣以爲既然聖上如此感懷魏大人之逝,何不在這皇宮之中建一座凌煙閣,將我大唐功勳卓著者之畫像和生平盡列其上,日後,於國有大功者,皆能於此留下生平和功績,一來聖上可以時時憑弔,以慰思念之情,二來也可供我大唐之後人世世代代瞻仰,以之激勵後人不忘創國之艱,衛國之險!”

太宗聞言也是連連點頭,精神照比方纔好了不少,凝神聚氣地繼續聽杜睿進言。

“臣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另建一座忠魂祠,專門祭祀那些爲我大唐開彊浴血、披荊斬棘、奉獻生命的將士們,讓我大唐爲國效死之豪傑英魂能有所歸處。也是向我大唐帝國的無數仁人智士宣告,死亡,於國有大功者,便可享後人永世憑弔。因爲他們是爲了我大唐帝國的尊嚴與生存而戰鬥至死的英魂,當活着的人寄託哀思時,我大唐帝國.軍人的精神,將永留心底!當因戰鬥犧牲的亡者在歷史與時間之中飄蕩時,忠勇,頑強,奮戰至死,決不屈服的他們,名字將被刻在忠魂祠上,英名將流傳千古。”

太宗聽着也是激動不已,連聲道:“好!好主意!讓英魂有所歸處,果然是好主意!天下有你這樣只一心爲國而無一已之私的良才,乃朕之幸,大唐之福!”

杜睿連忙躬身道:“聖上謬讚了,臣萬不敢當聖上如此讚譽!若說是當真一心無私之人,臣以爲只有魏大人堪當此名!”

太宗道:“你就莫要自謙了,乾兒!忠烈祠之事便交由你來操辦!”

李承乾聞言,不禁大喜過望,連忙應承道:“兒臣遵旨!”

太宗交給李承乾辦這件事,對李承乾也是大有好處,旨意是由太宗來頒佈,可具體的操辦事宜,卻是由李承乾來主持,雖然功勞小一些,但是卻一樣能得到那些將士們的感激與支持,對李承乾穩固儲位,絕對是件天大的好事。

太宗接着又看向了杜睿,道:“承明!你書法天下無雙,又專攻丹青之道,這繪圖題詞便交由你了!”

杜睿也不敢怠慢,道:“臣領旨,只是這凌煙閣上何人登頂,還請聖上示下!”

太宗聞言,也是一陣沉吟,道:“此事,朕還需好好斟酌一番,凌煙閣一事,你們暫且不要透露出去,隨後朕便將名單交給你,你來按名作畫!”

杜睿也知道太宗的顧慮,繪圖凌煙閣這件事原本就是天大的榮耀,後人就曾有詩讚曰: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可見繪圖凌煙閣是何等的榮耀,但是對這份榮譽的分享,畢竟只能是極少數的人,這個消息一旦傳揚出去,畢竟會引起衆多朝臣相爭,所以這種事,只能由太宗一言而決。

在原本的歷史上,最終入選了凌煙閣的有功臣二十四人,每一個都是在大唐草創之時,立下了莫大功勞之人。

位居第一的便是趙公長孫無忌,長孫無忌身爲長孫皇后之兄,自幼與太宗爲友,高祖李淵太原起兵後投靠太宗帳下。參與太宗主導的歷次戰役,尤其在玄武門之變中起主導作用。終身爲太宗信任,評價爲“我有天下,多是此人之力”。

趙郡王李孝恭第二,其父爲高祖李淵堂侄,高祖在太原起兵後,他負責經略巴蜀,得李靖之助,滅蕭銑、輔公祏,長江以南均受其統領,戰功幾可與太宗分庭抗禮。玄武門之變,太宗登基後,退出權力中心,以歌舞美人自娛避禍。已於貞觀十四年,暴病身亡。

杜睿的爹老子,蔡國公杜如晦第三。身爲太宗的主要幕僚,高祖攻克長安時投靠太宗,得房玄齡推薦而受重用,爲十八學士之首。參與太宗主導的歷次戰役,及其後的玄武門之變。貞觀初年與房玄齡共掌朝政,貞觀四年病故,年僅四十六歲。深爲太宗痛惜,死後極盡哀榮。

鄭國公魏徵第四,魏徵原爲李密謀士,後隨李密降唐,爲大唐招降李世績。竇建德進攻河北時被俘,竇滅亡後重回大唐,隸太子李建成麾下。玄武門之變後,歸順太宗。因感知遇之恩,凡事知無不言,以進諫著稱。終生深受太宗信任,評價說貞觀之前輔佐之功以房玄齡第一,貞觀之後以魏徵第一,業已病故。

樑國公房玄齡第五,同樣是太宗的主要幕僚,善於謀略。高祖起兵後派太宗進攻渭北,受溫彥博推薦投入太宗幕府,被委以心腹,參與太宗主導的歷次戰役,及玄武門之變。太宗登基後論功行賞,被比爲漢之蕭何,貞觀年間負責行政,爲相近二十年,深得太宗信任。

申國公高士廉第六,長孫皇后、長孫無忌的親舅舅,二人之父早死,實際由高士廉撫養。高士廉對太宗極爲器重,以至主動將長孫皇后許配給了太宗。後因得罪隋煬帝,被髮配嶺南,隨後中原大亂,被隔絕在外,直到李靖滅蕭銑南巡時才得以迴歸,其人善行政、文學,爲李世民心腹,參與玄武門之變的策劃。

鄂國公尉遲敬德第七,原爲劉武周部將,劉武周滅亡後投降太宗。起初不被衆將信任,幾乎被處死,但太宗堅持起用他。與王世充決戰時有單騎救主之功,得以穩固地位,此後以勇將身份參與太宗主導的歷次戰役,玄武門之變的主要角色,親手殺死齊王李元吉,擁立之功第一。

衛國公李靖第八,李靖其人,堪稱是歷史上“使功不如使過”的典型,曾試圖揭發李淵謀反,因此幾乎被李淵處死,幸而爲太宗所救。後來戴罪立功,協助李孝恭經營巴蜀、滅蕭銑、輔公祏,被李淵評價爲“蕭、輔之膏肓”,未參加玄武門之變,貞觀年間負責抵禦突厥,成功地消滅突厥政權,戰功無人可及,後來又掛帥出征,消滅吐谷渾勢力,屢次被誣告謀反,爲免嫌疑,主動退休閉門不出。

榮國公蕭禹第九,隋煬帝蕭後之弟,以外戚爲隋煬帝重臣。因反對出征高句麗,被貶爲河池郡守,到任後受薛舉進攻,奮力抵禦。高祖李淵起兵後,歸附大唐,善行政,終生爲高祖重用。太宗即位後,因與房玄齡、杜如晦不和,多次得罪太宗,仕途沉浮,但從不“改過自新”。後來太宗評價其爲“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

褒國公段志玄第十,高祖李淵在太原時的舊部,首義功臣。參加大唐歷次重要戰役,以勇武著名。太宗兄弟相爭時,拒絕建成、元吉的拉攏,忠於太宗,並參加了玄武門之變。其人治軍嚴謹,太宗評價其爲“周亞夫無以加焉”,已於貞觀十六年病故。

夔國公劉弘基第十一,隋煬帝徵高句麗時,因避兵役逃往太原依附高祖李淵。太原起兵時,與長孫順德一同負責招募勇士,有大功。進攻長安途中於霍邑之戰陣斬隋主將宋老生,攻克長安後被評爲戰功第一。進攻薛舉時在淺水原大敗,力盡被擒,太宗滅薛氏後獲救。又在劉武周進攻太原時戰敗被俘,僥倖自己逃回,隨後配合太宗在介休殲滅宋金剛。因大唐與突厥關係惡化,常年駐守北邊抵禦突厥。

蔣國公屈突通第十二,原爲隋朝大將,歷仕楊堅、楊廣,戰功赫赫。楊廣南巡江都,委以鎮守都城長安的重任。高祖李淵起兵後進攻長安,屈突通率部下死戰,力盡後自殺未遂,最終投降大唐,被封爲兵部尚書。後參與大唐歷次重大軍事行動,尤其滅王世充被評爲戰功第一,後被委派鎮守洛陽,已於貞觀元年病故。

勳國公殷嶠第十三,高祖李淵舊部,太原起兵時投奔李淵,參與進攻長安。進攻薛舉時,在淺水原大敗,與劉文靜一同被追究責任,貶爲庶民。後隨太宗滅薛氏有功,得以重被任用。參加太宗歷次戰役,在進攻劉黑闥時,得病身亡,是凌煙閣功臣中最先去世的一個。

譙國公柴紹第十四,高祖李淵之婿,娶平陽公主。李淵起兵時身在長安,僥倖逃脫追捕前往太原。參與攻克長安、滅薛舉、劉武周、王世充、竇建德等重要戰役。貞觀年間作爲主將消滅最後一位反王樑師都,已於貞觀十二年病故。

邳國公長孫順德第十五,長孫皇后之叔,煬帝出兵高句麗時,爲避兵役逃往太原依附高祖李淵,與李氏父子友善。太原起兵時,與劉弘基一同負責招募勇士,有大功。進攻長安時任先鋒,擒隋主將屈突通。此後功勞不顯,貞觀年間因多次貪污被彈劾,已然病故。

鄖國公張亮第十六,原爲李密部下,隸屬李世績,隨李一同降唐。得房玄齡、李世績推薦入太宗幕府。貞觀年間,因善於行政而頗得信任。

陳國國公侯君集第十七,太宗心腹,常年擔任其幕僚。玄武門之變的主要策劃人。

郯國公張公謹第十八,原爲王世充部下,後投降大唐,受李靖推薦進入太宗幕府。參與了玄武門之變的謀劃。太宗登基後,以其爲李靖副將抵禦突厥,協助李靖滅亡突厥。已然在肅州之戰中戰死沙場。

魯國公程知節第十九,原爲瓦崗軍勇將,李密失敗後降王世充,因不滿王的爲人,與秦叔寶一同降唐,分配到太宗帳下。參加太宗歷次戰役及玄武門之變。

永興公虞世南第二十,隋朝奸臣虞世基之弟,自幼以文學著稱。宇文化及江都兵變後被裹脅北返,宇文被滅後歸竇建德,竇死後入太宗幕府。此後盡心輔佐太宗,被評價爲德行、忠直、博學、文辭、書翰五絕,已於貞觀十二年病故。

邢國公劉政會第二十一,高祖李淵任太原留守時的老部下,隨李淵起兵,首義功臣。此後負責留守太原,劉武周進攻時被俘。忠心不屈,還找機會打探劉武周軍情秘報李淵。劉武周滅亡後獲救。曾擔任刑部尚書,貞觀九年病故,追改渝國公。

莒國公唐儉第二十二,唐家與李家均爲北齊大臣,有世交之誼,唐儉亦與李淵爲友。參與李淵太原起兵的策劃,爲首義功臣。最大功勞是揭發獨孤懷恩謀反,被特賜免死罪一次。貞觀初年負責與突厥外交事宜。

英國公李世績第二十三,原爲瓦崗軍大將,少年從翟讓起兵,翟死後跟隨李密。李密降唐後成爲獨立勢力,但仍堅持以李密部下的身份降唐以示不忘故主,被李淵稱爲“純臣”。遭竇建德進攻後,因父親被竇擒爲人質不得已投降。密謀暗殺竇重歸唐朝,但未能成功,僥倖逃走。隨太宗滅王世充、竇建德、劉黑闥,又擔任主將滅徐圓朗,隨李孝恭滅輔公祏。貞觀年間與李靖一起滅亡突厥。

胡國公秦瓊第二十四,本爲張須陀部下勇將,張死後歸裴仁基部下,又隨裴投降李密,爲瓦崗軍大將。在李密與宇文化及童山之戰中立下大功。李密失敗後投降王世充,因不滿王的爲人,與程知節一同降唐,分配到太宗帳下。參加太宗歷次戰役,每戰必衝鋒在先。後因歷次作戰負傷太多而疾病纏身,已然病故。

歷史上的這二十四位功臣,其實水分不小,就比如沒能入選的李道宗,在大唐創立的過程當中,李道宗同樣居功至偉,但是且比不過張亮,高士廉,虞世南等人,不得不說是一大遺憾。

同樣後人對凌煙閣上的排名,也頗多爭議,最爲集中的就是在秦瓊的身上,在後世的《隋唐演義》中,秦瓊可是作爲男一號出現的,交友勝孟嘗,孝母賽專諸,馬踏黃河兩岸,鐗打山東半邊天,神拳太保,不過在凌煙閣二十四功臣的排名當中,卻排在了最後一位,這就是歷史和演義的區別。

如果稱三國時代的呂布爲“三姓家奴”,那秦瓊就能稱得上是“五姓”了,他最初隸屬張須陀的部下,後輾轉於裴仁基手下,隨後跟李密,然後投王世充,最後降太宗。

秦瓊有點蠻力,但跟政治家、軍事統帥這樣的角色離得遠了點,所以,投靠了英氣逼人的太宗後,秦瓊就變得很老實了,再沒動過跳槽的念頭。

當然,這也說明二十歲出頭的太宗確實有魅力。秦瓊爲太宗賣命,不僅表現在打江山的年代,即使在唐高祖李淵武德九年夏,太宗要發動玄武門之變,誅殺兄長和弟弟,秦瓊也很爽快地答應去幫忙,跟長孫無忌、杜如晦、房玄齡、侯君集、尉遲敬德、程咬金、段志玄、張公謹等人組成“打手九人幫”,熱熱鬧鬧地去了。在當時,不是沒有人拒絕參與這個件事,比如李靖、李世績就沒去。

秦瓊後來死於戰傷復發,從此可曉得,在作戰時這哥們兒真是衝鋒在前,這一生算對得起太宗的知遇之恩了。

在二十四人名單裡,跟秦叔寶關係最好的是程咬金,在後世的評書作品裡,主公身邊一般都有個負責搞笑的人物,程咬金就是這樣一個角色。

在那個時代,該去的場合,他都去了,一次也沒落下,也夠可以的。跟後世人們想象的不同,歷史上的程咬金比較殘暴,後來在攻打西域的時候,因殺降被罷官,太宗都有點兒煩他了,就給了他不少錢,讓他回家當起了富翁。

在歷史上的二十四功臣當中,不乏軍事天才,當然還有賊大膽的角色。想要做皇帝,就得需要這兩種人,才能辦成大事兒。

如果說最後一號人物秦瓊的特長是陣前耍耍,那麼倒數第二號人物李世績就要厲害多了。此人就是《隋唐演義》裡的徐懋功,在評書裡是作爲瓦崗寨的軍師出現,扮演諸葛亮、劉伯溫那樣的角色,實際上,他是一位與第八號人物李靖並稱的大唐天才軍事指揮官。

李世績的早年經歷類似於秦瓊,在太宗手下多有戰功,但最令他名垂青史的是貞觀年間與李靖一起攻滅強大的東.突厥,隨後又完成太宗的遺志,在高宗時代,攻滅了高句麗,當然現在他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與李世績並稱,且能力過之的就是李靖,李靖出身隴西貴族,舅舅是隋朝首席將軍韓擒虎,他本人入唐後爲第一號軍事家,後世的八卦作者和小說家讓他與紅拂鬧出了緋聞,爲這個人物增加了不少風情。搞得美人能爲之夜奔,他也算是世間的奇男子了。

當然還有很多在後世人眼中印象非常模糊的存在,就比如排名第二的李孝恭,此人是李家宗室,軍功蓋世,卻被後人忽略了,因爲如果說中國北方是太宗打下來的,那麼南方則是李孝恭搞定的。

再就是第二十號人物虞世南,書法與詩歌皆佳,因一首《蟬》而獲得不少掌聲:垂綏飲清露,流響出疏桐。居高聲自遠,非是藉秋風!可謂太宗的文膽。

還有個人值得一提,第十號人物段志玄,此人膽大,以至於後來的那部《貞觀長歌》當中還給他安排了一個特兒子,取名就叫段大膽。段志玄的膽大,幾乎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經常跟着太宗單騎入陣,縱橫沙場,他還有一個值得稱道的後代,就是《酉陽雜俎》的作者段成式,此君可以說是中國古代最厲害的博物學家了。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蕭瑀,關於他,有這樣一個段子。據唐人筆記《獨異志》記載:一次,太宗設宴,就說:“諸位!別愣神兒了,你們覺得在座誰最尊貴,誰就有資格先喝酒。”

長孫無忌、房玄齡等大佬互相看看,都沒敢動。這時候,蕭瑀拿過酒來就喝。

太宗問道:“你先喝?有嘛說法?”

蕭瑀就回道:“臣是南北朝樑朝皇帝之子,隋朝皇后的弟弟,現在身爲宰相,又是你們李家皇帝的兒女親家,還不行?”

太宗聽了,也是沒轍!

不過武將再牛,也牛不過文人。出主意,搞謀略,太宗手下就有那麼幾個頂尖兒人才,頂尖兒到連有些人犯了罪,太宗都捨不得殺。

那麼,在這二十四個人當中,太宗最喜歡誰呢?既不是魏徵,也不是其妻舅、第一號人物長孫無忌,更不是房玄齡,而是杜睿的老爹杜如晦。

杜如晦有難得的決斷力,這種決斷力在玄武門之變中表現得尤其重要,以致於後世曾留下了一句“房謀杜斷”的成語,謀劃不算什麼,關鍵就是要有決斷力。

太子李建成曾對齊王元吉說:“秦王府中可憚之人,惟杜如晦與房玄齡耳!”

後來,杜如晦被調離秦王府,但在太宗發動政變前,杜如晦又秘密入府,在太宗和衆多其他臣屬都猶豫不決的情況下,杜如晦說了一句話:“幹吧。”

於是大家就呼呼啦啦,熱熱鬧鬧的去了玄武門,中國的歷史進程爲之一變,但杜如晦早死,這一點令太宗都十分傷心。

還有侯君集,這同樣是一個真正厲害的傢伙。他能文能武,人極爲聰明,又陰鷙兇狠,特有棱角。太宗即位後,以侯君集爲兵部尚書,掌握大唐帝國的兵權。後來他轉爲吏部尚書,掌握帝國的人事,可見太宗對他的寵信。

太宗與侯君集的關係值得玩味,作爲帝王,太宗駕馭手下的能力自不必說,而侯君集呢,也是頗有性格的人,這一點在二十四功臣中數第一。也許手下的人都太老實了,所以太宗對頗有點兒性格的侯君集非常喜歡,當然太宗也不傻,他知道以侯君集的個性也許今後真的會鬧出幺蛾子,不過太宗始終都相信,有自己在,就能鎮得住他。

可是在原本的歷史當中,侯君集卻最終給太宗都來了一個下馬威,當時太宗有另立太子的意思,侯君集坐不住了,他是李承乾的老丈人,哪能看着自家女婿丟了太子儲位,於是就鼓動太子發動政變,當然政變失敗了,因爲他們面對的畢竟是太宗,人家就是憑政變登基的。

失敗後,侯君集下獄,但拒絕承認罪,確實有個性,他被斬時,還曾留下這樣的話:“君集豈反者乎?”

據說當時太宗有意再寬恕他一次,但羣臣不許,太宗也是無可奈何,在處斬那天,君臣二人都潸然淚下。

太宗道:“以後,我只能到凌煙閣看你的畫像了。”

意思很明顯,就是說:灑家很欣賞儂,但殺還是要殺的。

一座凌煙閣,費勁巴拉的才擠進去了二十四個人,可見古人想要成名,何其難也!在古代那個沒有傳媒和網絡的時代,一個人需要付出多大努力,才能在史書中留下一筆?他們都留下了,而且還是好多筆,可見太宗對這二十四人的倚重。

只是如今很多原本應該發生的事情,都改變了,而很多沒有發生的事情,卻意外的出現了,最終有誰能入選這份名單,名單是否還是二十四人,杜睿也不知道。

當然杜睿的心裡還是隱隱有些期待的,按理說,他從政東.突厥,西征高昌,焉耆,伊吾,奔襲薛延陀,助李承乾掃平吐谷渾,又遠涉重洋,爲大唐帶回來無數財富,緊跟着誅滅契丹,征服三韓,功績就是和那二十四人當中的任何一個相比,都不遑多讓,按道理說,也應該有他一份的。

出名的心思,誰都有,杜睿雖然不好名利,但這可是關係到未來名垂青史的大事,也由不得他不動心。

當然杜睿也就是想一想,他想要入選可謂困難重重,一來他的年歲,雖然資歷不少了,可是年歲畢竟小了些,還沒到和那班老前輩並駕齊驅的地步。

二來,他的爹老子杜如晦入選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如果再將他名列其中,讓父子二人共同入選,想來太宗的心裡也不會痛快。

正所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杜睿之時想想,就將這件事扔到了一邊,專心等着太宗的名冊到來,不過在原本的歷史上,繪圖的可是大唐書畫界的NO1閻立本先生,題詞的是大書法家褚遂良大大,現在太宗居然將這個任務交給了他,縱然不能名列其中,作爲一個工作人員,也足夠杜睿的後世兒孫臭屁的了。

而且說句大不敬的話,將來太宗龍御歸天之後,李承乾繼位,憑藉兩人的關係,怎麼也能給他來一個第二批的名額吧!

所以說杜睿根本就不着急,愛咋咋地!

可是太宗的名冊被送來之後,杜睿看過一眼,頓時就愣住了,因爲原本的二十四人變成了現在的二十八人。

除了原本就應該入選的司徒趙國公長孫無忌;司空、揚州都督、河間元王李孝恭;司空、萊國成公杜如晦;司空、相州都督、太子太師、鄭國文貞公魏徵;司空、樑國公房玄齡;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僕射、申國公高士廉;開府儀同三司、鄂國公尉遲恭;特進、衛國公李靖;特進、榮國公蕭瑀;.輔國大將軍、揚州都督、褒忠壯公段志玄;輔國大將軍、夔國公劉弘基;尚書左僕射、蔣忠公屈突通;陝東道行臺右僕射、鄖節公殷開山;荊州都督、譙襄公柴紹;荊州都督、邳襄公長孫順德;洛州都督、鄖國公張亮;光祿大夫、吏部尚書、陳國公侯君集;左驍衛大將軍、郯襄公張公謹;左領軍大將軍、盧國公程知節;禮部尚書、永興文懿公虞世南;戶部尚書、渝襄公劉政會;光祿大夫、戶部尚書、莒國公唐儉;光祿大夫、兵部尚書、英國公徐世績;徐州都督、胡壯公秦叔寶這二十四個人之外,還多出來了四人,分別是總參謀部右侍郎,太子少傅,宋國公杜睿;禮部尚書,江夏郡王李道宗;飛虎衛大將軍,刑國公蘇定方;瀘州伯,中書令馬周。

多出來的幾人之中,李道宗的入選自然是毫無疑問的,戰功赫赫,又是李唐宗室,前世沒能入選,就招來了許多人的非議,蘇定方平定西突厥,拓土數千裡,自然也可以入選,馬周雖然名爵不顯,但是在貞觀一朝,政事之能,堪比房玄齡,入選自然也是有資格的。

只是杜睿看着自己的名字也位列其中,而且還排到了高士廉的前面,位列功臣第六,實在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杜睿原本想要推辭,這倒不是他爲了彰顯自己的高風亮節,實在是太宗給他的禮遇太過於高了,他與李靖還有着師徒名分,徒弟怎能位列師傅之上。

只是跟着太宗這份名冊,一同過來的還有太宗的口諭,讓他不的推辭。

杜睿的功績其實早就記在太宗的心裡了,若論貞觀以後於國功業,無人能居杜睿之右,除了這一次討伐西突厥之外,累次征戰,杜睿都是親冒矢石,不避勞苦,要是杜睿的這番功業都不能入選的話,其他人就更沒有資格了。

況且太宗給杜睿這份殊榮,也是在拉攏杜睿,不說這份名冊之中的功臣日後如後,單單就眼前而言,每一個都是公忠體國,大大的忠臣,身居凌煙閣,每年享受天下人的供奉,杜睿日後縱然是生了別樣的心思,也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杜睿謝過了恩典,當即便命人準備直逼,當場作畫,這分名冊之中的二十八人,除了幾個早逝,杜睿沒能見過的之外,餘下的人,杜睿也都熟悉,繪製圖像,倒也不難,爲了將二十八人的形象流傳後世,杜睿還用上了西洋畫風,採用寫實派的手法,力求真實,那些沒見過的,也請來對方的後人,詳加描述,至於他的生身之父杜如晦,杜睿也犯了難,好在還有杜仲在,將杜仲請來,繪製過後,連這個忠誠的老僕人在面對畫像的時候,都忍不住落淚了。

二十八人畫像繪製完畢,杜睿呈於太宗面前,太宗看過之後,也是大爲驚喜,國畫的話鋒講究寫意,不注重寫實,杜睿這種西洋畫法,在太宗看來,完全就是開一派之先河了。

畫像之中文臣儒雅,武將英武,各不相同,杜睿給自己的畫像,沒有采用武將裝束,也沒有穿上朝服,而是身着一件青衫,看上去儒雅風流。

太宗興之所至,讓杜睿當場作畫,杜睿也不推辭,照着太宗便描繪了一幅,太宗看過之後,更是驚喜,歷朝歷代的君王那個不想自己的英明影像流傳後世,杜睿這種寫實派的話鋒,將一個聖明天子完全表現了出來,太宗焉能不喜。

次日太宗臨朝,將二十八人畫像懸掛於太極殿上,身在名冊之人見狀,都是一怔,在聽過了李承乾的解釋之後,紛紛大喜,那些沒能入選的朝臣,則是黯然失色。

太宗當即頒佈旨意,召曰:自古皇王,褒崇勳德,既勒銘於鐘鼎,又圖形於丹青。是以甘露良佐,麟閣著其美;建武功臣,雲臺紀其跡,方今繪製侍中趙國公長孫無忌、故司空揚州都督河間郡王李孝恭、故司空萊國公杜如晦、故司空相州都督太子太師鄭國文貞公魏徵、司空樑國公房玄齡、總參謀部右侍郎,太子少傅,宋國公杜睿、禮部尚書,江夏郡王李道宗、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僕射申國公高士廉、開府儀同三司鄂國公尉遲敬德、特進衛國公李靖、特進宋國公蕭瑀、故輔國大將軍左衛大將軍褒國公段志玄、輔國大將軍夔國公劉宏基、故尚書左僕射蔣國公屈突通、故陝東道大行臺尚書右僕射鄖國公殷開山、故荊州都督譙國公柴紹、飛虎衛大將軍,刑國公蘇定方、故荊州都督邳國公長孫順德、刑部尚書鄖國公張亮、光祿大夫吏部尚書陳國公侯君集、故左驍衛大將軍郯國公張公謹、右驍衛大將軍盧國公程知節、故禮部尚書永興文懿公虞世南、故戶部尚書渝國公劉政會、光祿大夫戶部尚書莒國公唐儉、光祿大夫兵部尚書英國公李世績、故徐州都督胡國公秦叔寶、瀘州伯,中書令馬週二十八人圖形,其或材推棟樑,謀猷經遠,綱紀帷帳,經綸霸圖;或學綜經籍,德範光煒,隱犯同致,忠讜日聞;或竭力義旗,委質藩邸,一心表節,百戰標奇;或受脤廟堂,闢土方面,重氛載朗,王略遐宣,可並圖畫於凌煙閣,庶念功之懷,無謝於前載;旌賢之義,永貽於後昆。

第四篇 拓土 第五十四章 後宮之主

太宗下旨頒佈天下,建立忠義祠,讓大唐開國以來戰死沙場的將士們忠魂有所歸處,時時得享供奉。

聖旨一下,頓時天下沸騰,大唐雖然尚武,然畢竟承襲魏晉,文風甚重,朝中大員也多是文人出身,如今他們一想看不起的武夫得享如此高的榮耀,他們的心中怎麼都不舒服,可是卻也無人反對。

繪圖凌煙閣,這可是更大的榮耀,他們要是反對建立忠義祠,豈不是連凌煙閣也不得入,儘管滿心的不情願,卻也無可奈何。

二十八人配享凌煙閣,入選了的自然滿心換衣,這可是青史留名的活計,也容不得他們不激動。而那些名姓不在列的,則是鬱悶非常,免不了有些抱怨,可二十八人的功績,就題在畫像之上,他們也無話可說,人家的功績,可是實打實擺在那裡的。

選了個黃道吉日,二十八人的畫像被恭恭敬敬的請進了凌煙閣,看着旁人那副感激涕零的模樣,杜睿大不理解,自家明明活得好好的,怎麼就被人供奉上了呢?這未免太晦氣了些吧!

忠義祠建成之日,儀式明顯就要隆重的多了,不單單太宗親自致祭,滿朝文武,還有一些傷殘老兵也紛紛到場,陣亡將士的神主一一被請進了忠義祠,安排供奉。

頓時殿前歡聲雷動,謝恩之聲不絕於耳,太宗看着,也是興奮異常,到這時他才明白,杜睿爲什麼提議要建立忠義祠,一座簡簡單單的祠堂,費不了多大的力氣,但是給太宗帶來的,可是全天下大唐將士的軍心。試想一下,軍心在握,大唐社稷如何還不能江山永固。

“姐夫!你做事還真是滴水不漏啊!這麼絕妙的點子,你都能想的出來!”李治看着杜睿,滿臉怨毒的說道。

禮臺之上,太宗正接受着將士們的朝拜,一旁的李承乾也是大出風頭,這個忠義祠畢竟是李承乾負責操辦的,自然也有他的一分功勞,軍心歸附太宗的同時,那些大唐將士自然也對李承乾充滿了感激之情。

杜睿知道李治心裡在想些什麼,淡然道:“殿下!大勢所趨,非人力能改,還請殿下謹慎言行!不要做非分之想!”

“哼!”李治冷哼一聲,道,“本王偏不相信什麼天意,本王只信人定勝天!姐夫此次棋高一着,下一次可就沒有這麼好運氣了,名利雙收這種事,可不會總是眷顧一個人!”

李治說完,揮袖而去,杜睿看着,也是微微皺眉,不禁擔心起來,雖說李承乾承諾過,未來不會難爲李治,但是如果李治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即便是李承乾這個寬仁厚德之輩,恐怕也要惱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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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義祠,凌煙閣之事已了,杜睿又再次在李承乾原本就已經非常穩固的地位之上,加了一枚籌碼,一枚重重的籌碼,贏得了軍界的心,旁人縱然是想要動李承乾,也不得不思量一番了。

五月初五,麟德殿內。

太宗放下手中的奏摺,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額頭,旁邊王德見狀,立馬送上了一杯還冒着熱氣的參茶,太宗伸手接過,輕輕的抿了一口,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好半天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來。

“聖上聖體違和,不如老奴去請太醫來給聖上診治一番!”王德有些憂心地問道,這幾日太宗的身子不大爽利,已經連着幾日沒能安然入睡了。

“不必了!朕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只是有些累了!”太宗隨口道,“那些太醫,每次都是那麼個論調,什麼偶感風寒,稍加調養就可痊癒之類的,開出的藥房也是大同小異,就是沒什麼用!”

“不如老奴去請駙馬爺來,駙馬爺是杏林高手,醫術高明。”王德又試探着問了一句。

太宗擺了擺手,淡淡一笑,道:“不必了,朕只是有些累了,沒什麼要緊的,駙馬還要幫着李世績料理總參謀部,那纔是大事,就不要勞煩他了!”

“聖上心懷天下,虛懷若谷,乃是天下百姓的福氣!”王德恭維道。

“你這老殺才,就會拍馬屁!”太宗笑了起來,心情一下子舒爽了很多。

說着又拿起了一份奏摺,剛剛看過之後,頓時眉頭就皺了起來,奏摺是撫州刺史上的,原來是撫州蔓生雙瓜,這也算的上是祥瑞了,那撫州刺史在奏摺之中,將這祥瑞與太宗的勤政愛民,英明神武,胸懷天下,澤被蒼生聯繫在了一起,無數的溢美之詞一股腦,全都加在了太宗的身上,好話是誰都喜歡聽的,太宗看着原本也挺高興的,可是緊接着的一句話,卻讓太宗的臉色,變得比寒霜還要冷。

“~~~~~~~~微臣以爲,此次天降祥瑞,乃是上應蒼天之福,下體后土之兆。陛下上承天命,自然執掌乾德,後宮之主爲坤德,乾坤相攜,陰陽調和,國方可長治久安,今文德皇后殯天經年,後宮之位懸而未決,臣啓奏聖上,當早立乾坤,以安臣民之心~~~~~~~”

奏摺之中鬼扯了一大堆《歸藏》、《易經》上的卦辭言語,最後,這位刺史總結出來中心思想就是,天降祥瑞,主後宮之中有大德之人,當居中宮之位。

次日早朝,果然如同太宗所料的一般,一些言官,禮官紛紛上書,奏請太宗,擇大德之人,早立中宮。

太宗當了這麼多年皇帝,早就修煉到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境界,看着那些幾樣慷慨,似乎一心爲國之人,淡淡的問道:“衆卿以爲如何?”

杜睿默不做聲,他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就如火純情了,豈能聽不出太宗的意思,那些言官,禮官簡直就是吃飽了撐得,天下人誰不知道太宗和長孫皇后的感情,誰不知道太子李承乾的儲位固如泰山,別說太宗對長孫皇后的感情,不允許他背叛愛妻,再立他人爲後,就算是太宗有這個心思,也不得不考慮到其他的方面,如今衆多已經成年,再立其他的皇后,始畢會讓一些人起了別樣的心思,到時候儲位紛爭,亂的可是大唐的天下。

李承乾滿面漲紅,怒視着那些上書的官員,就連長孫無忌也是滿臉憤慨,他們長孫家的優容,全都是因爲長孫皇后,如果太宗當真立了新後,他這個外戚的身份,豈不是要保不住了。

“聖上!文德皇后與聖上相伴多年,如今方纔仙去,聖上若是便立新後,豈非~~~~~況且這是聖上的家事,拿在朝堂之上議論,豈不荒唐!”長孫無忌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站了出來。

“天家無私事,中宮之位不可虛懸!”岑文本出班奏道。

太宗見了,也不禁一愣,若是旁的人也就罷了,可是連尚書左僕射岑文本都站了出來,這件事就複雜了。

“衆卿以爲哪位后妃配得上這大德之才呢?”

太宗的言語之中,不帶着任何喜怒,就好像是旁人的事情一樣,最先開口的那個禮官聞言,頓時臉上一喜,忙道:“楊妃德容兼備,可入主中宮!”

他方一說完,其他言官,禮官紛紛複議,只有岑文本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站在原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杜睿看着,只是低頭淡淡的一笑,心中暗道:都是一羣蠢貨!

沒人知道太宗平靜的外表下是如何的洶涌,所謂暴風雨前的寧靜也不過如此,沉默了半晌,太宗終於開口了,聲音似乎不是從他的嘴裡發出來的一樣,平靜而淡漠的說道:“衆位卿家以爲如何?”

衆臣的心頓時一沉,太宗是什麼意思?他們誰也猜不透,或許有人能猜到,但是這些人都是不願意說話的。

而那些沒能猜透太宗心思的人,也泛起了思量,對隋室還是有些念念不忘,特別是吳王李恪一派,在朝中碩果僅存的幾位,自然是希望楊妃上位。

可是,相應的,很多的妃子背後都有一方勢力,如今可不就是再進一步地好時機嗎?下面一下子變成了菜市場,一幫衣冠楚楚,平日裡矜持高貴的大臣們此時如同街頭買菜的小販一般,個個口齒伶俐,爭論不休起來。

太宗依然冷淡的看着下面的情景,一點兒異常的神色也沒表現出來。若是在平時,這樣的場面,他是樂意看到的,大臣們只有分成數派,纔有利於他掌控朝局,要是大臣們都團結一致的和他對着幹,他這個皇上也就別做了。

長孫無忌也待不住了,開始怒聲喝罵起來,當初長孫皇后在世之時,向來寬宏仁慈,不知對多少惹怒了太宗的朝臣有過恩惠,如今這樣子,就是人走茶涼啊,簡直就是無情無義,甚至是忘恩負義到了極點。

長孫無忌雖然私心雜念甚重,但是對自家的妹子可是百分之百的疼愛,如今長孫皇后人剛剛故去,這些大臣們就生出了再立新後的心思,這讓他頓時無比的憤怒。

當然也有置身事外和稀泥的,他們對誰當皇后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在他們想來,如今朝堂安定,就算要立新後,也應該立一個沒什麼利益糾葛的!最好身後沒什麼勢力糾纏,膝下也沒有子嗣,並且還要保證日後也沒有子嗣的!他們對太子還是滿意的,可不希望再鬧出什麼奪嫡地風波來。

剩下的就是想要在立後這個問題上分一杯羹的了!立後,立誰,這是個問題,也是矛盾地所在。太宗的後宮中,除了正宮皇后,下面就是貴妃和三夫人,這裡面韋貴妃出身名門,品貌俱佳,而且與世無爭。三夫人之中,陰妃已經死了,還有一個是小楊妃,也就是當年李元吉的老婆,雖說此時禮教尚未風行,可是不管是誰,還是要堅持一下這貞潔的問題的,她可是再嫁的寡婦,而且還是太宗的弟媳婦,遮醜還遮不過來呢,豈能讓她上位,所以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她!還有一個是大楊妃,出身容貌都是無可挑剔的,又產下了兩個皇子,雖說小的那個不成器,但是大的可是被太宗評價爲英果類己的李恪。還有人已經將腦筋動到了那九嬪身上,反正是個個溫良賢淑,足以當起統御後宮光榮任務。

衆臣越吵越兇,幾乎都要動起手來,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太子殿下身爲國之儲君,自然是也要徵求太子殿下的意願!”

話音剛落,立馬就有人反駁道:“太子殿下身爲人子,做父親要將庶母扶正,也要取得兒子的同意嗎?這是什麼道理!”

“這原本就是皇家的私事,太子殿下怎麼就沒有發言權,難道你們比太子更有發言權,即便是有,此事也不需要叫一大幫外人來插嘴吧,越俎代庖,這又是哪門子道理?”

“天家無私事!”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再一次被搬上了檯面。

“杜睿!你有何話說!?”

杜睿沒想到,太宗居然將這個問題問到了他的身上,他怎麼回答?

長孫皇后怎麼說都是他的丈母孃,對汝南,安康兩公主有養育之恩,他是小輩,豈能胡言亂語,這不是亂了綱常嗎?

不過既然太宗問了,想來也是讓他解圍,杜睿只好硬着頭皮站了出去,道:“聖上!文德皇后對臣有大恩,此事是聖上的家事,臣實在不忍多言!”

杜睿說的是“不忍”多言,而不是“不願”多言,這就耐人尋味了,衆臣此時冷靜下來之後,也紛紛想到了當年長孫皇后對他們的恩典,那些主張立後的,不禁滿面羞慚,訥訥無言。

太宗點點頭,威嚴的掃視了玉階下的衆臣一眼,然後慢條斯理道:“朕與文德皇后夫妻一體,帝后相諧,朕感念文德皇后的情意,立後之事,就不要再提了!衆卿家若是實在閒得慌,那就把自己的職司做好,不要再無事生非了!”

這話說的就有些重了,但太宗是皇帝,國家的大大小小事情,他都能一言而決,既然他不想提,下面的人自然是不敢再多嘴了,話說到這份上,又都是明白人,當下跪倒在地,口稱:“臣等遵旨!”

太宗此刻的心情,已然壞到了家,看着老實了下來的臣子們,有些厭倦的說道:“衆卿家還有事嗎?無事就退朝吧!”

太宗說完,便走了,一衆文武全都傻了眼,特別是那些李恪一派的,岑文本見狀,也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頹然的走出了太極殿。

杜睿出了大殿,見李承乾正在門口等他,忙上前,道:“殿下!可是有事?今日還不到進學的日子啊!?”

李承乾擺了擺手,苦笑着說道:“承明都到了什麼時候,爲兄哪有心思和你說笑!”

杜睿笑道:“殿下不必擔心,聖上本無此心,不過是些別有用心的人,慌亂鬧騰罷了!不用去理會!殿下只要謹言慎行,不黨不私,自然不會有事!”

李承乾聞言不禁點了點頭,這話要是旁人對他說,他不會盡信,但是從杜睿的口中說出來,那可就不一樣了。

正在此時長孫無忌從杜睿的身邊經過,杜睿和長孫無忌雖然不和,但是對方畢竟身份擺在那裡,杜睿連忙躬身行禮,李承乾也不敢怠慢,口稱“舅父”。

長孫無忌面無表情的對着杜睿道:“宋國公!這次的事,多謝了!”

杜睿笑道:“長孫大人不必如此!文德皇后對下官有大恩,下官怎的也不能昧着良心說話!”

長孫無忌眼神複雜的看了李承乾和杜睿一眼,道:“如此就好!”

言罷,便離開了。

李承乾看着,也是一陣感懷,想當年,長孫無忌可是他最爲堅定的支持者,可是如今一山難容二虎,因爲杜睿的關係,長孫無忌也開始疏遠他了。

杜睿看出李承乾心中所想,趕忙勸道:“殿下不必如此,若是想要修補和長孫大人關係,多往長孫大人府上走走就是了。”

李承乾搖了搖頭,道:“還是不了,舅父私心太宗,尤其是對權利的慾望,或許他對皇權沒什麼心思,但是有私心總歸不好!”

杜睿聞言,也就不再說什麼了,李承乾說得不錯,長孫無忌治國理政絕對是把好手,但就是私心太重,滿腦子裡裝着的都是長孫家,大唐都要排在第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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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此時正在楊妃的寢宮裡跳着腳怒罵,他雖然被禁足,但是太宗還是恩旨他可以出入皇宮,探望他的母妃。

“那幫老匹夫!欺人太甚!”

楊妃坐在軟榻上,聞言悠然一笑,道:“有什麼好生氣的,你啊!做什麼事就是太心急了,總想着自己能成功,可是卻忘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冷靜!”

李恪怒氣不息,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嘴裡憤憤道:“母妃,兒臣就是不服氣!論身份,您身爲前朝公主,尊貴無比,又有那麼多朝臣推薦,怎的就不能入主中宮?那文德皇后不過是個異族之女,她都能入住中宮,您爲什麼不能?”

楊妃雍容的一笑,瞧了李恪一眼,道:“恪兒,你是在替母妃抱不平呢,還是替你自個兒抱不平!?”

李恪聞言,頓時一陣語塞,接着道:“母妃,父皇一向是喜歡您的,要是您能當上皇后,豈不是兒臣也能被高看一眼嗎?像現在這樣,一輩子也都只是個閒散的宗室王爺,能做什麼?”

楊妃嘆息一聲,悠然道:“恪兒啊,你還是不明白!你身爲王爵,這是天下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得的,你卻還來抱怨!不要以爲你做了什麼,母妃不知道。你父皇是何等人物,怎麼容得下有人跟他耍心眼!母妃要真的去爭了,那纔是害了你我呢!母妃不爭,就是爲了能保住我們母子,可是你卻不能體諒母妃,如今你耍弄這些小計量,纔是真正的在害我們母子啊!”

李恪有些茫然的看着楊妃,道:“母妃,兒臣不明白!”

楊妃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李恪一眼,有些無奈的說道:“你這孩子,憑你這樣,也想被你父皇高看!作爲帝王,最忌諱的是有人忖度他的心思!母妃如今安安穩穩地做着這個夫人的位子,從來不去爭,不想再進一步。你以爲這是爲什麼?母妃所爲纔是爲了爭!聖上對長孫皇后情深意重,想要讓他再立新後,實在是不現實的事情,如今後宮之中,你自己看看誰纔是最高明的!?”

李恪一愣,道:“兒臣不知!”

楊妃無奈的說道:“是韋貴妃!”

李恪不禁有些詫異,道:“韋貴妃?怎會是她?整日裡吃齋唸佛的,父皇估計都不知道宮中還有她這麼一位!她年歲大了,容顏早已衰老,聽宮中人說,父皇一年到頭,都去不了她那裡幾次!她有什麼高明的!”

楊妃搖頭道:“她那是太聰明瞭,不爭纔是爭!後宮之中,除了長孫皇后,就屬她的身份最爲尊貴,可是她卻從來不爭,你自己看看這次你鬧出來的事,那九嬪都有人保舉,可有人推薦她了?”

他雖然被剝奪了上朝的資格,但是早朝上發生了什麼,他也是一清二楚,頓時搖了搖頭:“這倒是不曾有過,想來那些大臣也都知道,她登上後位的希望不大,沒道理出來自討沒趣!”

“你懂什麼!旁的人都爭了,不管如何,聖上都會覺得她們心機深重,不能安於室,自然對她們的寵愛就要少上幾分。而韋貴妃這不爭,相比較起來,才符合聖上的心意,自然要對她多看重一分!在這深宮中,所有的嬪妃,一切地榮辱,全繫於聖上一身,看的就是聖上的寵愛。如今,韋貴妃已經不年輕了,姿色自然比不上那些新進的妃嬪,但是,只要聖上在一日,就會念着她這次的不爭,這纔是資本!你年紀也不小了,遇到什麼事要多動動腦子,可別跟個愣頭青一樣!你耍弄這些小手段,能瞞得住誰?你父皇的心裡跟明鏡一樣,以後萬萬不可再如此了,千萬不要害了自己!也害了母妃!”

李恪聞言,雖然不甘心,但還是覺得有道理,知道自己這次是太心急了,只想着要是能將楊妃推上皇后的位子,他將來圖謀大事,纔有資本,不過現在看起來,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原本好好的計劃,不過是場小丑表演罷了。

“母妃高見,兒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楊妃嘆息一聲,“母妃如今也心淡了,太子的位子穩如泰山一般,又有杜睿相助,你就不要再生出非分之想了,只要安安穩穩的不要隨便惹事比什麼都好!”

立刻聞言,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楊妃看他答應得言不由衷,有些無奈,這個兒子就是心太高,可惜的是,有沒有匹配的上這份心的能力與手腕。若是他自己有這個才能,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是要幫兒子爭上一爭,可是,如今這個樣子,怎麼也讓她放心不下來。

以前的李恪可不是這樣的,但是連續的失敗,連續失寵於太宗,讓他的心性變了,楊妃想着也不禁陣陣擔心起來。

“你啊!多去拜訪一下岑大人,讓他教教你該怎麼做好這個王爺!不要一天到晚的聽那些鼓脣弄舌的無用之人亂說話,聽得多了,也就錯的多了!”

李恪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卻根本沒往心裡去,在他的心裡岑文本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老師了,若是一心爲他,就該爲他爭儲,今天雖然岑文本也說話了,但李恪根本就生不出感激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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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慶殿內,太宗有些疲憊的靠在椅背上,擡眼看着高大的屋頂,上面描繪着各種神獸的圖案,還有各種古老的文章,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像是自言自語道:“朕能猜得出來,這次的立後風波絕對有人在裡頭搗鬼,裡面就有我那幾個好兒子!只是朕不想去查,也不敢去查!不論是誰,朕都願意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一旁的王德也算得上是太宗的心腹之人了,聞言心中不禁暗歎起來,此時的太宗皇帝剛剛失去了摯愛的長孫皇后,讓他的心開始變得柔軟起來,不過,以他的性子,真的可以一直這樣保持下去嗎?

李泰被幽禁而死,李佑造反被他殺了,真不知道那些小子們怎麼就這麼不省心,就不能讓太宗省省心嗎?

“聖上過於憂心了!想來衆殿下會體會到聖上的一番苦心,收斂起來的!”

太宗淡淡的一笑,道:“要是當真能如此,就好嘍!”

第四篇 拓土 第五十五章 武氏受難

立後風波很快就平息了下來,太宗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也是無可奈何,率先偃旗息鼓的就是李恪那一夥,現在他也沒什麼可蹦躂的了,他在朝中的那點兒實力,已經隨着這次的立後風波,被太宗一掃而空,那些個上書要求立後的言官,禮官,也被太宗抓住幾個小錯,紛紛罷官丟職。

對此杜睿早有預先,只可惜那些人看不到,白白丟了自己的前程,再想要起復的話,估計是沒有這個可能了。不過最終太宗還是在衆臣的強烈建議之下,妥協了一件事,徵集適齡女子進宮,然卻也累次下詔,要求不可擾民。

今日是休沐,杜睿在家中帶着煩悶,便帶着杜平生,主僕二人出了門,尋了一家酒店,點上一壺醉長安,難得的消遣起來,他的位子緊挨着窗戶,杜睿不時的向外張望,眼神之中不禁流露出淡淡的厭倦之色。

外面的喧囂無法影響他的心境,就這麼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神情淡漠而疲倦。

若是可以的話,他現在真的很想回到杜陵,每日裡約上三五知己好友,遊山玩水,豈不是比在朝堂之上,整日裡爲了些蠅營狗苟之事,勞心勞力,還要時時刻刻提防着有人放冷箭,下絆子。

突然街市之中,一個成熟的荊釵布裙婦人引起了他的注意,斜挎着一個籃子,一隻手還牽着一個小小的女孩兒,那個小女孩兒也緊緊地抓着婦人的手,不肯有半刻鬆開,小小的臉蛋上透着一點兒怯意。

那婦人一身布裙,卻掩不住身上自然而散發的高貴的氣質來,加上她肌膚勝雪,身材豐腴,容貌又極美,一路行來,不知多少男子爲她神魂顛倒,不過是看到她已經是婦人裝束,還帶着一個小女兒,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下手罷了。眼尖的人甚至看出,這婦人寬大的衣裙下,小腹已經微微凸起,想來是有了身孕。

這時,一個吊兒郎當的年輕男子帶着一幫潑皮,嬉皮笑臉的攔在了那對母女身前。

杜睿的位子緊挨着窗戶,又是二樓,下面說的話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杜平生知道那對母女是遇上了惡人,當即就要下樓制止,卻被杜睿攔住了:“且看看再說!”

杜平生一向唯杜睿馬首是瞻,見杜睿要看看再說,自然也就不動了,眼睛盯着那浪蕩公子,滿臉的惱怒。

這男子腳步虛浮,臉色帶着點酒色過度的青白,眼波流轉之間,滿是猥褻之色,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輩。一身華貴的蜀錦長衫,右手握着一柄玉骨折扇,舉止輕浮,一身無賴的味道:“嘿嘿!這位小娘子如此美貌,偏生過得這麼寒酸,好生叫本公子心疼啊!不如,陪本公子一夜,也能賺上點兒銀錢,養家餬口,給你家的小女娃買點兒吃食!”

言語間就把這婦人當成了青樓裡的妓.女了!

那婦人氣得臉色發白,嘴脣都哆嗦起來,伸手將小女娃護在身後,斥道:“這位公子好生無禮!奴家已經是有夫之婦!”

“那又如何?”那男子發出幾聲難聽的笑聲,道,“看小娘子的模樣,縱是有了人家,你家那男人也是個沒出息的窮酸,讓小娘子這等美人還要出來操勞,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還不如跟了本公子,做個妾室,好歹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豈不是逍遙快活!”

那婦人聞言,被氣的差點兒就落下淚來,她本是官宦之後,好歹也是開國郡公之家,偏偏父親早亡,母親又是父親續絃後的繼室,硬是被幾個異母所出的兄長給趕了出來。

她早早許配了人家,也是官宦人家,本以爲不論如何也能平安如意的過一世,豈料夫君身體不好,她嫁過去沒幾年,便成了寡婦,夫家則將全部的過失都歸罪在了她的身上,將她趕出門來,沒奈何,只好跟着母親,兩個妹妹,還有女兒到了長安討生活。

他們這邊鬧,早就引起了周圍行人的注意,幾個年輕的書生見那浪蕩公子言語輕薄,不禁斥道:“有辱斯文,實在是有辱斯文!”

可是光說說有什麼用,有不能解人之難,那些書生卻有不敢上前阻攔,不說那浪蕩公子的身後還有一羣跟班,這長安可是天子腳下,隨隨便便冒出來一個,就是皇親國戚,要不也是勳貴之後,他們能惹得起哪個?

這時那浪蕩公子身邊一個尖嘴猴腮的跟班打量了那婦人幾眼,突然眼睛一亮,湊到那浪蕩公子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那浪蕩公子聞言,頓時大笑起來,裝作風雅的打開了摺扇,眼睛裡更是多了幾許熱切地淫.邪之色,道:“原來還是應國公家出來的,果然不俗,本公子就說要是一般的村婦,何來小娘子這般風姿來,你那死鬼夫君反正已經到地下去了,小娘子又何必還爲他守着空房,不如趁着現在還年輕,有幾分姿色,早早的找個男人嫁了!不僅省得過這麼清苦的日子,還免得獨守那春閨,寂寞度日呢!”

說完又是一陣大笑,那些根本也放肆的笑了起來。

“小娘子,我家公子憐香惜玉,小娘子就允了吧!”

“小娘子,且莫打錯了注意,我家公子有權有勢,小娘子若是將我家公子服侍好了,定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樓上的杜睿聞言,也是一皺眉,他不是生氣那浪蕩公子言語放肆,無禮,而是聽到了那一句“太原郡公”。

那可不就是武士彠嗎?

說起武士彠,或許知道他生平的人不多,可是他的那個女兒可是日後赫赫有名的中國歷史上唯一女皇帝一一武則天!

武士彠作爲大唐開國元勳之一,對大唐建國有着不可磨滅的功勞,但是因出身問題,在貞觀朝之時,受到的排擠,未能受到重用,後因其次女武則天在歷史上最爲顯耀,其父在大唐的功勞被其女兒的光環所覆蓋,漸漸被後世所遺忘,加上後世演義性小說、電視劇、電影等不尊重歷史,在男權社會之中,武士彠生出了那麼一個女兒,讓男人蒙羞,他的功績自然就更受忽略了。

其實論起武士彠對大唐開國的功勞,可以說是首屈一指的,他的經濟管理能力和經濟發展能力,幫助武德皇帝李淵從起兵到建國,李淵對武士彠的管理能力和經濟發展能力非常借重。而且武士彠爲官清廉,政績卓越,武德八年之後外放做官的地方,都是亂世,主要目的就是要武他去安定地方。

武士彠年輕時經營林業木材,是當時有名的木材經營商之一,隋煬帝時土木工程甚多,武士彠也藉機斂財無數。隋大業元年,因得罪隋朝宰相尚書令楊素,險些被楊素謀害,幸虧他平時交結廣,得到楊雄、牛宏等權貴營護才倖免遇難,自此開始逃隱。

隋朝大業七年,煬帝對高句麗用兵兵敗,國內亂局開始擴大,反隋起義蜂起,武士彠藉機出山,參加隋軍,因立戰功,當上鷹揚府隊正。後投靠太原留守李淵,爲李淵反隋募兵籌集資金,深受李淵信任。

在太原之時,太宗曾讓武士彠動員其父要當機立斷,起兵反隋煬帝。由於武士彠的誠心相勸,打消了李淵的諸多顧慮,於是李淵果斷決定在太原起兵。李淵募兵引起了副留守王威、高君雅的疑心,他們決定將情況報告隋煬帝。武士彠得知後,耐心地勸阻了王威等人。

大唐武德元年八月六日,李淵建立大唐後論功行賞,分封太原功臣,武士彠被封爲二等“太原元謀勳效功臣”,爲大唐開國十六個重大功臣之一。隨後官至尚書省兵部庫部司,掌管全國武器軍備設施,列正五品,爲大唐重要的軍事後備長官,掌管後勤保障力量。

武德三年升正三品工部尚書,位列“八座”之一,同時以本官檢校左相宿衛的禁軍,同時參加唐朝政令的擬訂,武德七年封應國公。武德三年到武德八年,是武士彠人生最輝煌時期,位高權重,李淵對他深信不疑,不止爲八大宰相之一,而且掌管皇帝禁軍。

武德五年四子中二子死,武德六年原配相里氏死,後武德七年四月武德皇帝親自做媒,爲其娶繼室楊氏。

武德八年八月後以檢校揚州大都督府長史外放爲官,武德皇帝與其約定半年之期便將他召回長安,之後卻因玄武門兵變,武德皇帝退位,朝中重臣全部換上了太宗的秦王幕府,武士彠因爲商人出身,遭到排擠,未能再回朝重任。

武德九年任豫州都督,貞觀元年任利州都督,貞觀五年底任荊州都督直至貞觀九年死。武士彠死後,太宗追贈禮部尚書。其後武則天爲昭儀時,追贈幷州都督,武則天爲天后時,追贈司空、司徒,周國定公,武則天與高宗並稱二聖時追贈太原郡王,武則天太后臨朝時追贈魏王,武則天稱帝前追贈忠孝太皇,稱帝后尊封孝明高皇帝,封陵爲吳陵,後改名攀龍臺,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杜睿沒想到歷史發生了改變,武士彠居然晚死了這麼多年,可最終武氏姐妹還是到了長安,聽他們說話,那個婦人想來就是賀蘭越石的遺孀,後來被封爲韓國夫人的武則天長姐武順了。

第四篇 拓土 第五十六章 防患於未然

武士彠亡後,武元爽兄弟兩個,對繼母無禮,以致楊氏和三個女兒在家中無法生存,只能來長安討生活,武順娘身爲長姐,雖然還身懷有孕,卻也不得不日夜操勞。

原本出身於官宦之家,如今卻生計艱難,武順娘就已經夠不如意的了,沒想到今日出門,還撞上了這個浪蕩子,肆意調笑,不禁又羞又氣,臉漲得通紅,有些語無倫次道:“公子既然知道奴家是武家的女兒,怎的還如此輕薄,奴家夫君屍骨未寒,你怎麼可以如此,如此放肆!”

“那又怎麼樣!”那浪蕩公子笑得輕佻無比,“若是以前,本公子還顧忌着武家幾分,可是如今嘛!武家那老頭子早就入了土了,你們武家那國公的位子本來就是買來的,現在又值得上幾個大錢!如今!嘿嘿!本公子還要顧忌什麼呢?告訴你,本公子的姑父可是當朝兵部尚書侯君集大人,便是當朝太子見着本公子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上一聲表哥,便是武士彠還活着,又算得什麼?本公子還缺一個端茶倒水的粗使丫頭,小娘子可要考慮好了!”

武順娘聞言,直氣的眼淚都掉了下來,求助的看向周圍的人,周圍那些看熱鬧的都是不約而同地退了一步,誰也不想沾染上這種事,侯君集的外甥,誰能惹得起。

“壞人,不許欺負我阿孃!”

那原本怯生生地小丫頭見母親被人爲難,稚嫩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她小小的心靈裡只知道阿孃被欺負了,不知從何處生出了無比的勇氣來。從那婦人的身後衝出來,不顧一切的撞了過去。這小丫頭不過兩三歲的年紀,又能有多大力氣,不僅沒能撞倒那個浪蕩公子,反而自己倒退了兩步,差點兒就哭了出來。

那浪蕩公子自打到了長安,何時吃過這等虧,臉上的假笑一下子收了起來,露出了獰惡之色,罵道:“小東西!活得不耐煩了!”

當下一腳就踢了過去,這一腳要是踢得實了,那小女娃的一條性命,說不得都要丟在這裡。

武順娘眼見得女兒就要被踢中,也顧不上什麼了,當下衝了過去,攔在了女兒的面前,自己卻被一腳踢中了小腿,她痛呼一聲,卻只管着回頭看向了自家的女兒,焦急道:“月兒!月兒!有沒有事!快些給阿孃看看!”

那叫月兒的小女娃剛剛差點兒被嚇傻了,呆呆地一動不動,見得母親迴護,才“哇”的一聲,放聲大哭起來。

“哼,不識好歹的東西!”那浪蕩公子悻悻道,“小娘子,你可考慮好了,跟着本公子,自然有着榮華富貴,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沒得失了你應國公家的體面!”

杜睿原本只是在樓上看着,自從確定了這個婦人的身份之後,他的心裡就有些複雜了,重生之後,他畢生的理想就是將大唐打造成一個亙古未有的強盛王朝,眼前的婦人雖然不是武則天,但卻也是武家的人,大唐在太宗發動玄武門之變後,引起了諸子奪嫡的慣例,而武則天女皇登基,則是讓後世的大唐公主們,都起了別樣的心思。

這是杜睿不想見到的,他的心裡甚至在盤算着要不要派人將武則天一家秘密的殺了算了,將一切都防患於未然,可現在的歷史已經發生了改變,武則天算起來都已經十九歲了,說不定早就嫁爲人婦,要是再那麼做的話,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恰好在杜睿放棄了那極端方法的同一時間,他見到武順娘爲那小女娃擋下那一腳的一幕,心中不由得一動,武順娘只是個弱質女流,如今還有了身孕,偏偏撲上去救女兒時還死死地護着自己的小腹,母愛的偉大油然而生,不含半點兒做作,一切自然而然。

那浪蕩公子見武順娘只是怒視着他,並不說話,得意道:“來啊,把這小娘子給本公子帶回去!回頭給武家送份聘禮,這小娘子就是本公子地妾室了!”

就在那些跟班嘍羅就要上前來架住武順孃的時候,一個淡漠的聲音忽然響起:“還不住手!”

“你他.媽.的算什麼東西,本公子憑什麼聽你的!”那浪蕩公子眼見着今日一舉能將武順娘這個美人收回房中,正在得意間,聽得這句話,當下破口大罵起來。

說話的正是杜睿,帶着杜平生下了樓,站到武順孃的身前,聞言眼中寒光一閃,道:“放肆!好大的狗膽,天子腳下,那容得你胡來!還敢出言不遜,今日定容不得你!”

“你讀書讀傻掉了吧!”那浪蕩公子看看杜睿一身長衫,沒有什麼配飾,以爲是個普通的沒什麼背景的讀書人,冷笑起來,“你容不得我,本公子還不想放過你呢!來人,給我打,一個窮酸文人,你還真以爲天子腳下是有王法的呢?告訴你!在長安,本公子就是王法!給我打!”

杜睿聞言,眼中現過了怒意,還沒等他動手,身後的杜平原就衝了上去,三拳兩腳將那些個人給打趴在地。畢竟是戰場上的廝殺漢,哪裡是這幾個潑皮無賴能比的,若不是杜睿早就有了交代,莫要下死手的話,單單是那個浪蕩公子辱罵杜睿的那幾句話,杜平生就要大開殺戒了。

那個原本氣焰囂張的浪蕩公子更是得了特別照顧,被杜平生一連抽了幾十個大嘴巴,幾粒白色的牙混着血水噴了出來,臉都腫起了一指來高,他含糊着叫罵道“你他.媽.的給本公子等着!”

杜睿冷冷的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是潞國公的家人,今後出門仔細你的皮,莫要玷污了潞國公的一世英名!”

那個浪蕩公子見杜睿居然主動搬出了他的靠山,也不禁一愣,他也不是個十成十的蠢貨,也猜到了杜睿的身份不一般,雖然住口不言,卻也不離開,只是等着杜睿。

杜睿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便道:“速速快滾,有什麼讓潞國公與太子說話。”

杜平生上前,一腳踹在了那浪蕩公子的前胸,浪蕩公子狼狽不堪,爬起來飛快的逃了。

見那浪蕩公子逃了,周圍的人也是一陣歡騰,武順娘站起身來,對着杜睿盈盈一拜,道:“奴家多謝公爺援手!”

“不必多禮!”杜睿淡淡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婦人認得在下!?”

“當日公爺自遼東得勝歸來,奴家也曾去迎過!”武順娘說着,將女兒抱起,又取回剛剛扔在一邊的竹籃,道,“今日還是要多謝公爺援手,公爺若是不嫌棄,奴家的家就在這附近,不如過去喝杯茶!”

杜睿想了想,也想去看看那個未來的女皇,只是不知道如今嫁人了沒有,點點頭道:“也好,就麻煩夫人了!”

武順娘苦笑起來:“奴家的夫君已經過逝了,奴家又被夫家不容,如今也是在孃家和母親妹妹住在一起!要不是因爲月兒還有腹中的孩子,奴家是怎麼也活不下去的!”

杜睿道:“夫人是功臣之後,怎的過得這般光景!”

武順娘一愣,道:“公爺也識得家父?”

杜睿道:“雖不曾見過,卻也聽說過應國公的名聲!”

“家父過世之後,兩位兄長,不容我們母女,早已將我們逐出了府門,還說什麼功臣之後!”武順娘說道,“如今夫家也不容奴家,日子能過下去,也算是不錯了,如今奴家只希望這腹中的孩兒是個男丁,能給夫家留下條根,也就對得起亡夫的在天之靈了!”

杜睿聞言,只是微微一笑,武順娘腹中的胎兒,說不得就是那個和自家外婆榮國夫人犯了亂.倫大罪的賀蘭敏之,而眼前的這個小女娃則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高宗情婦魏國夫人賀蘭敏月了。

說話間,三個人已經到了一個小院落前,武順娘推開門,叫道:“阿孃,二妹,小妹,我回來了!”

“是大姐回來啦!”一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跑了出來,正好看見了杜睿,頓時停下了腳步,警惕地看着杜睿,道,“你是誰?跟着我大姐,有什麼目的?”

武順娘哭笑不得道:“京娘(千里送京娘?),這位公子是宋國公,莫要失了禮數!剛剛救了我,我請公爺回來喝杯茶,好謝謝人家!對了,公爺,這就是小妹京娘!”

杜睿微微頷首,道:“在下有禮!”

武順娘突然美眸一亮,顯然想到了什麼,杜睿可是當前太宗跟前的第一紅人,堂堂的駙馬爺,若是能攀上他,或許一家人就不必這麼辛苦了,也許還能揚眉吐氣地回到武家,讓那兩個刻薄無情地兄長看一下。

武順娘想着,橫了京娘一眼,急忙道:“公爺別一直站在外面,要讓外人見了,還要說奴家沒禮數,還請先進來說話吧!”

那京娘咕噥了兩聲,然後說道:“公爺勿怪!這些時日經常有亂七八糟的人過來,騷擾兩個姐姐!我以爲你也是那樣的登徒子呢!”

這是什麼話啊!

武順娘聞言,差點兒就要敲京孃的頭,自己倒是巴不得這位是覬覦自家姐妹美貌,她已經過了那種小女孩喜愛幻想的年紀,現實距離夢想總是遙遠的,不是每個少女都能嫁給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她只希望自家的妹妹可以嫁給一個好人家,起碼也要一輩子衣食無憂纔好,杜睿的家世不錯,才華橫溢,人品也是很好的,自家妹妹要是能被他看上,也是福分,她恨恨的瞪了不懂事的小妹一眼,陪着笑將杜睿領進了堂屋裡。

武順娘卻不知道杜睿此刻心裡也是翻起了驚濤駭浪,兩個姐姐,豈不是說武媚娘尚自待字閨中,如今他們一家又到了長安,這下可就難辦了。

杜睿跟着武順娘朝裡面走,可以看出,她們一家現在的經濟條件並不是很好,院子並不大,雖然收拾得很乾淨,但可以看出,大多擺設都是舊貨。要是古董也就算了,偏偏還不是。就是那種普通的貨色,有些還有點兒缺陷,不過都掩飾的很好。堂屋裡還算明亮,只是擺放着幾張椅子,還有一張几案,好在地方不大,不覺得太空蕩。堂屋應該是隔出來的,主位後面就是一張四扇地屏風。也不是什麼難得的貨色,上面貼着四幅字畫,也只是普通。

“有客人來了?”

一個年過四十歲的婦人一身半舊的藍底襦裙,慢慢從後面走了出來,她身材豐腴,儘管年紀已經不小了。但保養得還算不錯,年輕時候的美貌依舊能夠在她臉上看出來,大概是因爲生活的艱難,眼角有了細細的魚尾紋,雙手也看得出有些粗糙,她的眼神看似柔和,實則暗含鋒銳,讓杜睿也不禁多留心了幾分,這個可是日後鼎鼎有名的榮國夫人啊!

聽了武順孃的介紹,楊氏夫人笑道:“寒舍簡陋,杜公爺隨便坐吧!”

“那就多謝老夫人了!”杜睿禮貌地說道,就在下首坐下,以他的身份,雖然和武士彠同爲國公,但是兩人的地位明顯大不相同,杜睿如今又是太宗跟前的紅人,而楊氏則不過是武士彠的繼室,但杜睿卻從來不仗勢欺人,如今到了人家的家中,自然更不能喧賓奪主。

見杜睿坐下,那個楊老夫人眼中閃過了一絲滿意地神色,杜睿見了,也不禁心中暗笑,這位楊老夫人儘管如今有些落魄,但骨子裡還是有些傲氣的。

這時,一個雙十年華的女子一身鵝黃色的衣衫,步伐輕盈的走了進來,她容貌極美,眉毛有些上挑,一雙丹鳳眼,眼中光華流轉,這個大概就是那位女皇陛下了,她此刻手裡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四個青瓷茶盞。唐時,最尊貴的瓷器是白瓷,鈞窯那邊出產的鈞瓷因爲質地潔白,更是貢品,而青瓷卻是有些落了下乘,一般有身份地人家是不會使用的。

楊老夫人出身大貴之家,也是知道這些的,不禁歉意的一笑,道:“怠慢貴客了,還請杜公爺不要介意!”

杜睿淡淡一笑,道:“有何怠慢之處!在下是應國公的晚輩,老夫人直呼在下的名姓便可!”

楊老夫人微笑起來,道:“既然如此老身就倚老賣老了,稱呼公爺一聲杜公子就是了,直呼名姓,卻是不合規矩!公子請用,這是我家二女兒鼓搗出來的,她一向喜歡這些東西,卻不好好學習女紅什麼的,媚娘,還不見過杜公子!”

武媚娘對着杜睿盈盈一拜,道:“媚娘見過杜公爺!”

杜睿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在原本的歷史上成爲最出名的女皇帝的女子,她身量高挑,舉止大方,嘴角總帶着一點笑意,更襯得她的容貌姣美了三分。

武媚娘笑吟吟地看着杜睿,道:“方纔媚娘已經聽家姐說過了,還要多謝公爺援手!”

杜睿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這般謝來謝去的倒是不必!”

“叔叔,你救了月兒的阿孃,月兒拜謝!”賀蘭敏月此時也被武順娘帶了過來,雖然年紀尚小,但也不愧是大戶人家出來的,舉手投足之間,一派方正,卻也不失童趣。

杜睿伸手摸摸賀蘭敏月的頭,看着這個孩子,他的心不禁更軟了,讓一切禍事消弭於未然之間,最好的方式就是扼殺,但是面對着這麼一個可愛的小女娃,杜睿如何能下的去手,看着賀蘭敏月,杜睿不禁笑道:“夫人當真是好福氣,有個這麼乖巧的女兒!”

“杜公爺也很喜歡小孩子?”武媚娘笑着問道。

“是啊!”杜睿輕笑一聲,露出了溫柔的神情,“我自己的長子也快要一歲,不過皮得很,不像月兒這麼乖巧可愛!我倒是想要有個女兒纔好!”

武媚娘笑道:“杜公爺說笑了,想公爺一身才學,要是沒有個子嗣承襲的話,豈不可惜!”

杜睿微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在下是不願去強求的。”

說了一陣子話,杜睿看看天色,已經是不早了,站起身來,說道:“多謝楊老夫人的招待,時間已經不早,在下也該回去了!應國公是國之功臣,楊老夫人爲應國公遺孀,豈能如此拮据,來日在下當啓奏聖上,定然會給楊老夫人一個安排的!”

楊老夫人聞言不禁大喜,對杜睿也是越看越喜歡,聽到他這話,忙道:“如此就多謝杜公子了,杜公子不妨留下來吃過飯再走吧!我家媚孃的手藝還是很好的!”

杜睿微笑道:“老夫人的心意,在下心領了!不過,家中還有妻兒在等待,日後若是有暇來訪,自然可以嚐到媚孃的手藝,今日出來也不得便,些許心意,還望老夫人不要推辭!”

杜睿說着取出錢袋,交到了楊老夫人的手中,楊老夫人想要推辭,杜睿卻已經轉身除了廳堂。

杜睿這邊瀟灑的離去,那邊武家姐妹仔細看了一下那錢袋裡面,都有些駭異,一枚銅錢都沒有,全都是金銀錁子,個個玲瓏精緻,不說這做工,僅僅是這金銀的價值,已經是不凡,這還是人家隨手弄出來的,怎麼不叫人心中感嘆,自家也是國公府出來的,偏生寒磣到這般境地,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武順娘不禁道:“這位宋國公倒是仗義的很!媚娘~~~~~~~”

武媚娘興致缺缺的打斷了武順孃的話,道:“那又如何?大姐,小妹明白你的想法!可是按照咱們現在的情況,別說是宋國公已經娶親,就算是尚且沒有完婚,咱們也攀附不上!不過,聽說聖上要採選秀女,充實後宮,在小妹看來,這倒是一個機會!”

“媚娘,你莫要太天真了!”武順娘見自家的妹子居然動了入宮的念頭,忙勸道,“大姐知道你心高氣傲,可是,這一入宮門深似海,而且宮中的美貌女子何其多也,萬一聖上沒能看中你,那你豈不是要在深宮終老!而且,說句大不恭的話,聖上如今年紀也不小了,你還如此年輕,若是能得聖上恩寵,生下一兒半女倒好,起碼以後也有個依靠!可是,萬一你受了寵幸,卻無所出,將來聖上仙去,你就只能青燈古佛過一輩子了!你能忍受得了麼?”

武媚娘卻對武順孃的話,很是不以爲然:“你怎麼知道我不行!我自然有我的主意,我就是不服氣,憑什麼女兒家就得呆在家裡相夫教子,我就要做出一番不輸於男兒的大事來!”

楊老夫人聞言,也不禁嘆息起來:“媚娘啊!你有這般志氣,確實是好的,可是這世道,就是男人當家作主,哪有幾個女兒家真正能怎麼樣地呢?就說剛剛仙去地文德皇后吧!她的聰明才智也是少有的,連她都說過,牝雞司晨,終非正道,婦人干預政事,亦爲不詳,你要想進宮,做出什麼事情來,豈是一個難字可以說的完的,況且就你這性子,半點兒溫婉都沒有,聖上如何能看得中你!”

武媚娘聞言尚自不服氣,高高的揚起頭,道:“這算什麼,只要給我機會,女兒便能將那些大男人都比下去!”

“罷了罷了!”楊老夫人頗有些拿她沒辦法,“你總歸要先吃些虧才能明白地!你也大了,阿孃也勸不住你!只要你自己將來不後悔就行!”

武順娘也嘆息起來:“只是可惜了杜公爺,不但滿腹經綸,才華橫溢,還是個能征慣戰的,聖上跟前,也是頭等的紅人,不然能將一雙女兒都嫁給了他!媚娘!聽姐姐一聲勸,你若是能得了杜公爺的青睞,嫁過去,哪怕做個滕妻,也總比去宮裡做個未必出得了頭的女官強啊!若是你不能引起聖上的注意,以你那剛強的性子,沒準哪一天就得罪了哪位娘娘,落得個悽慘的下場!你還是多多考慮一下吧!還有,女孩子家最怕的就是嫁錯了人!還是平平安安地好!何必到宮裡去爭強好勝,像姐姐,說起來嫁到了賀蘭家,也是新貴!你姐夫待我也是極好的,可是一旦故去,還不是立刻就被驅趕出門,落得如今的光景!你啊!還是找個牢靠的人,免得一子走錯,滿盤皆輸啊!”

武媚娘聽得也是一陣黯然,嘆息道:“小妹又何嘗不知道,可是姐姐你說,就小妹如今着身份,還能如何,宋國公是聖上跟前的新貴,滿府的嬌妻美妾,小妹一個望門寡,如何能入得宋國公的法眼!”

武順娘聞言,也說不得什麼了,武媚娘雖然天生麗質,傾國傾城,但就是有這麼一個缺憾,她原本已經許配了夫家,只是眼看着就要完婚了,她的未婚夫家中卻因爲牽連進了李佑謀反一事,被盛怒之下的太宗滿門抄斬,武媚娘還沒嫁過去,就成了望門寡,不過也虧得如此,再加上她父親當年幾個老友斡旋,纔沒讓武媚娘也牽連其中。

那個少女不懷春,武媚娘當日也曾看見了杜睿得勝還朝,在朱雀大街之上怒斥那些儒生的英姿,旁的女子,縱然是再怎麼崇拜杜睿,也不禁要因爲杜睿在遼東,三韓殺人如麻,而心生戰慄,可是武媚娘卻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念頭,她只是覺得杜睿殺得不夠多,殺得不夠狠,殺得英姿勃發。

杜睿若是知道,恐怕都要苦笑了,他或許都不曾想到,自己的知音竟然是這個他十分忌憚的武媚娘。

自那日起,杜睿便闖進了武媚孃的心中,只是兩人的身份天差地別,杜睿又貴爲當朝駙馬,武媚娘縱然是傾心,卻也無能爲力。

萬萬不曾想到,今日杜睿居然和她們這個落魄的家庭有了聯繫,武媚娘聽到杜睿到府上之時,喜的一顆心都險些跳了出來。

如今見也見了,還能和杜睿搭上幾句話,武媚娘心願已了,剩下的就是該如何幫襯自己這個破敗的家了。

一旁的武京娘年紀幼小,可沒有兩個姐姐那麼多思量,嚷着道:“哪又怎樣,杜公爺總歸還沒說什麼,或許人家根本就不介意,你們在這邊費神,豈不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武順娘聞言,頓時眼睛一亮,道:“小妹說得在理,待下次宋國公再來時!我親自問他!”

武媚娘苦笑道:“大姐!你也太異想天開了,那宋國公不過是隨口說說,他是朝中的重臣,聖上跟前的紅人,整日裡忙着國事,哪裡有閒暇到我們這個家來!還有,大姐!此事你再也休提,沒得讓小妹丟醜!”

武媚娘硬着心腸說出了這番話,至於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就不爲旁人知曉了,她現在畢竟還不到二十歲的年紀,遠遠不像日後那般掌握了無上權柄之後,那麼多心機,或許她也在惋惜吧!

這時候武京娘突然冒出了一句:“他若是不來,小妹就尋到他的府上去,見着公主,小妹也敢說話,就說這些金銀,是他給二姐的聘禮!”

真不知道這句話要是被杜睿聽到了,該做何感想。

第四篇 拓土 第五十七章 何懼武氏

武氏三姐妹這邊思量着杜睿的時候,回到家中的杜睿心中也是頗爲不平靜,原本以爲歷史已經發生了改變,武媚娘沒有在貞觀十四年進宮,便不會再出現了,這個歷史上的女皇帝,此時已經嫁爲人婦,平平淡淡的守着一家子,相夫教子。

在原本的歷史上,因爲武士彠亡故,武元爽兄弟不容繼母,再加上賀蘭楚石被牽連進李承乾謀反案,武順孃的夫家賀蘭越石也被牽連其中,最終橫死,母女幾人衣食無着,最終才流落長安,恰逢太宗廣選秀女入宮,武媚娘才陰差陽錯的進宮,當了一名才人,繼而勾搭上了日後的高宗李治,慢慢的一步登天,成了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有名有實的女皇帝。

然而如今武士彠晚死了數年,李承乾也沒有謀反,可是歷史的運行軌跡在轉了一大圈之後,最終還是將武媚娘給轉到了長安來。

大唐王朝在歷史上輝煌無比,但是就因爲武媚娘以周代唐,讓盛極一時的大唐歷史上出現了無法抹去的污點。

杜睿並不想否認武媚娘在歷史上的功績,但也正是因爲她的出現,讓今後的大唐公主們都變得不安分起來,人人都幻想着能效仿她,成爲一代女皇,太平公主,韋后,安樂公主,一個個爭先恐後,你方唱罷我登場,將好好的大唐江山折騰的自開元之後,就只剩下了半口氣。

杜睿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如今大唐的強盛也有他的一份力量,他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大唐江山女主當國,牝雞司晨。

一個封建王朝,一旦綱常亂了,那麼距離覆滅也就不遠了,可以說大唐江山要是沒有李旦讓位李隆基這件事情發生的話,莫說是此後的開元盛世,就連能否延續下去都不敢斷定,杜睿絕對不能允許大唐落入那麼一個危險的境地之中。

任由歷史發展下去,坐觀成敗?

這個絕對不行,歷史上的武媚娘何等手腕,杜睿一清二楚,她居然能勾搭的李治不顧倫常,娶了父親的妃子,爲了皇后之位,她更是痛下殺手,掐死了自己的女兒,這等心狠手辣,就連杜睿想着都覺得一陣膽寒。

雖說杜睿自信有自己的輔助,李承乾登基大寶事在必得,可武媚娘既然能在歷史上將李治迷得神魂顛倒,不顧倫常,難道就不能將同樣的事情,在李承乾的身上再用一遍。

杜睿可不會天真的以爲自己能夠完全壓制得住武媚娘,更沒有信心,李承乾在承繼大統之後,依然會對自己言聽計從,如今隨着李承乾的年紀越來越大,儲位越來越穩固,威勢也愈發盛了,杜睿和李承乾在一起的時候,即使沒有外人,也不會再像之前那般隨意,都說伴君如伴虎,杜睿雖說有個現代人的靈魂,卻也不得不戰戰兢兢,謹小慎微。

在原本的歷史上,李承乾被廢之後,李治登上了儲位,對他有過巨大幫助的人,不可謂不多,恩情不可謂不厚,可是就因爲武媚娘,多少人的結局都是枉死。就拿長孫無忌來說,身爲李治的舅父,更是一手將李治推上了皇位,這份恩情夠大了吧?

可就是因爲反對立武媚娘爲後,結果就被李治給記恨上了,最終在武媚孃的煽動之下,長孫無忌這等強人不也是落了一個自盡身亡的下場嗎?

越想,杜睿越是覺得應該趁着一切都還沒發生之前,將所有的危險消弭於無形之間,可是再一想到天真可愛的賀蘭敏月,還有那個傾國傾城的武媚娘,杜睿卻怎麼都硬不下心腸來。

歷史上的武媚娘心狠手辣,可就目前而言,武媚娘也不過就是個頗具才華的少女而已,如何便能擅殺。

杜睿一回到家中,便將自己關進了書房,家人見狀也是莫名其妙,將杜平生找來詢問,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是說杜睿今日出門,適逢其會,幫着應國公武士彠的女兒解了圍,而後到人家家裡喝了一杯茶,旁的就什麼都沒有了。

“難道是得罪了潞國公的侄子,夫君在擔心潞國公會報復!?”黛玉說着,臉色也不禁沉了下來,有些擔心的說道。

“他敢!”安康公主雖說當了母親,卻還是和以往一樣的毛躁脾氣,道,“潞國公不曉得管教自家的子侄輩,如今在長安這天子腳下都敢任意胡爲,若是被父皇知道,定然沒他的好果子吃,他還敢來報復!要是他敢來的話,我就去找父皇,告御狀去。”

汝南公主躺在軟榻之上,見安康公主說着話,幾乎都要跳起來了,笑道:“潞國公是國之重臣,也是父皇跟前的老臣子的,豈能那般不曉事,睿郎定然是遇到了旁的難事。”

旁的事?

安康公主突然心中一跳,看向了杜平生,道:“杜二郎,我來問你,你跟着少爺去那武家,可都見着了誰?”

杜平生道:“見着了應國公的遺孀,還有武家的三位娘子!”

安康公主聞言,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道:“那武家娘子容貌如何?”

汝南公主聞言,頓時眼睛睜得老大,道:“涑兒!你該不會是懷疑睿郎患了相思病吧!”

“哼!”安康公主嘟着嘴,氣道,“姐姐!你還不知道咱們這位夫君的爲人嗎?十成十的一個風流種子,不然的話,家中怎會有這麼多姐妹。”

汝南公主聞言,噗嗤一聲,笑道:“瞧你說的!睿郎還不至於吧?”

汝南公主說着,自己都沒什麼自信了。

杜平生爲人憨直,根本就沒聽明白說得什麼,見安康公主問起,只能如實回答:“那武家大娘子身懷有孕,小娘子年紀尚幼,倒是那武家的二娘子,容貌十分漂亮!”

安康公主聞言,眼睛都亮了起來,氣道:“我就知道,定然是看中了武家的二娘子,卻不知道該怎麼和我們姐妹開口,這纔將自己悶在書房裡裝可憐!”

安康公主說着言之卻卻,看她的模樣,恨不得立刻就去找杜睿拼命,汝南公主等人也是哭笑不得。

還是寶釵將安康公主拉住了,道:“公主且莫要着急,不如待妹妹先去打探一番!”

寶釵的年紀雖然較安康公主大,可安康公主是大婦,按規矩寶釵也要管安康公主喚一聲姐姐的。

衆人都覺得這樣最好,汝南公主好說歹說的將安康公主給安撫住了,催促着寶釵快去。

到了杜睿的書房門口,寶釵還沒等敲門,就聽到裡面傳出了杜睿的聲音。

“是寶釵嗎?進來吧!”

寶釵心中納悶,推門走了進來,見杜睿正坐在書案前,愁眉不展的:“夫君!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杜睿都有愁眉苦臉的時候,這倒是讓寶釵頗爲詫異,在她看來,杜睿這個天下第一聰明人,根本就沒有能難住他的事情。

杜睿看着寶釵,猶豫了一下,道:“寶釵!我問你一件事,你覺得如果現在就有一個未來能危及大唐江山社稷的人站在你面前,你該怎麼做?”

寶釵一怔,忙道:“這等國家大事,其實妾身一介女流能隨意編排的!?不過,妾身倒是覺得,既然夫君都說是未來,有可能會危及到大唐的江山社稷,可未來到底如何,夫君也不知道,單單是猜測豈能做得數!”

杜睿長嘆一聲,道:“是啊!可就是因爲不敢確定未來會如何,我纔不知道該怎麼去料理此事!”

寶釵看着杜睿,突然道:“夫君說得這個人,可是那武家二娘子!”

杜睿一愣,繼而笑了,寶釵不愧是蕙質蘭心,只是稍微一猜,便猜中了,見杜睿點頭,寶釵詫異道:“夫君說笑了,量武家二娘子一個弱質女流如何能危及大唐的江山社稷!?”

杜睿苦笑一聲,心中暗道:那可不是一個弱質女流之輩,那可是中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女皇帝啊!

“那武家的二娘子,雖然是個女流之輩,但論其心智卻不輸於尋常男子,若是一旦被她抓住了機會,此女必然一步登天,對大唐來說,那可就是個大大的麻煩!”

寶釵笑道:“少爺都說了,那武家二娘子心智只是不輸於尋常男子,難道少爺是尋常男子不成,有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沒道理因爲這些事就自己難爲自己!少爺才華舉世無雙,難道還懼怕一個小女子不成!”

杜睿聞言一愣,突然大笑了起來,一直以來,他都是糾結於歷史當中武媚孃的無上成就,卻忘記了如今的歷史已經大不相同,縱然那武媚娘有如何手段,難道自己當真害怕了她一個婦道人家。

“好!好!好!寶釵!你可真不愧是我的女諸葛!看起來倒是我着想了,沒錯!那武媚娘說到底也是個女子,我豈會當真怕了她!走!走!且去用飯,我這邊自己折騰了自己半天,怕是連飯點都錯過了!”

寶釵見杜睿開懷的笑着,心中也是稍加寬慰,跟着杜睿朝前廳走去。

第四篇 拓土 第五十八章 侯君集發難

杜睿那邊還在爲武媚孃的事情憂心,在潞國公府內,侯君集卻在大發雷霆,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牛進學,侯君集一雙眼睛都紅了起來。

牛進學正是白日裡那個調戲武順孃的浪蕩公子,被杜平生教訓了一頓之後,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這便急匆匆的回了潞國公府,找侯君集訴苦來了。

“姑父!那人根本就沒把您放在眼裡,我只是好好的在街上走,卻撞見他與良家婦人調笑,言語輕薄,我看不過眼,便去阻攔,誰知道那人兇性大發,上來就讓人將我打了一頓,我提起姑父的大名,誰知道那人不但全無忌憚,反而更加兇殘,還說~~~~~~~還說~~~~~”

牛進學一邊說着,一邊擡眼看侯君集的臉色,見侯君集面色鐵青,不禁心中大喜。

侯君集強壓怒火,沉聲道:“還說什麼?”

“還說姑父不過就是個靠着自家女兒爬上高位的憊懶貨,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還說讓姑父等着,遲早也要像打我一樣,教訓姑父一頓!”

“啪!”

侯君集聞言大怒,一巴掌將茶几都拍了個粉碎,怒道:“小輩焉敢無禮!”

其實牛進學是個什麼貨色,侯君集一清二楚,若不是牛進學是自己亡妻唯一的侄子,他哪裡會管這些事,而且事情也定然不是牛進學說得那樣,他生氣只是因爲,既然牛進學已經提起了自家的名姓,那人居然全無顧忌,顯然是沒把他侯君集放在眼裡。

這時,白天跟着牛進學在一起的一個潑皮無賴低眉順眼的走了進來,對着侯君集躬身一禮,便站到了一旁。

侯君集沉聲道:“可知道那人是哪家的子弟!”

那潑皮低着頭,顫聲道:“回公爺的話,小人~~~~小人知道了,是~~~~~是~~~~~”

“啪!”

侯君集再一拍書案,怒道:“快說!吞吞吐吐的作甚?”

潑皮被嚇了一跳,忙道:“是!是!小人說,是宋國公!”

侯君集一愣道:“是宋國公府上的家人?”

潑皮苦着臉,道:“不!是宋國公本人!”

“什麼?”侯君集這下也楞住了,坐在椅子上,面色越發陰沉,過了半晌才道,“你可看清楚了!?”

潑皮忙道:“小人問過了好幾戶人家,都說那人就是宋國公本人!”

侯君集聞言,目光頓時變得凌厲起來,咬着牙道:“好膽!居然欺負人,欺負到我的頭上來了!進學!今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且如實說來!”

牛進學一愣,忙道:“小侄方纔都已經說了啊!”

“還敢胡言!”侯君集怒道,“那宋國公是何等樣人,兩位公主的夫婿,在這天子腳下,豈會做那強搶民女之事,你今日若是如實說了,只要不是大錯,他杜睿打了我侯君集的侄子,他怎的都要給個交代,你若是再行欺瞞,我今日便撥了你的皮!”

牛進學被嚇得驚叫一聲,知道瞞不過去,便只好如實說了,當然關於武順娘身份的問題,也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有意,給略去了。

侯君集聞言,氣道:“你這廝,好生糊塗,這是天子腳下,便是老夫行事都要謹小慎微,你仗的是誰的勢,居然敢如此橫行無忌,也虧得那魏徵老兒不在了,要是此事被他知道,少不得還要牽累老夫!今後,你若是再敢任意胡爲的話,我便將你送回涿州老家去!”

牛進學聞言,大驚失色,他原本不過就是涿州的一個潑皮無賴,恰逢侯君集無子,這才被侯君集接到了身邊,當作養子,有了現如今的好生活,如何還捨得回去,見侯君集動怒,連忙應承道:“是!是!小侄一定改正!小侄一定改正!”

侯君集見牛進學如此,火氣稍稍消減了些,道:“此事雖然是你的錯,可那杜睿也太過無禮,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居然連老夫的面子都不給,這次卻是容不得他了!”

侯君集和杜睿當初也曾站在同一陣線之上,但是隨着杜睿聲威日重,不單單是太子引爲肱骨,就連太宗都對杜睿信賴有加,反倒是他這個正經的皇親國戚被扔到了一邊,這讓他如何能服氣,太子妃海棠幾次在李承乾跟前進言,讓他多多倚重侯家人,李承乾都當成了耳旁風,這更讓侯君集惱怒,若不是侯家的利益,和唯一女兒的終身幸福都系在李承乾的身上,此時侯君集恐怕早就已經學着長孫無忌改換陣營了。

“來人!進宮去將此事告訴給太子妃!讓她在太子跟前幫着說說話,這一次怎的也要讓那杜家小兒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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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宮中,得知自己的表哥居然被杜睿給打了,太子妃海棠登時就怒氣衝衝的找上了李承乾,她可不管自家的表哥是個什麼貨色,她只知道自己孃家的親人,原本就少,就這個一個表哥,怎麼也不是旁人可以隨便欺辱的。

李承乾聽着海棠將事情說了一遍,也沒說杜睿爲何會打了牛進學,只是聽海棠說杜睿將人打了。

“海棠!杜睿並非是個蠻不講理的人,如何會無緣無故的當街行兇,定然是你那表哥衝撞了他,這才引起了誤會!”

海棠聽李承乾話裡話外都是偏向杜睿,頓時滿心的不悅,道:“殿下!臣妾的家人也是殿下的親戚,將來殿下登基大寶,難不成還要這般依靠外人才成,總歸還是自家人用着放心,那杜睿不過就是個沒根基的庶子,明知道牛進學是臣妾的表哥,卻還是將人給打了,分明就是沒把殿下放在眼裡,似這等人,還留在身邊做什麼?”

李承乾聞言,頓時一陣皺眉:“你不要再說了,這種話關起門來說說也就罷了,若是被有心人聽到,難免要說我心懷妄念,還有,承明做事一向有分寸,若是小時,看在你的面上,他也不會和人爲難,定然是你表哥有錯在先,被承明打了,時候不再追究還是好的,若是當真犯了國法,被刑部追究起來,豈不更糟!”

海棠見李承乾完全就沒有給她做主的意思,登時大怒,道:“好!好!好!你總是迴護那杜睿,全然不把我侯家人放在眼裡,且看日後如何!”

海棠也是氣急了,居然說出這等話來,李承乾也是一愣,再想說話,卻見海棠已然走了,李承乾無可奈何,也只能嘆息一聲,就不再理會了。

海棠回到自己的住處,對來人道:“太子偏心那杜睿,怕是不能爲本宮表哥做主,你且回去,告訴我父親,讓他明日早朝之時參那杜睿一本,就告他當街行兇傷人,聖上對老臣子最是親厚,定然不會讓我侯家吃虧!”

那人聞言便去了,侯君集聽到回信,也是一愣,他完全沒想到李承乾居然對此事無動於衷,不由得也是心頭火起,對李承乾更是失望,如今李承乾還沒有登基,對他們潞國公府尚且多有倚重之處,都如此怠慢,一旦日後登基稱帝的時候,哪裡還有他們侯家說話的地方。

不過讓他自己參奏杜睿,侯君集也是不願意的,他做事一向如此,總是不願意將自己放在明處,不過他不上奏,還不會利用旁的人嗎?

雖說如今杜睿是太宗跟前的紅人,可是盼着他早日被趕出朝堂的人也不少,特別是杜睿打擊世家豪門的事,得罪了一大批人,想要挑毛病的人多了去了。

就比如~~~~~~孔穎達!

孔穎達出身世家大族,數代在朝爲官,誰知道杜睿剛一起復,就給太宗上了三道奏疏,要求變法,頭等大事就是打擊世家大族,結果他們孔家也是受損頗重。

如今這麼好的機會送上門,光天化日之下,當街毆打勳貴之後,這可是不小的過失了,孔穎達雖然欣賞杜睿,但是一個改革派和守舊派的矛盾可不是一句欣賞就能一筆勾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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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朝,太宗剛剛坐定,孔穎達就迫不及待的站了出來,拱手道:“老臣有事要啓奏聖上!”

“孔卿家有事請講!”

孔穎達在朝中一向都是沉默寡言,平日裡大朝,從來都不見他有過什麼本章,太宗也有些好奇,和顏悅色道。

孔穎達的話可以說是石破天驚:“老臣要彈劾總參謀部右侍郎,宋國公杜睿橫行不法之事!”

一衆人聞言,頓時紛紛詫異起來,一半人看向了孔穎達,一半人則看向了杜睿。

接着就是孔穎達義憤填膺的獨角戲了,只見他昂然道:“杜大人昨日與市井之中,僅因爲一點兒口角,就將一良家子以及其一衆家人打成重傷,聖上!長安乃天子腳下,首善之所,豈能縱容親貴如此胡作非爲,杜大人身爲當朝駙馬,更應當謹慎言行,豈能因爲一點兒小事,便將人毆成重傷,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都以爲皇親國戚就可以胡作非爲了嗎?”

很多人都要鄙視這個老頭兒了,長安的勳貴子弟誰沒有過這樣地事,何況杜睿的品行大家還是有目共睹的,那被揍的倒黴孩子想來是將杜睿得罪得狠了,這才招來了無妄之災。

“杜睿,此事是否屬實啊?”太宗心中也是詫異,居高臨下的看着杜睿,淡淡的問道。

杜睿卻昂然不懼,他早就猜到了侯君集不會善罷甘休,只是沒想到侯君集居然這般奸猾,將孔穎達這個老夫子當成了槍使,反正怎麼說,那事也不是自己理虧,他點頭道:“啓稟聖上,孔大人所言,基本屬實!只是不過是將那所謂的良家子打掉了幾顆牙而已,算不上什麼重傷!”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杜大人誰爲當朝駙馬,更應當罪加一等,請聖上聖裁!”孔穎達馬上接道。

杜睿淡淡一笑,說道:“聖上,臣有話要問孔老大人!”

“準!”太宗的語氣依然平淡,他相信杜睿不是個無事生非的人,縱然是當真將人打了,也定然是事出有因。

杜睿看向了孔穎達,問道:“孔老大人方纔所說的良家子,下官撞見之時,正在調戲良家婦女,敢問孔老大人,當街調戲良家婦女,那是良家子該做的事嗎?”

孔穎達老臉一紅,他可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個段子,狠狠的瞪了侯君集一眼,只得強辯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已!”

“人家不從,便要強搶,那又算什麼?”杜睿步步緊逼,一臉笑意的看着孔穎達。

杜睿的笑容在孔穎達的眼中怎麼都好像是嘲笑一樣,可是既然已經死破了臉皮,他自然也不能退縮,咬着牙道:“那自有長安縣查辦,不是總參謀部的職責!杜大人濫用私刑,那可是越權!”

“那好!算下官當時多管閒事!”杜睿話頭一轉,又問道,“若是被調戲的乃是大唐開國功臣之後,又該如何?”

杜睿這句話可稱得上是石破天驚,誰都知道太宗生性最是念舊,對開國功臣,不論如何一律優待,就連長孫順德那樣道德敗壞之人,太宗都不忍加罪,非但如此,還讓其名列凌煙閣,可見其親厚。

功臣之後居然都被人給調戲了,這簡直就是罪該萬死,以太宗的脾氣,不發火,那才叫怪事。

侯君集也被嚇了一跳,心中不禁暗恨牛進學。

孔穎達也意識到不妙了,咬緊牙關,強辯道:“這個~~~~~~自然是要追究一番的,只是君子動口不動手!杜大人動手總歸是不對的!”

杜睿見孔穎達還在強辯,臉上露出了冷厲的神色,道:“孔大人!可知那婦人是哪位功臣之後?”

孔穎達尚且沒有言語,太宗已經忍不住問道:“杜睿快快說來!”

杜睿道:“啓稟聖上,那婦人正是應國公武士彠之後,武大人乃太原首義之臣,高祖敘功,評其爲功臣第十五位,這等功勳卓著之臣的後人,當街被人調戲,臣撞見了,自然不能視若無睹!”

太宗雖然不大瞧得上武士彠,可卻也不曾無視武士彠的功績,如今武士彠人剛剛故去沒多長時間,後人就被人當街欺侮,太宗也不禁怒了。

“打得好!”

杜睿對着太宗微微躬身,接着又看向了孔穎達,冷聲道:“當日那位您老人家嘴裡的良家子,就是在下官的眼皮子底下調戲一位攜着幼女的婦人,那婦人便是已故應國公的後人武順娘,見那武順娘不從,竟然命家人搶人!下官不過是出言勸阻了兩句,他就嘴裡不乾不淨,污言穢語地羞辱了下官的長輩,下官不過是打掉了他幾顆牙,有什麼過錯!”

侯君集知道自己這一次又落了下成,聽杜睿這話分明就是要置牛進學於死地,忙出班道:“聖上!那被打之人想來也是年幼無知,杜大人爲朝廷重臣,說教一番,讓其悔改也就是了,出手打人,總歸不妥!”

上面的太宗卻冷聲喝道:“似這等狂悖之徒,便是當街打死了,也是死有餘辜,杜愛卿太過心慈手軟了!”

侯君集聞言,一下子冒出了一頭冷汗,再看太宗冷冰冰的目光,彷彿能看穿他內心一樣,忙道:“臣只是道聽途說,還請聖上見諒!”

杜睿沒想到侯君集會跳出來,他並不想和侯君集爲難,見狀也只好閉口不言,但是他不說話,卻有人要說。

長孫無忌冷哼一聲,道:“道聽途說,恐怕不見的吧!”

長孫無忌說着,似笑非笑地看了侯君集一眼,看得侯君集頓時膽戰心驚,道:“啓奏聖上,當日之事,微臣也有耳聞!那位良家子其實是潞國公家的子侄,臣請聖上治潞國公教子不嚴之罪,還有孔大人,你纔是道聽途說,便在朝堂之上誣告國之重臣,請聖上一併治罪!”

孔穎達聞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聖上,老臣冤枉啊!都是~~~~~都是潞國公,他~~~~~”

太宗淡淡的開口道:“孔卿家起來吧!老愛卿如今年事已高,有些糊塗是正常的!”

言下之意,就是孔穎達你這老不死的,都這樣了,還死佔着位置不騰出來嗎?孔穎達雖說老了,卻算不上糊塗,自然聽出了這層意思,當下趕緊說道:“老臣如今年紀大了,身子骨也不好,還請聖上恩准,放老臣告老還鄉!”

太宗自然是裝模作樣地推脫了一陣子,這才“勉強”同意下來,然後賞賜了不少財物,溫言勉勵勸慰了一通,也就順水推舟了!

接着太宗又看向了侯君集,他知道孔穎達是被侯君集給利用了,這讓他的心裡大不暢快,他平生最爲反感的就是那些心機深重的人,你和同僚耍弄心眼,也就罷了,等到所有人都鬥不過你的時候,你要如何,難道要和皇帝耍心眼嗎?

“侯君集!”

侯君集聞言,頓時後背發冷,跪了下來,道:“臣在!”

太宗看着他,心裡也是猶豫半晌,他並不想辦侯君集,而且也能看得出來,杜睿並不想爲難侯君集,如果不是侯君集自己跳出來的話,這件事或許也就揭過去了,誰知道侯君集這個人的心眼兒這麼小,小到了讓自己都作繭自縛了。

一旦辦了侯君集,接下來的事也不好料理,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侯君集是李承乾的岳父,動了侯君集,勢必會讓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生了妄念,這可是大不妙的。

好半天,太宗才說道:“自家的子侄要嚴加管教,你那子侄狂悖無禮,居然當街調戲功臣之後,不可不嚴懲!”

侯君集聞言,急道:“聖上開恩啊!牛進學是臣亡妻唯一的侄子,微臣養在身邊,做個養子,還請聖上念在臣往日的功勞份上,法外開恩!”

太宗頓時一陣氣悶,他處理了牛進學就是爲了能保住侯君集,沒想到侯君集居然這般不識好歹,這讓太宗也是大爲光火。

“那牛進學是你這功臣之後,難道那武順娘就不是,你讓朕法外開恩,那朕如何面對已經故去的武士彠?”

李承乾見太宗發火,趕緊連連給侯君集使眼色,讓他閉嘴。

可侯君集卻視而不見,只是讓太宗開恩!

太宗被侯君集逼得也惱了,道:“傳旨!牛進學當街調戲功臣之後,發往遼東戍邊,永世不得回長安,侯君集教導後輩不言,罰俸一年!退朝!”

太宗說完,揮袖便走,滿朝文武都看得出來,太宗終究還是顧念着往日的情分,沒有嚴加懲處侯君集。

可是侯君集卻不這麼想,在他看來太宗分明就是直看得見他的小錯,卻忘記了他往日的功勞,還有李承乾,身爲他的女婿,卻不肯幫他說話,特別是杜睿,要是沒有杜睿的話,他今日豈會如此顏面掃地。

見太宗已經走了,李承乾連忙上前,想要將侯君集攙扶起來,卻被侯君集躲開了,冷聲道:“罪臣可不敢勞動太子殿下的大駕!”

李承乾聞言,也是面色微變。

侯君集怒視了杜睿一眼,道:“好個宋國公!山水有相逢,他日莫要落在老夫的手裡!”

杜睿一愣,看着侯君集含怒而去,他突然預感到要有事情發生了。

李承乾也是無奈,道:“承明!此時你也無需在意,潞國公不過是一時想不開罷了!”

杜睿苦笑着搖搖頭,也沒有言語,對着李承乾躬身一禮,也跟着離開了。

這一次杜睿是當真覺得累了,朝堂之上,蠅營狗苟,讓他的心都跟着累了。

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故,進亦憂,退亦憂,杜睿還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才能真正的拋開一切,享受歡樂了。

第四篇 拓土 第五十九章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侯君集對李承乾心懷怨念,誰都看得出來,朝堂之上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慮。

要說誰最爲高興,無疑就是晉王李治了。

一直以來,他雖然窺伺大位之心,未曾稍減,然而卻也對李承乾那龐大的實力,心懷畏懼,身旁有杜睿出謀劃策,在外還有侯君集以爲依仗,可以說如果這番勢力一直穩固下去的話,李治縱然再怎麼蹦躂,也是無濟於事。

可是現在不同了,因爲一個牛進學,侯君集和李承乾之間已經出現了裂痕,李治要做的就是稍加利用,將侯君集徹底打掉,到時候,杜睿一個人勢單力孤,便是有天妒的才華,也是無能爲力了。

“好!好!”李治回到自己的府上,還在歡呼雀躍,“如今侯君集和李承乾生了齷齪,這可是本王的好機會,先生!你來謀劃一番,看看如何才能將這件事做大?”

趙恭存聽李治說了今天朝堂上發生的事情之後,也意識到了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只要能利用好了,未必不能斷李承乾一條臂膀。

關鍵就是要怎麼做?

李治滿臉期待的看着趙恭存,見趙恭存的表情也是不斷變化,心中不免惴惴,生怕趙恭存會說出什麼讓他失望的話來。

“殿下了解侯君集這個人嗎?”趙恭存突然開口了。

李治一愣,道:“還算了解,侯君集這個人,不愛錢財,不愛美色,只好權勢聲名,而且做事不擇手段,還有就是氣量狹小!”

趙恭存點點頭,笑道:“殿下的評價,也算得上公允了!那侯君集最大的弱點就是氣量狹小,如今我們最能利用的也正是這一點!”

李治好奇道:“先生怎麼說?”

趙恭存道:“依在下之見,那侯君集此刻恨的恐怕並非太子和宋國公,還有當今聖上!侯君集此人最好虛名,今日聖上在朝堂之上讓他如此下不來臺,他如何肯咽得下這口氣,必然會有所動作,而且侯君集好權勢,他一身的利益都系在太子身上,而太子對他卻不見得有多親厚,反倒是更爲信任宋國公,這讓侯君集不能不怨恨!”

趙恭存的話還沒說完,李治的臉上突然浮現起了一絲驚異,道:“先生的意思是說,那侯君集有可能會~~~~~~~~~~”

趙恭存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笑道:“殿下不可說破,此事我等只需推波助瀾,靜觀其變就是了!”

李治聞言也跟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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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過去了半個月,太宗不願意再提起,自然也就沒有人去找那不痛快,倒是侯君集的氣量未免太小了些,那日散朝之後,轉天就跟着太宗告了假,說自己身體不適,連着十幾天都沒來上朝,擺明了是在向太宗示威。

太宗對侯君集也是無可奈何,只能裝聾作啞的忍了,還派了太醫道潞國公府去診治,在旁人看來也算是對得起侯君集了。

一切好像又全都回到了原點,杜睿也暫且將這件事放到了一旁,每日裡只是上朝下朝的當起了上班族。

這一日,長安西市之中,武媚娘有些疲倦的從一家繡房走了出來,她俏臉上泛起了一絲愁容,家中已經沒有餘錢了,如今她們雖然落魄,但畢竟還是官宦人家出身,平日裡總得做上幾件新衣,雖說不求大魚大肉,飯桌上總要有些葷腥,武京娘也大了,還得買上一兩件首飾裝典,武順娘眼看着又要生產,身子卻因爲營養不足,總是發虛,需要進補一下,可這一切的前提,就建立在錢上!

楊老夫人年紀已經不輕了,還得每天紡紗織布,一天總要織上一丈左右的綾緞,累得腰痠背痛,卻也賣不了幾個錢。武順娘和武京娘也是要不停地做一些繡品,拿出去販賣,貼補家用,甚至沒有學過女紅的武媚娘也開始學着做女紅,她已經很久沒有買書本筆墨什麼的,只是爲了免得給家裡增加負擔。

她們畢竟都是大戶人家出來的,那女紅本來只是消遣,手藝自然不比那些專門的繡娘,每次拿過來,都要被挑三揀四一番,才能拿到一點兒錢回去。那些錢若是放在別處,也能過上一段不錯的日子,偏偏是在帝都長安,這可是寸土寸金的所在,物價自然也是極高,想要維持一家的生計,總需要不少的銀錢,而她們一家又都是女流,尋不到什麼太賺錢的活計,只能就這麼湊活着過日子。

武順娘低頭看看自己幾乎滿是針眼的手指,幾乎是要悲從心來。她幾時過得如此艱難,父親亡故了,那兩個異母兄長几乎是什麼也沒讓她帶,就將她們母女趕了出來。

想想以前的生活,再看看現如今,武媚娘豈能不悲傷。

當初自己也是滿腔壯志,立誓要作出一番不輸給男子的大事出來,可如今卻要被柴米油鹽,這些生活瑣事羈絆,也真是世事無常。

摸摸荷包裡少得可憐的幾個大錢,她無聲的嘆息一聲,開始往回走,心裡盤算着要買那些東西。

家裡的米缸快見底了,鹽也要買一罐回去,應該到肉鋪秤一刀肥豬肉,回去也能熬出點葷油來,放到菜裡也好有點兒香味。應承了賀蘭敏月的糖也拖欠了好幾次,這次不能再不給賣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好生算計着,一家人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正走着,突然武媚娘一愣,看着前面一個人停住了腳步,居然是杜睿,她心中不禁有些期待,可是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處境,又心生膽怯,正要躲避,卻被杜睿給叫住了。

杜睿此時也看到了武媚娘,笑道:“原來是媚娘,在下有禮了!”

武媚娘見躲不過去了,也只好上前見禮,此時她一身樸素裝扮,比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要老舊,這讓她不禁有些自慚形穢,拘謹的一笑,道:“原來是杜公爺!這可~~~~~真巧!”

“是啊!真巧!”杜睿微笑着問道,“媚娘怎的走到這西市來了!?”

武家雖然落魄了,然到了長安卻也不願低人一頭,租房都是在長安東市租的,而從長安東市,走到這西市來,卻也需要不少時間的。

武媚娘勉強一笑,道:“奴家姐妹做了些繡活,來西市販賣,換些銀錢,也好採買點兒東西回去度日!”

杜睿仔細打量她一眼,只覺得她形容有些憔悴,面色不是太好,他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緣由,大概是生活艱辛,卻又羞於啓齒吧。

“媚娘若是有難處,不妨來尋在下,應國公乃是大唐的功臣,如今功臣之後,度日如此艱難,在下既然撞見了,卻是不能不管!”

武媚娘聞言,心中不禁有些感動,她能感覺到杜睿是真心實意的,武家雖然也是國公,可是說到出身,卻比杜睿這個庶子更加不堪,不但出身寒微,同樣也是庶門,這還是好聽的,說白了,武士彠當年其實就是個投機商人,再有錢,生活在士農工商,四大等級,區分嚴明的年代,也沒幾個人看得起他,自然與一幫同爲開國功臣的勳貴生不出什麼交情來。而自從武士彠去世後,武元爽與武元慶兩個武士彠前妻生的兒子便成天對着她們母女橫挑鼻子豎挑眼,就是不讓她們安生,甚至到最後乾脆把她們母女一股腦兒全趕了出來,這家醜不可外揚,楊老夫人也只好忍氣吞聲,就這麼勉強度日。

武媚娘雖然很想有個人能對她們伸出援手,但是生就剛強的性子卻讓她不願意輕易求人,勉強一笑,道:“那就多謝杜公爺了!生計雖然艱難,卻也還過得去!”

杜睿知道武媚娘是不願向自己低頭,微微一笑,也不說話,當下就命跟班的杜平生在西市上大加採購了一通,又買了幾匹綢緞,還有一些別的物事準備當作上門拜訪的禮物。

“前次去府上太過倉促,也沒能置辦些見面禮,還請媚娘不要嫌棄!”

杜睿倒不是當真同情心氾濫,只是對待武媚娘,他始終都有幾分忌憚,既然撞見了,那自然就要試探一番。

武媚娘看着幾乎都要用車來拉的禮物,她很想拒絕,因爲她覺得一旦接受了,那麼她就會低杜睿一頭,今後再見面的時候,恐怕連腰都直不起來了,可自家如今就是個破落的境況,那句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一路上杜睿也打聽了下武家現在的日子,武媚娘一開始還有所隱瞞,但一旦說開了,也就收不住了,將自家的委屈都倒了出來,杜睿只是靜靜地聽着,偶爾插上兩句,就這樣一路走到了武家的門前。

推門進去,正好看見楊老夫人坐在門前一張椅子上,手裡拿着針線,在納鞋底,聽得人聲,當下擡起頭來,見到是杜睿,忙放下手裡的針線,站了起來:“是杜公子啊!老身卻是失禮了!”

“老夫人言重了!冒昧來訪,失禮的應該是在下才對!”

杜睿打過招呼,便吩咐杜平生奉上了買來的禮物,笑道:“老夫人,上次來得倉促,倒是忘了準備禮物,些許薄禮,還請老夫人不要嫌棄!”

楊老夫人見堆滿了院子的禮物,也是一愣,也不推辭,道:“杜公子客氣了!”

她知道這些東西對杜睿來說的的確確就是薄禮,而且,自家如今的狀況,也不值得人家金枝玉葉一樣的天之驕子來圖謀什麼。

這時賀蘭敏月也跑了出來,雖說她年紀還算幼小,但記性卻是不差,一眼就認出了杜睿:“啊,你是那天的叔叔!”

杜睿也很喜歡這個小女娃,笑吟吟的點點頭,道:“是啊!月兒倒是記得不差!”

“敏月見過杜叔叔!”賀蘭敏月的家教還算不錯,小小年紀已經有理有節。

見過禮,賀蘭敏月看着院子裡堆放着的東西,看向了杜睿道:“杜叔叔!這些都是送給我家的嗎?”

武媚娘沒料到外甥女居然冒出了這麼一句來,頓時羞得恨不得鑽進地裡,慌忙上前捂住了賀蘭敏月的嘴:“小孩子家,真不知羞!”

又轉頭看向杜睿,紅着臉道:“杜公爺見笑了!”

“哪裡,小孩子嘛!”杜睿倒是全然不在意。

楊老夫人笑着說道:“寒舍沒什麼可招待的,請杜公子喝杯茶吧!”

說話間,武媚娘已經急匆匆的去了,她還記得杜睿上次來的時候,對她泡的茶十分喜歡,這大概就是她唯一能在杜睿面前顯示的東西了。

這次端上來的不是上次的菊花茶,而是紅茶,裡面應該加了些許蜂蜜,讓原本品質不是多好的紅茶掩去了幾許苦澀,多了幾分清甜之意。

不過杜睿只是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茶杯,他素來對甜食並不感興趣,而且他喝過的好茶實在是太多,這紅茶實在入不了口。

武媚娘看着不禁微微有些失望。

“杜公子,實在是怠慢了!”楊老夫人見杜睿只是呷了一口,心知他是喝不慣這劣茶,不禁有些歉意,“寒舍簡陋,也沒什麼好茶可以招待的!”

杜睿微微一笑,道:“老夫人多心了!”

杜睿談吐風趣優雅,跟着楊老夫人還有武媚娘她們隨意的說着話,這是挺着大肚子的武順娘也進了裡屋,和杜睿見禮,倒是上次見過的武京娘不知道跑去什麼地方玩耍了。

正說着話,賀蘭敏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一枚小小的金元寶來,笑嘻嘻的在杜睿面前晃了一晃:“杜叔叔!這也是你送給我們的吧!”

杜睿一時間也沒摸清楚她到底是什麼意思,愣了一下,笑道:“自然是!”

賀蘭敏月很是精靈古怪,學着大人的語氣說道:“月兒聽小姨說,這是杜叔叔給月兒二姨娘的聘禮,那以後月兒是不是就要管叔叔叫姨夫啊!?”

杜睿一愣,武媚娘更是滿面通紅的逃進了屋子,一屋子人正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時候,突然外面傳來了武京孃的聲音。

“阿孃!阿孃!快出來啊!晉王殿下來咱家下旨來了!”

楊老夫人楞住了,杜睿的心中卻是一動,晉王?李治?他怎麼來了?難道這當真就是宿命不成!?

第四篇 拓土 第六十章 媚娘心思

李治居然來了,這不能不讓杜睿心驚,難道這真的就是宿命,原本的歷史上,李治就是在去探望太宗的路上,偶遇服侍太宗的武媚娘,結果一來二去,兩人暗生情愫,後來太宗駕崩,李治登基稱帝,也是一次偶然去皇覺寺燒香,遇到了正在皇覺寺出家爲尼的武媚娘,兩人天雷勾地火,立刻就勾搭在了一起。

杜睿原本以爲,如今歷史已經發生了改變,武媚娘沒有入宮,身爲親王的李治和武媚娘之間也就沒有了建立聯繫的可能,可是不知怎的,居然又冒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李治居然莫名其妙的跑到武家傳旨來了。

杜睿這邊納悶,李治那邊也在納悶,他原本在晉王府中好好待着,杜雲蓮也有了身孕,即將臨盆,李治正在一旁守着,突然接到太宗的聖旨,讓他進宮。

等李治到了宮中,居然是給一個已經落魄的公爵後人宣旨,李治也琢磨不透太宗到底在想些什麼,只好捧了聖旨過來了。

而事實上,這不過是太宗的愧疚心理在作怪,才導致了這麼多陰差陽錯的發生,對於武士彠,太宗這些日子仔細想想,也覺得有些虧欠,武士彠雖說是商人出身,在這個念頭,屬於賤業,然在大唐的建立過程當中武士彠的功勳卻也稱得上卓著,如今武士彠一死,遺孀女兒居然連生活都無所依託,這不單單是失了大唐的臉面,太宗的心裡也過意不去,畢竟當初就因爲在與隱太子李建成爭鬥的時候,武士彠沒有表明立場,站在他這一邊,結果他就大肆打壓武士彠的做法,確實過分了些。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單單給些恩賞還不足以表現出自家的誠意,結果也就有了李治親自來頒旨這麼一出。

楊氏夫人反應過來,意識到有聖旨到了,她也是大戶人家出身,自然知道規矩,連忙招呼着幾個女兒,就連方纔兩三歲的賀蘭敏月都被一起揪了出來,站在庭院當中等候着。

楊老夫人這一生也曾親自接過聖旨,當時便是高祖李淵下詔,將他許配給了剛剛喪偶的應國公武士彠。

李治單手捧着聖旨,邁步走了進來,剛一站定,聖旨都還沒展開,一雙眼睛就直了,杜睿一看,心中頓時一陣擔憂。

李治此時看着武媚孃的眼睛都在爍爍放光,滿臉的貪慾,杜雲蓮如今身懷有孕,平日裡對李治管的又嚴,李治也只能過起了清心寡慾的日子,本來生性就是頭狼,結果卻要讓他吃素,這些時日,李治也是憋壞了,此時武媚娘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可人兒就擺在眼前,李治怎能不動心。

杜睿是個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人,他自己嬌妻美妾成羣,卻容不得李治這隻紅杏出牆頭,當然他更是容不得自家的妹子受了委屈。

當初杜雲蓮和李治的婚事,杜睿原本就不同意,只是拗不過杜雲蓮,再加上太宗指婚,長孫皇后的懇求,也只能勉強答應了。

可是在杜睿的心裡,對這門婚事是極爲抗拒的,他寧願杜雲蓮嫁給一個普通人,一輩子相夫教子,平平淡淡的過上一生,也不願意杜雲蓮和李治有什麼牽連。

就杜睿知道的,李治這個人在歷史上就是個色中惡鬼,雖說後來有武媚娘管着,可是李治也沒能管住自己那顆躁動的心,武媚娘懷着孕,他就和自己的大姨子韓國夫人武順娘勾搭在了一起,後來更是連自己的外甥女賀蘭敏月都不放過,一樣收入後宮。

可以說在中國歷史上的帝王當中,李治在私生活這方面也堪稱是朵奇葩了,先是娶了自己的後母,然後和自家大姨子通.奸,最後更是霸佔了自己的外甥女,真要說到私生活混亂,估計也就李治那個大名鼎鼎的孫子李隆基能和他媲美了,不過人家李隆基除了強搶了自己的兒媳婦之外,倒也沒什麼太大的過錯。

就這麼一個人,杜睿將自家的親妹子交到他的手裡,豈能放心,好在李治婚後還算規矩,雖然因爲爭儲之事,和杜睿鬧得不和,卻也不曾聽聞他虧待了杜雲蓮,每次杜雲蓮回孃家,臉上總是帶着幸福的笑,杜睿這才放心了些。

可如今李治居然一眼就看中了武媚娘,眼神之中的情.欲幾乎絲毫不帶掩飾的,這讓杜睿如何能忍得住滿腔怒火。

這廝難道有御.姐.控?!

杜雲蓮就比李治大了四歲,武媚娘如今也大李治三歲,這廝怎的就有個這麼個壞毛病!?

武媚娘也感覺到了李治赤.裸.裸的目光,也被嚇了一跳,趕緊低下了頭,看她眼波流轉,顯然心中也盤算開了。

杜睿就站在武媚孃的身側,武媚娘表情變換根本就逃不過杜睿的眼睛,見狀也不由得一陣擔心。

難道歷史當真無法避免?

如今武媚娘雖然沒進宮,李治想要動些小心思,那更是誰也攔不住,要是當真一個有情,一個有意,一旦鬧出些事情來,麻煩可就大了。

杜睿可不會當真因爲武媚娘是個女兒家,就不將她放在心上,貞觀之後的永徽一朝,朝中的那些個大臣,哪個不是生着玲瓏心思的,可是誰能鬥得過武媚娘,特別是長孫無忌和褚遂良,更是人中龍鳳,結果還不是一個被髮配,一個被賜自盡,落得個悽慘的下場。

後宮之中,武媚娘更是連拉帶打,讓李治將髮妻都打進了冷宮,還廢掉了太子李忠,立了自己的長子李弘,單單是這番手腕,就可以看出這個美人兒絕對不是個易於之輩。

前世看歷史,最讓杜睿難以接受的就是武媚孃親手掐死了自己的長女,然後嫁禍給了皇后,雖然這件事究竟真僞如何,還值得考證,但是杜睿更願意相信這件事是真的,因爲從後面武媚娘一系列的動作來看,她絕對是一個爲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

爲了掃清權力道路上的障礙,他逼死了兩個兒子,廢掉了兩個兒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是武媚娘非但食了,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

要是李治當真將武媚娘娶進了晉王府的話,對杜睿來說絕對是個壞消息,一個長孫無忌,一個趙恭存,再加上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的武媚娘,這三個人強強強聯合,到時候杜睿可就有的頭疼了。

而且一旦當武媚娘接觸到真正的權勢,讓她體會到權勢的快感之後,這個女人會對大唐江山帶來怎樣的傷害,杜睿單單是想想都覺得一陣害怕。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武媚娘和李治有任何聯繫!

杜睿暗自下定了決心。

見李治還是一臉豬哥相的看着武媚娘,杜睿不由得更是氣悶,你看美女不打緊,可是也該注意一下吧,大舅哥就站在一旁,你都敢這樣,當真是豈有此理,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也提醒李治那個小變態一下。

李治猛然驚醒,頓時一陣面紅耳熱,這時纔看見了杜睿站在一旁,他雖然惱恨杜睿不肯助他,卻也不願和杜睿徹底的撕破臉皮,趕緊笑道:“原來姐夫也在這邊,小王有禮!”

杜睿也拱手道:“微臣見過晉王殿下!不知晉王殿下今日來武家,所謂何事?”

李治忙將聖旨託了起來,道:“奉聖命,特來頒旨!卻不曾想到兄長也在此處!”

杜睿道:“前日,曾與武家大娘子賀蘭夫人有過一面之緣,杜武兩家自上輩便是世交,今日特來探望,送些日常用度之物!”

杜睿說杜武兩家是世交,倒也不算偏頗,武士彠這個人就算是人緣再怎麼差,和他老爹杜如晦也應該認識,稍微一點兒交情還是應該有的。

李治看了看還堆放在庭院之中的那些禮物,笑道:“姐夫好大方,倒是有心了!不過過了今日,恐怕卻是用不到了!”

杜睿還沒等說話,李治便將聖旨展開,朗聲道:“武士彠妻女接旨!”

楊氏夫人趕緊帶着女兒們跪倒在地,口稱萬歲,恭恭敬敬的豎起耳朵聽着,杜睿也是恰逢氣會,雖然沒他什麼事,卻也不能不跪,只是跪在李治面前,還是讓他有些憋氣。

杜睿憋氣,李治卻是得意的很,認識杜睿這麼多年了,除了太宗和長孫皇后,還不曾見杜睿跪過什麼人,如今卻跪倒在他的腳下,這讓李治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

文鄒鄒的一道聖旨,李治抑揚頓挫的整整讀了一盞茶的功夫,其實太宗幾句話就可以解決了一一我很愧疚,武士彠死了,我卻沒能照顧好他的家人,讓他的妻女流落長安,這都是我這個BOSS沒有盡到職責的緣故,希望你們能夠諒解,現在我既然知道了,自然不能不管,武家大嫂放心,今後的生活,國家負責,要相信國家,相信皇室,欽此!

太宗這一次倒是做得滿夠意思,不但賜給了武家一所宅院,還賞賜下了諸多銀錢,單單是白銀就有五千兩,此外還有些綾羅綢緞之類的,即便是放在長安這個高消費的首都,五千兩也足夠武氏一家安安樂樂的過日子了。

大唐的國庫自杜睿遠航歸來之後,一下子豐盈到了花不完的地步,再加上如今大興海外貿易,大唐的國庫更是充盈無比,前世大唐終其一生,也沒能趕超隋朝盛世,但是在杜睿的推動之下,大唐的國力已經遠超前隋多矣。

國家有錢了,太宗的小金庫自然也就充盈了許多,拿出來賞賜他人更是大方的不得了,就拿杜睿和汝南,安康兩位公主的大婚,太宗賞賜下來的財物,就足夠杜睿做五十年宰相的俸祿了。

李治拉着長吟,唸完“欽此”這兩個字,上前一步將聖旨交到楊氏夫人的手中,又媚笑着將楊老夫人攙扶起來,再想去攙扶武媚孃的時候,武媚娘卻已經自己起身了,這讓他不禁有些失望,失去了一個親近美人的大好機會。

楊老夫人對於突然降臨的皇恩自然是感激涕零,聲淚俱下的不住謝恩,道:“請殿下代爲向聖上轉達,皇恩浩蕩,臣妾感激不盡!”

李治特有風度的一擺手,道:“老夫人無須多禮,應國公對大唐立有大功,如今身故,卻讓妻女流落長安,總歸是皇室對功臣照顧不到,才累的老夫人受苦,本王來時,我父皇還特意交代,讓本王見着老夫人,還要當面致歉,當年應國公於國有大功,身後家人卻如此淒涼,還望老夫人勿要見怪纔是!”

楊老夫人此時感動的,恨不得能抱着李治痛苦一場,趕緊道:“臣妾不敢,臣妾不敢!臣妾叩謝天恩!”

說着楊老夫人又跪倒在地上,一陣叩首。

杜睿在一旁看着,猛翻了一陣白眼,這個李治爲了武媚娘,討好楊老夫人,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身爲一國君主,豈會向一個臣子的遺孀道歉,就拿武士彠這件事來說,最多也就是太宗疏忽了,爲了仁君的形象,稍稍解釋一下,就已經是皇恩浩蕩了,還說什麼致歉,這要是讓太宗知道了,非撕爛了李治的嘴不可。

李治和楊老夫人敘了會兒話,便急不可耐的走到了武媚孃的面前,舔着臉笑着,活脫脫一個色狼的模樣,道:“想必這位就是武家二娘子了,小王有禮!”

武媚娘此時畢竟還只是個不到雙十的女子,也沒見過什麼大場面,雖然心智成熟的早,卻也經不起什麼,見李治一個親王居然到自家跟前行禮問候,頓時也有些慌了,連忙還禮道:“晉王殿下折殺奴家了,晉王殿下親自來宣旨,降恩於我武家,奴家感激不盡。”

李治故作大氣的擺了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原本就是份內的事!”

杜睿聽着,差點兒替太宗教訓這個不孝子,在大唐一朝,宣旨原本都是內監的事,所謂內監,說白了就是王德那樣的太監,無根之人,你他.媽.的份什麼內啊!這話要是讓太宗聽見,非氣的將李治那玩意兒給塞回去,讓他徹底分內,永遠不能份外。

李治在武家待了半晌,那雙狼一樣的眼睛看的人家三個女兒都不敢在廳堂待了,這廝也真是本性難改,你看武媚娘一個,還能算得上是一見鍾情,少不得還要說你是個癡情種子,可是你連未成年和少婦都一起眼睛通殺,那不是臭流氓,是什麼?

李治陪着楊老夫人說了會兒話,見不到三位神仙姐姐,待着也是無趣,便告辭了。

臨走之時,還別深意的對着杜睿道:“姐夫!雖說是父皇對武家的恩賞,這裡面卻還要多謝姐夫了。”

杜睿聽得不明所以,直到隨同一起來宣旨的那個內監分說了一遍之後,杜睿纔算明白。

靠!

太宗居然將他的房子給送人了!

賜給武家的那所宅院居然就是當初他在長安住的時候,西市的那棟房子,自打與安康,汝南二位公主大婚之後,杜睿便搬了出來,在東市重新蓋起了一棟更大的府邸,原先那處便閒置了。

沒想到太宗居然慷他人之慨,將他的府邸送給了武家,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不過再一想,杜睿也就明白了,太宗這是在警告他呢!

這次因爲那個牛進學的事情,杜睿和侯君集之間鬧得很不愉快,太宗不希望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畢竟侯君集和杜睿都是太子李承乾的兩大臂助,而且都是太宗親自選的,而對李承乾這個太子,太宗又極爲滿意,自然不願意橫生枝節,侯君集那邊既然已經被罰了一年的俸祿,杜睿這邊無罪自然也就不能隨便懲罰,正好藉着這次降恩武家的機會,將他的房子給送了出去,也算是小懲大誡了。

那所宅院原本就是皇家賜給杜如晦的,如今皇家收回去,杜睿也無話可說,只是太宗皇帝這做法,未免缺德了些。

楊老夫人一聽,賜給她們的府邸居然是杜睿的,頓時也慌了手腳,連聲道:“不成!不成!杜公子有恩於我武家!老身說什麼也不能要杜公子的!這不是忘恩負義了嗎?”

杜睿笑道:“卻也無妨,那府宅擺在那邊也是空着,倒不如拿來解人之難,更何況此乃聖旨,我輩豈能抗旨不尊!老夫人就不要推辭了。”

楊老夫人見杜睿言辭懇切,不似作僞,也不禁躊躇了起來。

杜睿見狀,起身笑道:“老夫人就不要爲難了,天色不早,在下就告退了,回頭讓家人過來,送上放棄,再到京兆府去備案,那宅院雖說小了些,卻也算乾淨,老夫人不要嫌棄纔好!”

當初的杜府,後來.經過杜睿的翻建已然大了不少,雖說和長安城中那些公卿將相的府邸相比,要差了許多,更不要說是和如今的宋國公府相比,但至少遠勝於武家此時租住的房屋。

楊老夫人自然感激不盡,又要留飯,杜睿只推說家中有事,待來日武家搬入新府之後,再去討饒,而後便告辭了。

晚間,武媚孃的閨房之內,武媚娘和武京娘兩姐妹,躺在榻上,正說着私房話。

“姐姐!小妹覺得宋國公幾次三番出手相助咱家,定然是看中了你,不然的話,平白的,人家怎的會又送財物,又送府邸的!”武京娘說着,都不禁笑了起來。

武媚娘聞言,嗔怪道:“你休要胡說,宋國公是何等樣人,那可是大唐百姓家家供奉的萬家生佛,允文允武,異族之人聞其名,都要喪膽,況且又是兩位公主的駙馬,豈是我們這落魄人家能高攀的起的!”

武媚娘嘴上說着,其實心裡也隱隱有些期待,那個少女不懷春,武媚娘又正好是崇拜英雄的年紀,對杜睿這般人物傾心也在情理之中。

“什麼高攀不高攀的,宋國公豈是那等人,小妹都聽人家說了,宋國公的十幾位夫人都是寒家出身!”武京娘說着,眼睛裡似乎都在冒紅心了,“姐姐!此前在街上看得不真切,見了真人才知道,宋國公當真如傳言的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呵呵!爲人還那麼良善謙和!姐姐!宋國公若是看中了你,你也就不要再挑挑揀揀的了!”

要是杜睿聽到她的評價,肯定要哭笑不得,說什麼良善謙和,那簡直是笑話,杜睿的傲氣是斂在骨子裡的。若是他看得上眼的人,自然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可能會去誠心結交。當然,其中打着多少利用的心思就不好說了!他就屬於那種把人家賣了,還要人家爲他數錢的那種。

至於良善?那就更是夢話了,杜睿若是個良善之輩的話,這世上估計就沒有惡人了,要是武京娘這話,被那些老夫子聽到的話,可是要切齒痛罵的,杜睿在遼東走了一早,契丹一族就消失的乾乾淨淨,在三韓逛了一圈,便有無數人頭落地,無數城池自此變成了死城,這等人,哪裡能看得出是個良善之輩!?

武媚娘聞言,白了武京娘一眼,道:“小妹!你不會才見過人家兩面,就喜歡上人家了吧!他可是堂堂國公,駙馬爺,現在咱們要是還在應國公府上,你自然是有機會的,可是如今咱家都落魄成了這樣子,咱們的處境連升鬥小民也有所不如,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

武京娘聞言,一張俏臉登時變得通紅,道:“明明是在說姐姐的終身大事,怎的牽連到我身上了!姐姐在前,小妹哪敢胡思亂想!”

武媚娘見武京娘一副嬌羞的模樣,笑道:“還說沒有胡思亂想,看看你的模樣就知道。”

武京娘聞言一陣沉默,癡癡的託着下巴,道:“只是想一想嘛!打什麼緊!”

武媚娘嘆息一聲,說道“有什麼好想地!宋國公是駙馬爺,也是皇親國戚,這天家的事啊,還是不要摻活的好!小妹啊,你還是趁早絕了這個念頭!莫說那兩位公主,就是宋國公府上的十幾位如夫人,聽說也都是和宋國公相伴了十數年的知己,即便是進了那國公府又如何?”

武媚娘在勸着動了春心的小妹,其實也是在勸說着自己,她雖然對杜睿動了心,可是卻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家高攀不上,更何況杜睿府上妻妾如雲,她一向心高氣傲,豈能嫁過去給人做妾。

武京娘失落了一陣,突然又道:“姐姐!今日來的那個晉王殿下如何?小妹看他一雙賊溜溜的眼睛只對着姐姐看,想來定然是對姐姐動了心!”

武媚娘一愣,也不禁想起了那個過分熱情的李治,她是個聰明人,豈會看不出李治看中了她,只是宋國公府她們家尚且高攀不上,更何況是晉王這個正經的宗室了。

而且有杜睿這枚珠玉在先,李治縱然人才不錯,可是卻也難入了武媚孃的法眼,只是這對她未免不是個機會。

武媚娘對自己的姿色一向十分自信,她相信如果自己當真能進得了晉王府的話,憑她的手段,未必不能得了李治的專寵。

這條路相比而言,總歸還是要比進宮,苦捱日子要好的多。

武京娘見武媚娘沉默不語,道:“姐姐!你該不會是當真看中了那個晉王殿下吧!”

武媚娘一愣,道:“怎的?你覺得晉王殿下還比不得宋國公!?”

武京娘撇了撇嘴,道:“小妹覺得那個晉王殿下不想好人,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看完姐姐,又去看人家,最可氣的是連大姐都不放過,分明就是個色中惡鬼,這等樣人,如何能配的上姐姐!”

“不許胡說!”武媚娘說着,突然眼睛一亮,道,“京娘!你說,若是我們向晉王殿下求助,是不是可以教訓一下那兩個混蛋!”

所謂的那兩個混蛋,自然是她們三姐妹的異母兄長武元爽與武元慶。

武京娘也是一雙眼睛閃閃發光,歡喜道:“對呀!對呀!那兩個可惡的傢伙,我一定要叫他們好看!”

武京娘說完之後,卻又有些猶豫:“只是,姐姐!這樣不好吧!家醜不可外揚,本來武家就被人輕視,再鬧出這等事情來,武家的臉面豈不是要丟盡了!”

武媚娘冷冷一笑,道:“京娘!你可真傻,他們將我們母女逐出家門,哪裡還念着我們也是武家的人!他們既然不把我們當成一家人,我們何必跟他們客氣!更何況,晉王殿下若是當真對我有意,他也是個聰明人,我想他應該已經知道我們現在的情況了,只是不好隨便插手而已,若是我去求他,你說結果會怎樣?”

武京娘一愣,看着自家的姐姐道:“姐姐!你該不會是當真的吧!那晉王府豈是那麼好進的,而且你不要忘記了,晉王妃可就是宋國公的嫡親妹子啊!”

方纔是武媚娘勸武京娘,如今又輪到了武京娘去勸武媚娘了。

武媚娘聞言,也是心下一沉,不由得又思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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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李治回到自己的晉王府上,心不在焉的在杜雲蓮房中說了會兒話,便一頭鑽進了書房,將自己悶了起來,滿腦子都是武氏三姐妹的影像,特別是武媚娘,更是將他的魂都勾了出去。

他原本就對男女之事早熟的很,不然的話也不會十來歲就和杜雲蓮兩情相悅了,只是自打和杜雲蓮定親,杜雲蓮對他的管教極爲嚴格,讓他連和府中的侍婢調笑一下的機會都沒有,如今杜雲蓮身懷有孕,讓李治這匹年輕力壯的狼過起了苦行僧的日子,時間短些還好,這麼長的時日,讓他如何能忍受的住。

恰巧在這時,武媚孃的出現,一下子就將他這顆心都給佔據了,如今滿腦子都是武媚娘那傾國傾城的容貌,想着都要癡迷了。

不過他倒也沒有徹底的沉迷,總算還有幾分清醒,李治身爲大唐的親王,太宗嫡子,想要納一個落魄國公的次女爲側妃的話,自然不是什麼難事,太宗對他一向寵愛,不然也不會讓他生出了奪嫡的念頭,只要去求求太宗,鬧個指婚也不在話下,只是這件事該如何跟杜雲蓮交代,倒是讓他泛起了思量。

杜雲蓮要是應允了,那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可依着杜雲蓮那性子,李治要納側妃,晉王府非被掀翻了不可。

就算是鬧到太宗那裡去,估計李治也討不得好,誰讓杜雲蓮腹中如今懷了他們李家的骨肉,太宗兒子雖然不少,但是這幫兒子卻沒有一個爭氣的,至今孫輩依然就那麼三個,李承乾的長子李象,李泰長子李欣,李恪的長子李忠,再有就是杜雲蓮腹中的那個孩兒了。

再加上李治雖然和李承乾因爲儲位爭鬥不休,和杜睿的關係也淡了不少,可總歸他對杜雲蓮的感情確實真的,他要納側妃,定然會損害和杜雲蓮的感情,這也是讓他頭疼的事情。

從始至終,李治都沒想過要是武媚娘不肯應允該怎麼辦,他只覺得自己親王的身份,屈尊降貴納她一個落魄國公的次女,乃是天大的恩典,武媚娘非但不應有絲毫的拒絕之意,反倒應該感激涕零纔是。

李治將自己悶在書房之中,很快就有人知會給了趙恭存,趙恭存還以爲李治在爲大事憂心,急匆匆的便來了,結果一問,這個一向涵養很好的晉王傅,都不禁惱了。

“殿下!大事在即,殿下如何還能羈絆於這些兒女情長,只要殿下最終能入住東宮,未來承襲大寶,什麼樣的美女沒有,何苦在這個時候,得罪宋國公!殿下理應知道,宋國公自小孤苦,就王妃這麼一個妹妹,王妃自小到達,宋國公都愛若珍寶,從來不肯讓其受半點兒委屈,如今殿下要納側妃,尤其是王妃身懷有孕的時候,若是被王妃得知,心中自然不快,萬一鬧出點兒事情來,該如何是好!宋國公的手段,殿下不會不知吧!”

李治聞言,雖然覺得趙恭存說得有理,可是心中確實大不服氣,道:“先生此言謬也,本王身爲聖上嫡子,一國親王,杜睿縱然與國有功,爵位顯赫,如何敢於本王爲難,況且如今本王的這些兄弟,哪個不是三妻四妾,那李諳,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府中便已經有了成羣的妾室,況且就連杜睿自己,還不是嬌妻美妾成羣,怎的到了本王這裡就不行了!”

說到底,李治也還只是個少年郎,脾氣又極爲倔強,趙恭存若是好言相勸,爲圖大事,李治或許也就忍耐了,可是趙恭存卻偏偏將杜睿搬出來壓人,這讓李治如何受得了,當即就反駁起來。

趙恭存也意識到了,方纔自己的言語有誤,忙道:“殿下勿怪,只是如今太子與侯君集離心,這是殿下的大好機會,只要能除掉侯君集,殿下入住東宮便指日可待,萬萬不能在這個關卡,橫生枝節啊!殿下且想象庶人李泰和吳王李恪,他們都想要和宋國公斗,可是最終又有哪個是鬥得過的,如今一個幽禁而亡,一個閉門思過,殿下!萬萬不能因小失大啊!”

李治聞言,也沉默了,他知道趙恭存說得每一句話都在禮,可是他心中卻又實在捨不得武媚娘。

李治雖然貪圖美色,卻很少對人動心,除了對杜雲蓮之外,這次對武媚娘,他是真的動心了。

李治對於女人,一向都是不擇手段的,原本的歷史上,爲了能將武媚娘接進宮中,他也是無所不用其極,甚至爲了武媚娘,不惜將自家的親舅父都逼得自盡而亡。爲了能得到武媚孃的姐姐韓國夫人,他也是花樣百出,明着不行,甚至不惜偷偷摸摸的,總之是要弄到手裡才行。

如今他既然對武媚娘動了心,兩個人這宿命的相逢,一下子便天雷勾動了地火,至少在李治這邊,算是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本王納側妃,總歸不是什麼大事吧!?”

趙恭存聞言,頓時一陣頭疼,也不知道李治是鬼迷心竅了,還是怎的,居然如此執拗,完全不像平日裡那個有心計的深沉少年。

這件事本來就是可大可小,若是杜雲蓮沒有意見,自然是無事,可一旦杜雲蓮不允,李治又非要得到那個武媚娘不可,這件事可就麻煩了。

而以趙恭存對杜雲蓮的瞭解,這件事不成的面大,杜雲蓮雖然不善妒,但是對李治的管理,卻也和房玄齡那位喝醋的夫人相差不多。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一旦李治和杜雲蓮,因爲李治納側妃這件事,鬧將起來,鬧到太宗那邊,對李治可是大爲不利的,一個連自家都料理不好的人,太宗怎麼可能會認爲他能料理整個天下。

“殿下!此事還請多加斟酌!”趙恭存也是無奈,他雖然是李治的老師,可更是臣子,主君的家事,他總歸不好橫加干涉。

李治聞言,卻也思量了起來,對杜雲蓮,李治是極爲珍惜的,更知道杜雲蓮就是杜睿的半條性命,一旦他和杜雲蓮鬧翻了,那接踵而來的定然是杜睿瘋狂的報復,他畢竟還想着日後能通過杜雲蓮,將杜睿拉進他的陣營,自然不敢過於違逆杜雲蓮的意思。

可要是讓他忘記武媚娘,他卻也同樣做不到,那個可人兒此時已經牢牢的鑽進了他的心裡,就好像原本歷史上,李治在探望太宗的途中,與武媚娘那驚鴻一瞥。

這大概真的是宿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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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正爲了武媚娘神思不寧,杜睿這邊也在爲如何阻止這件事廢着腦筋,就算不是爲了杜雲蓮,爲了大唐江山能夠安泰,杜睿覺得自己也有必要阻止一些事情的發生。

可是怎麼去做,杜睿卻毫無頭緒。

讓太宗給武媚娘賜婚,讓她早早的嫁出去,杜睿只是一閃念,便將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扔到了一邊,他算哪根蔥,和武家非親非故的,憑什麼決定人家的終身大事,說不定還會被人當成是別有用心。

而且就算是當真能讓太宗給武媚娘指婚,讓她嫁給旁的人,難道就真的能阻止李治那頭飢不擇食的狼嗎?

歷史上武媚娘都嫁給他老爹了,他還不是照樣給撬了過來,還立爲皇后,母儀天下了,說不定前腳武媚娘剛被送出家門,李治那廝後腳就跟過來搶親了。

還有一種更爲可怕的可能性,那就是太宗聽到了武媚娘這個名字,會動起別樣的心思,太宗雖然英明神武,但畢竟是個男人,既然知道了武媚娘這個人,自然就要去打探一番,看看品性如何,如果被太宗知道武媚娘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召入宮去,豈不是一切都回到了歷史的原點了。

當然還有一種解決辦法,就是杜睿將武媚娘接入宋國公府,杜睿不會擔心安康,汝南兩位公主會怎樣,他也看得出,武媚娘對他頗爲動心。

可問題是,杜睿也不想身邊放這麼一個女強人啊!讓一代女皇給自己暖牀,估計杜睿自己都會失眠。

“夫君這又是怎麼了?”

書房門外,黛玉和熙鳳兩人看着緊閉的房門,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進去看看。

黛玉有些吃味的說道:“還能怎麼樣,我聽杜二郎說,夫君今日又去了那武家,回府之後,還讓寶釵姐姐去京兆府,將那套老宅轉給了武家,要我說定然是看中了那武家的娘子,不然怎會平白的這麼好心!”

熙鳳聞言,頓時一怔,沉默了良久之後,才輕聲道:“我去找汝南公主!”

第四篇 拓土 第六十一章 鳳辣子和武則天

熙鳳離了杜睿的書房,便帶着黛玉一起徑直到了汝南公主的院子,放一進屋,便看見安康公主,寶釵,可卿都在,汝南公主倚在軟榻之上,一屋子人正在說話。

汝南公主見熙鳳和黛玉到了,笑道:“正要讓人去尋你,你卻自己來了,快往裡坐,門口那邊有風,當心受涼!”

汝南公主與熙鳳等人也是相識多年了,雖然嫁過來之後,身份有別,卻也一直和衆女姐妹相稱,從來不肯以身份壓人,相比於尚且天真爛漫的安康公主,汝南公主更有大婦的風範。

熙鳳笑着走到了近前,坐在了軟榻之前的錦墩上,道:“只要公主姐姐不要惱了妹妹這個惡客,妹妹便每日都過來討饒!”

汝南公主笑道:“你啊!這樣利嘴就是不饒人,我何曾惱過你,怪不得睿郎都說你是個鳳辣子!”

一旁的寶釵道:“讓你們去喚夫君用飯,怎的你們自己倒過來了,夫君卻不見人!”

熙鳳還沒說話,黛玉便搶着道:“少爺害了相思病,將自己一個人悶在書房中,也不見人,我和熙鳳姐姐不回來,還能怎的!”

黛玉說着,滿臉的不快,她原本就好使個小性子,特別是在杜睿的身上更是如此,眼見得安康公主跟前已經有了杜學文,汝南公主也是臨盆在即,她自家的身子卻連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心裡原本就不痛快,如今杜睿更是因爲一個女子這般,她哪裡還能高興的出來。

安康公主聞言,眼睛頓時變得凌厲起來,道:“相思病!那個多情種子,這次又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見安康公主氣勢洶洶的,要不是懷裡還抱着小學文的話,估摸着這會兒都要去找杜睿算賬了。

熙鳳見狀忙笑道:“公主姐姐切莫動怒,按說以夫君的身份,便是府中豢養百十個美貌侍女,倒也不會失了體統,只是這一次卻是因爲同一個女子,幾次三番的折騰自己,倒是少見!”

同一個女子。

寶釵一聽,就猜到了是誰,便道:“你說的可是應國公家的二娘子!?”

黛玉搶着道:“不是那個狐媚子還能是誰,也不知道使了什麼妖法,居然將夫君迷得神魂顛倒,茶飯不思的!”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可卿聞言,怯怯的說了一句:“少爺他總不至於吧!”

在杜睿的一衆妻妾當中,可卿一向都是最爲安靜的一個,她的容貌不屬於任何一個,但是要說到存在感卻是最少的,便是和一衆姐妹,她也從不爭寵,對杜睿的稱呼也從未變過,只是喚作“少爺”。

安康公主聽了,哼道:“傻妹妹,就屬你最老實,他是個什麼人,你還能不知道,天生的風流種子,要不是我父皇給他套上了枷鎖,讓他沒多少餘閒,咱們這府中恐怕早就住滿了人,到時候,就是十天半個月,也輪不到上你的院子裡去一趟,這次定然是看中了人家,卻又不敢對咱們姐妹說,這才裝起了可憐!待會兒我就過去,他要是再不老實的話,我便到父皇面前告狀去,說他冷落了咱們姐妹,到時候,看他如何分說!”

安康公主說着就要站起來,寶釵急忙上前,將她給按住了。

“姐姐且不要動怒,依妹妹看,恐怕還不至於!”

黛玉見自己的這個傻表姐,現在還在幫着杜睿說話,頓時一陣氣急,道:“姐姐!你就不要替夫君說話了,這事還能有假,每次去了那武家,回來都要折騰一陣,你莫要忘了,這一次他連自家的宅院都送過去了,說不得就是聘禮!待來日將那狐媚子接進府來,姐姐當心夫君有了新人,便忘了舊人!”

安康公主也跟着說道:“就是!就是!還是黛玉說得在理,絕不能再慣他這個毛病,家裡守着十多個,他還不知足,還要再添新人,此事我絕不答應!”

汝南公主見安康公主吵鬧了起來,忙道:“涑兒!休要胡說,沒得失了體統!寶釵!平日裡睿郎有什麼私密事,都願意和你商量,你來說說,這一次睿郎到底是怎的了,他不是個沒分寸的人,我倒是覺得他不會爲了一個女子,就這般失魂落魄的!”

汝南公主雖然認識杜睿沒有安康公主早,但她的心智早熟,對杜睿更爲了解,要是杜睿當真是個貪戀美色的人,也不會在大婚之前,府上有這麼多美貌女子,卻能恪守禮節,讓衆女在婚前都是完璧了。

她深知那些各個豪門大族,勳貴宗親府上的子弟是個什麼模樣,哪一個不是豢養着百十個美貌姬妾,私生活一塌糊塗的。

杜睿那日曾和寶釵說起過武家的事,也知道杜睿不會像安康公主和黛玉說得那般,便道:“妹妹覺得夫君恐怕不一定是看中了那個武家的二娘子,前次夫君曾和妹妹說過,他對那個武家二娘子是十分忌憚的!”

“忌憚!他會忌憚一個女子!”安康公主當然不信,道,“寶釵!你說的什麼話,睿郎是什麼人,他怎的會忌憚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

寶釵卻一本正經道:“妹妹所說,絕無虛言,夫君確實忌憚那個武家二娘子,上一次回來,就曾說過,那武家二娘子頗有心機,其志不下男子,若是一旦被她得勢,都不知對大唐是福是禍!”

寶釵的話一說完,衆女全都楞住了,她們都知道寶釵不會任意編排來糊弄他們,若是杜睿當真如此忌憚武媚娘,那也就證明這武媚娘確實是有真材實料的。

安康公主沉吟半晌,道:“一個女子還能亂了大唐的江山社稷不成!”

她剛一說完,腦海之中頓時閃現除了無數亂了社稷的女人形象,夏之妹喜,商之妲己,周之褒姒,哪一個不是禍國殃民,亂了天下的角色。

要是這武媚娘也是這等樣人的話,可就真的麻煩了,況且如今太宗被朝臣們逼得已經下旨,在民間廣選秀女入宮,要是這武媚娘混進宮廷,憑着美色蠱惑了太宗的話,豈不糟糕。

衆女此時也都擔心了起來,汝南公主看着大家都不說話,便看向了熙鳳,道:“熙鳳妹妹!平日裡你最有見識,你來說說,睿郎如今心裡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熙鳳聞言,道:“依妹妹之見,恐怕夫君此時也在想着如何料理這個武媚娘,或許都動了殺心!”

“啊!”可卿不禁一聲驚呼,道,“這~~~~~~這如何使得,那武家二娘子又不曾做過什麼,如何便能草菅人命!”

熙鳳道:“可卿姐姐!你啊!還真是和妙玉一般,生着顆菩薩心腸,我又不曾說夫君當真會如此,如果當真能一勞永逸,接觸後患,夫君怎的還會如此煩惱,姐妹們!我看少爺此時恐怕是想要以身飼虎了!”

以身飼虎!?

安康公主聞言,一陣皺眉道:“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一樣,我看他分明就是在大言糊弄人,什麼一個女子會亂了大唐的江山社稷,都是藉口罷了!分明就是他看中了人家的美色,找個藉口,來糊弄我們姐妹,好讓他得償所願罷了!”

熙鳳笑道:“公主姐姐覺得夫君可是個好漁色的?”

熙鳳這一句話,就把安康公主給問楞了,仔細想想,杜睿對美色還真的似乎從未怎麼上心過,別看府中有十多個美貌妻妾,可汝南和安康公主是太宗指婚,伊莎貝拉公主更是那個泰西小國的君主硬塞給的,至於寶釵等人,每一個都是杜睿情根深種,杜睿不好負了美人心罷了。

見安康公主輕輕的搖頭,熙鳳便道:“不管真也好,假也罷!這件事少爺既然不好開口,不若我們姐妹幫着他張羅!”

安康公主聞言,就火了,道:“妹妹!你好糊塗啊!怎的還能存了這樣的心思,讓那狐媚子進了府,最終吃虧的還不是咱們姐妹!不成!不成!他自己煩惱自己的,我們總不能平白的給他張羅來一個小妾!要是開了這個先例,咱們這宋國公府還不亂了套!”

這時汝南公主說話了:“妹妹!若是睿郎當真存了這個心思,咱們還能攔得住?”

安康公主聞言,頓時一陣沉默,雖說在大唐駙馬納妾的不多,也也並不是沒有,《大唐律》之中,也沒有哪一條明文寫着,駙馬不許納妾的。

況且太宗對衆多兒女雖然疼愛,卻也管教甚嚴,對到出閣的公主,一律要求孝敬公婆,禮敬夫君,要知道善妒可是七出之條的範圍,這件事真就是鬧到太宗跟前,太宗也不好迴護自家的女兒!

汝南公主道:“不管怎的,睿郎既然有了這個心思,我們姐妹不妨就隨了他的意思,一來也顯得我們姐妹大度,二來也幫着睿郎解了圍,睿郎是個有心的,這種事總不會一而再,再而三!”

安康公主聞言,尚自有些不甘心,便道:“姐姐就是耳根子軟,妹妹只是擔心若是那武家的狐媚子進了府,耍起手段來,咱們姐妹吃虧!”

汝南公主笑道:“這有何難?妹妹!睿郎雖說也是先萊國公一脈,卻與本家不和,早早的就被髮遣出來,如今也算得上是另闢新枝了,叔父家下一輩沒有男丁,睿郎卻是棵獨苗,雖說如今有了學文,卻也是人丁不旺,但凡高門,那個不是門丁興旺的,依我看,這一次不如將你身邊的素衣,晴兒,和我身邊的玉釧,金釧兩姐妹都許了他,也好爲宋國公府一脈開枝散葉!”

安康公主一聽,眼睛頓時睜得老大,驚道:“姐姐!你怎的還這般縱容他啊!”

汝南公主笑道:“這有什麼,玉釧她們陪嫁過來,原本就頂着一個侍妾的名份,若是睿郎對她們無心,將來年歲大了,也未免要發遣出府,尋個好人家嫁了,與其嫁給那些平民百姓,倒不如許給了睿郎,雖然是妾,但日後若有所出,也不失個滕妻的身份,也不算辱沒了她們,況且姐姐身邊離不得她們,這樣一來,豈不是兩全齊美了!”

安康公主聞言,頓時滿臉的苦相,道:“總歸是便宜了他!”

汝南公主知道安康公主是在耍小性子,也不說她,對着熙鳳道:“熙鳳妹妹!平日裡府中,大事小情都交由你與寶釵料理,寶釵性子淡,這件事我看便由你去操辦,雖說那武家是應國公府出身,但是嫁到咱們宋國公府,也不算低了她,不過也只能許給她一個滕妻的身份,她若是對睿郎有心,自然會應,到時候我親自去求韋貴妃,賜下鳳冠霞帔,你去操辦這件事,我看正好合適,她若是不肯答應,我一樣去求韋貴妃,今年春闈大比,給她尋個好人家嫁了,也省得讓睿郎煩心!”

汝南公主的一番話說出來,便是熙鳳這個心高氣傲的鳳辣子,也不免心服,平日裡汝南公主不聲不響,看似與世無爭的樣子,可到底是皇家出來的,胸中自有溝壑。

熙鳳忙應道:“姐姐既然如此待承妹妹,妹妹自然會盡心!”

一衆人商量已畢,只待明日裡,熙鳳拿着那份杜府老宅的地契去武家,這倒也是怪了,身爲妻子的,居然還要爲自己丈夫納妾的事情奔波,也不知道還被矇在鼓裡的杜睿知道了,做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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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熙鳳和汝南公主知會了一聲,便命人備車,找杜平生問明瞭路徑,又叮囑了他不能對杜睿說起,帶着幾個下人,便往武家而去。

宋國公杜睿的如夫人親自上門,武家人聞聽也是吃了一驚,雖說兩家同爲國公,但卻是不能比擬的,單單是這封號就天差地別,應國公武士彠生前最多也就受封五百戶,實封只有三百二十戶,而杜睿這個宋國公可卻是實打實的萬戶侯。

楊老夫人自恃身份,不願出門迎接,卻也拍了武媚娘和武京娘兩姐妹出迎。

熙鳳下了車,一眼就看向了那個年紀大的女子,心中不禁一陣感嘆:雖說衣着樸素,未施粉黛,卻也生的傾國傾城,千嬌百媚,難怪自家夫君會動心。

“你可是應國公次女媚娘?”熙鳳看着武媚娘問道。

武媚娘一愣,看着熙鳳,心裡不由得有些酸澀,她自問相貌出衆,可是和眼前的熙鳳相比,倒也不算如何出衆,再一想到杜睿,更是滿心的苦楚。

“正是奴家!夫人前來,可是有事!?”

熙鳳笑道:“怎的!?媚娘便不請我進去坐坐,杜武兩家怎的也算是世交,妾身親自來訪,媚娘總不會連杯水都吝惜吧!”

武媚娘如今不過還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家,縱然日後做得好大事,現如今如何是生着玲瓏心的熙鳳的對手,頓時被說得一愣,忙道:“夫人說笑了!快快請進!只是寒舍簡陋,夫人不要嫌棄就好!”

熙鳳一邊往裡走,一邊笑道:“說得哪裡話,媚娘若是不嫌棄的話,妾身便貪個大,喚媚娘一聲妹妹就是!”

武媚娘也不想在杜睿的女人面前落了下風,道:“如此妹妹便生受了!姐姐快請進!”

熙鳳走進院子一看,這武家過得當真不如意,院子雖然被規整的乾淨,卻還是顯得破敗了些,不要說和大觀園,以及現如今的宋國公府相比,就算是杜家的老宅,也勝過這裡百倍。

“妹妹莫要客氣了,姐姐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小時候過慣了苦日子,那有什麼嫌棄不嫌棄的!”

兩人到了中廳,熙鳳見着楊老夫人,笑着行禮道:“妾身見過老夫人!”

楊老夫人微微側身,受了半禮,道:“夫人客氣了,不知今日駕臨寒舍,有何事?”

楊老夫人知道熙鳳是杜睿的滕妻,不免有些冷淡,她原本就有着將武媚娘許給杜睿的心思,如今見了杜睿的妻子,哪能親近的起來。

熙鳳是個精細人,自然感覺的到,也不在意,笑道:“老夫人莫要提什麼夫人,若是待承我,便喚一聲熙鳳就好!”

見熙鳳如此隨和,楊老夫人也生出了幾分好感,笑道:“如此老身就逾越了!快快請坐,媚娘!備茶!”

熙鳳目視着武媚娘走了出去,笑道:“老夫人當真好福氣,有這麼個好女兒!”

誰的孩子誰愛!楊老夫人聽熙鳳誇獎自家女兒,自然也是歡喜,笑道:“熙鳳莫要誇獎她,這個丫頭有什麼好的,老身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然嫁爲人婦,在家中相夫教子,可是偏生這二丫頭性子硬,不愛女紅,專喜歡讀寫沒用的書,她一個女兒家,便是有了那狀元之才,又有何用!還不止熙鳳今日來,有何要事?”

熙鳳笑着敲了敲自己的頭,道:“瞧瞧我這記性,大事都險些忘記了,老夫人!妾身也是受了家中夫君吩咐,將這房契拿過來,昨日裡在京兆府都已經備下了案,老夫人什麼時候方便,全家便能搬過去居住了!”

楊老夫人頓時一陣欣喜,她也是大戶人家出身,如今雖說是遭了難,可是如何能忍得了在這破落院子棲身,雖說這府邸是太宗賜下的,可到底也是杜睿的私產,眼看的終於熬出了頭,老夫人的矜持也不在了,忙起身稱謝。

熙鳳忙上前將楊老夫人攙扶起來,道:“老夫人這可是要折殺我了,熙鳳是晚輩如何能受長輩的禮,老夫人可莫要折了我的壽!”

熙鳳天生一個火辣辣,直爽爽的性子,正好和楊老夫人有些相似,楊老夫人見了,也是喜歡,若不是熙鳳如今已經是杜睿的滕妻,楊老夫人真恨不得能認下一個乾女兒來。

這時武媚娘也端着茶盞走了進來,熙鳳見了笑道:“妹妹也莫要忙了,不要拿姐姐當外人才好!”

武媚娘聞言微微一皺眉,她也是個極聰明的人,要不然歷史上怎麼會將那麼多好男兒都玩弄於股掌之間,聽出熙鳳話裡有話,卻也不言語,給熙鳳上了茶,便站到了楊老夫人的身側。

熙鳳打量着武媚娘,突然笑道:“妹妹可真是生着一副讓人見了都憐惜的好相貌,姐姐若是個男兒的話,非要厚着臉皮上門求親不可!不知妹妹青春幾許?”

武媚娘答道:“如今已經十九歲了!”

熙鳳道:“倒是姐姐癡長妹妹兩歲,這聲姐姐,妹妹叫得倒也不冤枉!”

楊老夫人對熙鳳的性子,當真是越看越喜歡,笑道:“那有什麼冤枉不冤枉的,熙鳳若能認下她這個妹妹,也是媚孃的福氣!”

熙鳳輕輕的抿了一口茶,笑道:“妹妹好茶藝,以後姐姐若是再喝不到這等香茶,當真是連睡都睡不着了!”

武媚娘對熙鳳的熱情還是有些不大適應,不過母親在堂,卻也只能道:“姐姐若是喜歡,常來走動就是!”

熙鳳一笑,道:“便是常來走動,怎的也是兩家人,住不到一起,姐姐一個婦道人家,時常拋頭露面,也是不成體統,怎的能將妹妹留在我身邊,才最好!”

楊老夫人和武媚娘聞言,頓時面色一變。

還是楊老夫人言道:“熙鳳說這等話,是何用意,還請明言,老身也是個直爽的性子,熙鳳就不要在繞圈子了!” wWW. тт κan. CΟ

熙鳳被點破,倒也不覺得怎樣,笑道:“還是老夫人明察秋毫,既然如此,那妾身就明言了,假使我家夫君看中了妹妹,妹妹可願意嫁入宋國公府!”

熙鳳一句話,縱然是武媚娘這等心有城府的女子也不禁一愣,緊接着整個人都慌了,她不是沒想過有這麼一遭,只是沒想到的是,這個上門提出這件事的,居然會是杜睿的如夫人罷了。

武媚娘到底是武媚娘,很快就平復了心情,笑道:“姐姐說笑了,且不說妹妹蒲柳之姿,如何能配的上宋國公,便是當真如姐姐所言,妹妹卻也有自知之明,宋國公身爲當朝兩位公主的駙馬,身邊更是有姐姐這等美人相伴,哪裡有妹妹的位置。”

武媚娘這話事實上已經算是在拒絕了,她雖然傾心於杜睿,卻也不肯如此屈就,即便當真嫁入宋國公府又如何,整日裡和十幾個女人圍着一個男人轉,如何能有出頭之日。

武媚孃的話讓熙鳳不禁一愣,她沒想到自己興沖沖的來,得到的居然是這麼一個結果,這讓她的心裡不禁有些不舒服。

其實說起來,熙鳳和武媚孃的性格還是有些相像的地方,熙鳳雖然不是《紅樓夢》當中那個執掌榮國公府的鳳辣子,但是做事也頗有手段,爲了達到某種目的,她並不介意用些小手段。當然熙鳳的本性還是善良的,至少她不曾去害過誰。

而武媚娘呢,此時她雖然還不是歷史上那個武則天,但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她傾心於杜睿,卻不證明,她會爲了一個男人,就委屈自己去做妾室。

行事風格,她甚至要比任何人都要執拗,激烈,之所以養成這樣的性格,當然還要拜她那兩位同父異母的哥哥。

武媚孃的父親死後,武家主事的變成了她的四個哥哥,名字分別是武元慶,武元爽,武惟良及武懷運,其中武元慶及武元爽是武媚娘同父異母的親哥哥,而武惟良及武懷運,是武媚娘父親的哥哥的兒子,總之血濃於水,那麼這四個帥哥哥是如何寵愛小表妹武媚孃的?這事不好細說,但武媚娘是如何回報他們的,這個史書上倒是詳細的記載了:先是武元慶,他被流放龍州,憂慮而死,實際上是活活嚇死的。接着是武元爽,他是被流放振州,史書上沒有說他是嚇死的,但也沒有說他不是嚇死的。接着是武惟良及武懷運這倆倒黴蛋,史書上說,武媚娘一槍倆鳥,一箭雙鵰,由於李治看上了武媚孃的姐姐韓國夫人的女兒魏國夫人,於是武媚娘就在肉醬裡下了毒藥,讓魏國夫人吃下去,結果魏國夫人死之。武媚娘將兇手定義爲表哥武惟良及武懷運。於是這倆哥哥被處死,他們的姓氏,從此改爲了蝮氏,意思是說這些哥哥們,心腸比之於蝮蛇還要毒。

事情還沒完,武媚娘父親的哥哥家裡,生下的其實是三個兒子,除了被武媚娘殺死的武惟良及武懷運之外,還有一個大哥武懷亮。可是武懷亮早就死了,死了也不行,武媚娘將武懷亮的妻子善氏擄入宮中爲奴,每天用荊棘刺狂.抽這死了丈夫的寡女人,把善氏的背部全都抽爛,露出了根根骨頭,善氏就在莫大的痛苦之中,哀嚎着死去。

客觀評價,武媚娘是一個典型的政客,冷酷無情,心狠手辣,不管是兒子還是孫子,只要惹她不高興,殺就一個字,絕不講什麼親情溫柔,但她也不是生下來就是這樣,這種酷厲寡毒,視親人爲死仇的陰毒個性,必然是形成於某一個至關緊要的契因。

一定是因爲有人以錯誤的方式對待幼年時代的武媚娘,並將這種錯誤的人倫觀念輸入到她的大腦之中,這人會是哪一個呢?

很顯然就是她的五個哥哥,武元慶,武元爽,武懷亮,武惟良和武懷運,五個大帥哥帶一個小妹妹,這個小妹妹應該是備受寵愛的了,但史書上卻說,這五個大帥仔“對武媚孃的母親不敬”,所以導致了小表妹武媚孃的激烈報復。

五個大哥哥對武媚孃的生母“不敬”,到底是怎麼個不敬法呢?

還有,就算是五個哥哥對武媚孃的生母不敬了,可是他們又是如何對待這個小妹妹的呢?要知道,武媚娘在第二年就進了皇宮,而她之所以被太宗弄到宮裡去,只是因爲武媚孃的美貌之名,傳佈天下。

一個小丫頭,屁事也不懂,豔色就傳佈天下了,史書上可真敢瞎吹,五個哥哥面對如此美貌的小妹妹,男人的天性會疼愛美貌的小妹妹,這五個大帥哥,對小妹妹至少也會和顏悅色吧?

可是武元慶,武元爽這兩個哥哥竟然是在武媚娘得勢之後嚇死了。而武惟良和武懷運被殺,改爲蝮姓。武懷亮雖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死掉了,可是他的妻子卻被武媚娘拷掠而死,由此可以知道,這五個大帥仔,對美貌小妹妹的態度,絕非是那種疼愛的感情。

單從武元慶,武元爽活生生嚇死這件事情上來看,他們都知道這個小妹妹心中積淤着深仇大恨,而且也知道她的報復手段絕不會輕鬆。所以他們竟然是活活嚇死了,活人被嚇死,可知他們是何等的害怕武媚孃的報復。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武媚娘如此仇恨她的哥哥們?

五個哥哥對武媚孃的態度與方式,構成了武媚娘對這個世界的最根本解讀。

可以說武媚孃的帝王之路,伴隨着的是一路殺戮,一路血腥。最早的皇后王氏是被斫去手足,浸泡於酒缸之中。朝臣們的酷毒死法就不要說了,她在殺自己的親生兒子,殺自己的孫子孫女時,冷靜而殘酷,完全顛覆了女人天性中的溫柔與善良。而所有的這一切,正是她的五個帥哥哥教給她的,他們以對待她的方式,幫助她建立起了一種冷厲酷毒的性格。

武媚娘入宮之後不久,就對太宗提出了她的鞭錘錐一體化的馴馬方案。由此可以看出,武媚娘在她年幼的時候,曾經遭受到了這樣一個可怕的過程,她遭受到了暴力在她的心靈深處產生了巨大的恐懼,以至於在之後暴力的持續釋放。

由此不難看出,遭到五個大帥哥“不敬”的,並非是武媚孃的母親,而是武媚娘本人。

杜睿在分析武媚娘得勢之後的瘋狂表現時,甚至曾在腦海之中勾勒除了一副別樣的畫面,在黑暗的小屋子裡,年幼的武媚娘因爲極度驚駭,死死的把拳頭塞入到嘴裡,她不敢喊叫出聲,因爲她所面對的是五個身強力壯的男人,這五個哥哥組成了一支快樂的虐待小分隊,每天變着法子摧殘這個漂亮的小表妹。

這段歷史,武媚娘沒有跟任何人說起,因爲她很快就被太宗宣召入宮了,只要能夠逃離這可怕的命運,她什麼事都肯做,所以她絕不會把這些事情說出去,因爲她擔心這會引起太宗的厭惡與反感,從此讓她失去機會,當然武媚娘不大可能遭受過分的凌辱,因爲如果有那回事兒的話,估計她還沒能見着李治,就已經被太宗皇帝以不潔的罪名砍了腦袋。太宗確實有奪人.妻的愛好,但是對一個被宣召進宮的小丫頭,他定然不會那麼寬容。

可事實上,武媚娘最終還是失去了機會,太宗對她很快失去了性趣,因爲太宗是不大喜歡強勢的女人的。

於是武媚娘就被太宗丟到了一邊。歷史上她十四歲入宮,到得二十六歲歲太宗駕崩爲止,始終是一個“才人”,在宮中的地位與最初入宮時沒有任何改變,這實際上就表明了太宗對她的態度。

歷史上有“髒唐臭漢”之說,所謂髒唐,是指唐時代的性關係超級紊亂,這裡有高宗李治繼承父親的女人,後面還有唐明皇強搶兒子的老婆,再往後還有一個憲宗李純,此人更狠,悍然娶了姑姑當皇后,結果搞到皇家血統一片混亂,見了面大家都招呼都不好打,總而言之,唐時代的皇帝選妃子,沒那麼多的講究。。

其實,徜若武媚娘進宮的時候,太宗能幫着追究一下武媚娘在孃家的時候,受過什麼委屈,揪出潛伏在武家中的犯罪團伙,事情反倒好辦了。可是太宗的態度是丟下武媚娘不管,自顧勇敢的去追求前隋的蕭皇后。

武媚娘對五個哥哥恨之入骨,所以她一旦得勢,立即毫不猶豫的追殺四個哥哥。

雖然歷史已經發生了改變,此時的武媚娘也還沒有後來得勢之後的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但是骨子裡的剛強,執拗,卻讓她很難接受一個被別人擺佈的命運。

她知道嫁入宋國公府對她來說是最好的結果,但卻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倘若杜睿能給她一個正式的身份,她當然不介意,但是如果嫁過去給人做妾的話,她寧願去選擇另外的一條路。

熙鳳對武媚孃的反映有些詫異,問道:“妹妹不願意嫁入宋國公府?”

見熙鳳這般熱心,武媚娘不禁有些厭煩了,道:“姐姐何苦強人所難,應國公雖然比不得宋國公勢大,我們母女如今又落魄了,可是妹妹也不願淪爲他人做妾,況且宋國公身邊美女如雲,也不差妹妹一個,何苦過去攪擾!”

楊老夫人聞言,不禁微微變色,道:“媚娘!不可無禮!”

楊老夫人知道熙鳳出身寒門,如今媚娘自恃門第,分明就是讓熙鳳難堪。

熙鳳心中也確實不快,她雖然是被杜睿收留進府的孤女,可是到得杜睿身邊之後,杜睿也不曾讓她受過半點兒委屈,更不曾將她當成下人看待,婚後夫妻也是恩愛有加,如今武媚娘拿着門第之事說道,分明就是在說只有她這種身份的人才能給別人做妾,這讓她如何能忍得了。

熙鳳的骨子裡同樣剛強,從來都不肯服人,在宋國公府上,便是兩位公主對她也是以禮相待,這個武媚娘居然敢羞辱於她,讓她如何不怒。

“既然媚娘無心,倒是妾身孟浪了,平白做這惡人,也好!媚娘自家有自己的主張,妾身不好強求,只是可惜我家夫君的一顆真心,所託非人罷了,既然如此,妾身便告辭了!”

熙鳳說完,起身便要走,楊老夫人急忙攔着,道:“還請~~~~~~~~夫人息怒!”

熙鳳這人雖然性格潑辣,但是受杜睿的影響,卻也不會輕易得罪人,然今日武媚孃的話,卻是讓她惱了,聞言,笑道:“老夫人不必如此,妾身不過是個身份地位的人,於您這高門大府如何敢動怒,告辭了!”

熙鳳這邊剛含怒而走,楊老夫人便忍不住埋怨起了武媚娘:“媚娘!你即便不願,又何必如此得罪人,那熙鳳夫人總歸是宋國公的如夫人,如今被你得罪了,讓我們平白的在長安失去了靠山,雖說如今聖上想起了我們武家,然這長安城中,權貴何其多,今後~~~~~~”

武媚娘也是面色悽苦,方纔熙鳳提起那件事的時候,她豈能不心動,但是最終還是狠着心腸拒絕了,還說了那麼多難聽話,她的心裡也不見得有多好受。

“阿孃!你莫再說了!”

武媚娘目中含淚,轉身進了自己的臥房,楊老夫人趕緊目視一旁的武京娘,武京娘點點頭,趕緊跟着走了進去。

“姐姐!你這是何苦,你明明傾心於宋國公,何必又要拒絕呢!”

武媚娘面色悽苦,好半晌才道:“我又何嘗願意如此,只是就這般不明不白的被接進國公府,了不起也就是個侍妾,似如此,大仇何日才能報!”

武京娘知道自家姐姐心心念唸的就是要報復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還有那兩個堂哥,只是武京娘還是覺得自家姐姐拒絕了杜睿的求親,太過可惜了。

“姐姐!你怎的知道杜公爺不會爲咱們報仇,或許杜公爺當真憐惜咱們,能懲治一下那幫混賬東西呢!”

武媚娘道:“那又如何?我武媚娘可不是生來就給旁人做妾的縱然是不能做正室,少不得也要有個滕妻的身份才行!”

武京娘對自家這個姐姐也是無奈了,只得道:“好!好!好!姐姐!妹妹知道你心高氣傲!可那熙鳳夫人也不曾說過當真就是將你不明不白的接過去做侍妾啊!你啊!卻將人家氣走了,白白的斷了一門好親事!”

武媚娘一愣,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更復雜了!

第四篇 拓土 第六十二章 羅敷有夫

“妹妹!你是說那武媚娘居然拒絕了!?”

汝南公主聽熙鳳述說了經過,心中一沉,猛地就要坐起來,熙鳳見了趕緊上前,扶着汝南公主讓她躺下。

“好我的公主姐姐!你可不能請動,要是讓夫君知道了,沒得怪罪妹妹照顧不周,那可就是罪過了!”

汝南公主此時可沒心思和熙鳳調笑,縱然她是個淡然的好脾氣,也不禁被武媚孃的話給氣着了,你武媚娘不過是個國公府出身,就不屑給人做小,那麼我堂堂大唐公主呢?嫁入這宋國公府,也不過是個平妻的身份,讓你做個滕妻,還當真辱沒了你不成。

“妹妹!你且莫要管我!你說,那武媚娘當真是這般說的!?”

熙鳳此時也是怒氣不息,氣哼哼道:“這還能有假,妹妹雖然嘴上不饒人,可是卻也不是背後編排人家的小人。”

汝南公主聞言,也是一陣皺眉,道:“這武媚娘欺人太甚!”

熙鳳見汝南公主動了真怒,生怕再鬧出什麼事端來,忙道:“姐姐莫要生氣,那武媚娘不識擡舉,是她自家事,沒得爲了她傷了自家的身子!且由得她去就是了!”

汝南公主皺眉道:“若是尋常女子也就算了,偏偏這個武媚娘是睿郎上心的,她居然回絕了,這件事卻是難辦!”

“有何難辦的?”

汝南公主的話音剛落,屋外就傳來了杜睿的聲音,杜睿正好下了朝,到汝南公主的院子來探望,方纔汝南公主和熙鳳的對話,他全都聽到了,心中不由得一陣苦笑,自己不過是擔心歷史重演,讓武媚娘掌了權,禍亂大唐天下,誰知道卻讓一衆嬌妻會錯了意。

杜睿說着,便挑簾走了進來,笑盈盈的看着兩女,道:“都是我的疏忽,讓你們勞心勞力的,不過你們也不要胡亂揣度我的心思了,我對那武媚娘原本就無意,只是擔心一些事情發生,才恍惚了些,我倒也是想過,將她接近府中,一勞永逸,既然她不願,自然也不能強求,我堂堂七尺男兒,沒道理會怕了一個弱質女流!你們就不要再勞神了!”

汝南公主和熙鳳看着杜睿,見杜睿面色不似作僞,這才知道自己辦了蠢事,汝南公主埋怨的看了熙鳳一眼。

熙鳳也是滿臉的委屈,道:“夫君!姐姐!我也是擔心啊!誰知道夫君是個什麼心思,昨日裡自武家回來,茶不思,飯不想的,分明就是害了相思病的模樣,又讓寶釵去京兆府將老宅轉給武家,便是誰都會會錯了意!”

杜睿聞言笑道:“你這丫頭,想到哪裡去了,那老宅乃是聖上欽命收回,賜給武家的,爲人臣子者還能抗旨不成!”

熙鳳這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忙道:“夫君也不說清楚,累的人家丟醜!”

杜睿見熙鳳發起了小脾氣,忙陪笑道:“好!好!好!都是夫君的不是,這裡陪過了!”

又說了一陣子話,衆人便將此事扔到了一旁,恰巧太宗派人過來召喚,杜睿便急匆匆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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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睿這邊能輕巧的將這件事扔到一邊,可卻有人對着武媚娘念念不忘,自打昨日見了那千嬌百媚的美嬌.娘,李治便神思不寧,結果一大早便出了門,帶人朝着武家趕來。

武家的女人都是聰明到了極點的角色,晉王再次臨門,打的什麼心思,誰都心知肚明,楊老夫人也是欣喜不已,武媚娘回絕杜睿,讓這個精明的老夫人覺得惋惜,可要是能一朝登上龍門,和晉王府搭在一起的話,豈不更好。

李治昨天琢磨了一夜,最終還是放不下武媚娘,他雖然好漁色,卻很少對女人動真心,杜雲蓮算是一個,而武媚娘更是讓他動心不已。

以至於都能讓他放開大事,也要將武媚娘得到手中,原本是打算讓太宗賜婚的,可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件事太過荒唐,娶正妃,自然要太宗賜婚,如今娶個側妃都讓太宗賜婚的話,非被太宗打出來不可。

琢磨了一夜,李治還是決定這件事,只能自己出馬了,託付別人,他是不放心的,其實說起來,長孫無忌是個很好的人選,長孫無忌與杜睿不和,一直都想着李治將來入住東宮之後,能將杜雲蓮廢掉,可問題是長孫無忌想着的是將自己的小女兒許配給李治,要是知道李治居然看中了旁的女子,定然要不快。

長孫無忌不行,那些叔伯兄弟自然也就更不行了,他身爲李家人,對李家人的品行是再熟悉不過的,一個個的都是色中惡鬼,武媚娘要是當真被他們看上了,等到給他送來的時候,估計連骨頭都剩不下了。思來想去,這件事還是隻能自己來料理。

和楊老夫人見了禮,李治的一雙賊眼就開始滴溜溜的轉悠開來,讓他失望的是武家三姐妹都不在家中。

“老夫人!今日家中怎的如此清淨!”

楊老夫人對李治的心思心知肚明,笑道:“小女們皆在房中,晉王殿下是貴人,他們太過粗鄙,不方便見客!”

李治聞言,趕緊連聲道:“無妨!無妨!小王平生最喜歡的就是熱鬧,人越多越好,像這般冷清清的,反倒是待着不自在!”

李治說着,還吵着緊閉的房門看了過去。

楊老夫人見李治那雙眼睛幾乎都要將房門給看穿了,心下頓時一陣笑,也是一陣得意,她平生最爲得意的便是生了三個千嬌百媚的女兒,只是這三個女兒的命卻是不好,武順娘嫁得如意郎君,只可惜那賀蘭越石卻是個短命的,早早的拋下了武順娘母女被人欺侮。

武媚娘更是不堪,人都還沒嫁過去,夫家就過世了,成了個望門寡,如今已經是十九歲的大姑娘了,婚事也成了讓楊老夫人頭疼的事。

還有小女兒武京娘,幼年喪父,跟着自己顛沛流離,受盡了苦楚。

正廳內李治和楊老夫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閒話,武京娘早就倚在門口,側耳傾聽着,眼睛還不時的看向滿臉苦楚的武媚娘。

武京娘知道,武媚娘之所以回絕了杜睿提親,最主要的原因,並不是什麼妻妾的身份,只是因爲自卑,杜睿是大唐矚目的青年俊傑,當朝國公,而武媚娘呢?確實個人儘可夫的望門寡,這等身份天差地別,讓武媚娘根本就生不出期待的幸福的勇氣,若不是當真對杜睿動了心的話,以武媚娘那不肯服人的性子,如何會自卑。

“姐姐!那晉王殿下又來了!他該不會是打算自己親自上門提親吧!”武京娘瞪大了雙眼,看着武媚娘。

武媚娘聞言一怔,心裡也泛起了滔天巨浪,她猛然間意識到,這是自己的一個機會,若是當真能嫁入晉王府的話,說不得也是個側妃的身份,武媚娘相信以自己的手段,未必就不能更進一步,而一旦李治入住東宮,她豈不是~~~~~~~~

到時候莫說是要報仇雪恨,便是以一個女兒身,成就一番大事,也是輕而易舉。

在這一刻,武媚娘動心了,不過不是對李治動心了,而是對權利,對無上的權利動心了。

父親去世之後,所受到的苦楚,兄長的欺凌,讓武媚娘早早的就知道權利的好處,當時她就曾想過,一旦得勢,必定不會和那些畜生善罷甘休。

如今這個機會就擺在眼前,武媚娘如何會不動心。

武京娘見自家姐姐眼睛放光,漸漸變得凌厲起來,一下便猜到了武媚孃的心思,忙道:“姐姐!你可莫要錯了心思,那皇家豈是那麼好進的,那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所在,那晉王殿下一看就是個好漁色的,他如今因爲你的美貌對你動心,焉能知道他日後不會再對旁的人動心,到時候將你甩在一旁,苦楚可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武媚娘聞言,大不以爲然,道:“京娘,你也太小看姐姐了!”

武京娘嘆息一聲,道:“小妹知道姐姐心高氣傲,有大志向,不下於男子,可這個大唐終究是男兒家當家做主的,姐姐便是有天大的志向又能如何,況且晉王不過是個親王~~~~”

武媚娘打斷了武京孃的話,道:“京娘!你焉能知道他便只會是個親王!?”

武京娘被武媚孃的話嚇了一跳,忙道:“姐姐!切莫亂說話,這可是殺頭的罪名,小妹知道姐姐心中所想,可是姐姐,你自問能鬥得過宋國公嗎?”

武媚娘一愣,擡頭看着武京娘,她從來都沒想到一向喜好玩樂的武京娘居然還有着這般心思,思慮了一番,不禁低下了頭,她雖然心智不弱,頗有智計,可要說和杜睿相比的話,那是遠遠不如的,這天下又有誰敢說自己比杜睿聰明的?

武京娘見武媚娘不說話,接着說道:“姐姐!小妹也曾有過巾幗不讓鬚眉的念頭,可是看看大姐,小妹就明白了,一個女人可以和人,和事爭,卻不能與命爭,千萬不要偏頗了!到頭來吃苦的只會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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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廳內的李治還在和楊老夫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李治幾次暗示,楊老夫人只是不接話,輕飄飄的繞了過去,這讓李治抓耳撓腮,心急不已。

楊老夫人也是個有心機的,不然的話怎會培養出一代女皇這等人物,越是不容易得到的,纔會倍加珍惜,這麼淺顯的道理,楊老夫人自然明白。

李治見楊老夫人不搭自己的茬,更是心急,咬着牙道:“老夫人!實不相瞞,昨日奉皇命到貴府宣旨,小王對老夫人膝下二小姐一見傾心,回到府中,也是茶飯不思,小王想將二小姐納爲側妃,還望老夫人恩准!”

楊老夫人見李治居然急得自己說了出來,知道火候差不多了,笑着正要說話,卻見原本緊閉的房門被人推開了,武媚娘一臉肅穆的走了過來。

楊老夫人見狀,皺眉道:“媚娘!晉王殿下在此,怎的這般無禮!”

武媚娘也不答話,先是走到李治面前盈盈一拜,道:“殿下所言,媚娘在房中盡皆聽到了!”

李治聞言,面色一紅,急道:“卻不知媚娘意下如何?”

武媚娘一笑,頓時這簡陋的廳堂都如百花綻放一般,李治看着都又不得癡了,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武媚娘,滿心期待的等着武媚娘應允。

在李治想來,他能以親王的身份,不顧越禮,親自上門提親,簡直就是屈尊降貴,無上的恩典了,武媚娘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

等了一會兒,武媚娘才道:“殿下垂憐,媚娘感念不已,只是媚娘蒲柳之姿,恐無福服侍殿下了,還望殿下見諒!”

李治聞言,心口就好像被人拿錘子狠狠的砸了一下,看着武媚娘媚如桃花,卻又冷若冰霜的臉,李治滿心希翼道:“媚娘何故妄自菲薄,小王可不曾有過鄙薄之意,對媚孃的傾慕也是出自真心,只願和媚娘結連理之好!”

李治也是全然不管不顧了,都不理會楊老夫人還在一旁,連這等話都說了出來。

武媚娘面色一寒,心中大爲不滿,李治說這話確實失禮了,縱然是大唐民風開放,傳揚出去,卻也容易壞了女兒家的名節。

“殿下還請自重,媚娘已有夫家!”

李治在來之前,自然對武媚娘有過一番調查,知道武媚娘曾經許過人家,只是還沒過門,未婚夫就死了,莫說是此時已經沒有了羈絆,便是有婚約在身,李治也不在乎,大不了威逼利誘,讓那家人悔婚就是了。

“無妨!無妨!小王不在乎!”

武媚娘知道李治是想差了,又道:“媚娘所說的並非那蜀中的張家,而是宋國公杜大人!”

“什麼?”

武媚娘說完,李治和楊老夫人都是一驚,楊老夫人可知道,就在方纔武媚娘纔回絕了熙鳳提親,如今怎的又改了主意。

李治驚訝則是因爲如果武媚孃的夫家是杜睿的話,他可就當真一點兒機會都沒有了。

“這~~~~~~~這~~~~媚娘所言,可是實情!”

李治雖然是在問武媚娘,可是一雙眼睛卻看向了楊老夫人,楊老夫人此時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自己這個女兒的心思,她是一向都猜不透的。

武媚娘搶着道:“自然是實情,昨日宋國公便已來下過聘禮,殿下不都是親眼得見嗎?”

武媚娘說着,還從貼身的小衣裡面取出了一個錢袋,正是那一日杜睿離開之時留下的,遞到了李治的面前,道:“還有這錢袋,便是信物!”

李治朝那錢袋看過去,只見上面繡着“宋國公杜”的字樣,知道不會有詐,心中頓時又羞又惱。

羞的是,自己滿腔熱情,卻遭了冷遇,惱的是杜睿居然橫刀奪愛。

“媚娘可要想好了,嫁於本王做側妃,怎的也要比嫁入宋國公府給人做小的好!”

武媚娘既然已經有了決斷,便輕易不會更改,只是道:“殿下無需再言,我武家雖然已經落魄了,然卻也是國公府出來的,媚娘既然已經許給了宋國公,斷然沒有反悔的道理,殿下的一番好意,媚娘只有抱歉了,奈何此身既已許給了宋國公,卻是難再許給殿下!”

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李治聞言,憤然起身,道:“既然如此,倒是小王孟浪了,告辭!”言罷揮袖而去。

楊老夫人看着李治含怒而去,心中只是覺得可惜,埋怨道:“媚娘!你這又是爲何?方纔回絕了宋國公,如今卻又藉着宋國公回了晉王,你~~~~~~你~~~~~~~”

“阿孃!”武京娘此時走了過來,道,“您就不要埋怨姐姐了!女兒看那晉王殿下絕非什麼良善之輩,人才又遠遜於杜公爺,您不也是說一入宮門深似海,那晉王府當真就是那麼好進的嗎?如今杜公爺可是太子跟前的紅人,姐姐若是當真嫁入了晉王府,難免會和晉王妃有所爭執,到時候得罪了杜公爺,我們如何吃罪的起!”

楊老夫人聞言也覺得有理,道:“只是方纔媚娘你將宋國公的如夫人氣走,如今又該如何?”

武媚娘聞言笑道:“杜公爺若是當真對女兒有心的話,女兒這就找上門去,女兒不怕丟臉,到底要看看那宋國公對女兒是不是真心!”

楊老夫人見武媚娘言之確切,不似玩笑,也是無奈,對這個女兒,她是徹底沒辦法了。

武媚娘之所以作出這個決定,也是在聽了武京孃的勸說之後,深思熟慮了的,嫁入晉王府,無疑要強過宋國公府,可是一旦如此,她想要再進一步,不可避免的就要和晉王妃有所爭執,晉王妃是杜睿的親妹,自家妹妹受了委屈,杜睿定然不會坐視不理,到時候就算是鬧到聖駕前,吃虧的也是她。

而且武媚娘確實對杜睿傾心,既然女人總歸要嫁一回,嫁給晉王李治落不得好,還不如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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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國公府的大門前。

一聽武媚娘居然找上門來了,熙鳳頓時就氣炸了肺:“怎的!在她們家中羞辱了我不成,還找上門來了,當真以爲我宋國公府無人了嗎?”

熙鳳也不知會旁的人,帶人便到了門前,看着武媚娘正坐在門房處,大街上已經有了些人圍觀,熙鳳不是個不曉事的,趕緊讓人將府門關了。

武媚娘見熙鳳鳳眼含怒,知道自己在家中之時,言語之間得罪了她,可武媚娘畢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陪笑道:“妹妹見過姐姐!”

熙鳳聞言,冷哼一聲道:“可是不敢當,二娘子是應國公後人,奴婢只是個寒門出身,不知羞恥給人做小的卑賤之人,如何敢和二娘子姐姐妹妹的亂攀附!”

熙鳳言語機鋒畢露,武媚娘也不着惱,笑道:“姐姐說的哪裡話,妹妹可從沒有過看輕姐姐的意思,也罷!總歸是妹妹言語有誤,累的姐姐惱了,妹妹給姐姐賠罪,還望姐姐勿要怪罪!”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見武媚娘在自己跟前陪盡了小心,又說得親熱,熙鳳便是有天大的火氣也發不出來了,只得道:“二娘子也不必如此,原本就是我的錯處,行事太過荒唐,不知二娘子到府,有何見教!若是爲了那府邸之事,但請放心,昨日便已經在京兆府備過案了,二娘子一家若是要搬的,隨時都可以住過去,我家夫君也曾有過交代,若是武家今後有難處,只管過來說,能幫的我宋國公府決不推辭就是了!”

武媚娘道:“姐姐這般說,更是讓小妹無地自容了!小妹此來,不爲旁的,只是想要問姐姐一句話!”

熙鳳一怔,道:“請說!”

武媚娘咬了咬牙,她畢竟是個女兒家,雖說下定了決心纔過來的,終歸臉皮薄,有些要緊的話,哪裡是那麼好說的,但是不說又不行,李治含怒而去,若是杜睿這邊再斷了的話,一旦李治含怒報復的話,武家可是連一點兒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了。

“小妹只想問杜公爺對小妹可是真心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武媚娘感覺自己幾乎都要虛脫了,心中不免有些後悔,這種事應當請個媒人來的,自己一個女兒家登上門來求親,算是怎麼回事兒!

熙鳳聞言一愣,卻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原本這件事就是她們衆姐妹會錯了意,杜睿對武媚娘根本就沒什麼心思,都是她們自作主張,可是如今若是將實情說出來,卻也不行,她雖然惱恨武媚娘對她無禮,可是武媚娘一個女兒家親自找上門來,縱然不知道這前倨後恭的是何用意,可是卻也要顧及人家的臉面。

熙鳳正爲難着,卻聽到外面一陣馬蹄聲響起,杜睿回來了,熙鳳彷彿看到了救星一般,道:“是公爺回府了,二娘子有話何必親自去問公爺!”

熙鳳剛說完,杜睿便走進了府門:“大白天的關門作甚!”

話音剛落,杜睿便看見了武媚娘,頓時也是一陣尷尬,笑道:“遠來是二娘子!不知今日過府,所謂何事?”

武媚娘出門之時,鼓足了勇氣,可是此刻見着杜睿,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早先回絕了人家的美意,如今又自己找上門來,武媚娘都覺得自己有些賤骨頭,牽着不走,打着倒退。

杜睿見武媚娘不說話,還以爲今日熙鳳上門,讓武媚娘惱了,上門要討個說法,忙道:“今日之事,皆是內人唐突了,在下向二娘子賠禮了!”

武媚娘聞言一愣,面色突變,看着杜睿,顫聲道:“杜公爺的意思是說,今日熙鳳姐姐上門所說之事,並非出自杜公爺的本心!?”

杜睿正想要點頭應是,見熙鳳朝着他連連使眼色,也是滿心疑惑,道:“二娘子何意?”

武媚娘正要出言相問,卻總歸敵不過滿心的嬌羞,低着頭輕聲問道:“奴家只想知道,杜公爺對媚娘可是真心!?”

啊!???

杜睿這下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被一個女子堵上門來說這等事,杜睿兩世爲人也是頭一遭。

武媚娘見杜睿不說話,聰明如她怎會想不到這其中的關節,本想着一走了之,可是卻又邁不開步子,她總不能在跑去晉王府吧!

咬了咬牙,武媚娘也不等杜睿說話,又道:“杜公爺若是當真對奴家真心,奴家願意終生侍奉公爺!”

啊!???

杜睿發現此刻自己哪裡還是什麼天下第一聰明人,分明就成了杜大傻,腦筋根本跟不上武媚孃的話,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

武媚娘也是豁出去了,接着又道:“公爺若是當真有心,武家如今雖然落魄,但是奴家卻也不能不明不白的便被一乘小轎,擡了進府,三媒六聘是不能少的,而且媚娘只能做如夫人,絕不做妾室!媚娘這就返家,專等公爺遣人過來提親!”

武媚娘說完,便逃也似的走了,留杜睿和熙鳳站在原地,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半天,熙鳳才笑着對杜睿道:“如此便恭喜夫君了,了卻了一塊心病!”

杜睿苦笑道:“這哪裡是喜,分明就是~~~~~~~”

熙鳳見杜睿居然還有些不情願,頓時沒好奇的說道:“夫君莫要得了便宜還賣乖,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可人兒自己送上門來,便是麻煩些又有什麼,總之不勞夫君飛身,妾身這就去找公主姐姐商議,總之定會讓那武媚娘風風光光的嫁入咱們宋國公府!”

第四篇 拓土 第六十三章 皇室豪放女

天氣漸漸回暖,如今業已是大唐貞觀十七年的七月了,三個月前汝南公主給杜睿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杜蘭馨,杜睿歡喜的幾乎都要讓太宗下旨昭告天下了,好在太宗雖然也是歡喜,卻總歸還記得體統,狠狠的教訓了杜睿一頓,才總算是讓得了寶貝大閨女的杜睿消停了下來。

武媚娘也已經被杜睿娶進了府門,此時杜睿也沒有完全如武媚孃的意,事情辦的並不張揚,過府之後,汝南公主拖着沉重的身子,親自進宮,從韋貴妃處,給武媚娘討來了一個誥命的身份。

緊接着金釧,玉釧這對雙生子,還有被杜睿改名爲晴雯,麝月的晴兒,素衣也在汝南公主的張羅下,被杜睿立爲妾室。

如今伊莎貝拉公主,寶釵,熙鳳,元春,可卿,探春,就連剛剛過府的武媚娘和麝月也都有了身孕,一直憂心忡忡的黛玉也在前些日,被號出了喜脈,眼看着宋國公原本人丁單薄的一脈,也要漸漸興旺起來,頗有些傳統觀念的杜睿,也是歡喜無限。

七月初七女兒節。

這一日,杜睿早早的就被安康公主給吵了起來,昨晚一番盤腸大戰,似乎讓這個已經漸漸豐腴起來的小嬌.娘絲毫都感覺不到疲憊,一大早就精神奕奕的。

“莫要鬧了!今日不上朝,聖上晚上在宮中設宴,這麼早,你哄我起來作甚!”杜睿無奈的看着早就梳妝打扮好的安康公主心裡一陣無奈。

安康公主聞言,頓時有些不樂意了,道:“睿郎!你莫不是忘了吧!前些日子不是說好了,今日要先陪我去赴宴的嗎?”

赴宴?

杜睿登時想了起來,確實是有這個一檔子事,七月初七,高陽公主在自己的公主府中設宴,款待一衆婚配了的姐妹,還說要帶着各自的駙馬一同前去。

汝南公主產後,身子一直不大好,動不得身,只能安康公主這個健康小達人和杜睿一通前去赴宴了。

對於高陽公主,大概是因爲前世的名氣太大的緣故,杜睿一直都是敬而遠之,如今這一遭,卻是躲不過去了。

高陽公主和高僧辨機的那段香豔之事,也成爲高陽公主後來遭受世人詬病的最大罪名。但是在較早成書的《舊唐書》根本沒有提及此事,而是由百年之後宋朝編纂的國史《新唐書》歐陽修等史學家權威提出,於是從宋朝仁宗以後高陽公主和辨機的不倫之戀成爲鐵板釘釘的正史,也是高陽公主化爲淫.蕩史料形象的開始。

高陽公主和辨機到底有沒有關係?

《新唐書》言之鑿鑿。

“主負所愛而驕。房遺直以嫡當拜銀青光祿大夫,讓弟遺愛,帝不許。玄齡卒,主導遺愛異貲,既而反譖之,遺直自言,帝痛讓主,乃免。自是稍疏外,主怏怏。會御史劾盜,得浮屠辯機金寶神枕,自言主所賜。初,浮屠廬主之封地,會主與遺愛獵,見而悅之,具帳其廬,與之亂,更以二女子從遺愛,私餉億計。至是,浮屠殊死,殺奴婢十餘。”

從史料看大致可以梳理出一個過程,起因是房遺愛和房遺直爭嗣,直接導致高陽公主在太宗面前失寵。在這個時候御史又發現高陽公主和高僧辨機私情得到物證寶枕。太宗才知道高陽公主與和尚淫亂,於是震怒下旨賜死辯機,殺奴婢十餘。

等到了《資治通鑑》中故事更加完善豐滿“太宗怒,腰斬辯機,殺奴婢十餘人;主益怨望,太宗崩,無戚容。上即位,主又令遺愛與遺直更相訟,遺愛坐出爲房州刺史,遺直爲隰州刺史。又,浮屠智勖等數人私侍主,主使掖庭令陳玄運伺宮省祥。”

賜死又改爲腰斬,高陽公主的罪名除了淫.亂還有擅行巫蠱之術窺伺天象等。

不管歷史究竟如何,對於這個大唐皇室的豪放女,杜睿一向都是敬而不敏,能不見面,就不見面。說起來,貌似他和安康公主,汝南公主大婚之時,見過兩次之外,還當真沒什麼交集。

用過了早飯,杜睿陪着一雙兒女玩鬧了一陣,便被安康公主拉回了房,而後與麝月,晴雯齊上陣,給杜睿裝扮起來。

安康公主是個天生改不了的小孩兒性,姐妹們難得團聚,又各自帶着駙馬出席,安康公主自然不肯落後,杜睿能在衆多駙馬之中超出一頭,自然是安康公主想要的結果。

“公主!按說少爺原本就是大唐少有的青年才俊,便是一身素衣赴宴,也能力挫羣英,公主又何必勞神!”晴雯和湘雲是一樣的性子,說起話來也是沒規沒據的。

安康公主道:“你懂什麼,這次姐姐妹妹們的夫婿都要一起過來,壓他們一頭算什麼,這次定要讓他們都自慚形穢不可!”

安康公主說着滿臉的得意,杜睿這個夫婿何止讓她滿意,簡直讓她都有些自豪了,一想到其他公主的那些個夫婿,或唯唯諾諾,或粗鄙不堪,或庸庸碌碌,安康公主就不禁爲自己當初的選擇感到自豪。

雖說杜睿性子風流了些,身邊的嬌妻美妾多了些,可是對她總歸還是極好的,嫁過來也有些年頭了,夫妻兩個一直都是恩恩愛愛的,還給杜家生下了嫡長子。

到得午間,安康公主命人備好了車馬,便和杜睿出了門,高陽公主的公主府和宋國公府相距並不算遠,與房玄齡的府邸也是僅一牆之隔,太宗這麼安排,也是爲了照顧老臣的面子,雖然不能逾制,像安康公主,汝南公主一樣,讓高陽公主直接住進樑國公府,卻也不能讓兩家相隔太遠。

車馬到了府門前,也無需通稟,杜睿夫婦兩個便走了進去,到得正堂,見衆人都已經到得差不多了,襄城公主與駙馬蕭銳,南平公主與駙馬王敬直,遂安公主與駙馬王大禮,長樂公主與駙馬長孫衝,豫章公主與駙馬唐義識,巴陵公主與駙馬柴令武,普安公主與駙馬史仁表,東陽公主與駙馬高履行,臨川公主與駙馬周道務,清河公主與駙馬程懷亮,蘭陵公主與駙馬竇懷悊,晉安公主與駙馬韋思安,新興公主與駙馬長孫曦,城陽公主與駙馬杜荷,衡山公主與駙馬魏叔玉。

在這些人之中,長孫衝是飛虎軍出身,和杜睿自然認得,只是如今杜睿與其父長孫無忌不和,兩人也就疏遠了許多,柴令武如今隸屬總參謀部,算是杜睿的下屬,魏叔玉自打魏徵過世之後,兩人也過從甚密,至於杜荷就更不用說了,兩人雖是兄弟,但更是路人,當然還有一個妙人不能不提,就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唐義識。

唐義識也看見了杜睿,他和豫章公主大婚之後,便一直外放地方,這幾年政績卓著,吏部考評甲等,才被調回了長安,任大理寺正卿,杜睿雖然在大唐混的風起雲涌,唐義識也是隻聞其名,未見其人,見杜睿是與安康公主一同到的,自然能猜到杜睿的身份。

對於杜睿的各項改革措施,唐義識是非常欣賞的,在調回長安之前,更是做過一任夷州別部司馬,見杜睿到來,唐義識也連忙上前結交。

“閣下可是宋國公!”

杜睿笑道:“不錯!正是在下,唐兄久違了!”

唐義識聞言一怔,詫異道:“宋國公和在下見過!?”

杜睿點點頭,笑道:“貞觀五年,渭水河畔!”

唐義識聞言,頓時臉色微變,悄悄的回頭朝着豫章公主偷瞄了一眼,小聲對杜睿道:“宋國公!此事~~~~~~~~~切莫再提,萬萬切莫再提!若是被公主知道了,在下~~~~~~在下~~~~”

杜睿一笑,道:“唐兄不必擔心,此事在下自然理會的!”

唐義識感激的對着杜睿一笑,也不敢再說,微微躬身便回到了豫章公主的身邊。

安康公主看着兩人偷偷摸摸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當年她的年歲尚小,事情過去了十幾年,早就已經忘記了。

“那人和豫章姐姐在一處,可是豫章姐姐的駙馬唐義識?”

杜睿笑道:“正是!”

安康公主仔細的想了想,問道:“你與他認識?”

杜睿道:“有過一面之緣!當年這位唐駙馬可是爲風流公子!想來是怕陳年舊事被豫章公主得知,這纔過來叮囑一番的!”

安康公主聞言,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們都不是好人,睿郎!你該不會是還有着什麼私密事想要瞞着我吧!”

杜睿沒想到居然會引火燒身,趕緊道:“絕對沒有,絕對沒有!我何曾有事瞞着過你的!你千萬莫要亂想!”

杜睿正解釋着,突然有人通報:“高陽公主,駙馬到!”

杜睿朝正廳門口看去,只見一個身着淡黃色宮裝,低領抹胸,模樣風情萬種,千嬌百媚的宮裝麗人,在一壯漢的陪同之下走了進來,正是那大唐皇室的豪放女一一高陽公主!

第四篇 拓土 第六十四章 高陽公主與辯機和尚

若是單論容貌的話,高陽公主和安康公主這對姐妹相差不大,可是要說到對男人的吸引力,風情萬種的高陽公主可就不是安康公主所能比擬的了。

眼波流轉之間,只是一個微小的動作,就能讓男人難以自持,杜睿看着,心中也不禁暗歎,難怪辯機那麼一個頗有佛性的高僧,都要拜倒在這位高陽公主的石榴裙下了。

便是他自己,平日裡也自詡定力非凡,可是在面對的高陽公主的時候,也是一樣心神盪漾,趕緊錯開了目光,抹去那些胡思亂想。

衆姐妹難得聚在一處,自然親熱無比,一幫公主圍在一處,嬉笑燕燕的說不出的熱鬧,杜睿他們這些駙馬則在公主府下人的安排下紛紛入座,看着各自的妻子,各個都是面帶苦笑,很顯然這種聚會,他們也不大習慣。

“杜兄!可是頭一次來!?”唐義識的座位就在杜睿旁邊,兩人又是舊相識,自然要親近幾分。

杜睿道:“正是,去年和公主大婚之後,便去了遼東,緊接着又在三韓征戰,哪有閒暇時光,唐兄也是第一次!?”

唐義識道:“在下去年時還在夷州任上!卻是不曾來過!”

杜睿聞言,忙問道:“夷州!不知馮刺史如今可好?”

杜睿聽到唐義識曾在夷州任職,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好友馮夢倫,當初杜睿開拓夷州之後,第一任刺史便是馮夢倫。

如今當年在杜陵隱居之時的好友已然多年不曾相見了,杜鯤鵬外放明州任刺史,薛養言和鄭君可任職西域都護府,鄭君戴不耐官場,早已經掛印而去,不知在什麼地方逍遙自在,只有馮夢倫不得消息。

唐義識道:“在下赴任夷州之前,馮大人便已經不再任上了,聽人說前些年到了蜀中任職,後來又調任漠北都護府了!”

杜睿聞言,心中也是感嘆不已,沒想到當年杜陵之時,常常歡聚的好友,如今居然各奔東西,再想似這些公主一般歡聚,卻也不知道還有沒有這個機會了。

杜睿正想着,突然感覺道兩道炙熱的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杜睿猛然驚醒,順着目光看過去,頓時又是一驚,不爲別的,只因爲看着他的這個人是高陽公主。

高陽公主看着杜睿,心中不由得一陣嫉妒,若論太宗的寵愛,她與安康公主不相上下,甚至小的時候,還要遠遠勝於安康公主,更不要說病怏怏的汝南公主了。

可是在夫婿的選擇問題上,太宗卻過於偏頗了,安康公主嫁得如意郎君,而他的夫君確實個粗鄙莽夫。

突然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高陽公主居然拉着安康公主的手,朝着杜睿走了過來,杜睿見躲不過去,趕緊起身行禮。

“臣杜睿,拜見公主殿下!”

高陽公主一笑,道:“姐夫萬萬不可如此,沒得折殺了小妹,要說安康姐姐和汝南姐姐也真是好福氣,居然嫁得如此如意郎君!”

杜睿低着頭,回道:“公主殿下過譽了!”

高陽公主嫣然一笑,倒也不再糾纏,轉身便去了主位,房遺愛則侍立在一旁,看上去倒像是個護衛一般。

“諸位姐妹,諸位駙馬,今日難得團聚,還請暢飲!”高陽公主飲罷一杯酒,接着話鋒一轉,道,“今日難得有這般閒暇之時,高陽爲諸位姐姐妹妹們請來了一位高人。”

高人!

衆人皆是一愣,這可是家宴,尤其還是皇家的家宴,高陽公主居然找來了一個外人,說起來卻是於理不合。

高陽公主看也不看衆人的表情,吩咐道:“還不快請辯機大師出來!”

辯機!

杜睿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身子猛地一顫,急忙像廳堂門口看去,總算見到了神交很久的辯機大師了。一身灰色僧袍,年青俊俏的光頭佬,扭着水蛇腰,飄飄渺渺的走了進來,很是文質彬彬的朝着衆人頷首爲禮,長的不錯,有股子濃重的奶油小生味,也算得是個風度翩翩的傢伙:“諸位施主,貧僧有禮了!”

“你就是辯機高僧?”安康公主也曾聽說過辯機的聲名,知道他是玄奘法師門下的譯經大德之一,佛法高深的很。

辯機和尚一聞此言,原本古井無波的嘴臉突然間有點兒走形,嘴角扯了扯,連念幾聲佛祖慈悲之後才恢復平靜:“小僧並非高僧,不過是一苦蔘佛理的俗人罷了。”

果然,一句話就讓他佛心起波瀾,看樣子,這傢伙並非是啥佛心堅定、心如止水之人,怪不得日後會幹出那樣的破事,這種人要是在後世就該乘早清除出革命隊伍,免得日後當上叛徒漢奸。

最讓杜睿惱火的是,他看到了這個妖僧眼中那轉瞬即失的亮芒,那是一種驚豔與貪慕的綜合之光,杜睿的目光一凜,心中已然生出了殺機,只是不知道此時他和高陽公主之間是否已經行了那齷齪事,要是沒有的話,杜睿一點兒都不介意宰了這個佛門敗類。

不過看高陽公主看辯機和尚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情郎,顯而易見,兩人此時已經敗壞了李唐皇室的清名。

杜睿前世在讀史的時候,就十分不理解,要說高陽公主的夫家也算是大唐頂級的豪門了,那可是清河房氏出身山東高門,房玄齡受封爲樑國公,歷任中書令、尚書左僕射、尚書令,司空等職,總領百司,掌政務達二十年。

房玄齡又以“房謀杜斷”成爲太宗建國治國的左膀右臂,能嫁入房家足見太宗對高陽公主相當的重視。

高陽公主深得太宗寵愛正史亦有佐證,高陽公主的駙馬房遺愛以主寵“故特承恩遇,與諸主婿禮秩絕異。”

也就是說在已經出嫁的所有嫡庶公主當中,房遺愛以高陽公主得寵的緣故在太宗前的待遇比其他駙馬都尉要優惠,禮秩指禮儀等第和爵祿品級。房遺愛官至太府卿後爲房州刺史,太府卿乃從三品“掌財貨、廩藏、貿易,總京都四市、左右藏、常平七署。凡四方貢賦、百官俸秩,謹其出納。賦物任土所出,定精粗之差,祭祀幣帛皆供焉”是太宗朝駙馬都尉中少有的財物實權肥缺。

同時高陽公主的婆母範陽盧氏也性格剛烈非常有名,在《新唐書》列女傳中記載了盧氏剜目明志的典故,又有《隋唐嘉話》趣事“千古風流一罈醋”的名號。想來高陽公主嫁入房家遇到這樣一個性格鮮明的婆婆想要爲所欲爲也當有所顧忌。

房玄齡見諸史料有三子一女:長子房遺直爲嗣,妻杜氏未見有載,次子房遺愛尚高陽公主,第三子房遺則娶荊王李元景之女,女爲韓王李元嘉王妃,傳說名曰奉珠。

房家子女可謂個個攀龍附鳳,地位顯赫,這樣的豪門,高陽公主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當然,有唐一代,婦女的地位很高,其生活開放之程度讓是其他朝代所不能比擬,而李唐皇室的宮闈之內,便盛傳着許多風流豔事。

高陽公主,也稱合浦公主,《新唐書》記載了她的生平:“合浦公主,始封高陽。下嫁房玄齡子遺愛。主,帝所愛,故禮異它婿。主負所愛而驕。房遺直以嫡當拜銀青光祿大夫,讓弟遺愛,帝不許。玄齡卒,主導遺愛異貲,既而反譖之,遺直自言,帝痛讓主,乃免。自是稍疏外,主怏怏。”

高陽公主原本依仗太宗的寵愛而驕橫,但卻因爲想獨霸家產而被太宗大罵,以至於怏怏不樂。

再加上原本就對自己的駙馬房遺愛不滿意,這纔有了之後,高陽公主與辯機和尚的私通,實際上,辨機並不是高陽唯一私通的和尚,《新唐書》記載,和尚智勖能占卜禍福,惠弘能視鬼,道士李晃醫術高明,全都私下和高陽公主有過私通。

關於辯機和尚,也是歷史上很有名的人物。年少即以能文著稱,貞觀十九年玄奘於長安開始譯經,參預其事。著名的《大唐西域記》,即由玄奘撰述,辯機綴輯。

據他在《大唐西域記》卷末的《記贊》中自述,他少懷高蹈之節,十五歲時剃髮出家,隸名坐落在長安城西南隅永陽坊的大總持寺,爲著名法師道嶽的弟子。後來道嶽法師被任爲普光寺寺主,辯機則改住位於長安城西北金城坊的會昌寺。十餘年中潛心鑽研佛學理論,至貞觀十九年玄奘法師回國在長安弘福寺首開譯場之時,便以諳解大小乘經論、爲時輩所推的資格,被選入玄奘譯場,成爲九名綴文大德之一。

與辯機同時入選爲綴文大德的還有另外八人。這九人皆爲一時上選,而辯機、道宣、靖邁、慧立四人名聲特著,因爲他們除了參與譯經之外,都另有史傳著作行世。辯機編撰了《大唐西域記》,道宣著有《大唐內典錄》、《續高僧傳》,靖邁著有《古今譯經圖記》,慧立則有《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不但功在釋氏,且爲一般士人所喜讀而樂道。

而這四人中辯機最年輕,風韻高朗,文采斐然,尤爲俊異。他在玄奘譯場中擔任綴文譯出的經典計有《顯揚聖教論頌》1卷,《六門陀羅尼經》1卷,《佛地經》1卷,《天請問經》1卷;又參加譯出《瑜伽師地論》要典,在100卷經文中由他受旨證文者30卷,足見他才能兼人,深受玄奘器重。

《大唐西域記》一書,是玄奘奉太宗的詔命撰著的重要著作。此書記述玄奘遊歷西域和印度途中所經國家和城邑的見聞,範圍廣泛,材料豐富,除大量關於佛教聖蹟和神話傳說的記載外,還有許多關於各地政治、歷史、地理、物產、民族、風尚的資料。當時太宗懷着開拓疆域的大志,急切需要了解西域及其以遠各地的上述情況,所以初與玄奘見面,便鄭重地囑他將親睹親聞,修成一傳,以示未聞。

玄奘見太宗如此重視,不敢怠慢,特選自己最所倚重的辯機作撰寫此書的助手,將自己遊歷時記下的資料,交給辯機排比整理,成此鉅著。此書問世後,影響極大,致使一些同類著作相形見絀。如隋代吏部侍郎裴矩所撰《西域圖記》、唐初出使西域的王玄策所撰《中天竺國行記》,高宗時史官奉詔撰成的《西域圖志》,今皆不傳,唯獨《大唐西域記》流傳下來,備受中外學者的珍重。這固然由其書內容豐富所決定,也與它的文采優美有關。

辯機之死是否因與高陽公主私通而死,在後世,大部分學者均採信。但也有人持反對態度,認爲太宗殺辯機,完全是因與高陽公主父女之間交惡,而利用公主將金寶神枕供養辯機而大作文章,用以震攝教訓其女。

其實辯機和尚完全可以以另一種方式在歷史上留下他的名字。辯機沒有想到,他的師父玄奘大師也沒有想到,這個未來可能會繼承他衣鉢的,已逐漸成爲僧林中新一代領袖的弟子有一天會被戴上“通姦”的罪名腰斬於世人面前,而在歷史中,留下“淫僧”“惡僧”之名讓後人口誅筆伐。

貞觀十九年,四十六歲的佛門龍象玄奘大師從印度歸來。正月二十四日進入長安,稍作安頓,即赴洛陽面謁將伐遼的太宗皇帝。二月初太宗皇帝見到了這位高僧,在請求玄奘還俗,和一起出徵均遭婉拒後,讓留守的司空房玄齡廣召佛界碩學之士,在長安弘福寺準備譯註,其參與者均爲當世高僧大德。

後人湯用彤先生以如此之言語描述彙集在這個譯註團隊中的人:“集一時還內之碩彥,且可謂歷代佛徒之英華”。

辯機是這個由“碩彥”和“英華”組成的團隊中最耀眼的人物之一。當時被選入“綴文”一組,與其餘八人被時譽爲“九德”。

他的任務是把由梵文翻譯成的漢文進行整理和修飾,前提是他必須要通熟於當時流行的大小乘經文和出衆之文學才能。玄奘法師應該是很滿意這個容貌俊逸,氣宇不凡,且才情橫溢的小夥子。能夠進入“綴文”一組的九人,皆是唐初名噪當世的大德,辯機能解大小乘經論,爲當世備受推崇。

貞觀二十二,辯機還筆受了《天請問經》一卷,看到在玄奘法師最受重視的百卷《瑜伽師地論》中,年輕的辯機筆受並綴文其中《攝抉擇分》三十卷,足見玄奘對他的倚重。

玄奘爲何西去印度,直接一點說,就是爲了這部《瑜伽師地論》。

《瑜伽師地論》相傳爲彌勒所說,是瑜伽行宗學說的根本,是最主要的論典,也是大乘經論中規模最大,法義最完備,而且體系完整,組織謹密,說理究竟的權威之著。玄奘認爲求得此經綸,可以解決當時中國佛教“衆師所論不一,驗之聖典亦隱顯有異,莫可適從”的混亂之狀。而回到大唐,集結天下著名義學僧人,全力以赴。謹慎再三,各委其任,作爲玄奘大師最喜歡,也最倚重的弟子,辯機當仁不讓,爲此論筆受者之冠。

《瑜伽師地論》自貞觀二十一年五月起開譯,到二十二年七月結,玄奘率辯機等弟子完成他西行之初衷,也讓他內心愉快起來。這樣的歲月變成文字在歷史中會積沙成金般爍爍閃着自己的光芒。

綴文九德,以辯機、道宣、靖邁、慧立四人爲最著,辯機爲“四德”之首。

許多年後,年長辯機二十歲左右的道宣在《大唐內典錄》和《續高僧傳?玄奘傳》中,一再提及了當年的辯機執筆,錄文,雖無詳語,但追懷雀誼,耿耿思念之心躍然於目。那時的辯機不足而立之年名列“九德”之首,俊朗高材,不僅僅是玄奘大師喜歡,與之相處之人,會有誰不喜歡這個年輕的僧人呢?

知道“九德”中最盛名者爲此“四德”,道宣,佛門大德高僧,律宗之“南山宗”創始人,學識之淵博,可謂佛史少有,是中國佛教史上最負盛名的史學大師。有律宗著作《四分戒律本疏》、《四分戒刪繁補闕行事鈔三卷》、《四分戒拾毗尼義鈔》三卷、《四分戒刪補隨羯磨疏》二卷,使律學成爲系統之學。而於佛史,則著有《徐高僧傳》三十卷,《廣弘明集》三十卷,《大唐內典錄》十卷,並有《集古今佛道論衡》,《集神州三寶感通靈》,《道宣律師感通靈》,《釋迦氏譜》等著作。其門下弟子衆多。東渡日本的鑑真大師是道宣的徒孫,將律宗傳入日本,確定日本之施戒制度,奠定律宗在日本之影響和地位。

道宣之聲名,玄奘在印度時就聞其“秉持第一”,並對這位年歲相仿的同道表示了欣佩。

道宣都如此了得,更何況是九德之首的辯機和尚了。

唐貞觀末年,有人在長安街上抓住一名小偷。這件事雖微不足道,但所繳獲的贓物卻非同一般,那是一個鑲金飾銀、豔麗奪目的女用豪華玉枕,絕非一般人所用之物。經過嚴厲的審問,小偷招供,玉枕乃從弘福寺內一個沙門的房間裡偷出來的,這個沙門就是辯機和尚。

如果小偷盜去的是香爐或文具,就不會有人懷疑,但豪華豔麗的女玉枕頭卻和高僧沒有一點關係。御史臺立刻召辯機詢問。起初,辯機態度強硬,堅不吐實,但在巧妙而又嚴格的審問下,終於無法隱瞞,坦白說出這是高陽公主親自賞給他的東西。事情既然關係到太宗的愛女高陽公主,問題就不簡單了。官方經過調查,很快就知道了,高陽公主下嫁房玄齡之子房遺愛後不久,即和辯機發生了密切關係,而且已經持續八九年之久了。

說到房遺愛,他和以學識、識才知名的父親不同。從小討厭學問,卻有一身蠻力。他藉着父親的威勢,成爲太宗愛女高陽公主的丈夫,因此被封爲右衛將軍,得到了比其他駙馬都尉優厚許多的待遇。只有蠻力的房遺愛,在儒教風行的國度裡,等於是不學無術。

驕傲、年輕有魅力的高陽公主,對他根本不感興趣。從一開始就很不滿意,從懂事起,高陽公主沒有受過指責,在任性、奢侈中長大,但對於一生中最重要的婚姻,卻只能由父皇和重臣們安排決定。

對象不是功臣,就是他們的子弟。公主,不外是給功臣的一件獎品而已。即使目空一切的高陽公主,對父皇決定和選擇的對象,不喜歡,也不能反對。高陽公主是太宗最寵愛的女兒,在她剛成年的時候,太宗就精心挑選了宰相房玄齡的次子房遺愛,作她的駙馬。

但是房遺愛雖然是當朝宰相的兒子,卻一點也不合高陽公主的胃口。從後來發生的事情看來,公主喜歡的是溫文儒雅的書生,這位駙馬可能不是這種類型,於是公主對他一百二十個不滿意。高陽公主氣憤之餘,從結婚那天起就不接納她的丈夫。洞房花燭夜之後,房遺愛就再沒有被宣進公主閨房的機會了。

如今發生的一切,也與歷史上的大致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高陽公主與辯機和尚的私情還沒有達到八九年那麼久罷了。

而高陽公主與辯機和尚的相遇卻同歷史上一般無二,婚姻不美滿的高陽公主,唯一的消遣,就是縱馬郊外,遊山玩水了。而擔着個駙馬虛名的房遺愛,當然也不得不陪伴在左右。

就在前年婚後不久的某一天,高陽公主和房遺愛到長安郊外的公主領地打獵。當時的辯機,離開了會昌寺,住在一處無名的草菴裡,正在用功讀書。公主累了,想休息休息,房遺愛和侍從就帶着公主到草菴這裡來,貴人突然造訪,辯機放下一切,急急出來招呼。

公主見到這位年輕的僧人,立刻兩頰緋紅。雖然,辯機穿着粗布衣裳,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英俊和飽有學識。敏感地察覺出公主感情變化的辯機,也突然陷入一般男女的煩惱之中,在荒野破舊的草菴裡勤奮向學,突然出現了麗如牡丹的年輕貴夫人,用熱情的眼光凝視他,這對辯機來說,正如女菩薩顯現,來拯救他年輕人的煩惱。

隨從和宦官、宮女們,把攜帶的帳牀等用具,擡進草菴。公主將辯機召進去,兩人立刻就任欲.火燒身了。這時房遺愛象對女主人盡忠的良犬,怕這件事泄露,以其他隨從妨礙”公主休息”爲名,全部斥退。

而空頭駙馬房遺愛,不知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思,一直在爲公主和辯機遮掩此事。甚至還常常出面將辯機召入府中,自己親自爲這對偷情的人兒做放哨的衛兵。是愛公主愛得寧願委屈自己乎?是畏公主之勢乎?或者是公主不滿包辦婚姻而他也恰好心有同感乎?

此後,在房遺愛的護衛下,公主和辯機繼續幽會,當然,房遺愛的忠心耿耿也得到了高陽公主的報答。公主容許他與府中的侍女明來暗往,還常在太宗面前爲他說好話。這對奇異的小夫妻因此倒也相處得和睦,兩人還彼此互相同情。

公主陶醉在女人的幸福裡,她美麗的容貌不需胭脂就散發出玖瑰色的紅暈,眼睛閃爍着豔麗的光澤。雖然,這是有夫之婦與犯女戒的憎人所做出的不可寬恕的偷情,但對高陽公主來說,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戀愛,是使身心都變得生動、興奮的青春之戀。

高陽公主和辯機和尚從此一見鍾情,渾然忘卻了皇家身份與僧家戒律,如膠似漆地癡纏在了一起。

正因是不可告人的戀情,情火也更爲熾烈。繼續幽會之後,辯機便感到煩惱多於歡樂,萬一事情被揭穿,怕影響學術抱負,使他非常苦惱。但是,一旦與公主相會,美麗的女菩薩的熱情,便使他身心皆醉,爲此,他寧願受地獄之苦刑。事後,心理矛盾,又使他痛苦不堪。

恰巧這時候,玄奘法師隨同杜睿的船隊一通返回了大唐,隨即辯機就被玄奘法師選爲無上光榮的譯經者,對辯機而言,是心中矛盾的一大救星。他要借這個機會擺脫煩惱,專心致力於這項偉大的工作。

在譯經的工作中,他比年長於自己的大師們,負責更多的部分,更特別被選爲《大唐西域記》的撰寫人。就算辯機英才卓絕,如果精神仍爲偷情分散,是沒有辦法完成這項偉大的工作的。

高陽公主雖然滿懷熱情,但爲了情人的光榮使命,也只好退讓了。公主把玉枕交給辯機,以慰藉相思之苦。

大概此時兩人還都沒有想到隨後將會發生的一切,因爲在歷史上,就是這個玉枕成了姦情的憑證。

在原本的歷史上,宰相房玄齡去世之後,他的長子房遺直繼承了父親的爵位。高陽公主一向討厭這個大伯,便要駙馬房遺愛與哥哥分家。房遺直不肯分出家產,還將房遺愛痛罵了一頓。高陽公主大怒,便跑到皇宮裡,對父親唐太宗告房遺直的狀,說他常對皇帝口出怨言,心懷不軌。太宗調查之後,發現是高陽公主任性胡爲,不禁大爲惱怒,將她訓了一頓,自此原本父慈女孝的兩父女生了嫌隙。

隨後的某一天,負責治安的官員抓住了一個小偷,從小偷的住處搜到了一隻鑲滿珠寶的玉枕。小偷承認,自己是從弘福寺辯機和尚的住處偷來這隻價值連城的玉枕的。所有的人都對着這隻玉枕發愣了,因爲那實在不象是該在和尚禪房裡出現的物件。負責糾察的官員一番徹查之後,才得知,這隻玉枕,乃是高陽公主私贈辯機的。

這是一件極大的醜聞,誰也不知道案情報至皇帝那裡會有什麼後果。但是事已至此,辦案的人也捂不住了,只得斗膽將奏本送交到太宗的案頭。

御史公的奏文送到太宗的手裡之時,太宗想到高陽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地丟自己的臉面,頓時怒髮衝冠,咬牙切齒,立刻下詔,將辯機處以腰斬的極刑。

腰斬,就是把赤裸的罪人放在大木板上,從腰間斬成兩段,這恐怕是世界上最悽慘的極刑了。

高陽公主的奴婢數十人被處斬刑,表面上對公主和房遺愛沒有處罰,卻無限期地禁止公主入宮。

高陽公主萬萬沒想到等到的卻是這樣一個噩耗,頓時魂飛魄散,奔到皇宮門口,想要向太宗求情,當她發現自己再也無法進入宮門的時候,頓時昏死過去。

對此公主幾乎快發瘋了,她把自己關在臥室裡,不許任何人進去,拒絕吃東西,揪髮捶胸,咬破衣服,如瘋狂的女鬼,日夜嚎哭。

公主之所以沒有隨辯機之後自殺,也沒有真正發瘋,爲的是心中充滿對太宗的憎恨,有一天,一定要向太宗報復。這種如鬼般慘厲的決心,才使公主活了下去。不久之後,公主停止了蟄居生活,爲了復仇而活着。她的相貌已沒有了往日的影子,豐滿的臉頰已消瘦,原來洋溢着幸福光澤的瞳孔,如今充滿了陰冷兇暴的光芒,時而象鬼火一般閃過,以前的高陽公主已經隨着辯機消逝了。

然而,此時唐太宗自己的人生也走到了盡頭,幾個月後,就在這年的初夏,五十一歲的太宗駕崩了。

高陽公主恨透了自己的父親,她恨他爲什麼要多活這半年?如果他能早死半年的話,自己的心上人就不會如此痛苦地死去,成爲父親籠絡大臣的犧牲品。自己那些情同姐妹的貼身侍女,也不會莫明其妙地冤死。爲太宗送葬的時候,高陽公主連一點悲哀的表情也沒有。

不久,高宗李治登基。

恢復了自由的高陽公主,行爲開始瘋狂起來。她派人四處去尋找俊俏的年青和尚,專與這些和尚尋歡作樂。

然而她只能在與這些和尚的糾纏中,得到暫時的幻覺。辯機畢竟只有一個,每當她從瘋狂的肉.欲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只有加倍的失望和傷痛,再一次歇斯底里的痛哭失聲。

於是,高陽公主又轉而投向巫術的慰藉。

和尚智勖善於占卜禍福,惠弘則能夠看見鬼魂,而道士李晃則有高明的醫術。

高陽公主祈求能夠通過他們,讓自己能夠再見到辯機的魂魄,尋找一絲安慰。

在交往中,高陽公主和這三個僧道都發生了關係,這三個不守清規的出家人自從登上了公主的牀榻,頓時覺得所謂高貴的皇家也不過如此。於是他們心裡的妄想不住地膨脹起來,想要依靠高陽公主,辦成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成就自己的功名利祿。

達成共識以後,這三個傢伙不住地蠱惑着已經失去了理智的高陽公主。尤其是針對高陽公主不滿父親這一點,鼓動她推翻太宗選李治作繼位人的決定,推舉一位新的帝王掌政。

高陽公主相信了他們的話,暗地裡讓掖廷令陳玄運去察看內宮的祥禍,推演星象。

當高陽公主得到了所謂的確實答覆以後,她開始涉足政事,聯絡了好幾個對李治不滿的公主駙馬,密謀叛亂,要改立叔父李元景爲帝。

這樣看起來,這三個出家人倒也不是一味胡言亂語的草包,沒準他們還當真給高陽公主招來過辯機的魂魄呢。

還是那位與高陽公主不和的房遺直,他打聽到了高陽公主夫婦的秘密,將訊息報告給了新皇李治。

其實,李治對這位異母姐姐的感情還是很可以的。

但是李治實在不是一個做皇帝的材料,高陽公主每當聽說李治聽命於長孫一族的消息時,就忍不住切齒痛恨。

那個自命英明的父親,爲什麼會選擇這樣一個兒子做繼承人?

難道吳王恪、叔父李元景不比這個李治要強得多嗎?

於是高陽公主決定推翻這個無能的李治,另立新帝。在心裡,她也隱隱約約法地覺得,能夠推翻父親確定的繼承人,是對父親最大最成功的報復,足以令父親死不瞑目。想到這裡,高陽公主的心情從未有過的快樂。

就在高陽公主密謀造反的同時,矇在鼓裡的李治還常常賜她賞物。就在事發這一年的十月,李治甚至還專程跑到姑媽同安大長公主和姐姐高陽長公主的家裡串親戚。

如果杜睿所料不差的話,場面是這樣的:李治居中正坐,暢敘家禮,高高興興;與此同時,座中的房遺愛和高陽公主則是滿腹鬼胎地假意逢迎,一面疑心是否走漏了消息惹來皇帝弟弟光臨,一面暗含殺機地親情洋溢。就在這場姐弟共敘天倫的溫暖場面之後沒有多久,謀反事發。

正月的長安城雪花漫天,梅香幽遠。而皇宮內外的李氏家族,一場血腥的家族屠殺卻開始了。

以房遺愛爲首的三位駙馬被處斬,高陽公主與巴陵公主以及叔父荊王李元景被勒令自盡。告密的房遺直不但得保性命,還得到了升官的獎賞,更獨佔了弟弟的所有財產。

而吳王李恪,則被一直忌恨他的長孫無忌藉機栽陷,死於非命,四個兒子均被流放嶺南,直到李隆基時才得以復職還京。

當監刑官來到高陽公主府時,雕花窗櫺外,正是春意盎然,一派萬象更新、萬物復甦的美麗景象。高陽公主望着門口把守的兵士、望着窗外的風景,一定想到了十年前,自己正是在同樣的春天,在和煦的輕風暖陽花香裡,和辯機邂逅的。

這一年,高陽公主將自己永遠的留在了二十八歲的年齡,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她有沒有爲自己當年的放縱後悔過。

直到顯慶年間,高宗李治不知出於什麼樣的心思,追封高陽公主爲合浦長公主。

當然這裡面有很大一部分是歷史,還有很多一部分是杜睿的猜測,或者是聯想,但是不管怎樣,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高陽公主和辯機還是走到了一起,前世杜睿還曾爲高陽公主追求自己的幸福而爲她辯白過,但是現在,就在此刻,看着一臉春.情,毫不掩飾的高陽公主,還有那個道貌岸然的辯機和尚,杜睿感覺到的只剩下了噁心。

接下來正廳內突然喧譁了起來,杜睿突然驚醒,看到的確實辯機和尚一派高深莫測之相的給衆位公主,駙馬解說佛法。而高陽公主則滿臉鼓勵之色的看着她的愛郎,臉上充滿了滿足之感。

“睿郎!可是不舒服嗎?”安康公主見杜睿許久不說話,臉上的表情不斷的變幻着,有些擔心的問道。

杜睿淡淡的一笑,對着安康公主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涑兒!你覺得這位大師如何?”

安康公主嬌笑道:“涑兒可不懂什麼佛法,況且睿郎不是說過嗎?那些佛法什麼的都是虛幻的,人貴在本心,貴在身體力行,佛法不過是解脫心靈困苦之物罷了,當不得真!”

安康公主的聲音並不大,但還是被辯機和尚聽到了,頓時一張還算清秀的臉糾結在了一起,朝着安康公主走了過來,雙手合什道:“公主殿下,方纔所言,卻是偏頗了!這位想必就是宋國公了,貧僧也曾聽玄奘大師說起過施主,說施主佛法高深,然如今看來,卻是名過其實罷了!”

安康公主一愣,原本還對這個年輕的高僧有些好感,但是一聽辯機居然駁斥起自己的夫君,頓時便惱了:“你這和尚好沒有道理,偏偏你口若懸河一般能任意胡說,難道我和我夫君便不能說一句嗎?”

安康公主含怒的一句話,頓時讓整個廳堂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預感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絕對不是佛門願意看到的,只是因爲辯機要面對的對手,可是堂堂宋國公杜睿啊!

第四篇 拓土 第六十五章 教訓淫僧

杜睿見這個辯機和尚居然衝着安康公主過來了,自然不能坐視不理,緊跟着也站起身來,這時辯機和尚已經走到了杜睿的跟前,突然一股子濃香味,薰得杜睿不禁一陣皺眉,一個大男人,尤其還是個應當六根清淨的出家人,身上居然比個女兒家還香,而且香的讓人頭都發疼,杜睿下意識的擡起袖子,遮擋了一下,頓時一干人等看的目瞪口呆,他們可不知道杜睿是聞不慣辯機和尚的香味,還以爲杜睿是在諷刺辯機和尚,臭不可聞呢。

高坐正位的高陽公主頓時翹起手指頭指着杜睿,那張千嬌百媚的臉扭曲得如同剛被人跺了一頓無影腳。

辯機和尚見狀也是一臉發黑,腦門青筋直跳,倆眼目光很是怨恨,腮幫子都在鼓。

杜睿也反映過來,雖然他十分看不上這個辯機和尚,可是自己這下意識的舉動也確實有些實力,趕緊拱禮陪禮:“哎呀,失禮失禮,在下對這種檀香的味道有些過敏,還望大師海涵,想大師得道高人,定然不會跟在下這等凡俗之人,一般見識。”

辯機和尚深吸了幾口氣,又恢復了道貌岸然的得道高僧狀:“呵呵,小僧竟然妄動了嗔念矣,罪過罪過,聽了這位施主之言,倒顯小僧太着相了,慚愧,這位施主,小僧無禮了。”

杜睿還沒等說話,一旁的安康公主便搶着說道:“這位大師就別謙虛了,常言所得好,人要臉來那樹要皮,是人就得爭一口氣,是佛也得爭一柱香,遇事,還是得有些情緒的好,不然,豈不如那泥胎做的東西一般,那還有什麼做人的趣味。比如大師喜歡在身上抹香料,這不就顯得比較有人情味嗎?”

安康公主大概是和杜睿在一起的時間長了,連罵人於無形之間,這等高明的手段都學了個十成十,一番話,又讓這位才華橫溢的辯機大師憋的一張帥臉,青紅紫綠什麼色都有,七竅隱隱有青煙冒出。

坐在杜睿臨席的唐義識一張臉臉憋的老紅,一臉古怪,瞄一眼滿臉歉意的杜睿夫婦,又掃了眼一臉鐵青的辯機和尚,也不知道該說些啥,勸解一下。

還好,襄城公主的夫婿蕭銳長袖善舞,將辯機和尚給解救了出來,拉到一旁去繼續探討佛禮去了。

辯機和尚倒是當真有倆把刷子,說起佛理啥的,很快蕭銳等人就支持不住,差點兒敗下陣了,只能勉強地支撐應對。

杜睿自巍然不動,自顧自的和安康公主抿着香茶美酒,觀察着一干人的表情。

高陽公主也忘記了方纔的不快,雙眼含情的看着辯機和尚,似乎很用心的在聽,還帶着一絲欽佩愛慕之意。時不時,那辯機和尚的眼睛就往她這兒瞄過來,站在高陽公主身旁的房遺愛竟然沒有一絲不悅,反而頷首回禮,真不知道這位仁兄到底是缺心眼兒,還是沒心沒肺,堂堂樑國公房玄齡,天下一等一的聰明人,居然會有這麼一個兒子。

“哼!”見辯機和尚和高陽公主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眉目傳情,杜睿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冷哼一聲。

辯機和尚的耳朵就好像裝了雷達一樣,犀利的目光立刻就飄了過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位施主,似乎對貧僧方纔所言,有不同的見解!?貧僧願聞高論!”

“高論沒有,本國公就是不喜歡光頭的傢伙,這是人之天性。”杜睿怒視着這個給大唐皇室帶來極大恥辱的禿驢道。

“宋國公!你這人怎麼這樣,辯機大師又沒惹你,你卻一再爲難,辯機大師是本公主請來的客人,你如此刁難,便是不將本公主放在眼裡!”高陽公主聞言,第一個就跳了出來,給辯機和尚撐腰。

辯機和尚也是一臉的得意,那表情儼然就是再說,貧僧也是有家大人的,別想欺負我!

杜睿冷笑一聲,道:“公主殿下嚴重了。”

高陽公主被杜睿的一雙虎目瞪得有些不自在,道:“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沒,您說的對,公主殿下的訓斥,在下自然銘記在心。”杜睿口不應心的說道。

“你什麼意思?!”高陽公主不悅地挑起了眼角,公主的氣勢開始散發出來了。

杜睿冷笑道:“沒什麼意思,在下只是佛門原本是清淨的所在,如果任由一些欺世盜名之人矇混其中,總有一天會敗壞了佛門的清譽!”

“阿彌陀佛!”辯機和尚高聲宣了一句佛號,“這位施主,休得無禮,小僧對你一忍再忍,莫要欺我沙門無人!”

杜睿笑道:“哦!你要與本國公論佛法!?”

辯機剛要說是,突然面色驟變,他早就猜到了杜睿的身份,知道杜睿學識淵博,當初玄奘法師歸國之時,在大海上的時候,還曾與杜睿縱論佛法,被杜睿辯得啞口無言,最終甚至被杜睿鼓搗的答應了佛門改革的事。

對於這件事,辯機和尚一向大爲不滿,因爲根據杜睿的意見,佛門實施了改革之後,對民間百姓信徒的控制力將大爲削弱。

可是當真讓他和杜睿辯法,他卻沒有這個膽量,他是見識過玄奘法師本事的,連玄奘法師都辯論不過,更何況是他了。

杜睿見辯機不言語,笑道:“果真是個欺世盜名之輩,全無真才實學,真不知道,你這等人是如何混進譯經大德之中的,看起來本國公要去玄奘法師處走一遭,有些道德敗壞,全無佛心的僧衆,就該早早清除!”

“辱人太甚!”辯機和尚原本就對杜睿不滿,如今再被當衆一激,頓時臉色發黑,伸手朝杜睿打來,全然忘記了杜睿當朝駙馬,封爵國公的身份,一拳頭擂在杜睿的胸口。

杜睿是個戰場上的廝殺漢,強出百倍的好漢都不能傷他分毫,更何況是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和尚。

安康公主見狀大驚,柳眉都豎了起來,怒道:“你這禿驢居然敢動手!”

高陽公主也是一驚,杜睿的身份就擺在那裡,真要是到聖上面前告上一狀的話,單單是一個毆打皇親的罪名,就能將辯機大卸八塊了。

高陽公主剛要勸說,但杜睿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辯機和尚這個淫僧,杜睿早就想要教訓一番了。

“你敢打本國公?!”

杜睿瞪目高喝一聲,右手擡起,伸手一抽,“啪”的一聲脆響,辯機和尚先是表演了街舞,緊接着又表演了飆車中一個難度極高的半空緩慢飄移,嘴被抽歪在一邊,幾個小白點跟暗器似地飛出老遠。然後這位才華橫溢的辯機大師一個馬趴跌在一丈開外,半天沒動靜。

“你~~~~你敢打人!你敢打人!公主殿下!”辯機和尚爬起來,一抹自己的臉腫得老高,頓時一臉的鼻涕眼淚,嘴角血汪汪的,嘴有點癟,一句話噴了倆牙出來,看樣子,這一巴掌抽得比較有成就,至少掉了七八顆牙,辯機和尚如同受了虐待的小媳婦,目光悽楚的看向了高陽公主。

高陽公主見狀也是大怒:“杜睿!你居然趕在本公主的府上,毆打本公主請來的賓客!”

杜睿冷笑一聲,道:“本國公不過是在打一個藐視皇親國戚的惡徒,公主殿下!不知道這是個什麼罪名?”

高陽公主頓時一陣語塞,他知道杜睿打了辯機和尚,什麼麻煩都不會有,太宗知道了,最多也就是申斥一番,可是辯機和尚打了杜睿這個問題就嚴重了,滿天下,誰不知道杜睿可是太宗十分倚重的大臣。

杜睿見高陽公主不說話,冷笑着跨過矮几,朝着辯機和尚走了過去,道:“這位辯機大師!佛祖不是說過嗎,有人打你的左臉,你就該把右臉也遞來過,好人做到底,讓本國公再抽一巴掌”

可憐的辯機和尚見高陽公主不說話了,又看見杜睿凶神惡煞的走了過來,一張俊臉都扭曲得變了形:“佛祖沒有說過這句話!”

“哦?”

杜睿撓撓頭,靠,那是西方和尚耶穌大師的名言,居然記錯了,當真丟臉的很。

“沒關係,你們的佛祖釋迦牟尼當年都幹過割肉飼鷹的活計,今天您這位得道高僧也演練一番如何?本國公就想瞧瞧,是不是割了像您這樣的肉身羅漢,東西還能不能長出來?”

杜睿越看辯機和尚越覺得生氣,當了禿驢還想禍害人家人.妻,乾脆讓你這賊禿練一輩子的童子功得了,下面那玩意,長着也是個惹禍的根苗,不如早早割下來,也省得你個出家人整日裡胡思亂想。

想着一腳就踢了過去,辯機和尚眼見一生的幸福,就要毀於一旦,一個就地十八滾,狼狽的躲開了。

這個時候高陽公主也趕緊招呼着府內的下人上來,攔住了杜睿。

杜睿也不等高陽公主說話,一拱手道:“既然公主殿下如此迴護,今日便暫且記下了,告辭!最後再送公主殿下一句話,萬望好自爲之!”

第四篇 拓土 第六十六章 玉枕

宴席不歡而散,高陽公主看着攜手並肩,颯然而去的杜睿夫婦,只恨得咬牙切齒,她在恨安康公主,恨她能比自己幸福,她在恨杜睿,恨他讓自己的心上人,在這麼多人的面前丟盡了臉面。

杜睿和安康公主提前離席,其他的公主,駙馬自然也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心思,他們都是聰明人,如何會看不出這其中的端倪,在鄙夷高陽公主的同時,又在隱隱的擔心,大唐皇室同氣連枝,萬一高陽公主真的作出什麼醜事出來,丟臉的可是他們所有人。

襄城公主臨走之時,還隱晦的對高陽公主叮囑了一番,襄城公主原本是好意,但是在高陽公主聽來,卻是格外的刺耳。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高陽公主當着自己丈夫和情人的面,終於還是忍不住爆發了,憑什麼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女人就非要從一而終。

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說起來大唐公主婚外情這回事兒,高陽公主也不是首創,早在她之前,太宗的好幾個妹妹家中都豢養着面首,不過這些長公主一個個都是寡居無子,每天守着空房過日子,難免寂寞,太宗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房遺愛想要勸說,卻被高陽公主趕了出去,這裡是高陽公主的府邸,房遺愛沒有公主的懿旨,也不能久留,只能無奈的去了。

等到沒有了外人,高陽公主立刻發泄一樣的和辯機和尚瘋狂了起來,比每一次都要投入,比每一次都要瘋狂。

瘋狂之後,辯機突然滿臉的愁容,沒有了往日裡的歡愉,顯得憂心忡忡,高陽公主一看,頓時擔心了起來。

“你怎麼了?爲何悶悶不樂!?是不是因爲那杜睿!?”高陽公主的目光突然變得狠厲起來。

對於杜睿,高陽公主的感情是非常複雜的,她傾慕杜睿舉世無雙的才華,傾心於杜睿曠古絕今的人才風流,可是杜睿卻對她視若無睹,這讓自小就自視甚高的高陽公主如何受得了,愛既然無所依託,自然而然的也就變成了怨恨。

辯機長嘆一聲,撫摸着愛人柔滑的肌膚,道:“是!也不是!”

高陽公主不明白了,追問道:“這是何意?”

辯機道:“公主!貧僧如今身爲譯經大德,終日裡都要糾纏於譯經之事,一直以來,貧僧都以爲自己的佛法高深,可是公主,因爲您的緣故,貧僧~~~~~貧僧的禪心難以再抱守圓一,貧僧~~~~~~貧僧~~~~~~”

見辯機吞吞吐吐,高陽公主頓時面色一邊,急道:“你是要斷了我們的情緣?”

“不!”辯機連忙否認,道,“貧僧能得公主殿下的青睞,如何敢辜負公主,只是貧僧如今想暫時專心於譯經之事,做出一番大事來,也不辜負公主殿下對貧僧的厚愛!”

高陽公主聞言,心中也是一陣糾結,她是不想和辯機分開的,可是卻又不能阻止心上人去追求理想,她是真心愛着辯機的。

高陽公主想着起身,絲毫不顧及自己美好的嬌軀完全展現在一個僧人的面前,抱起牀上的玉枕,遞給了辯機:“你要去做大事,本宮不攔着你,只盼你莫要忘了我們之間的緣分就好,這玉枕,本宮便送與你。”

辯機見高陽公主如此情重,抱着玉枕,心下也是慼慼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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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枕!

原本歷史上一個至關重要的物證,雖然歷史改變了,但還是毫無預兆的出現了。

高陽公主和辯機和尚都不會想到,原本只是被當成了定情信物一樣的玉枕,居然會成爲兩人的催命符。

就在初秋的某一天,負責治安的官員抓住了一個小偷,從小偷的住處搜到了一隻鑲滿珠寶的玉枕。

這隻玉枕擺明了不是俗物,看模樣就知道是出自皇室的寶物,那個官員不敢自專,趕緊將此事上報給了刑部。

到了刑部大唐,那個小偷立刻便供認,這隻玉枕是他從會昌寺,辯機和尚的住處偷來的。

負責審理案件的刑部侍郎邱行素聞言,頓時一愣,居然是從和尚的住處偷來的,他不禁也對着這隻玉枕發愣了,因爲那實在不象是該在和尚禪房裡出現的物件,而且看其裝飾,應該是個女人用的東西。

“辯機大師乃是玄奘法師坐下的譯經大德,你可不要胡言亂語!”邱行素的面色微變,厲聲問道。

那個小偷苦着一張臉,道:“大人!罪民有幾個膽子敢胡言亂語,這玉枕當真是小人從那辯機和尚的住處偷來的!”

邱行素見那小偷不像是在說謊,也知道這件事恐怕不那麼簡單了,趕緊親自帶人,去了會昌寺,要親自盤問辯機和尚。

邱行素到的時候,辯機和尚正在與玄奘法師論佛法,一件官家的人到了,自然不敢怠慢。

對於玄奘法師,邱行素還是十分尊敬的,忙上前行禮:“法師一向安好!”

玄奘淡然道:“多謝大人關心,貧僧一向安好,不知大人此次前來,所謂何事,佛門清淨地,大人今日帶人闖來,卻是不好!”

邱行素笑道:“是在下孟浪了,不過今日前來,卻是有要事要見辯機大師!”

一旁的辯機和尚聞言一愣,道:“大人有事要找貧僧!?”

邱行素點了點頭,道:“正是!”

說着對旁人使了個眼色,下人立刻託着一個托盤上前,邱行素一揭上面蒙着的紅布,露出了裡面的玉枕。

“啊呀!”辯機見了,不禁大驚失色,驚叫出聲。

邱行素心中暗歎了一聲,都說佛門子弟六根清淨,怎的也有着禪心不穩的人在,當即厲聲道:“辯機和尚!這物什可是你所有!”

“這~~~~~~~~”辯機和尚的眼神有些閃爍,咬着牙道,“大人說笑了,小僧乃出家之人,這等俗物,小僧從未見過!”

邱行素冷笑一聲,道:“從未見過,方纔見時,何故那般驚訝?”

辯機和尚的反映也夠快,忙道:“小僧總歸比不得法師佛心堅定,方纔見得此寶物,居然有些失態,倒是讓大人見笑了!”

邱行素冷哼道:“好一個奸猾的和尚!來人,將那人證帶上裡!”

不多時,那個被抓住的小偷就被帶了進來,邱行素道:“本官問你,那和尚你可認得!”

小偷看了一眼,忙道:“是~~~~~~~是罪民認得,正是會昌寺的辯機大師!”

邱行素又道:“你那玉枕從何而來!”

小偷低着頭,道:“是~~~~是從辯機大師的僧房之中偷盜而來!”

“你胡言亂語!”辯機聞言,大急怒道,“我與你從不曾識得,爲何要冤枉與我,貧僧乃是出家人,怎會有這等俗物!”

一旁的玄奘見狀,心中頓時明白了,不禁大爲失望,九個譯經大德之中,他最爲看重的就是辯機,只是辯機雖然佛法高深,卻佛心不堅定,他原本還想着好好教導一番,誰知道居然出了這等事。

“辯機!你~~~~~~”

邱行素攔住了玄奘法師的話頭,道:“辯機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你若是敢當着佛祖的面起誓,這玉枕並非你所有,本官就信了你!”

“這~~~~~~~~”

辯機和尚聞言,不禁猶豫了,佛家講究因果報應,對誓言非常看重,若是當着佛祖的面撒謊,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邱行素見辯機和尚不說話,那裡還能猜不出事情的前因後果,冷哼一聲道:“好一個道貌岸然的出家人,來人啊!將辯機帶回刑部!”

玄奘見邱行素要拿人,想都不想,就要上前阻攔,辯機畢竟是他最爲看重的弟子,如何能被帶去刑部受審。

邱行素道:“玄奘法師,這事事關重大,不容下官不上心,還請法師見諒!”

言罷,都不給玄奘說話的機會,帶着辯機就走。

一到了刑部大堂,根本就用不着上刑,辯機很快就招人了,這隻玉枕,乃是高陽公主私贈於他的。

邱行素聞言,也是大吃一驚,如果真的是辯機說得這樣,那這可就是一件極大的醜聞,誰也不知道案情報至太宗那裡會有什麼後果,但是事已至此,邱行素縱然是想要遮掩,卻也捂不住了,況且這件事很有可能會讓他天下聞名,邱行素左思右想之下,最終還是決定斗膽將奏本送交到太宗的案頭。

刑部的奏文送到太宗的手裡之時,太宗也是如遭雷擊,他怎麼都沒想到一想寵愛有加的高陽公主居然會和一個和尚作出這等醜事出來,頓時怒髮衝冠,咬牙切齒,立刻下詔,將辯機處以腰斬的極刑。

太宗知道這件事會讓他與高陽公主的父女之間反目成仇,但是這件事的受害人可是大唐的兩朝元老,自己的肱骨之臣房玄齡啊!

他必須要考慮到房玄齡的感受,不能讓這個忠心耿耿的老臣子,再受了委屈,不然的話,他還真是沒臉見人了。

天底下沒有永遠的秘密,更何況這道聖旨還是太宗大張旗鼓的下到刑部的,高陽公主很快就知道了。

自己的心上人,居然要被自己的父親處以極刑,高陽公主頓時慌了,都顧不上梳妝,急急忙忙的跑到了皇宮門前。

但是以往暢通無阻的皇宮大門,今日裡對她卻緊緊的關上了。

“混賬!混賬!本宮是公主,爲何要阻攔我的去路!”

等候在宮門前的乃是太宗跟前侍衛馬宣良,見高陽公主瘋瘋癲癲的破口大罵,也不禁一陣皺眉,他自太宗登基便一直跟在太宗身前,太宗的衆多兒女,基本上都是他看着長大的,便是太子李承乾,見着他也要執晚輩禮,不曾有過怠慢。

如今高陽公主居然對着他張口便罵,再聯繫上高陽公主這次犯下的大錯,算是丟盡了太宗的臉面,馬宣良頓時也沒了好臉色,道:“公主殿下,聖上有旨,高陽公主自今日起,不得出入宮廷!”

“什麼?你騙我!你騙我!本宮是堂堂的大唐公主,這皇宮就是我的家,如何不能進去!”高陽公主大喊着,就要往裡面闖,卻被馬宣良伸手攔住了。

“公主殿下!此乃聖上的旨意,不容置疑!還請公主殿下回府!”

高陽公主見馬宣良一張冷臉,頓時楞住了,她這個時候才相信太宗當真不願意再見她了,頓時慌了,她的心上人已經被判處了腰斬之刑,若是沒有太宗開恩,那萬事皆休,一想到心上人即將枉死,她如何能冷靜的下來。

“父皇!父皇!女兒求求您,求求您開恩啊!求求您饒了辯機!饒了他吧!千錯萬錯都是女兒的錯,求您饒了他吧!”

高陽公主在宮門前哭天搶地的哀求,太宗也知道了,心中又惱又痛,但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他絕對不能心軟。

太宗已經得到了消息,房玄齡在知道自己居然出了這等醜事,一下子就暈倒了,太宗連着派了三個太醫過去,都被房玄齡那位剛強的夫人給攔在了府門外。

原本讓房玄齡的次子尚公主,是爲了籠絡這位老臣,誰知道事與願違,居然出了這等事,他這個做皇帝的也覺得愧對房玄齡這位老臣子。

“聖上!公主殿下!這般鬧法,若是出了什麼亂子,豈不是~~~~~~”王德也是看着高陽公主長大的,見高陽公主如此悽楚,心中也是不忍。

“哼!”太宗冷哼一聲,道,“誰都不要爲他講情,作出這等醜事,朕沒有她這個女兒,她若是想死,就讓她死!”

太宗雖然疼惜衆多兒女,可是他畢竟是皇帝,如今自己的女兒作出這等醜事,讓他的臉面往哪裡擺,他現在真的恨不得將高陽公主也一併賜死。

王德見太宗動了真怒,也不敢再言語了。

辯機被判處斬刑,很快也傳到了會昌寺,玄奘法師聞聽之後,縱然是他心如止水,也是面色微變,嘆息了一聲,高宣佛號,轉身進了自己的禪房,連着幾日都沒出來。

餘下的幾個譯經大德,也是面面相覷,他們怎的都沒想到這種醜聞,居然會發生在被他們廣爲器重的辯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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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腰斬,就是把赤裸的罪人放在大木板上,用鍘刀從腰間斬成兩段,這恐怕是世界上最悽慘的極刑了。

因爲行刑之後,人不會立刻便死,有體格健壯的,甚至還能向前爬行很長一段距離,這期間所承受的巨大痛苦,絕對不是一般能可以想象的。

刑場設在長安西市場的十字路口,在那裡有一棵古老的柳樹,即便是長安城中的老人也不知道這棵樹究竟多少年了,只知道就在這棵大樹旁,這麼多年以來,不知道有多少罪該萬死的人,在這裡丟了性命,以至於每到了旁的白楊綠柳生枝發芽的時候,這棵樹依然是枯枝敗葉,一派死氣沉沉,有的人說,就是因爲樹生在刑場邊上,沾染的戾氣太重的緣故。

貞觀十七年秋,淒涼的古城長安到處飄舞着蕭瑟的落葉,葉被秋的冷風追逐着,一片悽慘的枯黃,風捲起衰敗的漩渦,然後是秋的冷雨,雨很細密,無聲地落在長安城內那冰冷的石板路上,落在遍地枯黃的落葉上。

圍觀的百姓們聽說這一次能看到難得一見的腰斬極刑,個個興奮異常。人們是懷着莫名的喜悅和好奇踩着深秋陰鬱的黎明奔赴長安城西的西市場的。而且,罪人又是平時高傲神氣的佛門子弟,二十多歲的年紀,就被視爲高僧俊才,居然和天子的千金,又是有丈夫的女人偷情破戒的和尚,這就更撩撥起他們如過年過節般的興奮。於是人們顯得很興奮,一種盲目的狂熱,桃色事件通常是最最吸引人的,何況又是與皇室相關,在西市場那個小小的廣場上,從半夜就擠滿了人,誰都在擔心錯過了這麼一個盛世。

大唐年間雖然重道抑佛,但是佛門的發展,卻也沒遭遇到太大的挾制,依然在華夏這片土壤上展現出了極其頑強的生命力。

在玄奘法師跟隨杜睿返回大唐以來,中土的佛教便開始以大乘爲主,且僅屬於知識階層,是貴族文化的一部分。對一般民衆來說,過分高雅、難解。爲求生意興隆,全家平安或治癒疾病,一般市井小民們都依靠道教或道佛混淆如巫術一般的稀奇古怪的東西。民衆對於身份高的人有悲慘的結局,時常報以掌聲,以發泄平時的怨氣。

終於,天色明亮起來的時候,那輛皇家的囚車便呀呀地行駛而來。人們更加興奮,囚車的木籠子裡關着的就是長安市民們等待已久的那位會昌寺的和尚辯機,此時的辯機一身單薄的灰色布衣,眉清目秀的臉上一片慘白。

他並不懼怕死,雙手緊抓着那粗糙的木欄,像是籠中的一隻安靜的待死的野獸,他已形容枯槁,但他的雙眼依舊炯炯,炯炯地望着那蒼天,那是一片望不透的遼遠。

看他的表情,辯機似乎無悔無怨,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那是愛,那愛已經持續了很長時間,至少他認爲那確實是愛,在那個高貴的,美麗的女人身上,辯機體會到了一種不同於禮敬佛祖之時,別樣的安寧,那是發自內心,並且浸透到了他靈魂的安寧。

他現在惟一的缺憾是,再也不能將他淵博的學識奉獻給宗教了,那纔是人生的大痛。也許,他也還懷念着什麼。

那個女人嗎?

高陽公主,那個他曾深愛並至今銘記的女人。

爲了一個女人,然而他並不後悔他爲了一個女人而被送上刑臺。

今日擔任監斬官的是刑部左侍郎邱行素,玉枕一案,他就是主審官員,他知道今天之後,他將會被一個高貴的公主無比痛恨,正是因爲他的深究,辯機被挖了出來,玉枕的主人給挖了出來,也正是因爲他,那個道貌岸然,實則一肚子齷齪的高僧辯機纔會被送上刑場。

但是邱行素一點兒都不後悔,這件事足以讓他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名垂青史了,即使千百年以後,人們再翻看這段歷史的時候,依然會看到他的名字,這是一種無上的榮耀。

“將首犯辯機和尚,帶上來!”

囚車被打開了,兩個軍卒上前,將辯機連拖帶拽的拉了出來,在跨出囚車的一剎那,辯機原本如同死灰一般的心,突然震顫了起來,他感覺到了恐懼,一種莫名的恐懼。

那因爲沾染血跡,上面佈滿了一層黑紫色的木牀,在他的眼中無異於是厄鼻地域,辯機不怕死亡,對於一個佛門子弟來說,死亡對他們來說就是解脫,但是死亡以後呢?

佛門的主旨就是修來世,他坐下了這等十惡不赦之事,來世會怎樣,即便是慈悲爲懷,普度衆生的佛祖大概也不會原諒他的。

辯機在廣場上成千上萬的長安百姓的目光中走出囚籠,在此之前,他在會昌寺的禪院殫精竭慮的譯經時,他在與玄奘共同撰寫那赫赫的《大唐西域記》時,他甚至還以爲自己是一位多麼博學多麼重要多麼不可缺少的大人物呢,現在想起來真是荒唐。

他在面對着那個高貴的女人,在享受着那生命的快樂時,怎麼能六根清淨?

他於是違背了教規,他所以才被帶到了這死刑臺上。

在千人萬人的目光中,儘管他已視而不見,但是他感覺到了,他覺得那每一隻眼睛射出的目光都像是一支箭,深深刺進了他那瘦削而又柔弱的身體中。所以當辯機“英勇”的趴在鍘刀上的時候,他纔會覺得他早已被亂箭射穿,他早已經死了。他眼前驟然如夢幻般出現了他愛的那個女人,他彷彿看見她正娉婷地向他走來,多麼美麗!

“斬!”

邱行素一聲斷喝,然後是屠夫舉重若輕地將那鍘刀狠狠地按下。

洶涌而來的羣衆不斷吼叫、揶揄、嘲笑,擔任刑場警衛的士卒,幾乎喊破了喉嚨,忙着整頓秩序。

深受玄奘、道宣等其他大乘佛教界高僧期許的才俊,年輕而有學問的僧人辯機,在羣衆的怒罵和嘲笑裡,受盡難以名狀的地獄之苦,在慘叫聲中斷氣。

血流在刑臺上,同細密的雨絲融會在一起,順着石階一直向下流着,流淌着。

劊子手揚長而去。

刑臺上的雜役趕緊冒着雨收拾殘局,他們將辯機被鍘斷的身體一半一半的扔進了一輛破舊的收屍的馬車,蓋上席子,那車將一直駛出長安城,將屍體扔在城郊的亂墳崗上,暴屍荒野。

如此,辯機便迴歸了自然,人們滿足的散去,很快西市的廣場上空無一人,雨下得越來越大,沖刷着刑臺上的血污。

不久,一輛官府人家的豪華馬車疾馳至刑臺前,那車奔馳着繞着刑臺轉了一圈又一圈,將地上帶着血污的泥漿濺起。

高陽公主就坐在車內,她的心已經死了,她跪在承天門前,苦苦哀求了三日,但是卻沒能見到一向疼愛她的父親。

即使房玄齡如今依然在世,還沒有發生房遺愛兄弟爭奪家產案一事,太宗與高陽公主也從未交惡,但是高陽公主做出了這等讓皇家臉面蕩然無存的醜事,即便太宗再怎麼寵愛她,在面對房玄齡這個老臣的時候,太宗都強迫自己不能心軟。

看着漸漸被沖刷乾淨的地面,高陽公主突然發出了一聲,猶如地獄冥音的嘶吼,將外面趕車的車伕都嚇了一跳。

高陽公主那張傾倒衆生的臉,逐漸變得狠厲,變得猙獰,她的心裡在恨,她在怨恨,她恨透了自己的父親,她恨他爲什麼要如此對待自己,同樣是女兒,爲什麼安康公主,汝南公主就能嫁得如意郎君,而自己卻只能守着一個粗鄙武夫,爲什麼她就不能追求幸福,如果不是太宗的話,自己的心上人就不會如此痛苦地死去,成爲父親籠絡大臣的犧牲品。

這件事到此還不算完,辯機俗家的親人也被紛紛追究,一律發配漠北戍邊,禪宗還將辯機的度牒收回,也就是將這個不守規矩的僧人開除出了革命隊伍的行列,肉身死了,死後更是身敗名裂。

緊接着高陽公主府中的所有女官內監被太宗一律處死,這些人隱瞞不報,也是一樣罪該萬死。

大概太宗是擔心高陽公主會再作出什麼有辱皇室的事情出來,而後又下旨,將高陽公主禁足在公主府內,派了十幾個宮娥整日看守。

對於發生在眼皮底下的這些事,杜睿從始至終都沉默不言,他既不覺得太宗的做法有什麼不對,也不覺得高陽公主如何可憐。

反倒是佛門,通過這件事,杜睿對佛門的好感也已經蕩然無存,覺得是時候,應該清理一下了。

第四篇 拓土 第六十七章 佛道之爭

杜睿雖然對宗教一直都不感冒,兩世爲人,也從來都沒有對某一個宗教,有過太深的信仰,對於宗教,杜睿一直都抱着一種可以當作一種文化來研究,卻不必太過癡迷其中的態度。

特別是對佛門,雖然衍生於天竺,卻在中土發揚光大的宗教,杜睿還當真沒什麼太強烈的惡感,畢竟是導人向善的,壞不到哪裡去。

可是隨着高陽公主和辯機和尚一事爆發,杜睿對佛家的好感已經蕩然無存,一個譯經大德,得道高僧,原本應該六根清淨,一心禮佛,可是這辯機和尚卻偏偏六根不淨,滿腹的男盜女娼。

一個佛門高人行爲都如此放浪形骸,就更不用說旁的人了,如今佛門在大唐的發展已經十分迅猛,雖然李唐自立國以來,就崇道抑佛,但是佛門畢竟昌盛了上百年,雖然經歷了魏武,周武兩代君王的滅佛,卻沒有傷筋動骨。

杜睿派人差了一下,如今登記造冊的佛門子弟,就足足有近百萬人,要知道大唐的人口如今纔不過五千多萬人,這佛門子弟就佔了五十分之一,無論對社會的穩定,還是發展都是一件極爲不利的事情。

此前杜睿在返回大唐的途中,也曾與玄奘法師商量過宗教改革的事情,只不過那個時候,杜睿想要改革的還只是佛門的教義,如今看起來,要改變的可不僅僅是這些了。

杜睿正琢磨着怎麼才能抑制佛門的發展,一件轟動長安之事,讓杜睿對佛門僅存的一點兒好感也隨之蕩然無存。

清晨,深秋的天氣有些微涼,長安城的百姓還是早早的就起牀了,開始一天的勞作,往來於城門處的百姓,行商突然發現一張用血寫成的狀子公然貼到了城門口。

國人總是好熱鬧的,不管是在大唐還是在後世,見有新鮮,立刻便圍了上來,看過之後,頓時人羣像炸了鍋一樣喧鬧起來。

上面寫着的,赫然是長安普濟寺的和尚爲了十畝地的租子,硬生生逼死了一戶人家,如此倒也沒那麼大地噱頭,誰都知道,這普濟寺可是太宗的親妹同安長公主出資建造的,依仗着同安長公主的勢力,一向爲非作歹,藏污納垢。

真正讓人義憤填膺的是,那戶百姓家中已經跟人有了婚約的小女兒,活生生讓一羣六根不淨的和尚給糟蹋姦殺了,高陽公主和辯機和尚的香豔事還沒有完全散去,沒想到又鬧出了這麼一檔子,人們不禁產生了疑問,這佛門子弟,還有一個是乾淨的嗎?

苦主便是那個人家的侄子,也是將來的女婿,他跑到寺院裡想要那些和尚給個交代,差點兒就被活活打死,要不是有人相救,就死在普濟寺裡,到時候可就當真死無對證了,這就是殺人滅口啊,簡直令人髮指,實在是罪大惡極!

大唐百姓的正義感還是十分強烈的,這一點要強出後世那些冷漠的國人數千倍,人們吵吵嚷嚷的便到了普濟寺的寺門前,齊聲吶喊,讓那些光頭賊禿給個交代。

杜睿在家中也聽聞了這件事,讓杜平生詳查了一番,發現居然是真,頓時氣的怒氣勃發,那些賊禿若是在他面前的話,估計杜睿能一刀全都砍了,讓他們徹底清淨。

《好個佛門清淨地?》

杜睿當即揮毫,一氣呵成,一篇文章當天就登載了邸報之上,巨大的標題觸目驚心。

杜睿倒也不會輕易的詆譭那些和尚,經過了一番調查之後,詳細的描述了此次事件的前因後果,那家人本來自家也有幾畝薄田,辛勤勞作倒也衣食無憂,後來老母重病,爲了給老母祈福,他們將自家的財產變賣捐給了普濟寺,可是老母親的病情依舊不見好轉,寺裡的僧人說他們不夠虔誠。

於是,他們打起了田地的主意,可大唐新法規定土地不能專賣,這家人倒是也有辦法,既然不能賣,那捐了出去總可以吧,於是乎,連這幾畝田地也成了普濟寺名下的財產。

但是,老母親依然還是去世了,他們全家都是信徒,聽了僧人的話,還真的以爲老母是往西天極樂享福去了,依舊對那些寺僧感恩戴德。

然後,他們租種了捐給普濟寺的那幾畝薄田,那原本就不是什麼良田,收成交了租子,也就勉強餬口,但是,寺裡卻又藉口他們家女兒是不詳之人,說要做法事給她轉命,於是,一家三口就這麼欠下了普濟寺一大筆錢,還主動加了租子。

這些年雖然風調雨順,可他們家種的畢竟是壞田,守成一直都不好,如今又加重了租子,他們爲了度日只能向寺裡借高利貸,這高利貸向來是驢打滾的利息,就算是全家從早忙到晚,不吃不喝,他們連利息也還不起。

女兒要出嫁,他們夫妻兩個連份嫁妝都置辦不出來。又正好普濟寺派了人過來催債,來的人出家之前,是長安城有名的混混流氓,犯了事才做了和尚,當下把他們已經家徒四壁的房子給砸了,還搶走了一塊一直以來傳家的玉佩,又打傷了他們夫妻兩個,擄走了女兒,說是讓她抵債。

一向老實的兩夫妻也請不起大夫,加上女兒被搶,憂憤交加之下,就這麼嗚呼哀哉了。剩下的,自然是這戶人家的侄子從外面趕回來成親,卻瞭解到了事情的原委,找上了普濟寺,想要個說法,見到的卻是未婚妻被姦殺後死不瞑目的屍體,他悲憤之下想動手,卻被寺僧亂棍打出,一路追殺進了深山,差點兒就喪了命。

杜睿接着還詳細的羅列出了長安附近所有寺廟裡有度牒的寺僧的數目,各個寺廟的寺產,每年收到的大體供奉,還有各個寺廟的佃戶的數量,另外還估算了一下各個寺廟的各個殿堂,舍利塔等等的價值,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不說長安,就說全大唐除了有數的幾個人家,大概沒有比佛寺更有錢的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杜睿的這篇文章一出,天下頓時洶洶而起,一些早就對佛門不滿的人,將佛門近幾年,甚至很多年前做出的一些齷齪的,真真假假的事情都給披露了出來。

一時間,佛門簡直成了衆矢之的,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信徒足足減掉了七成,那些寺廟的香火如今寥落得不行,想要點盞長明燈都要掂量掂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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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外青羊宮內,大神棍袁天罡一身杏黃色的道袍,一屁股坐在一個蒲團上,一雙眼睛裡滿是興奮與幸災樂禍。他右手拈着下頜的三綹長鬚,看他那勁頭,幾乎要將鬍子拽下來幾根,一派仙風道骨,放浪不羈的形象,另一隻手上輕輕的叩着,微眯着眼睛道:“宋國公來找貧道,不知有何見教啊!”

坐在袁天罡對面的正是杜睿,自打他和安康公主大婚之後,杜睿便時常來這青羊宮,袁大神棍雖說道法談不到什麼高明的,可要說釀酒還是很有一手的,就是和杜睿的醉長安相比,也不遑多讓,一來二去這下,兩人也成了忘年交。

此時杜睿同樣毫無形象的坐在一個蒲團上,手裡還拿着一個酒壺,自斟自飲道:“道長!佛門如今在中原實在太昌盛了,簡直是客大欺主,當年五胡亂華,異族竊取中原神器,可不就是因爲有佛門在後面扇陰風,點鬼火嗎?到如今雖說聖上崇尚道門,可是道門什麼時候真的壓制過佛門了!?”

“說話小心些!”袁天罡面色微微一變,趕緊提醒道,“如今朝堂上那些重臣,不少身上大體都是有一點外族血統的!算起來,隴西李家與鮮卑世代通婚,鮮卑血統可也不少!”

杜睿嗤笑一聲,道:“我說袁老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當年軒轅皇帝一統四夷,便是九黎夷族也是正統的炎黃子孫!那時候,又哪來什麼純正的漢人!若是服從教化,自然是同族,若是不服,那不就是異族了麼!”

“你這口氣,與那幫儒家的人差不多,宋國公!你不是一直最不待見那些儒生的嗎?”袁天罡笑了一聲道。

杜睿道:“我自然不喜歡儒家,但我更不喜歡那些六根不淨的和尚,袁老道,如今要做的,就是趁着這個機會,將佛門的氣焰徹底打下來,道家自老莊開始,傳承至今,這幾百年卻讓外來的佛家壓得快擡不起頭來,你們這些牛鼻子也實在是丟了老莊的顏面,道門乃我華夏本土教派,如何能被一外來戶壓着,袁老道,你們不嫌丟人,我都替你們丟人!”

袁天罡被杜睿說得一陣臉紅,他如何不知道道門此時的窘境,雖說有大唐皇室的支持,可是由於道門講究出世清修,信徒一直不過,大唐國境之內有名的道觀也沒有幾個。

袁天罡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看着道門大興,將佛門壓制住,他也是個聰明人,豈能看不出這件事當中,隱藏着的巨大機遇:“這事看來暫時也不會完,貧道已經讓人廣邀天下同道,趁着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定要讓道門發揚光大!那些寺廟污穢之所,藏污納垢,真是糟蹋了出家人這個名號!”

杜睿見袁天罡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和佛門斗一斗法,淡淡的笑道:“道長可不要想得太美好!聖上是英明之主,雖然這些年對道家多有照顧,甚至道長還得了個天師的虛銜,但是,他應該也是不會讓道家一門獨大的!”

“那就好生計較一番吧!總比讓那佛門獨佔大頭來的好!”袁天罡咬牙道。

看起來,他也是被佛門打壓得上了火氣了。

道門這邊行動了起來,而佛門此時卻是有些悽慘了,那直接引發了此次惡劣事件的地痞流氓被逐出了寺廟,交給了長安令處置。

道門這邊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着這麼好的機會措施,頓時羣起而攻。

你佛門不是宣揚無人不可度嘛。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怎麼一個小小地地痞就讓你這所謂的佛門變得烏煙瘴氣了!他們怎麼就沒被度化呢?若是當了和尚就能入西方極樂,那那些信徒豈不是吃虧了,他們還得小心的記得行善,供奉香火,做和尚的就能行兇作惡!老天是不是沒開眼啊!還是你們佛門就是騙人的!根本不是什麼清淨道德之地,而就是藏污納垢之所!人家都說王子犯法,還要與庶民同罪呢!憑什麼犯了事,跑到寺廟裡當和尚,就能免罪啊!那還要《大唐律》做什麼,犯了法,就出家,有這個道理嗎?

道門不依不饒的進攻,這簡直是叫佛門焦頭爛額,恨不得把那幾個惹是生非的混帳給活剮了。而那個在城門上貼告示的人,已經在那些和尚的想象中被下了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了!

那些佛門高僧一個個苦着臉,念着佛經,一時間,哪裡想得出什麼辦法來!叫佛門去搞經辯,那是他們的強項,以他們地本事,加上佛門那所謂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道理,黑的都能說成白的,說他們舌燦蓮花,地涌金蓮,一點也不誇張。

可是如今,外面的輿論卻直接說道,我們不聽狡辯,一切要用事實說話。

而事實就是,佛門打着光明正大,慈悲爲懷的幌子,欺騙了廣大的平民百姓,讓不知多少人家妻離子散,不得善終。

而且佛門不事生產,好逸惡勞,就是不勞而獲,佛祖難道教導過他的徒子徒孫,可以巧取豪奪,不擇手段的嗎?

總而言之一句話,佛門現在在百姓心中形象就是禍害,是亂國之本,長安城中,到處都有人在繪聲繪色的講述那些和尚如何奪人祖產,騙取錢財,加上罔顧人命之類的事,和尚簡直成了混蛋加三級的代名詞,一下子,佛門徹底臭了。

而這一切後面自然有一個黑手在推動,那就是杜睿,殺人從來都是下策,讓人生不如死,身敗名裂纔是報仇地最高境界。讓那些和尚嚐嚐他們自己釀下地苦果,讓他們一心光大的佛門成爲昨日黃花,最好絕了佛門的道統。

當然這是不可能地,之前的歷史上也曾爆發過幾次滅佛運動,都沒有讓佛門怎麼樣,更何況中原的佛門早就不是最初傳進中原地浮屠教了,它有了中原自己的特色,還是有生存土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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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慶殿內,杜睿此刻就恭恭敬敬的站在太宗的面前,老實的人畜無害,誰又能猜得到,將佛門逼到如此絕境的居然會是他呢。

太宗在經歷了安康公主與辯機和尚之事後,對佛門的惡感尤爲強烈,恨不得能像北魏武帝和北周武帝一樣,直接滅佛,只是一直都沒找到這個機會,如今機會既然已經送上門來了,他自然不能放過。

“承明!你這一手做得的確實漂亮,是佛門自己出了蛀蟲,怪不得別人使壞,那些和尚自詡佛門乃清靜之地,居然就是如此清淨的,這一次朕倒要看看他們如何自圓其說!”

杜睿笑道:“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鬼不驚,佛門自己不乾淨,還能怪得了人嗎?”

“好!這一次定要讓他們好看!”太宗凜然一笑,咬着牙說道。

佛門固然在大唐逐鹿天下的時候起了作用,當然並不像《大唐雙龍傳》裡面說得那樣,有什麼四大聖僧,慈航靜齋之類的,但是少林十八棍僧救唐王的事,還是有史可尋的。

可是對一個帝王來說,宗教是把雙刃劍,總是有些不穩定因素,有的時候佛門可是掌握着輿論導向的,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會鬧出些事端來,萬一那些和尚腦筋短路,說受了佛祖的指示,他這個皇帝來路不正,號召天下人推翻他,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還有最爲關鍵的一點,雖說如今是一派盛世景象,但是比起隋朝開皇年間,人口還是下降了很多。而佛門佔據了大量不事生產的壯勞力,除了唸經禮佛,就是習武,那就是叫人不放心,刀太鋒利了,一不小心就會割傷持刀人地手!

當初,李淵借佛門的勢力成事,難保日後佛門不起異心,因此還是削弱一下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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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國公府之內,杜睿,李承乾,秦束,蘇麟,除了薛仁貴鎮守遼東,不在長安,這幾個親近的人都聚在了一起。

“佛門這次算是倒了血黴了!”秦束幸災樂禍道,“那幫禿驢,一向道貌岸然的,最是討厭不過,現在,輪到他們頭疼了吧!最好一舉將那些和尚全都剷除了纔好!”

李承乾笑着問道:“承明!這一次你打算將佛門如何處置?”

杜睿道:“反正不會太過就是了,佛門這些年太順了,不讓他吃點兒虧,倒讓他們覺着自己有多大能耐了。”

秦束聞言,道:“只是打壓?怎的就不能將他們徹底滅了,一勞永逸!”

杜睿搖頭笑道:“佛門在中原興盛百年,想要一時將其剷除是不可能的。”

“哦,怎麼說!”秦束問道。

“你可知道這全天下的僧衆有多少,信徒有多少,要是朝廷下旨驅佛的話,這天下可就亂了!”

秦束有些不甘的說道:“那些污穢齷齪的禿驢,真是便宜他們了!”

蘇麟也開口道:“佛門當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入了佛門,就不用繳納賦稅,可以逃避徭役,也沒什麼後顧之憂!佛門的寺產不需要繳稅,他們有信徒的供奉,就是佛像也不是泥胎木塑,反而是用銅鑄鍍金的,他們佔用了大量的勞動力,大量的土地,還有大量的財富!這一次算他們倒黴,怎的也要讓他們把這些都吐出來!”

“怎麼可能?”李承乾道,“那幫禿驢最是小氣不過,從來只進不出的,而且,若是當真那麼做,簡直是要斷了佛門的道統啊,你那不是要他們的命嗎?”

杜睿冷笑一聲道:“延輝說得不錯,這一次定要讓他們將聚斂的財富都吐出來不可,他們要是不從,我倒是真想斷了他們的道統呢!”

李承乾遲疑道:“可歷史上那麼多次滅佛,都沒有成功呢!承明打算怎麼做呢?”

杜睿道:“殿下!其實這件事很簡單,那些和尚不是說門中出了敗類,六根不淨,所以惹出的事端嗎?”

“是啊,怎麼了?”李承乾沒明白杜睿的意思。

“現在,除了推舉之外,想要做官是要通過科考的吧!”杜睿慢條斯理的說道,“以後,想要做和尚,也得去考試,不要求他們能像那些進士什麼地一樣,能夠熟讀四書五經一樣熟讀佛經,起碼也要了解那麼一兩部佛家的經典,考試不通過,自然是不能拿到度牒的!”

“啊?”李承乾一愣,反應過來之後,頓時撫掌大笑起來,“果然是妙計!如此以來,能夠背誦佛家經典,自然要讀書習字,那時候,還不如好好研習學問,考試做官呢,誰會皓首窮經的去讀什麼佛!”

杜睿點點頭,接着說道:“還有那些現在已經做了和尚的,也是要考試的,他們已經做了那麼久的和尚,再不懂一點兒佛法經文,也說不過去啊!若是考不過,那就是藐視王法,故意逃避賦稅徭役,必須立馬還俗,那些還俗的和尚如何安置,朝廷也是一分錢不會掏的!”

“那怎麼辦?”李承乾不解其意,忙問道,“難道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不成?”

“寺廟裡地那麼多田產,難道養活不了人嗎?”杜睿冷聲道,“那些寺廟佔據了那麼多良田,自然也是要拿出來的!以後每個寺廟按照人頭配給寺產,要他們自給自足,而且同樣也要交稅,供奉佛祖?佛祖可只要香火,用不着吃飯,剩下地良田全部收歸國有,分配給那些寺廟的佃戶與還俗的僧衆耕種,除了良田,他們以前佔有的財富朝廷暫時就不追究了,以後,按照最高地稅率,向各個寺廟徵收香火稅!”

李承乾聽着,此時也是傻了眼,他可沒想到杜睿居然琢磨出了這麼多鬼主意,來打壓佛門,不禁道:“這~~~~~這簡直是太~~~~~太~~~~~”

杜睿笑道:“殿下是想說太毒了吧!可是要不這樣做,佛家越來越昌盛,那麼朝廷每年該損失多少稅收呢!?”

“可是這麼做,萬一逼得那些禿驢作亂,怎麼辦?”秦束有些憂慮的問道。

“那就是反賊,誅九族!”杜睿臉上露出一絲殘酷的笑意,“佛門如今已經是聲名狼藉,他們要想傳下道統,就必須妥協!若是哪個寺廟有一人反抗,那全寺連坐!我到要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這個勇氣!”

李承乾他們聞言,都是一愣,他們差點兒忘了,杜睿雖然看上去是個偏偏濁世佳公子,可從來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在西域,在吐谷渾,在薛延陀,在遼東,在三韓,在海外,杜睿殺的人可是數以百萬計的。

“只是我父皇會同意嗎?”李承乾狠狠的嚥下一口唾沫,問道,“要知道當年大唐草創,佛門可也是除了不少力的!”

“這個殿下無需過濾!”杜睿笑道,“其實當年臣從海外歸來之時,就曾於聖上說起過這件事,當時聖上就打算打壓佛門了,只是一直以來沒什麼機會,現在時機已到,自然要快刀斬亂麻!”

幾個人同時倒抽了口涼氣,這翁婿實在是心機太深了,已經算計佛門好幾年了,偏偏平常還對佛門挺熱絡,時不時奉上香火錢,杜睿甚至還帶着玄奘歸國,向太宗求情,免了他的罪,可誰知道,這兩翁婿算計了人家這麼長時間。

杜睿說完,等了一會兒又看向了李承乾道:“殿下!打壓佛門,可是對道門大有好處的!”

李承乾聞言,頓時眼睛一亮,道:“佛門不修德行,合該落敗,自然要讓李家祖先傳下的道門出頭了!”

杜睿聞言,心裡不禁一陣鄙視,天底下姓李的多了,就沒聽說過,李唐皇室跟當年的老子李耳能扯上什麼關係,無非就是牽強附會而已,就像後來幾乎每朝每代都要造反的白蓮教一樣,都說自家的教主是彌勒降世,這牛皮吹得還要大,不過,彌勒佛不愧是未來佛,從佛門傳世以來,幾乎每次出現什麼彌勒顯靈,就是天下大亂的時候。

“那佛門不會指責朝廷偏袒道門麼?”蘇麟皺眉道。

杜睿聞言笑道:“道門的底子比佛門乾淨得多,何況道門大多是家族內部傳承,比起佛門那種什麼人都收,良莠不齊的情況要好太多了,既然是改革,自然是要一視同仁,道門同樣也要憑藉考覈來發放度牒,不過,人家道門哪怕是個道童都要讀道書的,自然不用太操心!”

李承乾道:“佛家的典籍都是差不多的,可是道家,每家供奉的神仙也不一樣,讀的道書也是不同呢!”

杜睿撇撇嘴,說道:“這有什麼麻煩,就考《道德經》、《莊子》、《淮南子》什麼的,然後,讓那些道士集中起來,讓他們編出一本《道藏》來,一切可不就搞定了!”

杜睿這邊商量已畢,便叮囑李承乾按照他們商量的總結出來一個章程,遞到太宗那邊,這種露臉的事,自然還是要交給李承乾來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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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李承乾的奏本送到太宗面前,大唐開國以來,佛道的又一次大規模碰撞開始了。

佛道之爭,由來已久,自當年白馬寺焚經一戰,道門敗北,其間矛盾已激化至檯面上。兩教本不分對錯,宗教之爭,哪來什麼對錯啊!真說起來,佛教建立,還在世俗道教之前。

這就好像西方的什麼新教,舊約,東正教一樣,都是信封上帝的,可就是因爲那本經文之中一些小小的不同,就鬧騰了數百上千年,這個對那個說,這裡應該是逗號,那個說,放屁,明明應該是省略號。

還有基督教和伊斯蘭教之爭,好傢伙,打打停停也是數百年,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血流成河的。

這樣一看,佛道之爭還是要文明多了,至少人家還講究君子動手不動口,從這一點上來說,華夏子孫還是很有涵養的,至少要比那些西方蠻夷強上很多。

如今道家雖說自李唐建國之後,便開始發展起來,甚至高祖和太宗都將道家明顯擺在了釋家前面,但是,經歷了這麼多年,佛教已經大興,道教卻是沒那麼興盛,怎麼能叫他們心服呢,自然要趁機把佛家打擊一下。

道家的宗旨是白日飛昇,比如說當年的淮南王劉安,所謂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說的便是這位在正史上謀反的王爺了,至於飛昇沒有,誰知道?還有東漢的張道陵,他應該是實際意義上的道教始祖,至今龍虎山的天師道依然是張家把持。

這個龍虎山就是《水滸傳》裡面鎮壓者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的所在。

而佛家說的卻是你今世忍耐,記得行善,日後成就佛陀,說白了就是這輩子認命吧!下輩子再說。

兩家的教義差不多是背道而馳,一個不分善惡,一個講究善惡,一個積極,一個消極,自然是水火不容,是非要你死我活一把的。

道家率先發難,很是義正言辭的舉出了不應該信佛的三點原因:一則、佛教來自印度,乃夷狄之教,以爲夷狄文化低落,不及華夏,故不當信從。二則、華夷地域不同,益證老子序中以東爲木,屬陽,爲道之所出,西爲金,屬陰,爲佛之所生,陽尊陰卑,故道教優於佛教。三則、華夷之間,種族不同,夷人始信佛教,中原百姓不當信。四則、佛教之流入中土,每致國家之衰亂,故不應信。

很久以前,就有人說“今華夏有奉佛者,必是羌胡之種。”

周武帝滅佛詔書上也說“朕非五胡,心無敬事。”

均以種族不同而反對奉佛者,當然,這話現在是不能說的,要知道,李家雖然認了老子做祖先,但畢竟跟鮮卑通婚了多代,骨子裡可不是根正苗紅的漢人。

但有道士說道:“佛來漢地,有損無益,入家破家,入國破國。帝王無佛則大冶年長,有佛則政虐祚短。”

那些和尚一向經辯慣了的,尤其是禪宗,更是伶牙俐齒,沒事兒就自己抽自己的大嘴巴,然後總結出來一套非常完美的屁話,抖出來鼓惑人心,當下反駁道:“堯舜獨治,不及子孫,夏殷周秦,王政數改,蕭牆內起。逆亂相尋,爾時無佛,何因運短?”

不過,這是老生常談了,最讓佛家難以接受的是,當初晉朝王浮作了一篇《老子化胡經》,提出的觀點就是,佛家本來就是出自道家,相當於那些世家本家分出的分支一般,如今有出息了,想要回來跟本家爭權,這不是造反嗎?

尤其,佛經都是從天竺取經回來用漢語翻譯過來的,其中,涉及到了道家地很多概念,比如說,一個“妙”字,即用老子的“常無慾,以觀其妙”、“塵”字,即用老子“和其光,同其塵”,就有些摻雜不清了。

那些道家的道士拿着本《道德經》,在那邊口若懸河,你們佛家,什麼什麼經義是抄襲的我們道家的,還沒有跟你們要版稅呢,你們居然就騎到我們頭上來了,實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忍了,嬸嬸也不能忍,快將版權稅拿來,然後再和你理論。

兩邊一羣牛鼻子與禿驢成天辯論,誰也不肯服誰,非要論出個高低上下。

比如道士們根據《道德經》中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提出了一個論題“道生一切”,看看道生一切,一切是什麼?那就是什麼都包括了,不管人他媽的,還是妖他媽的,還是人妖他媽的,都是道他媽生的。

那那些和尚便問道:“道生善也生惡嗎?”

這簡直就是一種悖論,如果承認道生惡,道就不是盡善的,得道幹什麼呢?得道之後,居然會變成了惡人,這~~~~~~~好怕怕啊!可是如果說道不生惡,惡又從何而來,如何能說“道生一切”呢?

當然道家也不會老是輸,就有一個道士問道:“佛教說般若波羅蜜,意思是大智慧到彼岸。但般若非彼非此,爲什麼說到彼岸?”

僧人就說:“般若非彼非此,到彼岸不過是讚美。”

道士就又問了:“那爲什麼不讚美到此岸?”

佛教常說不一不異,非彼非此,也就是說,佛家喜歡弄些模糊的東西糊弄人,真要追究,也是麻煩!

不過道家一邊再說佛家乃是老子西出函谷關外傳的教派,佛家一邊卻說道家其實是佛家演化的,要不然,那些道家的經典怎麼就有不少佛家的經義呢?這原本就是一筆糊塗賬,誰也論不清。

比如說,道生一切,那麼萬物是道非道?

道家的解釋說:“即是即非,即非即是。”

問道與物是同是異?

回答是:“常同常異”。

這分明就是佛家地經義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佛教在理論上一向強大,道家講究的是清靜無爲,他們哪裡會像佛家一樣,成天沒事就跑去辯論一番,那不是沒事兒找抽嗎?

畢竟是佛教的嘴皮子利索一點兒,道教沒多久就落了下風。不過,這次佛家倒黴是因爲他們做的那些齷齪事啊,這點自然要好好利用一把。

其餘什麼都是虛的,如今你佛人強.姦婦女,逼死人命,這可是實打實擺在檯面上的,容不得你抵賴。

於是,道家的人就說了:“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豈不是說,你可以盡情作惡,只要最後停止作惡,那就可以成佛,這樣子,對那些一輩子沒有做過壞事,記得行善的人家公平嗎?他們吃齋唸佛了一輩子,還不能成佛,卻讓一個惡人成了佛陀,這不是荒謬嗎?”

這就是擊中佛家的死穴了,就好像兩個戰鬥力差別很大的人在對戰,本來打得好好的,一邊也佔據了上風,可是突然處在下風的人,得到了一把終極神器,一下子就扭轉了頹勢,佛門講究善惡到頭都有報,結果,放下屠刀,就能成佛,那他們的報應又上哪裡去了?

然後,道家的人就譏諷道,難怪佛門的寺僧會爲非作歹呢,反正他們不管破了什麼戒,只要一悔改,然後,就什麼事都沒了,還能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既然回頭有岸,那有事沒事下下苦海又如何呢?

兩家唾沫橫飛,脣槍舌劍,各執一詞,總而言之,是鬧得不可開交,佛家說道家是虛言欺世,那些個方士怎麼就一個長生不老藥也沒弄出來過呢?

道家說佛家就是藏污納垢,還修什麼佛,就是一羣魔,然後便在那裡感概,道消魔漲啊!

要不是上面還壓着,估計這邊道門佛門乾脆文鬥變武鬥,上演全武行了!這個時候道家可還沒有武當,可人家佛門已經有了少林了,真要是動起武來,道門還真不是對手。

不過佛道兩家講究的可都是清淨,動武肯定是不對的,一旦動了武,那就是理虧了,佛門自然不能落人口實,明明還算是佔據着上風,要是因爲動了手,被人抓住了禿頭,可就不好辦了。

第四篇 拓土 第六十八章 宗教改革

佛道兩家鬥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可苦了褚遂良,這不,大清早一上朝,這位整天板着一張死人臉的老先生就跳出來報委屈了。

“聖上,佛門與道門之間爭端已經愈演愈烈,快要大打出手了!”褚遂良作爲太宗欽派的主官,主理佛道辯法之事,此時眼看着失態越來越嚴重,也是無可奈何。

佛門的戰鬥力明顯更爲強悍,那些個武僧可不是吃素了,雖說少林七十二絕技是後世人杜撰出來的,但是天下武功出少林這句,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可是道門也不是全無還手之力,這些牛鼻子整日裡研究煉丹,一個個都算得上是半個科學家了,真要是整出點兒生化武器出來,那些禿驢的戰鬥力再高也是白扯。

不過要是雙方都繼續隱藏實力,學着市井小民一樣打羣架的話,那道門可就吃虧了,和尚都抓你的頭髮,你道士抓什麼,估計就只能猴子偷桃了。

太宗聞言不以爲意,笑道:“急什麼麼呢?正好趁機看看道門佛門隱藏的實力!道門自張道陵創下天師道之後,還有後來的五斗米教,已經傳承至今。歷朝歷代有過滅佛之舉,卻沒出現過滅道的,道門的實力至今還沒有讓人看出來哩!至於佛門~~~~~~~~~”

太宗說着,神色也冷了下來:“那麼多次的滅佛,他們恢復元氣的速度也太快了,尤其他們的教義,最是蠱惑人心不過,若是這次不能讓他們真正傷筋動骨,很快就能再度復興,下次要找他們麻煩,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褚遂良這會兒冷汗都出來了,敢情太宗是要讓佛道兩教狗咬狗,等到兩家的實力都消耗得差不多,再出來做好人呢!

褚遂良想着,有些憂慮道:“可是聖上,萬一事態擴大,無法控制形勢,傷及了一般百姓,怎麼辦?”

杜睿在一旁開口道:“大人無須憂心,他們不會鬧到這一步的,畢竟,佛門這次的教訓就在眼前,他們想要光大自家的道統,需要的可不就是百姓的信仰嗎?”

太宗陰沉着臉,道:“佛門的實力實在是隱藏的太深了,當初天下大亂,他們也不過派了數百個武僧還有俗家弟子而已,如今,朕才發現,那些不過是佛門實力的一小部分!哼,如今天下太平,他們蓄養如此多的護法,其心可誅!”

杜睿道:“聖上!如今天下的佛們弟子百萬,信徒更是不計其數!不可不防啊!”

太宗聞言,臉色更加陰沉了,作爲皇帝,喜歡宗教的實在不多,那些個想當和尚的皇帝最後的結果也不是那麼美妙,佛門的勢力太大,就是一個不能不警惕的威脅。

道門還好,起碼除了東漢末期,還沒出現過什麼反.政.府武裝,那些道士大多喜歡煉丹煉氣,指望着白日飛昇,哪有閒心造反。

這宗教,掌握不好,就是麻煩。

當初張角他們兄弟三可不就是憑藉着宗教聚集起了幾百萬黃巾軍,直接導致了漢朝的崩潰嗎?

要知道,歷朝歷代均以弱亡,獨漢以強衰,宗教在裡面起的作用,簡直是叫人睡覺都不安穩呢!

尤其是佛門曾經親自參與了很多次地朝代演變,比如說,隋朝的楊堅就是在尼姑庵長大的,還被奉爲佛陀轉世,持有佛家法器的人物,在佛門的支持下得了天下。

更往前的就不要說了,兩晉之後,南北朝時期,戰亂不休,紛爭不止,佛門在裡面出演的角色可不是那麼光彩的,一個有野心的宗教,一個控制了國家近半人心的宗教,實在是太讓人不放心了。

太宗從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後世吳承恩著的《西遊記》上說,玄奘西天取經是太宗派遣的,那是胡說八道。

要不是杜睿幫忙的話,那玄奘法師到現在還是在官府有案底的人呢,要知道,他可是從玉門關那邊偷渡過去的,就在杜睿帶兵滅了高昌之前,玄奘還在高昌講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經文,很受高昌國王的尊重,差點兒就成了高昌的國師了,最後還和鞠文泰成了拜把子乾哥們兒!

李唐成立之後,擡高了道門的地位,對佛門多有打壓,只是多在名義上,沒有傷筋動骨罷了,要不然,後來武則天要做皇帝,不是找道門,而是找佛門給自己造勢呢,對道門而言,自然是李家的人好,佛門又怎麼甘心呢。

佛道兩家吵吵嚷嚷,爭論不休,天下人都在看熱鬧,終於朝廷出手了,朝廷不出手則已,一出手那就是叫人心驚膽顫。

一份《大唐宗教改革方案》新鮮出爐,很快各大報紙上都刊登了出來,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

首先,信仰自由,你不能強求一個道士去吃齋唸佛,更不能讓和尚強行續發黃冠,不信道佛的也可以,孔阿丘還說敬鬼神而遠之呢,因此,不信道佛,也是正常。

然後呢,就有了一個很關鍵的條例了,就是除了道門佛門現有的宗派,以後所有成立的宗教必須向官府朝廷報備,不許私自成立教派,否則便是妖言惑衆,是邪教,可是要被按上蠱惑人心罪名的。

下面便是比較具體地了,也就是杜睿之前和李承乾提到的,如今和尚道士也不好混了,想要拿到度牒,不是換身衣服,換個髮型地問題。而是要通過考試,一個想要出家的人,要是連點兒佛法經義,道門地經典都不懂,還意思去侍奉佛祖三清嗎?不識字?可以!那麼把一些常見地經文先背出來再說。

這個條例一出來,道門還好,一般是家族內部傳承,總是知道一些常識的。

佛門可就悲催了,嘩啦一下,刷掉了足有九成門徒,那些當和尚的,很多就是一些沒了土地的農民,覺得活不下去了,就去做和尚。也有一些人家,家裡孩子多,養不起,那就送上一兩個孩子去寺廟做沙彌,也能貼補一下家用。尤其是那些武僧,他們很多追求地就是強橫的武力,要通曉經義幹什麼!?就像是江湖上的遊俠,沒幾個唸書的一樣,真正識文斷字的,有幾個會去出家呢,真正通曉佛經地又有幾個,有一成就算很不錯了。

下面,宗教也算是導人向善,還有教化平民百姓的,你要那麼多錢幹什麼?神佛可用不上,那麼多的土地,還有不時的信徒供奉,足夠你們生活了,多出來的,那就收歸國有,由國家重新分配吧!

最讓那些和尚氣憤的是,如今香火錢也要收稅了,條例上還寫得很明白,這律法嘛,是人人都要遵守的,佛祖神仙也不需要花錢不是,你們已經不勞而獲了,怎麼還能逃稅呢!?何況佛家有戒條,又說衆生平等,道家要清靜,錢乃身外之物,自然是不應該掛在心上的!

總之,宗教的影響力因爲這個條例的出現,已經被打壓到了一個很低的程度,道門損失並不大,佛門卻是倒了大黴,卻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道門也要遵守,沒得到什麼優惠,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自認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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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得很!”

太宗看着各地送上來的呈報,也是喜不自勝,這一切正是他想要的,這麼多年以來卻沒有辦法實施,沒想到卻被杜睿藉着普濟寺一樁髒事給辦成了。要不是礙於君王的面子,太宗非跳下去抱着杜睿轉上幾圈不可。

“承明!這次你又立了大功勞,說吧!想要什麼賞賜?”

杜睿趕緊道:“此事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勞,微臣不過是出了些餿主意罷了!實在不敢居功!”

太宗笑道:“要是這都算是餿主意的話,朕情願你這餿主意越多越好!”

一旁的李承乾也笑道:“是啊!承明!你就不要自謙了,此事都是你草擬出來的章程,孤不過是潤筆而已,說起來倒是遺笑大方了!”

這君臣父子三人互相吹捧,居然一點兒不好意思都沒有,好在這時候承慶殿裡沒有外人,不然的話非聽吐了不可。

杜睿傻笑了半天,才道:“聖上如果真的要賞賜的話,臣倒是有件事,希望聖上恩准!”

太宗笑道:“只管說來,這次你立下了大功勞,朕自無不允!”

杜睿聞言,趕緊道:“聖上可還記得,當初答應過微臣一件事,如果要征討倭島的話,臣~~~~~~~~~”

太宗突然想起來,當初確實答應過杜睿,因爲征討西突厥沒讓杜睿去,太宗曾允諾以後征討倭島,就以他爲主帥,可是如今雖然杜睿屠殺契丹,三韓之事過去了一段時間,可時不時的還會有人提起,要是這一次再發難的話,太宗這邊也不好料理,想着太宗也不禁猶豫了。

杜睿見狀,趕緊道:“臣別無所求,只盼還能爲國出征!”

杜睿說得大義凜然,事實上在他的心裡卻從來沒有過這麼崇高的理想,他想要兵臨扶桑,爲的就是實現前世的理想。

身爲一個憤青,有誰沒想過掃平倭島,在靖國神社前大小便,將天皇當肉墊子,坐在屁股底下的。杜睿已經親手宰了一個天皇,可是和掃蕩倭島比起來,宰個天皇算個屁啊!

太宗見杜睿言辭懇切,也不好嚴詞拒絕,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好吧!”

雖然過去了一年多的時間,但是大唐征討倭島的步伐卻一點兒都沒停歇,只等着海船建造完備,便興兵出海,蕩平倭國。

既然杜睿有此心,大唐水戰之事,又確實沒有能強過杜睿的,派他去倒也合適。

杜睿得了太宗的承諾,自然是歡喜無限,可是有人卻不痛快了。

原本晉王李治也想在此次佛道之爭當中漁人得利,至少也要參與其中,讓太宗看看他的能力,但是卻什麼都沒撈到,反而平白的又讓李承乾立了一個大功勞,這讓他如何能痛快的了。

眼看着李承乾的儲位越來越穩固,隱隱的已經有了難以撼動的可能,李治也是心急不已,他的身邊雖然彙集了趙恭存,長孫無忌這樣的智謀之士,可是單單一個眼光獨到的杜睿,就能將他們這些人全都料理了,還時不時的給李承乾增光添彩。

更讓李治惱恨的是,他好不容易看中了一個武媚娘,最後還被杜睿收了房,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李治幾乎都要瘋狂了。

“怎麼辦?怎麼辦?那李承乾又立了一功,父皇對他也是越來越倚重,本王欲圖大事,如何才能得償所願!”

趙恭存等着李治發泄完之後,才道:“殿下便是將自己逼瘋,又能如何?如今太子殿下雖然得聖上倚重,可是隻要還沒登上皇位,殿下就依然有機會!”

“機會!?”李治冷笑道,“什麼機會?難道先生還想說讓本王安心等待嗎?本王已經等得夠久了,本王要是不爭,機會難道還會平白的掉在本王頭上不成!”

李治急得幾乎都要跳了起來,趙恭存確實不緊不慢的說道:“殿下莫要忘記了,我們的手上可還有一張底牌沒揭開呢!”

底牌?

李治就好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急切的問道:“什麼底牌?”

趙恭存一笑,道:“殿下莫要忘記了,那侯君集如今已經和太子殿下生了嫌隙,只要我們稍加撩撥~~~~~~~~”

李治聞言,連連搖頭道:“本王還當先生有什麼好主意,此時本王已經細細的想過了,那侯君集縱然再怎麼怨恨太子,可只要太子妃還是他侯君集的女兒,他就不會幫着本王的!”

趙恭存笑道:“在下原本也沒想着讓侯君集幫着殿下!殿下想想看,若是太子殿下另外有了其他喜歡的女人,太子妃失寵,那侯君集還能不着急嗎?”

李治聞言,細細的思索了一番,道:“這倒是個機會。”

趙恭存接着又道:“而且如果這個女人和杜睿的關係匪淺的話,侯君集還能不和太子反目,如今太子的長子可已經不小了!”

李治聞言,不禁一驚道:“先生是說,要逼着侯君集造反!”

趙恭存點頭笑道:“正是如此!殿下莫慌,侯君集此人雖然有些手段,但是和聖上相比,卻是遠遠不如,聖上雖然信任他,還讓他繪圖凌煙閣,可事實上,這滿朝的勳將,聖上一個也不完全信任,侯君集身邊定然也有聖上的人!”

李治又問道:“那如何才能行此事呢?”

趙恭存笑道:“殿下可還記得那武媚娘!?”

李治聞言,面色頓時一變,皺眉道:“先生提那女人作甚。”

趙恭存道:“殿下!那武媚娘沒能入了這晉王府,於在下看來,倒是一件好事!那武媚娘心機深沉,頗有智計,且其志不下男子,這全天下恐怕除了杜睿之外,沒有人能完全駕馭此女,若是讓她當真進了晉王府的話,恐非好事!”

李治皺眉道:“先生難道還調查過此女!?”

趙恭存笑道:“殿下對這武媚娘有心,在下身爲晉王傅,焉能不調查一番,殿下,且不說他,您來想想,若是一個和杜睿關係匪淺的女子入了太子東宮,且又得了太子殿下的寵信,那侯君集能不着急,鋌而走險嗎?他一家的好處可以說是系在太子的身上,更應該說是系在太子長子李象的身上啊!”

李治聞言,微微點頭,道:“可杜睿的四個妹妹如今都已經嫁爲人婦,他還到哪裡去找一個~~~~~~~~~”

李治說道一半,突然停住了,道:“先生說的難道是武京娘?”

趙恭存道:“正是此女,殿下試想一下,若是武京娘被召入太子東宮的話,太子殿下和杜睿就成了連襟,若是武京孃的了太子殿下的寵信,再生下一兒半女的話,以兩人的關係,再加上和侯君集之間的嫌隙,侯君集爲了保住外孫的儲位,焉能不鋌而走險,更何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之間的關係似乎也不大和睦啊!”

李承乾和海棠之間不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海棠時常干涉李承乾的事,還強逼着李承乾重用自己孃家的人,這讓李承乾時常大衛不滿,兩個人的關係也不像開始的時候,那麼和睦。

只是將武京娘送進太子東宮,李治卻又心有不甘,他沒能得到武媚娘,對武京娘卻動了心思,如今趙恭存卻又讓他將武京娘也送人,這讓李治如何使得。

趙恭存也看出了李治的心思,道:“殿下!欲圖大事,何惜一女子,知道殿下能繼承大統,難道身邊還少了女人嗎?”

李治心動了,咬了咬牙,道:“好!這事就依着先生,我明日便去找韋貴妃,太子身爲國之儲君,身邊只有太子妃一人,也確實不大合適,早就應該充實東宮了!”

第四篇 拓土 第六十九章

太子李承乾要選側妃,而且經韋貴妃推薦,指名道姓的要將武京娘送進東宮。杜睿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也是不禁吃了一驚。

杜睿費盡心思的避免了武媚娘和皇室發生關係,卻沒料到,這武家人和皇室居然有這麼大的緣分,武媚娘成了他的如夫人,這武京娘居然成了李承乾的側妃,看起來冥冥之中,總有定數,人想要躲都躲不開。

武京娘在家中接到了聖旨之後,也是驚訝的不得了,急匆匆的跑到了宋國公府,想要找杜睿給拿個主意。

“夫君!你看此事是否還有轉圜的餘地?”武媚娘焦急的問道,她自打絕了和皇室攀親的念頭之後,如今對武京娘婚配李承乾一事,也是十分抗拒。

杜睿搖頭道:“聖名以下,自然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京娘尚無婚約,要是拒婚,那就是抗旨!”

武媚娘自然也知道,武京娘能被選入太子宮中,做個側妃,那可是天大的恩典,武家自然應當感恩戴德才是,可是她卻也知道武京孃的心思,武京娘雖然沒有對她明說過,可是自打她嫁入宋國公府,武京娘往來走動,單單是看這丫頭的眼神,就不難看出,武京娘對杜睿存着一份情愫。

武媚娘既然能忍受和那麼多女人分享一個丈夫,自然也就不在乎和自家的親妹妹娥皇女英,一起伴着杜睿,要是武京娘當真能如她一般,嫁入宋國公府的話,姐妹兩個也算是有個幫襯。可是如今,看起來這件事卻很難了,聖命以下,萬難更改!

武京娘也是愁眉苦臉,看着杜睿道:“姐夫!你好歹像個辦法,總要幫幫我,我~~~~我實在不想嫁進宮中去!”

杜睿苦笑道:“京娘!若是能幫,我又如何會推脫,只是這是聖命,我也無能爲力!況且你入了東宮,嫁與太子殿下,雖然是側妃,可是卻也不會辱沒了你,而且太子人才性情都是極好的!定然不會虧待你就是了!若是能生下一男半女,日後受爵封王,也算是光大了你武家的門楣!”

杜睿是個生着玲瓏心思的人,如何會看不出武京孃的心思,只是美人情重,他身邊如今已經有了這麼多紅顏知己相伴,實在是不想再過多糾葛了,而且武京娘不過十四歲的年紀,在杜睿看來,實在是太小了。

也不知道太宗是怎麼想的,非要將這麼一個小蘿莉硬塞給李承乾,當然杜睿忽視了一點,當年長孫皇后可就是在這個年紀嫁給太宗皇帝的。

見武京娘還是怏怏不樂,武媚娘道:“夫君!你暫且迴避一下,妾身來勸勸小妹!”

杜睿早就巴不得走了,聞言趕緊起身,說了幾句寬慰的話,便先離開了。

武京娘看着自家的姐姐,語氣帶着些埋怨的說道:“姐姐!爲何要將姐夫支開,難道姐姐也不想要姐夫幫我!?”

武媚娘看着武京娘,道:“京娘!你打的什麼心思,當姐姐不知道嗎?”

武京娘聞言,頓時一愣,低着頭,面色有些慌張的說道:“我~~~~~~我~~~我哪裡有過什麼旁的心思,姐姐多心了!”

武媚娘笑道:“京娘,你又何必瞞着我!你對你姐夫有意,姐姐早就看出來了!”

武京娘驚呼一聲,更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了,糾結着說不出話來。

武媚娘一笑,坐到了武京孃的身邊,將其攬入懷中,笑道:“其實這倒也沒什麼,在這宋國公府之內,雖說享盡了榮華富貴,你姐夫對我也是百般恩愛,可總歸是覺得冷清清的,姐姐是個後來的,比不得兩位公主尊貴,也比不得寶釵,熙鳳她們和你姐夫相從日久,就是那番邦來的洋公主,姐姐也一樣比不過,你若是當真能同姐姐一樣,嫁進來的話,姐姐也能有個人做伴,只是如今怕是不成了!”

武京娘見武媚娘坦誠相見,卻又斷了她的念想,急道:“姐姐!如何不成,只要姐夫去對太子殿下說,將小妹要過來,殿下不會不應允的!”

武媚娘一笑,撫摸着武京孃的頭髮,說:“如果你姐夫去向太子殿下開口的話,太子殿下不會不應允,可是以後呢?將來太子是要做皇帝的,一旦太子殿下將來有一天想到了,他和你姐夫之間曾有過一段奪妻之恨的話,你猜太子殿下會怎麼樣?他的心中會不會因此而生了嫌隙,如今你姐夫和太子殿下親如兄弟,但是再怎麼親近的人,因爲嫌隙,最終也會分道揚鑣的,小妹!如果你當真對你姐夫有情的話,便應當嫁給太子殿下!”

武京娘聞言,面帶驚恐的看着武媚娘,她也是個聰明人,在原本的歷史上,她便早早的看出了武媚娘和長姐武順娘心生仇怨,不願牽連其中,早早的和自己的丈夫離開了長安,避免了一切危險。

她知道如果自己嫁給了李承乾,對杜睿來說,只會有好處,絕對不會有壞處,她嫁給了太子,那麼杜睿和李承乾變成了連襟,關係將會更加緊密,這對杜睿日後的前程,可是大有裨益。

見武京娘沉默不語,武媚娘又勸道:“京娘!你不是一直都想着向那些個混蛋報仇嗎?你若是成了太子側妃,那武元爽,武元慶兩個,日後想要對付他們還不是輕而易舉。況且太子身爲一國儲君,秉性仁厚良善,滿朝稱頌,你雖是側妃,日後若是得了寵信,生下一兒半女的,未必不能更進一步!”

武媚娘說着,心裡都不禁有些羨慕武京孃的好運氣了,只是這個念頭在她的心裡也就是一閃而過,如今嫁得如意郎君,她也確實不該不知足了!

武京娘被說的有些動搖了,她原本就只是對杜睿有些朦朦朧朧的好感,再加上有武媚娘夾在當中,這份感情又被她刻意的壓制着,也說不上有多深厚,聽着武媚孃的勸說,她也開始覺得嫁給李承乾,未必不是一個好的選擇,總好過嫁給一個凡夫俗子的好。

李承乾身爲一國儲君,寬厚仁德,那是天下都聞名的,她若能加入東宮,也算是有了終身的依靠,莫說算不上辱沒,簡直就是高攀了。

要知道武家雖然也是國公,但是如今已經落魄了,能嫁入皇室,對復興武家也有莫大的好處,以自家一人之身,得家族的榮耀,貌似還真的沒什麼可猶豫的。

“姐姐!你莫要再說了,小妹應允了就是!”

武京娘是笑着說出這句話的,在說出這句話的同時,他那朦朦朧朧的初戀,也就此被斬斷了情絲,女兒家一生總歸是要嫁一次的,更何況是一朝登上龍門。

武媚娘看着,長出了一口氣,笑着說道:“京娘!你若能如此想,姐姐便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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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京娘得了太子李承乾的青睞,要被召入東宮,還是太宗親自下旨,此事一出,頓時震得滿朝文武糊里糊塗。

按說當初太宗給李承乾選了侯君集的女兒海棠做太子妃,就是爲了給李承乾將來鋪路,讓他這個儲君可以得到大唐軍界勳宿的支持,如今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太子東宮之內,也沒添人,雖說因爲一點兒小事,讓李承乾和侯家生了些嫌隙,但是共同利益還在,太宗怎的就冒着惹侯君集這個小心眼兒光火的危險不顧,非要給李承乾選一個側妃。

而這個人選,還偏偏是杜睿的妻妹,這裡面的道道可就耐人尋味了。

太宗之所以在韋貴妃提起此事之後,當即應允,其實也有着自己的考慮,他雖然器重侯君集,當初甚至想要將他當做託孤之臣,但是這麼多年下來,他也看出來了,侯君集雖然不貪財,不愛美色,但是卻好虛名,好權勢,這樣的一個人留給自己的接班人,太宗如何都不能放心。

所以自杜睿歸國以來,太宗便大加扶持,甚至讓杜睿成了大唐勳爵第一人,如今將杜睿的妻妹許給李承乾做側妃,這裡面其實也不乏籠絡杜睿的心思。

當然,太宗最主要的還是想要給侯君集一些警告,說到底太宗還是個念舊情的人,他實在不忍心有朝一日,爲了大唐江山社稷的穩定,對侯君集動手,此次給李承乾納側妃,就是爲了警告一下侯君集,讓他收斂一些。

可是太宗的一番好意,卻沒能獲得侯君集的諒解,在得知李承乾即將迎娶側妃的消息之後,侯君集頓時大爲光火,特別是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兒在自家面前哭訴的時候,侯君集當真連反了的心思都有了。

“欺人太甚,他李承乾自以爲得了那杜睿相幫,便可以不將老夫放在心上了!好!好!”侯君集怒極而笑,連道了兩個好字,看着海棠道,“海棠!你且不要着急!爲父~~~~~”

侯君集話說到一半,突然止住了,面色一陣掙扎,半晌之後,才道:“海棠!此事你且不要與太子爲難了!”

海棠一愣,她不明白侯君集的態度爲何突然就變了,道:“父親!難道女兒就當真要任由他人欺負不成!太子和女兒自成婚之日起,便曾有過誓言,此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絕不相負,太子如今背棄誓言,要另娶他人,難道女兒還要裝聾作啞嗎?”

侯君集強壓着心中的怒火,頹然道:“此事或許也不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只是聖上一意而爲,太子殿下也不成輕慢與你,你且暫時忍耐吧!”

海棠聞言,心中頓時亂了,原以爲自己的父親能爲她做主,沒想到侯君集卻還要勸她忍耐:“父親!太子有了新人,女兒如何忍耐!”

侯君集皺眉道:“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是平常,更何況是一國儲君,若是身邊只有你一個太子妃,難免會有人說你爲了專寵而善妒,這對你的名聲有礙,更何況日後太子殿下登基大寶之後,怎的也要充實後宮,繁衍子嗣的,你不但不應該生氣,反而應當幫着太子張羅此事,好顯示你的大度,太子若是見了,定然會覺得愧對於你,這樣一來就不會疏遠你了!相反,你若是攪擾不休的話,莫說是太子殿下,便是聖上,也會對你有意見的!”

侯君集雖然氣量狹小,但總歸還是個聰明人,這其中的關節他一想就明白了,雖然心中也是怒火滔天,但是爲了以後,爲了侯家的榮華富貴,此事他也不能不忍耐一時。

侯君集可以忍,但是海棠卻不能忍,聞言大聲道:“難道一個男人做了皇帝就非要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嗎?當初的前朝文帝難道就不是隻有一位獨孤皇后。”

“住口!”侯君集被海棠的話嚇了一跳,忙道,“你怎能用前朝之事來比本朝,這要是讓旁人知道了,可是要大禍臨頭的!”

身爲一國君主,尤其是開國的君主,最爲忌諱的就是被拿來和前朝的皇帝進行比較,更何況在私生活方面,太宗皇帝確實和隋文帝差的遠了,海棠這話確實有些背後謗君的嫌疑。

海棠慘然一笑,道:“女兒不怕!若是太子當真執意要迎娶那武家女的話,女兒就~~~~”

侯君集沒等海棠說完,突然出手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怒道:“胡鬧!”

海棠自幼喪母,被侯君集一手拉扯長大,侯君集對這個獨女愛護有加,從來連一句重話都沒說過,更別說打了,海棠也被一下子就打得愣住了。

侯君集指着自家的女兒,怒道:“你居然如此善妒,以後如何能夠母儀天下,太子身爲一國儲君,他身上肩負着的,除了要坐穩江山社稷,還有就是要爲李唐皇室開枝散葉,你如此善妒,莫說是太子如今只是要迎娶一位側妃,日後等到太子登基爲帝的時候,那後宮你如何料理,到時候太子定然會惱恨與你,你說前朝文帝與獨孤皇后,那你可知道獨孤皇后在杖殺了隋文帝的兩名寵姬之後,被隋文帝冷落的事嗎?難道你今後就想過那被人冷落的日子嗎?”

海棠被侯君集說的愣住了,都忘記了臉上那火辣辣的疼,侯君集說的那種日子,她當然不想過,只是她自小養成的佔有慾,讓她很難眼睜睜的看着李承乾擁有別的女人,她甚至理所當然的認爲,李承乾和她兩個人相濡以沫,相伴到老,根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如今,看起來,她錯了,錯的厲害,她所幻想的那種神仙眷侶般的生活,根本就不屬於她,不屬於她所在的這個皇室家族。

事到如今,海棠還能怎麼辦?她只能去忍受,只能去忍受李承乾對她的“背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另一個女人進入東宮,成爲那裡的另外一個女人。在將來的日子裡,她或許還要強顏歡笑,曲意逢迎,就爲了她,她的家族,還有她的兒子李象。

在這一刻,海棠總算是明白了,在有了長子李象之後,她生活的重心原本就不應該再是李承乾,而應當是她的兒子,只要將來她的兒子能登上太子的寶座,她就理所當然是最後的勝利者,至於其他的都無足輕重。

“父親!女兒明白了!女兒願意忍受那種屈辱,只要將來象兒成爲大唐的儲君,便是那武京娘再如何,贏的也一樣都是女兒!您說是嗎?”

侯君集聞言一愣,而後點了點頭,方纔他所說的那一番話,不單單是在勸說海棠,更是在勸說他自己。

“你能想明白最好!只要你能做到像文德皇后那樣,太子殿下縱然是有再多的女人,又有什麼關係,你可以不是他最喜歡的,但只要是他最爲尊重的就可以了!”

海棠一笑,沒有再說話,她已經嫁入東宮很多年了,對長孫皇后的一切,她都熟悉,長孫皇后生前也曾對她耳提面命,教導她如何做一個合格的太子妃,如何做一個大唐未來合格的皇后,但是這一切哪有那麼容易,一個女人要做到長孫皇后那般虛懷若谷,那簡直就是一種折磨,海棠自問做不到。

而且長孫皇后當真就不曾有過嫉妒嗎?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寵愛別的女人,她的心裡就從來沒有過嫉妒嗎?

海棠知道,絕對不會是那樣的,因爲如長孫皇后時時刻刻表現出來的那樣大度,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做到,因爲女人天生就是小氣的。

侯君集長嘆一聲,他已經猜到了海棠的心思,擺了擺手道:“海棠!你且回去吧!太晚了的話,太子殿下會擔心的!”

海棠淡淡的一笑,面帶冷漠,道:“父親!女兒今日身子乏了,不想回東宮去,就在父親的府上叨擾一晚吧!”

海棠說完,也不等侯君集說話,帶着身旁的女官,便朝着自己曾經的閨房走了過去。

侯君集看着,也是慨然長嘆。

第四篇 拓土 第七十章 李承乾的感情生活

李承乾對自己的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無所謂,在對待女色方面,李承乾的表現完全不像是李家人的做派,他既不像他的父親太宗皇帝那樣好人婦,也不像李家的後輩兒孫那樣,心心念唸的都是臍下三分事。

當初太宗給他選了侯君集的女兒海棠做太子妃,李承乾說好,對此他沒什麼意見,反正生在天家,婚事根本就不能由他自己做主,他也就懶得去管了,更何況娶了侯君集的女兒,對他也有極大的幫助,在這一點上,他的好友杜睿也是十分支持的。

後來,長孫皇后爲了幫他籠絡杜睿,有意將杜睿的妹妹杜雲蓮嫁與他做側妃,他也沒什麼意見,對於杜雲蓮這個小妹,他還是十分喜歡的。

再後來,杜雲蓮成了晉王妃,在李承乾看來,這也沒什麼不好,最起碼杜雲蓮不用嫁到東宮來做小了。

雖然,李治也生出了和他爭太子之位的心思,但是李承乾相信,這裡面的關係,杜睿能處理好。

原本李承乾以爲,在承繼大統之前,他的身邊不會再有其他的女人了,誰料到韋貴妃會突然向太宗進言,要給他選側妃。

太宗來問李承乾的意見,李承乾依然說好,他知道這些事情,他是無法做主的,居然太宗動了這個心思,他自然不敢違逆。

李承乾是之後才聽說,他側妃的人選居然是應國公的遺女,還是杜睿的妻妹,在知道了這個之後,李承乾的心裡才稍稍有些期待了,他知道杜睿看人的眼光是極好的,既然杜睿都沒說什麼,至少那個武京娘應當是個品貌雙全的女子。

對於太子妃海棠,李承乾的心裡還是有些愧疚的,畢竟當初大婚的時候,他們兩人也曾有多一段十分親密恩愛的時光。

李承乾對海棠總的來說還是很滿意的,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海棠變得經常干涉他的事,特別是在對待杜睿的問題上。

時不時的就要在他的耳邊,說些杜睿的壞話,然後更是不厭其煩的讓他重用侯家人,對此,李承乾都極爲反感。

對杜睿,李承乾是拿杜睿當朋友,當兄弟,當知己的,從登上太子之位的那一天開始,李承乾就知道,將來他是要做皇帝的,身爲一個帝王,自然應當是一個孤家寡人,沒有真正的朋友,沒有真正信任的人。但是李承乾不想那樣,如果身爲一個君王就要像太宗那樣,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的話,人生實在就太無趣了,他需要一個朋友,哪怕只有一個,而杜睿就是這個最好的人選。

李承乾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有些厭煩海棠了,厭煩她的喋喋不休,厭煩她的無事生非,厭煩她的挑撥離間,最厭煩的就是海棠的強勢。

一個男人,一個註定要成爲帝國主宰的男人,他不允許身邊出現那麼一個強勢的女人,一個強勢到自以爲可以干擾他的判斷,一個強勢到爲所欲爲,甚至對他都橫加指責的女人。

和武京孃的初見,就是在杜睿的家中,當時李承乾是因爲國事,到杜睿的府上找他商量,結果武京娘正好過來,找她的姐姐,也就是杜睿的如夫人武媚娘。

只是初見,李承乾便對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產生了好感,一個完全沒有心機,但是卻很聰明的女人。對於太宗的這個選擇,李承乾總算是滿意了一次,至少武京娘並不讓他感覺討厭。

但是海棠對此的態度,卻讓李承乾感覺有些憤怒,自從宗正府開始操辦這件事的那一天開始,海棠就帶着他的長子李象回孃家了。

這分明就是在表明一種態度,對於李承乾娶側妃的事情,海棠是十分抗拒的,抗拒到幾乎要反目的地步。

就是從海棠滿臉怨毒的帶着李象離開東宮的那一刻起,李承乾對海棠所有的歉疚都轉化成了憤怒。

他是一國的太子,他是大唐的儲君,他註定將要在未來君臨天下,他註定將會在未來擁有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一直以來,他都希望海棠是個能像他的母后長孫皇后那樣完美的女人,但是如今看來,這不過是他的奢望罷了。

李承乾納側妃的事,並沒有因爲海棠的抗拒而發生任何改變,這個世界畢竟還是男人的世界,一個女人的意見,往往都是很容易被人忽視的。

雖然不如大婚之時那麼隆重,但是應有的儀程也都有了,李承乾穿着一身吉服,帶着滿身的酒氣走進喜房。

武京娘雖然年紀尚小,卻能體貼的照顧酒醉的他,用自己瘦小卻又不失溫暖的身子,撫慰李承乾那顆寂寥的心,在這一刻,李承乾突然感覺到自己愛上了這個比他小了將近十歲的女子。

帝王都應當是無情的,帝王需要的僅僅是冷靜,不能輕易的將自己的感情交付給任何人,但是在這一點上,太宗皇帝沒有做到,他將自己太多的感情交付給了長孫皇后,交付給了李承乾他們這些子女。

李承乾原本以爲自己可以做到的,除了對待杜睿之外,他從來都沒在任何人的面前,表露出自己的真性情,但是在遇到武京娘之後,他發現自己原來也是個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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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的貞觀十七年已經接近隆冬,天氣漸漸變得有些冷了。

杜睿如同往常一樣,早早的起牀,洗漱已畢,用過早飯,便帶着杜平生,馮照一起上朝,在承天門前下了馬車,與同僚一起步行着走入了太極殿。

早朝之後,杜睿又前往太子東宮,他現在還兼着一個太子少傅的職銜,自然也不能白拿皇家的工資不幹活,時不時的也要來東宮給李承乾講上幾節課。

李承乾今日感染風寒,沒去上早朝,杜睿原本還想着能偷個懶的,結果李承乾卻偏偏不給他這個偷懶的機會,早早就派了恆連在太極殿的門口等着了。

到了東宮,杜睿當先就看見了已經嫁爲人婦的武京娘,小丫頭雖然只有十四歲的年紀,可如今看上去卻宛如少婦一般。

“姐夫!”武京娘看見杜睿,也是眼睛一亮,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杜睿忙微微躬身,口稱“不敢”,如今兩人也算得上是君臣的關係,這聲“姐夫”,杜睿可是不敢受的。

“太子殿下可還好!”

武京娘道:“殿下原本沒什麼大礙,只是最近天氣冷,我怕再吹了風,病情加重,便攛掇着殿下,今日歇息!”

杜睿點點頭,跟着東宮隨侍走進了李承乾的書房,杜睿進去的時候,李承乾正在看書,見杜睿到了,忙起身相迎。

“承明!快來坐!”

杜睿謝過便坐下了,道:“殿下今日相召,不知所爲何事!”

李承乾笑道:“倒也沒什麼,只是如今天氣轉冷,便是和承明私下相聚的機會都少了許多,爲兄思念的很,這才讓恆連去擋了駕!承明勿怪!京娘!快給承明上茶!”

杜睿看着李承乾言語神情似乎都開朗了不少,心下也是寬慰,自打和李承乾認識以來,李承乾一直都是滿腹心事的模樣,很少有如此放鬆的時候。

看他和武京娘這婚後的生活應當過的不錯,只是~~~~~~~

“殿下!不知太子妃可曾回來!”

李承乾聞言,微微皺眉,掩飾着一笑,道:“前日派人去接過了,只是說天寒地凍,不願走動,想要再住些時日,爲兄也就由得她去了!”

在體會到了武京孃的無限溫柔之後,對待海棠,李承乾的感情也就淡了許多,特別是兩相比較一下,更是高下立判,海棠畢竟是個武將世家出來的,性情剛烈,即便是對待李承乾也少有溫言細語的時候,一不順心便要吵鬧,而武京娘雖然出身不大好,但是卻善解人意,對李承乾更是關懷備至,身邊有這麼一個貼心的女人,李承乾真的恨不得海棠永遠都不要回來纔好。

杜睿聽着確是緊皺眉頭,他當然知道,若是武京娘得了寵信,日後再生下一兒半女,奪了海棠的位子,對他的好處更大。

但是對於大唐的江山社稷呢?

如今大唐能發展到現在的模樣,四夷賓服,海內昇平,百姓安樂,威服四方,可以說杜睿在其中起到了不小的助推作用,也正是因爲如此,杜睿纔會對任何可能影響大唐政局的事格外的在意。

儲位不穩,永遠是一個王朝瓦解的誘因,前朝的隋煬帝就是因爲儲位來路不正,最終整個大隋遍地烽煙。

“殿下如此,卻是有失妥當!”杜睿說着還目視武京娘。

武京娘也趕緊說道:“倒是如此,京娘自入宮以來,還不曾向海棠姐姐見禮,心裡想着總是過意不去,海棠姐姐怎的也是殿下的太子妃,若是因京娘之故,引得海棠姐姐負氣出走,都是京孃的罪過!”

武京娘也是個人精一樣的女子,畢竟是武媚孃的嫡親妹妹,縱然沒有武媚娘那番手段,也不會太差了。

李承乾聞言,也是沉默無語,好半晌才道:“如此,我明日便去潞國公府上!”

李承乾雖然這麼說,但是心裡卻並不情願,若是海棠只是鬧鬧脾氣,李承乾還不會如何,可是如今因爲自己納側妃的事,海棠居然攪擾不休的,李承乾縱然嘴上不說,心中也是不快。

況且李承乾現在和武京娘如膠似漆的,要是海棠回來,依着她的性子,定然會爲難武京娘,到時候,李承乾夾在當中也是爲難。

杜睿又勸說了幾句,也就不再說什麼了,畢竟是李承乾的家務事,這些事,他一向都不喜歡摻和。

杜睿告退之後,回到家中,將此事和武媚娘說了,武媚娘思慮了一番之後,道:“此事小妹處理的倒是有些眼色,若是一味的恃寵而驕,太子殿下等新鮮勁兒過去了,總會因此事對小妹心存芥蒂!”

杜睿聞言,不禁一陣苦笑,他原本是想着要讓武媚娘進宮去勸勸武京娘,想辦法調和李承乾和海棠之間的關係,沒想到武媚娘居然還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爲他在幫着武京娘爭寵呢!

“媚娘!你下次到宮中去的時候,記得叮囑京娘!莫要與太子妃相爭,那些手段最好都不要使,儲位不穩,於國於家,大爲不妥!”

武媚娘一愣,立刻就領會了杜睿的意思,心中不由得一陣不快,卻又不好說什麼,杜睿總是有大道理的。

李承乾親自過府去接,海棠也總不好一直攪擾下去,最終還是搬回了東宮,內裡如何,沒人知道,至少表面上還算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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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睿也就沒將此時放在心上,他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已經放在了大唐下一場戰爭上面了。

如今隨着大唐國力日益鼎盛,太宗心中的那番宏圖霸業也被他再次提到了日程上面,扶桑列島,自然就成了大唐緊要解決的下一個目標了。

當初三韓一戰,倭國的大半軍力損失殆盡,若是當時大唐有足夠戰船的話,杜睿很有可能會立刻揮師出征,蕩平倭島。

如今準備了一年多的時間,登州,仁川兩地不停的建造戰船,如今所有的安排都已然齊備,征伐倭島,迫在眉睫。

杜睿自得了太宗的承諾之後,便一直在準備這件事,他在泉州也自家出資建造了數十艘蓋倫帆船,上面都按着火炮,只要太宗一聲令下,那個前世被杜睿憎恨了幾十年的齷齪島國,就會被徹底的洗滌一遍。

大唐貞觀十七年十一月,杜睿領了太宗的聖命,告別了家人,帶上杜平生,馮照等隨從,由長安出發,秘密前往了登州。

第四篇 拓土 第七十二章 登州軍港

大唐貞觀十八年初,趕在上元佳節之前,杜睿一行人總算是進入了登州城,這一次太宗征伐倭島的決心極爲堅定,甚至都沒經過朝議,直接通過總參謀部下達了戰爭的命令,杜睿總參謀部侍郎的職銜被解除,太宗任命其爲平倭道大總管,總領軍務,征伐倭國。

以往杜睿每次出征必定隨行的蘇麟,秦束等人,這一次都沒能成行,太宗另外只派契必合力爲平倭道副總管,薛仁貴,劉仁軌隨行,戰將百員,戰船三千餘艘,兵士十五萬,其中水軍五萬,步軍五萬,馬軍五萬,杜睿的三個徒弟,歐陽延嗣,毛亮,馮毅也隨軍出征。

登州原本只是一個靠近大海的城市,因爲太宗大力發展海軍的關係,這裡也得到了急速的發展,如今已經儼然有了大都市的景象。

杜睿一行人到時,登州知府已經在城門處恭候着了,劉仁軌,薛仁貴也從三韓都護府處趕了過來,早先被杜睿派來的張言碩,杜承學也一併在場。

杜睿臨近下馬,對着登州知府一拱手,道:“知府大人,本帥有禮了!”

那登州知府也是個心明眼亮的人,知道杜睿如今是朝廷裡一等一的大紅人,哪裡還敢託大,連忙躬身行禮,道:“大帥客氣了!大軍軍營已經安排齊備,大帥的府邸也已經打掃乾淨,這就請大帥進城吧!”

杜睿擺了擺手,道:“大人不必如此麻煩,本帥身爲三軍統帥,理當與將士們住在一起,那府邸就算了,若是有事,本帥自會知會大人,這便請大人派人帶我等去軍營歇息便好!”

登州知府聞言,臉上頓時一陣不自然,他原本想着趁着杜睿此次將大軍駐紮在登州之機,好好巴結一番,特意將自家的府邸騰了出來,給杜睿歇腳,誰料到杜睿居然絲毫不領情,讓他的馬屁拍到了馬腳上。

不過杜睿官居極品,更是太宗的女婿,當朝重臣,他如此說,登州知府也不敢說什麼,只得親自引着杜睿等人到了軍營。

登州知府這邊剛走,杜睿便聚齊衆將升帳議事,此次征伐倭國,杜睿心心念唸的可是盼了很多年了,一想到前世衆多憤青的夙願,如今就要在他的手裡實現,杜睿就忍不住一陣激動。

將倭島地圖鋪開,衆人紛紛圍了上來,此時的倭國和後世的日本相比還要小了不少,至少琉球還沒有被倭國變成沖繩,北海道也還在蝦夷人的手上,倭國統治的區域只有九州,四國和中國地區,其中中國地區的北部也不爲倭人所有。

三島上的幾個後世主要港口也都被杜睿給標註了出來,杜睿伸手指着地圖,道:“此番征伐,本帥意欲兵分兩路,劉仁軌,薛仁貴!”

“末將在!”

杜睿接着道:“你二人爲一路,率軍由仁川出發,直抵倭國九州島薩摩番,而後由南向北,經略地方。本帥自爲一路,由登州出發,經倭國的瀨戶內海,抵紀伊番,直取倭國都城藤原京。”

杜睿說完大體方略,又開始給衆將介紹倭國本土的民情,軍力等方面:“倭國雖說也有國主,但各地番主各自爲政,互不統屬,我軍雖只有十五萬,但是隻要利用好了,這些番主之間的矛盾,便不難成事,況且此時倭島矇昧,武備不興,雖民風彪悍,卻也不是我大唐將士的對手。”

薛仁貴在一旁問道:“大帥!不知此番出征,對那倭人如何料理!”

杜睿聞言,不禁一皺眉,這件事他也思索了很長時間了,按他的本意,那個骯髒的民族就應當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的好,可在遼東,三韓的兩番痛殺,已經讓他成了那些老夫子口誅筆伐的殺人狂魔,今番要是再殺的話,恐怕那些孔家門徒又要攪擾不休了。

薛仁貴也看出了杜睿的猶豫,忙道:“大帥不必掛心,想兩國征戰,互有死傷,也是常事,既然那倭人彪悍,定然是不會輕易投降的,末將便替大帥料理了!”

薛仁貴這話分明就是在說,剿殺倭人,要是讓朝中那些掉書袋的老夫子們知道,責任他一人承擔就是。

杜睿聞言,搖頭道:“本帥爲三軍主帥,所有軍令皆由我而發,此番征討倭國,旨在報其在三韓助百濟,拒天兵之仇,衆將聽令!”

衆人聞言,紛紛起身站好拱手聞令:“末將在!”

杜睿的面色也陡然變得冷峻,道:“倭人不奉王化,輕慢我大唐,又襄助百濟,抗拒天兵,罪在不赦,此番征戰,殺無赦!”

“末將尊令!”

一聲爆呵在杜睿的中軍大帳內響起,這也就意味着,倭島之上很快就會颳起一陣腥風血雨,等到風雨停歇之後,倭人這個種族還能不能繼續存在這個世界上,可就是個大問題了。

戰船已然齊備,但一場國戰,尤其還是華夏曆史上的第一次跨海遠征,卻還需要做很多準備。

杜睿倒也不着急,只是讓馮毅幾人日夜操練水師,等着開春之時,才大舉進兵,這時節,還是隆冬天氣,海上風浪極大,杜睿可不想像元世祖忽必烈那樣,被幾陣所謂的神風,給折騰的壯志未酬身先死。

杜睿每日操練士卒,日子過的倒也算清閒,可是忽一日,那位登州知府卻給杜睿找事來了,原來是一個倭國的使臣,突然到了登州,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居然走通了登州知府的門路,找到杜睿的軍營來了。

杜睿原本不想見,但是突然又改了主意,要是能從這個倭國使臣的口中套出點兒倭國內部情報來,也算不錯。

村國男依在登州知府的帶領下,戰戰兢兢的走進了杜睿的中軍大帳,一路上走來,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大唐軍卒,他就不免陣陣膽寒。

村國男依很清楚要是打起來的話,倭國取勝的機會微乎其微,更何況如今各個豪族藩主各自爲政,誰也不聽從天武天皇的號令,這麼一盤散沙,如何抵擋外敵。

進了中軍大帳,見着杜睿,村國男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唐軍主帥,在他看來充其量也就二十來歲的年紀,雖然在來之前,也曾想登州知府瞭解了一番杜睿的事情,但是如今見着面,他還是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村國男依在打量着杜睿的同時,杜睿也在看着對方,突然冷笑一聲道:“你既然來見本帥,爲何還不見禮!”

村國男依被嚇了一跳,慌忙拜倒在地:“小國使臣,村國男依見過天朝大將軍!”

杜睿也不說話,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登州知府,冷哼一聲道:“這位知府大人,你倒是好手段啊!”

登州知府被杜睿看的心中一凜,杜睿的名聲可是天下傳揚,特別是在遼東,三韓殺出來的兇名,他更是耳熟能詳,他也是孔家門徒,對杜睿殘暴的手段,也多有詬病,此時聽杜睿見責,也是大爲惶恐。

“這個~~~~~~~~~大帥所言,下官~~~~~~~~下官不甚明瞭!”

“好一個不甚明瞭!”杜睿說着,拍案而起,厲聲道,“聖上早有明言,倭人不敬天子,助紂爲虐,用不爲交,而今大人居然將這倭國使臣都帶到了本帥的營帳之內,是何道理!?”

登州知府聞言,也不敢再撐着了,其實他此前也是幾經猶豫,但最終還是抵不過村國男依的金元外交,走錯了路,此時聽杜睿如此言語,分明就是要追究他的責任,趕緊認罪。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登州知府的膽量原本就不大,更何況此時面對的還是杜睿這個殺人魔王,哪裡還敢隱瞞,當即就將自己收取村國男依賄賂之事給交代了出來。

杜睿冷哼道:“登州知府知法犯法,來人!送交有司查辦!”

登州知府當即就被人給帶了出去,村國男依看着,更是兩股戰戰,生怕杜睿一怒之下,將他也押出去,平白的在這裡丟了性命。

誰知杜睿發落了登州知府後,卻不動聲色,看着村國男依道:“你家國主派你前來,所爲何事?”

村國男依強自冷靜了一下,道:“這個~~~~~~敝國天~~~~~~國主!國主派下官前來,乃是爲了大唐與大和兩國重修盟好之事,我家國主自知獲罪與天朝上國,悔不自勝,特遣下官前來,奉上進駐百倍,美女五百名,盡顯與貴國,只盼貴國能予以寬宥,我家國主願意終生侍奉天朝上國,永不背棄!還望將軍開恩!”

杜睿聞言,不禁大笑起來,笑過之後,道:“難爲你家國主的一片孝心,禮物,本帥代我大唐帝國皇帝陛下收下了,但是想要此事就此了結,你家國主也太天真了吧!你倭國不奉天命,擅自興兵與我大唐爲敵,殺我軍士無數,想要以區區金珠寶貝贖罪,當真可笑!”

三韓對倭國一戰,大唐的損失其實微乎其微,但是在杜睿的眼中,就算是倭國所有人的腦袋都栓在一起,也抵不過大唐百姓一人的姓名。

村國男依見杜睿如此言語,膝行着超前爬了幾步,悲慼道:“大將軍!冒犯天朝的乃是天智天皇,如今天智天皇已然被大將軍誅殺,首惡已懲,我家天武~~~~~~國主是真心要與大唐盟好的!”

杜睿聞言,冷哼道:“單單是你家國主自稱天皇,便已然罪不容誅了!如今還敢在本帥面前饒舌!本帥便實話告訴你,本帥在這登州,便是要操練士卒,只等開春,便要對你倭國大舉征伐,本帥今日不殺你,回去告訴你家那個狗屁天皇,讓他引頸待戮。”

杜睿言罷一揮手,立刻有軍卒上前,押着還在哀求不已的村國男依便出了大帳。

村國男依剛出去,契苾何力便道:“大帥!這等機密事,如何能對那倭人說,大帥如見連進兵時間都和那倭人說了,等來日出兵之時,倭人定然已經有了防備!”

杜睿笑道:“契苾何力將軍無需擔心,便是有了防備又如何,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倭人就算是將那扶桑列島都弄的鐵桶一般,也是無用。”

契苾何力聽杜睿如此說,也就不再言語了,他知道杜睿心中自有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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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國男依被杜睿趕出了大營,如今金銀財寶盡失,卻還沒能辦成天武天皇交給大事,更是求告無門,不禁心灰意冷。

他知道大唐征伐倭國的決心是不會變了,一想到國破家亡,自神武天皇始,幾十代的經營,就要毀於一旦,心中更是悲憤難平。

“天照大神啊!來救救您的子孫吧!”村國男依突然跪倒在營門口,大聲呼喊了起來。

那些負責監視他的唐軍將士見了,紛紛嗤之以鼻,大唐講究的是男兒膝下有黃金,除了天地君親師誰都不能跪,還有就是男兒流血不流淚,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這般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要是讓村國男依知道自家有感而發,居然被人嘲笑的話,當真不知道該做何感想了。

哭了一陣,見事情再難挽回,村國男依也只好帶着隨緣,朝着港口而去。

如今大唐即將對倭國開戰,早就已經傳揚開來,有百姓看見村國男依等人一幅倭人的裝扮,頓時圍了上來,先是對着他們一番痛罵,緊接着大概是覺得痛罵不過癮,有人發了一聲喊,衆百姓上去就打。

倭人經過大唐邸報的宣傳,如今在大唐國境之內,早就已經臭了大街,說是過街老鼠,都不爲過。

幸好有巡街的兵丁在此經過,驅散了人羣,纔好歹將一行人救了出來,村國男依有隨員保護,倒是傷的不重,但是其他人可就不行了,一個個被打的鼻青臉腫,有幾個傷勢重的,已經進氣多,出氣少了。

村國男依大爲惱恨,道:“我等奉皇命出使,難道這就是天朝上國的待客之道!”

那隊兵丁的首領聞言,冷笑道:“我家聖上早有皇命,倭國之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早就斷絕了來往,你等擅自闖入我大唐國境,都是大帥恩典,不將你們送交有司查辦,已然是天大的恩德,你等曉事的,當速速離去,否則便將爾等統統捉拿法辦!”

村國男依有苦無處申,只能咬牙啓齒的帶着隨緣,急急忙忙的趕到了港口,乘船返回倭島覆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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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京,也就是倭國都城飛鳥,大和三山環繞之間,位於後世的橿原市醍醐町,其中心是藤原宮,那裡有天皇居住和處理國政的大極殿、里居以及各役所,根據陰陽師的建議,藤原京選址是很有講究的。即東青龍香具山、西白虎畝傍山、北玄武耳成山、南朱雀吉野山,處於四神守護之中,佔地東西約千米,南北約九百米。共有十二條大路,東西以朱雀大路爲中心分爲左右兩京。

朱雀大路是飛鳥城內最爲寬廣的道路,達十九米,西側有側溝用以排水。路盡頭就是朱雀門,由此往南便是知名的羅生門。大路之間有小路相通,大路和小路一起圍成町,是分割宅地的基本單位。因爲盆地容易積水,所以藤原京條坊制的道路都有側溝以便排水。

後世有的專家學者認爲,在此範圍之外尚有藤原宮時代的道路遺蹟,所以京城的範圍應該非常之大,即所謂的“大藤原京說”。

飛鳥城的周圍由高達五米,且有瓦的堀立柱塀所包圍,塀兩側分別有寬五米的外濠和寬三米的內濠,修築高大的堀立柱塀是繼承了飛鳥宮的傳統,每面塀都有三座大門,這樣一來藤原宮四周共有十二座門。

南面中央的就是正通朝集殿院的“朱雀門”,其他門的名稱則取自負責宮廷守護的氏族,如“豬使門”、“海犬養門”等。

中央建築大極殿是一座蓋有瓦並塗成紅色的建築物,是此時倭國最大的建築。大極殿前,就是舉行儀式時,貴族、役人們聚集的朝堂院,共有十二棟役所,按役人的官位高低整齊排列。

大極殿後面就是被稱爲里居的天皇居所,是用檜木建的堀立柱建築,“大極殿”、“朝堂院”與“里居”,三者軸心位於南北一條直線上。

藤原京的“藤原”與平安時代的“藤原”是兩回事,後者是十世紀至十一世紀前半葉的掌權氏族,距離藤原京建成已有兩百多年。在這兩百年間,都城多次搬遷,曾先後以平城京、恭仁京、難波宮、紫香樂宮、長岡京、平安京爲都。

藤原京自建成之日開始,都城的範圍不斷增大,這是受到大唐長安城的影響,因爲巨大繁華的長安城是此時世界上最大的都市,它的宏偉令那些曾到過長安的倭人深爲震驚,並樂於模仿。

最早用瓦的建築物是公元588年開始建造的飛鳥寺,最早用瓦的宮殿則是藤原宮。在建造藤原京的宮殿時,曾經打算用瓦,但未能實現。宮殿不同於寺院,佔地面積要大得多,需要大量的瓦,而且要在較短的時間內蓋好,以此時倭國的生產力水平來說的確很難。

只有開發制瓦技術,組織大規模生產才能做出大量的瓦來。據後世推算,藤原宮所用的瓦超過了200萬塊。

宮殿是利用人工運河來修築的,用運河運輸材料省時省力,在宮殿建好後就用挖出來的泥土和廢棄材料將運河填平,這的確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通過後世考古發掘,在運河中發現了木簡,上面記載的時間是皇極天皇時代,這證明藤原宮在皇極天皇時代就已動工建設,據《日本書紀》記載,應該是在皇極天皇繼位的第二年,便選址動工,與發現的木簡上的時間相吻合。

但是,直到天武天皇死,仍未能建成,工程曾一度中斷。天武天皇的妻子即位成爲持統天皇后,繼承亡夫的心願,於數年後開始繼續修建。削平山頭、填平低谷,以當時的生產力水平來說,這實在是件龐大的土木工程。

在定都藤原京以來,倭國政府對宅地的劃分就已經有了明確的規定。右大臣等高官貴族可以擁有四町土地,擔任政府高官的貴族佔地一至兩町,中、下級役人、庶民按家族人數、納稅額的多少分給一町、二分之一町、四分之一町不等的土地。按此時倭國的等級制度規定,中、下級役人、庶民最少可以分得四分之一町的土地。

由於宮殿佔地面積很大,所以宮殿附近的地方相對來說狹窄的宅地較多,容易自成一家,於是享有特權的貴族往往選擇在此居住。

根據後世的考證,藤原京大約有貴族、役人、庶民和僧侶等兩三萬人居住,倭國政府也學着大唐模樣,在城中設立市場“東市”和“西市”。

一直到公元710年,倭國朝廷才放棄了藤原京,遷都平城京,藤原京結束了它的都城使命。建築物被解體,拆下來的柱、瓦、石料等被運往平城京再次使用。隨着貴族、役人們搬入平城京,藤原京也就慢慢成爲廢墟。

至於爲什麼要遷都,通常認爲是由於藤原京中的人口增長過快,而且隨着律令制國家的完善和發展,迫切需要一個交通更加便利、佔地更加廣闊的新都城,那就是後來的平城京。藤原京的繁華猶如曇花一現,曇花盛開和流星掠過一樣,是短暫的,卻又是輝煌豔麗的。

通過後世的一些考古發掘,不難看出藤原京的繁華,雖然和大唐的長安城遠遠不能相比,但是在生產力落後,科技不發達的倭國,能建成這麼一座大城,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情了。

不過藤原京再怎麼繁華宏偉,此時也難以在承擔它原本在歷史當中的使命了,唐人征伐在即,藤原京內的達官貴人也是人心惶惶,一些平民百姓已經開始悄悄的掏出了藤原京,遷往深山居住,期盼着能躲過唐人的兵鋒。

天武天皇此時也是一籌莫展,看着一路擔驚受怕趕回來的村國男依,天武天皇的一張臉,苦的幾乎都能滴出水來了。

“唐人主帥當真這麼說!?”

村國男依用力的點點頭,頹然道:“確實如此,那唐人主帥便是弒殺了天智天皇陛下的元兇,在大唐國內也是頗有名氣!”

天武天皇哦了一聲,道:“你且說說看!”

村國男依道:“唐人的主帥名喚杜睿,是唐國皇帝駕前的重臣,爲了籠絡他,唐國皇帝甚至不惜將兩位公主嫁給了他,他的一些經歷,聽起來也十分傳奇,聽聞他年近十歲便跟隨大軍出征,征伐了當年雄踞草原的突厥人,而後又親自領兵,遠征西域,一月之間,連滅三國,此後又率軍回師,千里奔襲薛延陀人,再次大獲全勝,而後他又奉命出海,聽說到過極東的地方,還發現了一片新大陸,足有現在大唐的數倍之廣!”

天武天皇聽着,一雙三角眼不禁爍爍放光,比大唐還要大上數倍,那該是多大的一片土地啊!

不得不說,倭人都是些喜好意.淫的傢伙,如今大唐兵鋒都快指到他鼻子尖上了,這個天武天皇居然還在幻想着,那些海外的土地。

村國男依趕緊咳嗽了兩聲,道:“陛下!這杜睿在遼東,三韓殺人盈野,臣聽他的言語似乎對我大和國也深有成見,一旦兵臨扶桑~~~~~~~~~”

杜睿對倭國有很深的成見,天武天皇聞言,頓時覺得莫名其妙,雖說前次倭國出兵襄助百濟,惹得大唐皇帝震怒,可倭國大軍已經全都交代在三韓了,就連他們的天智天皇都被杜睿砍了腦袋,就算是有天大的怒火也還消了吧!怎的還不依不饒?

“這~~~~~~這是爲何?”

村國男依苦着一張臉,道:“臣也是莫名其妙,也曾向那杜睿請求寬恕,可~~~~~~~可那杜睿將金銀財寶全數留下,將那數百美女也都發遣爲奴,可依然在整軍備武,恐怕等到春暖之時,就要進兵了!”

天武天皇這下也慌了神,忙道:“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

天武天皇雖然對兵法韜略也甚爲精通,歷史上他還曾發動了壬申之亂,奪了自家侄子的皇位,可是面對氣勢洶洶的大唐帝國,倭國的那點兒實力根本就不夠看,更何況如今各地的貴族番主都各自爲政,根本就不聽從他的調令,想要抵禦大唐的進攻,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閉目待死,天武天皇又實在是不甘心,他好不容易熬到父母死了,兄長也死了,輪到他坐這個天皇的位子,心中的一番宏圖大志總算是有了施展的機會,要是就此終結的話,豈不是愧對了他這麼多年以來的隱忍。

正想着阿畢麻呂通報,走進了大極殿,面上還帶着喜色,天武天皇一見,就好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道:“可是有了好消息!”

遠在天武天皇在派遣村國男依前往登州面前杜睿的同時,也沒有放棄拉攏那些貴族番主,阿畢麻呂出去了兩個月的時間,如今總算是回來了。

阿畢麻呂對着天武天皇行了一禮,道:“陛下!大喜!大喜啊!尾張的豬子家,三河的犬養家,和泉的貞村家,以及駿河的早稻田家都已經答應了響應陛下的號召,出兵抵抗唐軍。”

天武天皇聞言,頓時跳了起來,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形象,還有什麼狗屁神格,驚喜道:“好!好!做得好!阿畢麻呂!如果皇國能撐過此番大難,你就是皇國的第一大功臣!”

阿畢麻呂連忙道:“陛下過譽了,臣不敢居功,都是陛下的皇威所致,才使得四方忠臣義士來歸!”

天武天皇搓着手,道:“太好了!太好了!只要有人能相應朕的號召,其他人也就不能再旁觀了!”

阿畢麻呂所說的尾張的豬子家,三河的犬養家,和泉的貞村家,以及駿河的早稻田家在這個時候的倭國,充其量也就是小豪族,但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天武天皇此時也是病急亂投醫,只要能找到助力,他也不在乎對方是強是弱。

一旁的村國男依見狀,也不願阿畢麻呂獨美,忙道:“陛下!單單是這些恐怕還不夠,臣在登州時,雖然沒能看清唐軍的全貌,然而觀其營盤就知道,至少不下數萬人衆,而且陛下不要忘記了,唐人在三韓可還有一軍!”

天武天皇聞言,皺眉道:“似你言,該當如何?”

村國男依道:“尾張的豬子家,三河的犬養家,和泉的貞村家,以及駿河的早稻田家起兵勤王,共赴國難,當爲天下豪族藩主的楷模,陛下當予以重賞,授予朝廷官位,以彰顯其功,而後再號召天下,則必從者雲集!”

“好!好!”天武天皇聞言,拍着大腿一個勁兒的叫好,“若是當真能如此,何懼唐軍,今天時在我,唐軍遠來,不熟悉扶桑列島的地形,而我大和一族世世代代繁衍於此,便佔了地理,況且彼興兵來犯,出師無名,而我君臣上下一心,又佔了人和,此次定要讓那些傲慢的唐人知道,扶桑列島可不是他們想來就能隨便來的!”

天武天皇說着,不禁陣陣興奮,他彷彿已經看見了,擊退唐軍,而後揮師渡海,遠征三韓,倭國君臣幾十代的大陸夢想,眼看着就能在他的身上實現了一樣。

看着天武天皇如此興奮,阿畢麻呂實在不敢在這個時候說些掃興的話,可是卻又不能不說,只得咬了咬牙道:“陛下!如此好則好已,只是有一節!”

天武天皇此時心情大好,也不怪罪阿畢麻呂打斷了他的美夢,道:“你們都是朕的重臣,有什麼話,儘管說來!”

阿畢麻呂拜服在地,道:“陛下!只是這賞賜的錢財從何而來?”

這個時候可沒有武士道一說,即便是在日本這個對皇室十分崇拜的民族,要是沒有好處就像要讓別人賣命,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謂的武士道一詞在江戶時代纔出現,武士道的思想借用了儒家的“忠”和“勇”,禪宗的“生死一如”等思想,並在神道思想的天皇信仰中雜糅重造而成。

武士道的淵源可以到日本的國家神道和神道教和佛教,以及孔孟之道和亞洲甚至世界各國文化。它是日本武士階級必須嚴格遵守的原則。武士道究竟是什麼?一言以蔽之,武士道的訣竅就是看透了死亡,“不怕死”而爲主君毫無保留的捨命獻身。這種思想也是對傳統儒家“士道”的一種反動。儒家的“士道”講究君臣之義,有“君臣義合”、“父子天合”的人倫觀念,但是日本“武士道”是以爲主君不怕死、不要命的覺悟爲根本,強調“毫不留念地死,毫不顧忌地死,毫不猶豫地死”!

神道教的信念基礎就是不分是非。因而武士道在人格上容易導致極端的兩重性:自狂而又自卑;信佛而又嗜殺;注重禮儀而又野蠻殘暴;追求科學而又堅持迷信;欺壓弱者而又順從強者,等等。

武士道重視的是君臣戒律,“君不君”也不可“臣不臣”,盡忠是絕對的價值。中國的原始儒學是以孝爲本,盡孝纔是絕對的價值。如果“父有過”,子“三諫而不聽,則號泣而隨之”,但是如果“君有過”,臣“三諫而不聽,則逃之”。武士道論者認爲,儒家的“士道論”乃在粉飾貪生怕死的私心,慎於人倫而注重主君的道德如何,才選擇生死,則面對死卻不乾脆去死。唯有純粹徹底的覺悟死,纔是武士道強人之處。武士道徹底的覺悟死了,他的容貌、言語、起居動作,也就與衆不同。武士社會尊重禮儀,不光是封建社會階層秩序的尊從,更進一步說“禮儀端正”,纔是武士強人一等的表現。武士要“死的乾脆”,君要你切腹自殺你就得切腹自殺,這是日本鎌倉武家時代以來的傳統。

武士道興起於藤原氏專權政治背景下的日本,武士的形成是與以天皇爲首的中央集權制的瓦解和莊園制的發展相關聯的。大化革新以後實行的徵兵制隨著中央集權制的衰落也日趨鬆弛。9世紀初改行“健兒制”,而導致服兵役成爲貴族的專制,以至軍隊素質一落千丈。正於此時日本各地莊園興起,莊園主爲了領土和安全,而慢慢分離一些農民去訓練,後來乾脆成立了專門負責保衛工作的武士團。一些寺廟、神社也組織了“僧兵”。但莊園武裝的建立,對地方構成威脅,意識地方勢力也組織了武裝力量。一般由當地的富豪組成,稱爲“郎黨、郎衆”。

武士勢力的出現和加強,從11世紀初期開始逐漸形成了超越莊園範圍的地區性武裝集團。無數分散的武士聚集在一地,統一指揮,組成了武士團。武士團的首領稱“物領”下屬稱“庶子”。武士團有著極強的宗族觀念,堅決實行首領的命令,實行主從關係。武士在戰場上武勇和對主人的獻身精神,是武士個人和武士團的基本要求,形成了“武家習氣”,“弓矢之道”等新觀念,成爲維持武士團組織的重要思想支柱!武士興起的年代,正是日本從律令社會轉變爲貴族社會的時期。也正是封建社會開始佔據優勢的時代。所謂武士的興起,決不僅僅是貴族與武士之間爭奪權利的過程,而且包含了武士從地方富農中產生的新興力量。那時,作爲地方地主的五武士,把根紮在土地之中。他們被任命爲捕頭、押司等,並且擁戴出身名門的武將爲靠山。

然而現在的倭國社會當中,武士還沒有衍生出來,如今天武天皇想要憑藉他天皇的威望,紅口白牙的就讓別人替他賣命顯然是不現實的事情。

天武天皇聞言也頓時翻了難,這個他剛纔可沒有想過,現在兵有了,卻沒有餉錢,這才真叫急死人,有道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沒有錢,怎麼打仗。

到時候讓士卒們餓着肚子上戰場,估計唐軍還沒有衝鋒,他這邊就一鬨而散了。

想到這裡,天武天皇不禁惡狠狠的瞪了村國男依一眼,當初要不是聽從他的建議,花錢買太平的話,憑藉皇室這麼多年的積蓄,怎的也不會如此窘困。

村國男依知道天武天皇對自己不滿,也趕緊開動思維,想了半晌,突然說道:“陛下!其實要說錢的話,其實還是有的!”

天武天皇眼睛一亮,道:“哦!在哪裡?”

村國男依禿禿的額頭滲出了細細的汗水,咬着牙說道:“如果臣沒有記錯的話,歷代天皇的陵寢當中~~~~~~~~~~~”

“混賬!”天武天皇,聞言頓時一陣暴怒,起身就朝着村國男依踹了過去,他完全沒想到村國男依既然打起了歷代天皇隨葬品的主意。

村國男依的反應也很快,一把就抱住了天武天皇的大腿,大聲急道:“陛下!如今皇國危在旦夕,爲了保住皇國,保住天照大神的子孫,臣料想歷代天皇陛下,也不會怪罪的!畢竟現在要緊的是保住大和國的社稷啊!”

聽村國男依這麼一說,天武天皇也愣住了,皺着眉一陣躊躇,過了半晌才咬牙道:“也只好如此了!”

第四篇 拓土 第七十三章 不肖子孫

神聖的皇國,天照大神的子孫,如今居然要挖祖先的墳塋,攫取財富,犒勞各地義軍,才能保住皇國的社稷。

在下了這個決定之後,天武天皇一下子老了很多,揮退了阿畢麻呂和村國男依兩人,自己一個人回到了里居,沉默不言。

皇后凡海氏見了,也是憂心不已,讓下人都退下,一個人進了天武天皇的寢室。

天武天皇聽到響動,也不擡頭,皺眉道:“朕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要過來打擾嗎?”

“陛下!”凡海氏喚了一聲,走到了天武天皇的身邊,跪坐下來。

這位凡海氏皇后,就是後來倭國的第四十一代天皇持統天皇,也是女性天皇之一,本名爲凡海贊良。在天武天皇還寄養在凡海氏家中的時候,便嫁給了天武天皇爲妃。在天智天皇戰死三韓,天武天皇登基之後,被晉升爲皇后。

在原本的歷史上,天武天皇去世後,凡海氏皇后稱制,執掌政事。持統天皇四年,因太子草壁皇子去世,正式即位。後讓位於草壁皇子之子文武天皇,改稱太上天皇。

持統天皇在倭國的歷史上也算是一位比較有作爲的統治者,在她通知時期,繼承並完成了天武天皇的政策,做了飛鳥淨御原令的制定和藤原京的營造兩件大事。

另外持統天皇還忠實的繼承了天武天皇對官吏們武備、武藝的獎勵的政策。在民政方面,製作了戶籍,即庚寅造籍。持統天皇元年,免除了天武天皇十四年以前負債的利息,嘗試調整奴婢的身份,命令百姓、奴婢穿着指定的顏色的衣服。

實行這些律令國家建設、整備政策的同時,持統天皇也絞盡腦汁的利用天皇的權威來提高自己的聲望。持統天皇讓三十六歌仙之一的柿本人麻呂作讚頌天皇的和歌。柿本人麻呂儘管官位低微,但受到持統天皇的私人庇護,終持統天皇一生都是作爲“宮廷詩人”爲天皇歌功頌德,之後轉任地方官吏。

與天武天皇所不同,持統天皇頻繁行幸吉野。不僅是訪問是留有丈夫天武天皇回憶的地方,也是爲了借用天武天皇的權威來提高自己威望。

後世其它的記錄有持統天皇行幸伊勢一次,行幸紀伊一次。據《萬葉集》的記述,近江也有可能行幸了一次。伊勢行幸,因爲妨礙了農事,被中納言三輪高市麻呂強諫。這次行幸意圖是讓地方豪族們繼續協助藤原京的營造。

天武天皇生前爲凡海氏皇后病癒而祈願,開始興建的大和國的藥師寺在持統天皇時期完成,持統天皇定藥師寺的寺格爲勅願寺。

在外交方面持統天皇繼承天武天皇的政策,與新羅開展外交,與大唐沒有官方的外交關係。

持統天皇不承認與新羅的對等關係,強迫新羅向日本朝貢。新羅因爲當時與大唐對抗,所以不得以承認了這種不平等的關係,日本向新羅派遣了學問僧等留學生。

持統天皇統治期間,高市皇子是太政大臣。高市皇子儘管母親的身份低微,但是在壬申之亂戰功卓著,據推測在政務方面也積累了聲望。高市皇子即使不是正式的皇太子,也是被衆人擁護的皇位繼承人的有力候補。

高市皇子在持統天皇十年去世。據《懷風藻》的記載,這時關於持統天皇之後的繼承人問題,持統天皇招集皇族、臣下商議,很多主張應該由天武天皇其他兒子繼承皇位,但持統天皇意圖讓自己的孫子輕皇子繼承,隨着葛野王對衆人一聲大喝,出了結果,持統天皇十一年,正式冊立輕皇子爲皇太子。

持統天皇十一年,讓位於15歲的輕皇子,即文武天皇。日本史上,持統天皇是在世的天皇中繼皇極天皇之後第二個讓位的,並且是第一個太上天皇

持統上皇讓位後仍與文武天皇並座,處理政務。文武天皇時代最大的政績是大寶律令的制定、施行,也被認爲是持統上皇的意志。但是,代替壬申之亂功臣的藤原不比等這些傾倒於大唐文化年輕人才崛起,持統朝受到打壓的刑部親王復出政壇,所以也有學者認爲文武朝有了變化,不完全是持統上皇的意志所主導。

文武天皇二年,持統上皇病發,去世後經一年的殯禮後火葬,骨灰合葬於天武天皇之墓,這次是天皇火葬的首例。

總的來說,持統天皇在日本歷史上,是個很有特色的女性天皇,與其他女帝常常由別人代行執政不同,持統天皇統治期間的政策完全是由持統天皇親自推行的。持統天皇不是政治上的裝飾品,而是有執政能力的實質的統治者。

《日本書紀》記載持統天皇輔佐天武天皇平定天下,在政治的各個方面獻言獻策。退位於文武天皇后仍與文武天皇並座,處理政務。持統天皇對政治的干預不僅限於其在位期間。持統天皇和天武天皇一起,被和歌歌頌爲“大君是天神降世”,天皇權力強化路線達到了最高點。

作爲政治家的持統天皇的作用和動機,通常的看法是持統天皇要在天武天皇之後,由其子草壁皇子、孫輕皇子繼承皇位。持統天皇希望草壁皇子被立爲天武天皇的繼承人,說服天武天皇冊立草壁皇子爲皇太子,在天武天皇死後,又排除了草壁皇子的潛在皇位競爭者大津皇子。持統天皇計劃在天武天皇的葬禮結束之後,就讓草壁皇子即位,但草壁皇子在計劃實現前就去世,不得已只能由自己親自即位。但遠山美都男認爲,持統天皇並不是只打算做一個政權過渡人物,而是要作爲君主行使實質性政治權力。持統天皇從一開始,就以皇位爲目標,擁有政治上的野心。

以持統天皇積極進取的性格和優秀的能力爲前提,有很多謀略被認爲是持統天皇所籌劃。壬申之亂,通常的看法是由她協助大海人皇子發動,甚至有人認爲她就是壬申之亂的首謀。

這樣的一個女人,即便是放在華夏,那也是武則天一類的人物,有心計,有膽識,有謀略,最重要的是有野心。

天武天皇對凡海氏皇后也十分倚重,見是她來了,禁皺的眉頭才稍稍鬆開了些:“皇后!唐國不肯言和,皇國危在旦夕,朕豈能不憂慮啊!”

凡海氏皇后聞言,道:“阿畢麻呂大人不是說已經說動了幾個豪族番主出兵,抵禦唐軍了嗎?只要有人能響應陛下的號召,那麼其他的豪族也就不能在坐視不理了,不然的話,他們手下的那些小豪族就會反對他們,陛下!事情不是已經有了轉機嗎?您爲何還要如此憂慮!”

天武天皇面陳似水,愁眉苦臉道:“兵是有了,可是沒有軍餉,又能如何,到時候軍隊因爲糧草不濟,發生譁變,事情只怕會變得更糟糕!”

凡海氏皇后聞言,也是一陣皺眉,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天武天皇嘴裡發苦,道:“村國男依倒是想出了一個法子!”

凡海氏皇后忙問道:“是什麼辦法?”

天武天皇知道凡海氏皇后是個膽識謀略不弱於他的女中豪傑,歷史上他出家隱居的時候,面對侄子的逼迫,就是凡海氏皇后幫他堅定了信心,發動了壬申之變,一舉奪去了皇位。

今天這件事,天武天皇也想着,讓自己的皇后給他拿個主意,便將村國男依的主張說了出來。

“什麼?”

凡海氏皇后聞言,也是大驚失色,發掘歷代天皇的陵寢,這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倭人崇拜祖先,對以往的歷代天皇四時供奉也從無短缺,如今居然到了要發掘歷代天皇墳墓,用那些隨葬品去犒賞士卒的地步,一想到這個,凡海氏皇后的眼圈都不禁泛紅。

“皇國當真到了這個地步!那唐國自詡天朝上國,富有四海,何苦與我大和爲難!”

天武天皇搖了搖頭,道:“戰爭已經不可避免了!唐國出兵在即,朕也是沒有辦法了!”

凡海氏皇后悲慼了一陣,突然擡起頭來,道:“陛下!如果當真要行此事的話,就不要猶豫了,應當儘快進行,不然的話一旦走漏了風聲,被人知道了,對陛下的聲望有礙!”

天武天皇見凡海氏皇后一臉的堅定,問道:“皇后也覺得此事可行?”

凡海氏皇后鄭重的點了點頭,道:“要是國滅了的話,祖先的陵寢只怕也保不住,神武天皇陛下開創皇國不易,如何能將數十代的經營,拱手讓給他人,臣妾料想,便是歷代天皇有知,也會體諒陛下的難處的!”

天武天皇又沉吟了片刻,道:“皇后以爲,此事派何人去最好!”

凡海氏皇后道:“既然主意是村國男依大人出的,這件事自當由他親自料理!而且~~~~~~”

凡海氏皇后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天武天皇已經猜到了,紙包不住火,這件事最後總歸會被人發現的,到時候肯定要有一個人對這件事負責,村國男依雖然是天武天皇的親信大臣,但是累次辦事不利,再加上居功自傲的毛病,犧牲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好!就~~~~~~~這麼辦吧!”

天武天皇艱難的說出這句話,好像一下子力氣都被抽乾了一樣,癱倒在地上,面無表情的看着屋頂,心裡更是一陣翻江倒海,口中喃喃自語道:“歷代祖先再上,後輩兒孫也是無可奈何,才斗膽冒犯祖先的安寧,還請祖先寬恕!朕在此發誓,有朝一日,朕一定會打上長安去,一樣掘了唐國皇帝的祖墳,爲列祖列宗報仇血恨!”

天武天皇滿心的妄念,只可惜他還是看不清事實,以倭國現在的實力,不要說他的有生之年,即便是再過去千百年,他們也沒有可能君臨華夏,即便一時得逞,最終的結局也是被註定的,唯有失敗一途。

倭國立國以來,從神武天皇到天武天皇這一代,已經經歷了整整四十代,當然神武天皇以下十幾代天皇是否存在,難以考證,大多都是後人杜撰出來的,不過既然已經上了尊號,不管墳包裡埋得是個啥,墳頭總歸還是有的。

這麼多年下來,歷代君王四時饗祭,那些墳塋之中的財富已經累加到了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地步。

天武天皇將這件事丟給了村國男依之後,便整日裡躲在里居,在祖先牌位前不停的懺悔,請求寬恕。

挖墳掘墓,放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大忌,更何況天武天皇刨的還是自己祖先的墳冢,當真配的起不肖子孫這個名號了。

也不知道那些早就已經化作了春泥的天皇們知道了這件事會做何感想,跳腳痛罵肯定是少不了的。

估計最爲悲憤的就要數皇極天皇着老孃們兒了,自己都死了,自家兒子還不讓自己安寧,她這個當孃的,也的確夠悲催了。

村國男依接到了這麼一個棘手的任務,也是叫苦不迭,他知道這件事一旦被人發現了的話,他絕對就是那個替罪羊,可不執行的話,天武天皇一樣不會放過他,而執行了的話,一旦當真打退了唐軍,他還能有一線生機。

抱着這一線生機,村國男依最終還是帶人挺進了倭國曆代天皇的陵寢,做起了那摸金校尉的勾當。

不得不說,倭國雖然民間困苦不堪,但皇室貴族還是十分富有的,尤其是象徵着倭國最好權利的天皇家族,那些墳塋之中的隨葬品,和每年祭祀添加的祭品堆放在一起的時候,村國男依的心都忍不住一陣狂跳。

這麼大的一筆財富,不要說是支應各個豪族番主的軍費開支,就算是用來裝備一直軍隊都綽綽有餘,只是可惜大唐帝國不會給他們這麼多的時間了。

大唐貞觀十八年三月初,太宗的聖旨到了登州,戰爭的號令來了,一場對外戰爭即將拉開序幕。

第四篇 拓土 第七十四章 海戰揚威

登州城外,杜睿的中軍大帳之內,衆將齊聚,杜睿身爲平倭道行軍大總管端坐在帥位之上,契必合力坐在杜睿的下首,其餘諸將分立兩廂。

杜睿請出了太宗的聖旨,洋洋散散的唸了一大通,總的來說就是倭國大逆不道,不奉養天朝,反而尋釁滋事,天理不容,要是不教訓,就太不合情合理了,所以爲了維護世界的和平,最後決定,出征定在三日之後,到時候踏平倭島,血洗倭國。

“諸位!聖上有旨,我大唐出征之日,就定在三日之後,本帥希望,諸將皆能奮死效命,切不可墜了我大唐的名頭。”

“末將尊令!”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朝着杜睿手中高舉的聖旨表達了決心。

聖旨一到,頓時整個登州都變得忙碌了起來,整整用了兩天的時間,才把所有的事宜安排完畢。

第三日晌午,登州軍港,千旗漫卷,萬帆競渡,大唐水師大小艦船從登州水師港口而出,朝北而行,經大謝島、龜島、烏湖島抵朝鮮半島下端的卑沙城作了一次補給之後,便直接東進,朝着倭國紀伊而去。

紀伊國,北面是河內國和和泉國,東北端是伊勢國,由東到西的廣大範圍都與大和國南部接壤,西端通過紀淡海峽與淡路國和阿波國兩國隔海相望。南方是太平洋海岸線,三面被海包圍。

由於距離藤原京不遠,是較早被開發的地區,國土大部分被和泉山脈、長峰山脈、白馬山脈、大塔山脈等山地所佔據,平原較少,山谷部雨水豐富,氣候溫暖,森林資源也很豐富,從很早開始就以盛產木材而著稱。

同時東南方的牟婁郡是由熊野國演變而來,自古以來便有很多修行者到此修行,有着很多密宗的道場,形成了以熊野三山爲中心的獨特的文化背景。平原中有被紀之川和熊野川沖積出來的肥沃土壤,在皇極天皇統治時期,就開始實施了大規模灌溉,農業水準高。

臨近紀伊國,卻還沒發現倭國任何艦船前來攔截,杜睿覺得有些不大正常,連忙將衆人都招到了旗艦之上。

衆人圍在沙盤邊上,擔任杜睿這一支艦隊參謀的正是杜睿的弟子馮毅:“老師!我水師艦隊方圓數十里,皆無倭國敵艦,沿岸之處皆無異狀!”

杜睿聞言點了點頭,繼續打量着沙盤上艦船的進展,龐大的艦羣用旗語來傳遞信息,其速度可比以往拿小船跑來跑去的喊話要快捷得多。

“真他孃的怪事,咱們的水師如今已離紀伊國沿岸不到一百五十里了,可到了現在,別說敵艦,連根毛都沒撈着。”歐陽延嗣憤憤然的報怨道,“這些傢伙該不是見我大唐的戰艦就夾着尾巴溜了吧?”

歐陽延嗣這話頓時惹來了一陣笑聲,馮毅也笑道:“倭國確實非我大唐之敵,不過,我等在戰略上輕視敵人是可行的,但是在戰術上,一定要重視,畢竟,倭國是島國,水師跟艦船打交道的時間也不比我大唐少,據情報分析,倭國共計有大小戰船千餘艘,此前三韓一戰,被焚燬了數百艘,如今應當還有不少,不過他們的戰船大都窄小,非我大唐之敵,不過所謂蟻多咬死象,咱們也該謹慎一些纔是。”

“嗯,這話有理!”杜睿點頭,朝衆將招了招手指了指沙盤,言道,“諸位,你們都來瞅瞅,你們說說,若你們是倭國水師統帥,我大唐水師既來,你等會做何反應?”

杜睿話音剛落,立刻就亂了起來,有說倭人是準備乘大唐水師入侵之時,一舉越過大唐水師防線,直插大唐遼東道,來個圍魏救趙,也有人說倭國大概會使用添油戰術,襲撓戰術,讓大唐艦隊寸步難進的,還有人說倭國恐怕會放棄海防,等着大唐登陸之時,再突然殺出。

總之都是各有各的說法,杜睿聽着,也不言語,目光落在了毛亮的身上,從方纔到現在,他雖然一直沒有說話,不過從他的表情,杜睿知道,他肯定有什麼想法。

杜睿擺手示意了一下,暫時壓住了爭論的聲音,看向毛亮道:“毛亮,你有何主張,若有妙策但講無妨。”

這個時候諸將也都停下了爭論,把目光落到了毛亮的身上。

衆人都知道,杜睿這三個熟悉海戰的學生當中,馮毅穩重,歐陽延嗣勇猛,毛亮雖然不善言辭,但是心中卻頗有智計。

毛亮見杜睿已經問到了他,也不思索,張口便道:“倭人此時定然已經洞悉我軍進犯,然在未摸清我軍情刑之前,自然會以爲我軍水師會沿海岸直取其都城,若學生是那倭國之人,必然會集結戰船一部於內待敵,而海岸之上,布以步騎之重兵,再留一部戰船,隱於海岸隱蔽之處,最後戰艦之主力,遊弋於海上。等我軍登陸,必先陣重兵與我軍於岸上結敵,等撕殺正酣之時,號令隱於江岸、江口之內的戰船,縱火船等齊齊奔出,殺入我軍水師陣中,焚敵船,擾陣形,截其中段,使其首尾不得相顧,而後,海面遊弋之戰艦,由後加以包抄。”毛亮說的話不由得令在場的衆將紛紛倒吸一口涼氣,若是當真如此的話,大唐水軍慌亂之下,必然大敗。

杜睿欣慰的點了點頭,道:“傳我將令,前軍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的看個仔細,確保萬無一失。另外,若是沒有警訊,我大軍至紀伊之後,兵分兩路,一部泊於紀伊海港十里之外,預防敵軍埋伏,任何異動都不要管他們,若是敵艦來犯,可接敵而戰。另一部,本帥親自統領,所有炮艦亦隨本帥一同往這裡,就算是這裡沒有一艘倭國之船,我們也得好好的看個仔細,不然,若是打雁之人被雁啄瞎了眼,咱們這些人怕也沒臉見人了。”

“謹尊將領!”

隨着領命聲,大唐水軍劈波破浪而進,飛快地往着紀伊國海岸沿線處進發,果然,一個時辰之後,根據已經到達了紀伊海岸外的大唐遣軍傳來的訊息,海岸之外倭國戰艦確實不少,不過多爲小型艦船,而且都較爲破舊,看樣子倭國搞了一招虛張聲勢,前軍憑着速度突過了倭國水軍的防線進入了沿岸地帶偵察一番之後發現,入海口內側停泊有不下百艘敵艦,而且有些地域也似乎有艦船隱在暗處,若非他們刻意留意了海岸地沿岸情況,很有可能就會把這一情況給忽略掉,但是因爲倭國戰船發現了他們,所以只得飛快的甩開了敵船趕回來之後,立即進行了報告。

“情報是否有誤?”歐陽延嗣有些吃驚地問道。

邊上有位將軍也有些發愣,喃喃地念叨了句:“不會這麼巧吧,還真讓毛將軍給猜中了!”

就連毛亮自己也不由得一愣,怕是他也沒有料到,倭國的水師主帥,竟然會跟他猜的一般,也不知道他是對方主帥肚裡的蛔蟲,還是對方主帥能夠用腦電波接受他的奇謀妙計。

杜睿道:“絕對錯不了,兩艘偵察船發來的情報幾乎一致。”

這下沒人再有疑惑了,全都望着站在沙盤前,揹着手望着沙盤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杜睿。

“看來咱們的對手,玩的這一招果然夠陰險的!幸虧咱們集思廣意,料敵於先,不然,還真會吃上一回大虧。傳令兵何在!你速去傳訊,告訴前軍總管,告訴他,除前軍水師以外,本帥再分劃戰艦百艘,炮艦五艘交歸其指揮,不過,本帥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他必須給我牢牢的把敵艦給我堵死在海灣之內,若是有失,讓了自己提頭來見。另外我大唐水師的運輸船隊速度稍慢,也就泊在前軍水師身後便是。其餘水師戰艦,隨本帥往南,好好地去瞅個新鮮,看看能不能撈上一大票。”杜睿說着,揚起了手握成了拳頭,狠狠的揮了一下。

傳令兵飛快地跑出了船倉,大聲的向着站在高桅上的信號兵述說了一遍杜睿的命令,很快,大唐的戰艦羣幾乎都沒有停頓,就在紀伊國沿海外十數裡處一分而二,一隻稍小的艦隊往海岸的方向繼續緩緩前進,緩緩的張開了陣型,就像是頭猛獸,亮出了尖銳的爪牙,而一隻較大的艦隊依舊保持着飛快的速度,直撲南方的海面。

既然敵情已明,命令已經達下,這個時候,衆將也都鬆了一口氣,跟在一馬當先的杜睿大將軍身後,步出了船倉,到了寬闊的甲板上,呼吸着新鮮略帶腥鹹味的海風,心情比之剛纔,輕鬆了不知多少。

三百餘艘水師戰艦,就停在了那兩個海岸凹陷部的外圍,杜睿甚至不需要望遠鏡,也都能看到,海岸線的盡頭處,無數高高聳立的桅杆,看那規模,至少是有四五百艘。

杜睿舉着望遠鏡,一邊瞅,一邊樂滋滋的說着:“這些倭人還當真想給本帥來陰的,這會子看看到底是誰陰誰?來人,給本帥派一艘快船過去,告訴他們,我,大唐平倭道道行軍大總管,大唐水軍都督杜睿統大唐水軍精銳在此,命爾等在三刻鐘之內作出決定,要麼降我大唐。要麼都給我都葬身魚腹!”

這可是一條肥得冒油的大魚,這裡至少是倭國水師的大半主力,可惜的是,全都擠在了裡邊,海岸這兩個凹陷處雖然其最闊處也有數裡之寬,可是他們卻是數百艘戰艦,這麼龐大的艦隊,在這種地形,根本就沒辦法完全擺開陣形,況且,唐軍水師這邊還有炮艦,所有的炮艦都已經用側舷對準了敵艦,只要杜睿一聲令下,又或是敵艦稍有異動,他們將會享受到一頓美味的火炮大餐。

隨着奉杜睿軍令前往喊話的前部水師越來越近,兩個峽口內的敵艦似乎出現了驚慌,紛紛升帆,漸漸的分散了開來,看樣子,他們也總算是發現情況不妙了。

當快船行至了敵艦之中的一艘鉅艦前停下之後,兩邊似乎在進行着一場很激烈的對話,然後,快船上的傳令兵藉助着戰艦上拋下來的繩梯,爬到了戰艦之上,這個時候,在遠處的杜睿等人都禁不住鬆了一口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能不戰而屈人之兵,更能成爲佳話,何況如果能一舉俘獲這麼多的艦船,就算大唐水師用不着,拿去買給各家商賈,也絕對能有一筆不菲的收入。

這個時候,敵艦已經散開了陣形,杜睿看着,突然心中一跳,道:“不太對勁,告訴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來,敵艦怕是想跟咱們來上一場硬仗!”

就在這個時候,杜睿從望遠鏡裡邊看到,派去的傳令兵又回到了快船之後,迅速的往回划來,而這個時候,敵艦正緩緩的朝着大唐水師的陣線移動,那個傳令兵正站在快船之上,操起了小旗,飛快地打起了旗語,敵艦隊拒絕投降!

“不識擡舉,命令所有炮艦,準備開火,全軍擺開陣型,小型戰艦保護好炮艦,切不可有失!”杜睿有些憤然的收起了望遠鏡,眼中閃過一道駭人的寒光,半柱香之後,伴隨着開炮的口令,船身微微一顫,如雷的轟鳴之聲,十數艘巨型炮艦就在敵艦還在千米之外時,已經噴吐出了能把天空染紅的烈焰。

炮艦早已經遵照命令把艦炮都推向了面對敵艦的這一側,加上旗艦計十六艘,單舷計一百六十門火炮,僅僅只是一瞬間,身上的炮倉口處伸出的炮管,每當噴出火焰之後,就會縮回船倉之內,十門火炮一門接着一門地轟擊着,當然,絕對不允許任何一艘炮艦上的火炮在同一時間發射,這是爲了減少後座力對於炮艦的影響。

對面遠處的敵艦羣中,突然間就涌出了大批的水柱,也有些敵艦彷彿是如遭雷殞,船頭或者是船舷,又或者是船帆上,被疾飛的炮彈撕開一個又一個猙獰的大洞,倭國水軍似乎被這一下子給打蒙了,這可是在他們的心理承受範圍之外,這麼遠的距離,別說是大唐船上的拋石車又或是絞車弩,就算是陸上所用的巨型牀弩也沒這麼強勁的遠程打擊。

或許他們也聽說過大唐的火炮,不過,相信他們怎麼也想象不到,大唐水師竟然把這種用在陸地上攻城拔寨,打擊敵人有生力量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竟然搬到了戰艦上,倭國水軍陣型開始出現了一些混亂,但是很快,他們又嗷嗷叫的鼓滿了風帆,衝着嚴陣以待的大唐水師直撲而來。

而就在這二千多米的距離,倭國水軍的損失並不小,特別是被數門火炮同時擊中的一艘大型戰艦,瞬間就在海面崩解成一堆破木片。

這個時候的艦船可不像後世那樣,用鋼鐵打造而成,都是些木板,面臨大炮的轟擊,往往一下子就會被打得四分五裂。

杜睿收回瞭望遠鏡,這樣的場面,他已經有些麻木了,比這更加慘烈的,他見過也不下十幾次了,對此早就免疫了。

遭受了近五輪艦炮打擊的倭國水軍的戰艦終於艱難的前進到了他們的攻擊範圍,開始與大唐水師前鋒交戰。

不過位於大唐水師中央,四面皆受保護的炮船依舊瘋狂的噴吐着火舌,敵艦越近越密,受到炮擊的機率越大,而前方的戰艦進入了接舷戰之後,炮艦的攻擊速度終於緩和了下來,不過,每當他們瞄準了敵艦之後,仍舊能感受到得艦炮對於木製戰艦的巨大破壞力。

隨着杜睿的將令的不斷髮出,負責瞭望通訊的旗語兵飛快的把命令傳遞到了大唐水師的每個角落,很快,大唐水師的兩翼展開之後,就像是一張撒開的漁網,向着海中的魚羣包夾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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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士們手中的弩箭裹上了浸了火油的布條,點燃之後,在不間斷的破空聲中,兇狠的咬在敵方的艦船之上,又或者是風帆之上。

這場華夏曆史上真正意義的第一次海戰,從中午時分,一直激戰至天色黃昏,大唐以付出沉船一艘,受創十餘艘的代價,擊沉,擊傷敵船共計兩百餘艘,另外還俘獲了三十餘艘敵艦。倭國水師殘餘部分從南方拼死突出重圍,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向南逃去,不過,他們已經對大唐此次征服倭國的戰略沒辦法再構成有力的威脅了。

大唐水軍沉默的那艘船也不過是條快船,還是在規避的時候,操作不當,和自家的主力戰艦相撞沉默的。

總的來說結果還是能讓杜睿滿意的,只是水師的操練還不大精熟,但畢竟是第一次海戰,能有這樣的結果已經非常不錯了。

“老師!這次可當真是過了癮頭了!那些倭人就憑些小舢板也敢和我大唐對敵,當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了!”歐陽延嗣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

方纔接戰的時候,這小子乘一條快船,偷偷的跑到前面和倭國水軍接戰,此時渾身上下滿是血污。

杜睿看着,倒也不好責怪,對自家的這些學生,杜睿一直都是愛護有加的:“爲將者,不能只知道衝鋒陷陣,看起來該讓你毛師兄好好教教你了!”

歐陽延嗣聞言,頓時苦了一張臉,要說衆多師兄弟當中,他最懼怕的一個是馮毅,一個就是毛亮,杜睿要是當真將他交給毛亮去調教的話,他非瘋了不可。

餘硝尚未散盡,杜睿甚至連戰場都來不及打掃,立即下令受創戰船和數十艘完好的戰船在此暫時看押俘船,打撈我軍落水的將士,至於那些戰俘,杜睿可沒有心思去救,任他們自生自滅好了。

緊接着又率大軍回師增援,不過這個時候,另一方的戰鬥也已經完結,雙方同樣激烈打了一個下午,大唐前軍水師損失並不大,特別是炮艦一艘未損,倒是敵方來襲的縱火船大都給炮艦給轟得稀巴爛。

上了指揮艦之後,水師前軍總管向杜睿報告了戰況:“大帥,如今倭國水師剩下之大小艦船總計下來最多不會超過一百艘,全都已經遁入了港口之內,怕是給他們一百個膽,也不敢再與我大唐水師作戰了,不過沿岸之上,倭國布以重兵嚴防死守,末將未得大帥將令,加上天色已晚,故爾水師泊於此處,等候大帥軍令。”

首戰大勝,以極小的代價,把倭國的水軍基本上滅掉了,雖然這一戰比不上歷史上劉仁軌那一次白江口之戰焚敵艦四百餘的戰績,不過總的來說,已經是了不得的戰績了,杜睿的心情也是大好。

這一戰,不僅僅打到了倭國的氣焰,更重要的是摧毀了倭國水師大半的艦船,而且一部被逼入了紀伊港口之內,另一部卻已經四散遁逃,即使他們聯合在一起對大唐水師也沒辦法構成更大的威脅,更何況他們沒有聯合的機會,這種情況之下,任何一支單獨殘餘水師的力量也沒辦法再與大唐水師相抗衡。

更何況掌握了目前這個石階上最先進造船技術的大唐,在水軍方面,足可以稱得上是所向無敵,遠非倭國那些小艦船所能比擬。

首戰大勝,杜睿也不遲疑,剩熱打鐵,除了留下受創水師和俘獲戰船,另外留下了戰船三十艘。護送他們返回仁川,熊津兩地進行修整。

餘下的則直撲紀伊港口,而這個時候,倭國殘餘水師爲了不讓大唐水師把他們完全封鎖在港口內,決定孤獨一擲,咬着牙根幾乎把國內所有的戰船,甚至連一些漁船都派遣出戰。

之前一場海戰的硝煙還未散盡,緊接着第二場海戰又拉開了大幕,這一次,依舊以精銳的大唐水師的完勝而告終,大破倭國殘餘水師於紀伊港口之外,這一戰,幾乎讓倭國喪失了所有的水師將士和船隻。

到了這個時候,大唐水師已經完成了水師作戰計劃的第一步,徹底殲滅了倭國的海上有聲力量,接下來他們的任務就是封鎖倭島,而後就是陸軍的事了一一登陸倭國。

第四篇 拓土 第七十五章 登陸倭島

海戰大捷,倭國海上的有生力量已經被大唐盡數殲滅,接下來要考慮的,自然就是登陸了,杜睿率領的這一路除了水軍本部兵馬三萬之外,另外還搭載七萬大唐精銳步騎,其中步軍五萬,騎兵兩萬,現在,關鍵就是怎麼把這七萬大唐精銳送上倭島,畢竟想要征服倭島的話,單單靠炮艦在外轟擊可是不行的,經過馮照這幾日的探查,傳回來的情報顯示,紀伊共港布有倭軍十幾萬人,雖然裝備落後,卻也不能小覷了。

領軍之人便是,紀伊國的國主,一本道家的十三代宗主一本道季子,原本他也是想着保存實力,坐觀成敗的,可是最終還是敵不過天皇開出的價碼,興沖沖的帶着紀伊國,大和國,和泉國,三個封國聯軍跑到海邊來阻擊唐軍了。

海軍大敗虧輸,一本道季子也看的清清楚楚,但他原本就是個混人,在紀伊國內,也是殘暴不堪,一向都崇尚武力解決一切,他自信滿滿的過來抵禦唐軍登陸,是因爲他相信,憑藉手中“強大”的武力,完全可以一戰成功,於是便不顧家臣的反覆勸阻,親臨前線。

倭人已經做好了防禦的準備,唐軍這邊同樣在爲登陸謀劃着,倭人既然已經有了防備,貿然強攻的話,定然會造成一定的損失,因此契必合力提議,直接放棄在紀伊港登陸,直撲大阪港,也就是難波津港,從那裡登陸。

“不妥!”杜睿思索了一陣,還是否定了契必合力的提議,道:“南波津港附近水域情況更加複雜,我軍沒有嚮導,會有危險,而且這裡畢竟是倭人的地盤,若是貿然另選登陸地點,倭人能不知道我們的意圖嗎?雖然倭人艦船大半被我軍殲滅,但並不代表他們就不能查知我軍的動向,若是到時候,我大軍到了難波津港,而倭人早已調集了大軍嚴陣以待,我軍該如何行事?難道又要另尋登陸地點不成?費時費力,得不償失!”

一旁的歐陽延嗣聞言,吵着道:“老師何必爲此煩心,倭國大軍,別說十幾萬人,就算是再來十幾萬人,在學生眼中,也不過是土雞瓦狗爾。”

歐陽延嗣一向崇尚武力解決一切,打仗的時候習慣猛衝猛打,在杜睿出海遠征的時候,就體現的尤爲明顯,就連杜睿身邊一些親近的人都覺得詫異,杜睿這麼一個文武雙全的人物,怎的會調教出來這麼一個徒弟來。

杜睿的衆多學生當中,每個人的興趣不一,杜睿也是因材施教,若是說這些學生當中,於杜睿的武藝,只有歐陽延嗣得起真傳。

“師弟!莫要亂說!”馮毅趕緊伸手拉了歐陽延嗣一把,歐陽延嗣也不敢再說了。

杜睿擺了擺手,止住了馮毅,看着歐陽延嗣道:“你覺得該當強攻?”

歐陽延嗣得了杜睿鼓勵的眼神,也就不再藏着了,道:“我軍現在的快船,一趟至少可載兵五六千之數,完全可在短時間內把將士送至海灘之上。憑藉將士的悍勇,何懼倭人!”

杜睿點了點頭,接着又看向了毛亮,道:“毛亮!你也來說說看!”

毛亮已經思索了半晌,聽杜睿問起,便道:“依學生看,強行登陸也並非不可能的事,紀伊港外灘塗較多,限制了我軍的大船,但是卻也並非全是壞處,只要咱們找到一塊大一些的,灘塗質地硬一些的。以炮艦爲掩護,另外讓快船攜小炮向前抵近,只要快船能到達距離海灘五里之內,憑着我大唐水師艦船之上的一百餘門小炮的掩護。摧毀對方的陣型,逼退敵之海灘守軍,學生以爲,至少有九成把握可以成功。”

所謂的小炮,便是杜睿早先請了太宗的聖旨,在登州鑄造的,攻城拔寨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要掩護步軍登陸的話,卻正好合適。

“你所言,與本帥所想不謀而合,諸位以爲如何?”杜睿掃了周圍的衆將一眼。

契必合力也點頭道:“末將以爲,毛將軍此策可用,憑我大唐水師的火器之利,必然會讓倭人無法對我登陸艦船造成危險,只要能登上海灘,我大唐精銳怕過誰來?那些倭人也當真如歐陽將軍所言,不過土雞瓦犬而已。”

諸將也都頻頻點頭稱是,這樣一來,總算是把登陸的方案制定了下來,最後決定,七萬唐軍精銳分批登陸,以快船攜帶小炮,在炮艦的掩護下向前逼近,掩護登陸部隊。

而登陸的時間,就定在次日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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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黃昏,紀伊港口之外。

“在船上看,還不覺得怎樣,如今這些倭人到了岸上再來看,怕是連看門狗都比他們還高上一個腦袋。這次幸虧登陸的都是步軍,不然,騎在馬上怕是連人都砍不着。”歐陽延嗣在甲板上伸長了脖子朝岸上張望了一陣,不禁調侃了起來,在場的諸將聞言,全笑歪了嘴,全然沒有一絲戰前的恐懼或者是擔憂,更多的,就像是在看一場熱鬧。登陸倭島,對大唐的這些精銳之師來說只不過是一個熱身運動而已。

十數萬倭國大軍,在站沙灘上的就有兩萬餘人,全是弓箭手,其餘的倭人皆盡站在沙灘盡頭與的岸邊處,人數看來很多,不過其中着甲者不足一半,而且絕大多數都是竹甲,甚至於有些人手中的盾牌就只是一快簡單的木板。手裡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門,拿着一把竹槍的估計已經是倭人當中的精銳了,還有的乾脆就拿着木棒出來了,那玩意要是能對大唐將士身上的鐵甲造成傷害纔怪。

跟這樣的隊伍作戰,若要是輸了的話,不僅僅會丟光大唐軍人的臉,更會成爲天下的笑柄,根據杜睿的要求,爲了提高命中率和打擊成功率,大唐炮艦行至距岸三裡處,猙獰的炮口緩緩地對準了岸上之敵。

“好了!快去準備!”杜睿淡淡的一笑,對着歐陽延嗣說道。

此次登陸,歐陽延嗣在杜睿面前反覆爭取,才爭取來了這個先鋒的職位,聞言一拱手道:“老師放心!要是不能拿下灘塗,學生便提頭來見!”

歐陽延嗣當真是個戰爭狂人,此時看上去,對倭國的仇恨,簡直比杜睿還甚,杜睿笑着給他整理了一下披風,頭盔。

“多加小心!等得勝回朝之日,爲師給你尋個好人家的閨女,你這小子也該收收心了!”

雖然年歲相差不大,但是對這些學生,杜睿一向都是如師如父一般的存在,歐陽延嗣聞言,咧嘴笑了。

“老師沒事說這些作甚,學生還不想成家,若是成了家,豈不是被個女人給束縛住了,要是像老師一樣,那對學生來說,可是生不如死!”

杜睿聞言,笑罵着在歐陽延嗣屁股上踹了一腳,道:“臭小子!快去!”

歐陽延嗣笑呵呵的下船,上了登陸艦,招呼着其餘艦船做好了準備。

隨着馮毅手中的令旗揮下,一尊尊的艦炮輪番的噴吐着巨大的火焰,一枚枚的炮彈就像長了翅膀的鐵塊,呼嘯着狠狠的砸向沙灘上的倭人還有各個制高點上的遠程武器,其實倭人的遠程武器也不過就是些簡陋的投石車罷了,炮彈砸在海灘上,頓時衝起了一團團爆開的火光和煙霧,彷彿像是盛開的鮮花一般瘋狂的綻放着,吞噬着它周圍的一切物體,炸裂的斷臂殘肢和血漿碎肉被衝擊波高高的拋到了上空,向四面甩出去。

第一輪炮擊甚至還沒停止,被這種從來沒見識過的武器威力給嚇傻了的倭人便一聲發喊,丟下了手中的弓箭,就像是被魔鬼攆在屁股後邊一般,發瘋的朝後跑去。

倭人的投石器在火炮的威力面前,就跟紙糊的玩意似的,只需要一炮命中,絕對崩分瓦解,成了一堆冒着青煙的柴火,而有些倭人抱着腦袋,絕望地目光望着天空,似乎在企求他們地狗屁天照大御神能夠顯靈,可遺憾地是,在大唐強大的武力面前,那位天照大御神君也躲在了高天原,不敢降世臨凡了,這個時候不要說是什麼天照大御神,就算是八神庵,草稚京,鐵臂阿童木來了,也一樣完蛋,如今唯一敢於朝着海灘前進的,也只有幾個被眼前慘烈景象嚇瘋了的倭人。

“魔鬼!魔鬼!”

那幾個倭人癡癡傻傻的唸叨着,衝進了海里,要不就被直接淹死,運氣好的,被登陸船上的唐軍將士一擊斃命,結束了痛苦,雖然一樣是個死,但總歸不用再親身經歷這種痛苦了。

“混蛋!前進!前進!”

一個倭人將領,騎在東洋馬上,瘋狂的大聲呼喊着,他就是紀伊國的國主一本道季子,只可惜他的呼喊在猛烈的炮擊聲當中被淹沒了,如同潮水一般退卻的倭人,根本鳥都不鳥他,只顧着逃命。

這些倭人大都只是被徵召來的農民,沒有餉錢不說,每天還要忍飢挨餓,沒道理爲了那些貴族番主老爺們,平白將性命丟在這裡。

“快逃啊!唐人太厲害了!”

“媽呀!逃啊!”

倭人的隊形越來越亂,只顧着抱頭逃命,誰還能顧得上這是一場反侵略的戰爭什麼的。

“開炮,繼續開炮,每一艘炮艦至少給本帥攻擊十輪以上!告訴歐陽延嗣,讓登陸船隻立即出發!”杜睿大聲的下達着命令。

杜睿的命令被旗語兵傳達了下去,很快,速度迅疾的小船就像是一隻只被人用大力投出的標槍,從大唐水師戰艦羣之中竄了出去,朝着海灘直撲過去。

小船的速度優勢在此時立即就顯現了出來,百餘艘快船飛快的向着沙灘接近,頗有點兒萬牫爭流的意思。

而這個時候,倭人似乎也從慌亂之中驚醒了過來,其中那些着甲者手中地刀劍瘋狂的砍殺在那些個潰兵的身上,終於阻止了他們地潰退,在長槍與利刃的威逼之下,那些倭人又一窩蜂的向着沙灘嚎叫着衝了過來,似乎想把大唐的登陸部隊阻攔在海灘之外,不過迎接他們的,是大唐將士從船上射出來的密集的箭雨,箭雨強大殺傷力把他們脆弱的竹甲輕易的穿透,深深的扎入他們的肢體裡,哀嚎與絕望的慘叫此起彼伏。

這些倭人就像是一羣被兩塊巨石夾在中間的小動物,朝前也是死,退後也是死,一會朝前衝,一會朝好跑,人是越跑越少,只有少數被激起了求生慾望的倭人揮着手中的武器,衝進了海中,但迎接他們的,只有一支支利箭,沒入了他們的體內,把附近的海水染成腥紅色。

而他們的弓箭對於大唐將士的傷害卻是微乎其微,箭矢在大唐將士那精良的頭盔和鎧甲跟前,就跟撓癢癢似的,連一點兒痕跡都沒能留下。

只有一些倒黴蛋,盔鎧甲冑之間的縫隙被箭支射中,不過造成的傷害也可以忽略不計,這樣以來更是激起了唐軍的怒火,原本五吸一輪箭雨,也被提速到了三吸一輪。

在密集的箭雨打壓之下,那些倭人弓箭手,此時就跟一羣炮灰似的,除了承受大唐艦船的炮擊,以及登陸將士的箭雨之外,只能無助的哀號着,原來在杜睿心中想象的諾曼底式登陸,跟眼前比起來,就跟個笑話似的。

在登陸戰發起之前,杜睿還曾經想過,這場戰鬥將十分慘烈,畢竟此時的倭人雖然相對於大唐來說,生產力,科技水平相當低下,然而畢竟已經步入了文明社會,還是要比當初那些美洲大陸上的土著強的太多,再加上倭人悍勇,定然會對大唐的登陸造成一定的阻礙。

可是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杜睿多慮了,這些倭人的反抗簡直就像是臨死之前,自蹈黃泉的最後瘋狂,除了最終死亡的結局,他們完全改變不了什麼。

十輪炮擊結束之後,那些搭載着小炮的快船也已經接近了攻擊範圍,開始了怒吼,大唐的精銳部隊便在其掩護之下,順利登上了海灘,雖然披盔帶甲的大唐精銳在不到一米深的海水裡顯得步履蹣跚,但是,堅甲給了他們堅實的防護,極大地減少了登岸的傷亡。

這個時候,倭人軍隊終於一聲發喊,數萬人從灘塗後邊竄了出來,總算不用一直被動挨打了,敵人就在眼前,這些倭人也被死亡激發了血性,嚎叫着朝着海灘發起了衝鋒,這個時候,大唐安裝在各種快船上的小炮發威的時候到了,無數的炮彈就好像冰雹一般狠狠的擊打在海灘上,把倭人的衝擊生生炸成了稀巴爛。

這個時候,也有悍勇之輩揮舞着手中的刀槍朝前衝了過來,而此時大唐將士已經登上了海灘,脫離了海水束縛,恢復了身體控制權的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有條不紊地排列出整齊的隊形,先把早就裝好的箭矢從鋼弩中射出,然後抽出了腰間的鋼刀,迎着數量衆多的倭人,沒有絲毫畏懼的向着人羣衝殺而去。

像這樣的戰鬥,他們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了,在生與死的磨礪之中,對於戰爭,在他們的眼中和一場遊戲沒什麼區別,無非就是殺戮與被殺戮,而且根據以往的經驗,他們被殺戮的可能微乎其微。

炮擊依然在繼續,只不過爲了避免誤傷,向前延伸了不少,倭人軍隊中不時爆起一團團粉碎的血肉,第一批上岸的大唐步兵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對着這些身材矮小,武器低劣的烏合之衆,就跟成年壯漢去欺負小孩子似的,每一刀,總會劃開對手那幾乎沒有防備的身體,飛濺的血漿,讓銀白色的海灘和沿岸處的海水都染出了詭異的紅色。

以不到百人的代價,把衝過了炮火封鎖的倭人軍隊死死頂住,隨着第二批大唐將士順利登岸,倭人的攻勢越來越弱,最後只能拋下無數屍身,朝後逃竄而去。

而遠處的一本道季子似乎還準備着再來一次衝鋒,不過這個時候,隨着火炮的射程不斷向前延伸,使得倭人的軍隊在這種情況之下,根本就沒辦法阻止大唐步兵的登陸,在第二次衝鋒又出現了傷亡過半的情況之後,倭人的十數萬大軍已經被消化掉了三分之一,只得悻悻的逃離了海岸,朝後方撤去。

“這些倭人也太不經打了!這纔多大一會兒就要逃走!”契必合力微微有些不滿的說道,他所率領的騎兵甚至連發威的機會都沒有,戰鬥就已經結束了。

杜睿一笑道:“倭國雖然只是幾個島子,但是口衆卻不少,契必合力將軍不用擔心沒有立功的機會!”

沒了敵人的阻攔,接下來的登陸自然就變得更加的快捷了,受傷的將士們被快船送回了主艦船接受治療,其他人則有條不紊的向着海灘四面散開,搜索殘敵,七萬大唐將士在日落時分,終於在灘塗上就完成了集結,順利登上了倭國的本州島。

殘陽如血,與海灘上的斷臂殘肢和污血交相呼應,顯得格外絢麗。戰損也被統計了出來,此一戰大唐將士共計陣亡一百五十七人,勇士的遺體被收斂起來,就在灘塗上舉行了火葬,骨灰將被妥善的安置,等到得勝還朝之時,再被供奉到忠烈祠當中,受萬世祭奠。

玩歌聲響了起來,如泣如訴,和遍佈倭人屍體的海灘相互映襯着,宛如到了修羅地獄一般。

杜睿也在衆人的簇擁之下登上了海灘,看着被殘陽照成了橙色的天空,心中充滿了激動,這是中國古代戰爭史上,第一次由國家的軍隊,踏足在這塊骯髒的土地上,杜睿前世曾無數次的幻想着這樣的情形,用鋼刀和鐵血,徹底把這片土地淨化,將倭人曾經帶給中華民族的一切苦難翻成十倍奉還給這些低等民族。

這一場戰鬥,輕鬆得甚至讓杜睿感覺有些失望,旋及又爲自己有這種想法而感到可笑,或許,太輕易的勝利,反而會讓人無所適從,杜睿現在也就是這種心理。

太容易了,太容易了!一切都進行的太輕鬆了!

杜睿前世曾幻想過征服倭島的情形,在他想來,這個過程應該伴隨着無數的鐵血與犧牲,伴隨着無數感人的事蹟,最後再被後世的一些文藝工作者,搬上舞臺,大銀幕,找幾個當紅小生,扮演這場戰爭之中的主要任務,謳歌那些可歌可泣的人與事,但是現在,太容易了。

而且杜睿也很清楚,像這樣的戰爭,在後世恐怕是要被人詬病的,而杜睿自己在民族英雄的光環之下,恐怕也少不了一個屠夫的名號。

“老師!將士們都已經上岸!”馮毅走了過來,對着杜睿稟告道。

杜睿點了點頭,道:“馮毅!接下來,就由你和毛亮兩人留守此地,凡事多商量。”

馮毅連忙應是。

杜睿拍了拍他的肩膀,對這個學生,杜睿還是十分器重的:“好好做!將來大唐的水師,就指望着你們了!”

杜睿這話說得讓他自己都覺得彆扭,其實說起來,他和馮毅兩人也不過差了兩歲而已,但是過多的經歷,讓他覺得自己要老上不少。

安頓好大軍,杜睿接着又要開始盤算接下來的行軍方略了,按照之前的計劃,下一步,大唐軍隊的打擊方向,就應當是倭國的都城藤原京了。

在那裡就是倭國天皇的居所,在三韓的時候,杜睿已經親手斬殺了一個天皇,如今又有一個天皇的人頭被寄存在了別人的身上,什麼萬世一系,杜睿要的是斬草除根。

這個骯髒的民族,根本就不配生存在着天地之間,真正適合他們的之後地域。就像契丹一樣,倭人也已經被杜睿列入了必殺的名單之列。

第四篇 拓土 第七十六章 講個屁和

登陸戰大勝,隨着所有的隨軍錙重也都送上了海岸之後,大唐的水師也在馮毅,毛亮的帶領下離開了海岸,去完成他們另一個任務。

而杜睿身爲平倭道行軍大總管,大唐水陸大軍的統帥,則開始揮師沿着本州島北部邊緣,向着倭國國都藤原京進軍。

七萬大軍,還有那些小炮也被隨軍攜帶,杜睿可不會託大,在三韓因爲沒有這種小炮,結果攻城的時候,讓大唐蒙受了不小的損失,如今既然有了,自然要帶上,在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一座城池能頂得住大唐火炮的轟擊,雖然只是小炮,對堅固的城牆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是,炮火覆蓋掩護,總歸也能有些好處不是。

七萬大軍,前軍是兩萬精騎,總共五萬騎兵,杜睿分給薛仁貴那一路三萬,他這也是考慮到了,九州多平原,而本州島多山地的現狀。

騎兵由契必合力這位草原名將統領,中軍四萬人,由杜睿親自率領,後軍一萬,由歐陽延嗣統帥,包括火炮和錙重都交由他保管,對此歐陽延嗣大爲不樂意,總覺得是杜睿小看了他,最終被杜睿一通爆慄成功壓制,每軍相隔不足十里,中間有快馬傳訊,三軍齊動,以每日五十里的推進速度,朝東而行。

照着這種速度推進,若無意外,只需要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大軍就能進抵倭國國都藤原京城下。隨着大軍的開拔,在前方,倭國固守和泉國的軍隊眼見唐軍勢大,沒有再進行一次自殺式攻擊的意思,而是朝着和泉國主城鳥取城退去。

鳥取,這算得上是倭國最重要的一座軍事重鎮,穩穩地架在大唐軍隊前往倭國國都的前進道路上,而倭國國主天武天皇自然也收到了大唐水師精銳已經登陸倭島的消息,不免大驚失色。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天武天皇此時急得眼睛通紅,在大極殿內四處亂竄,那裡還有半點兒天皇的形象。

如今還能幫着他出出主意的,也就只剩下了阿畢麻呂一個人,因爲盜挖歷代天皇的墳塋,激起來前來勤王的各路番主的公憤,村國男依也被天武天皇下了大牢,平息衆怒。

最讓天武天皇憤怒的是,那些番主雖然一個個義正言辭的大肆責難他,可是被他散出去的那些財報,那些番主卻不願退還,全都收入了自家囊中。

“一本道季子誤國,十幾萬大軍,仗着地勢,居然連海灘都守不住!”天武天皇聲嘶力竭的大吼着,這個時候如果一本道季子就站在他面前的話,他非一刀砍了那廝不可。

阿畢麻呂也是一臉的苦相,道:“陛下!如今根據哨探回報,唐軍已經一路向北,朝着藤原京直殺過來了!”

天武天皇急道:“那該怎麼辦?各地番主皆無能之輩,爲了一己之私,不敢阻擋唐軍,阿畢麻呂!你來說說該怎麼辦?”

事到如今阿畢麻呂還能有什麼辦法,想了半晌才道:“陛下!事到如今,也只能令各地的軍隊向着鳥取城和藤原京彙集,要是能將唐軍阻擋在鳥取城下,事情就還有轉機!”

“鳥取?”天武天皇大驚失色,道,“唐軍已經到了鳥取?”

阿畢麻呂艱難的點了點頭,道:“陛下忘了,昨日和泉國的番主安倍道三還派人過來,請陛下速發援兵的!”

“援兵!?”天武天皇的嗓門又高了起來,大吼道,“朕如今哪裡還有援軍,天照大御神啊!國家不幸,社稷危如累卵,各地番主又各自爲政,不肯共赴國難,子孫不孝啊!”

阿畢麻呂見天武天皇又來這一出,也是無可奈何,只得道:“陛下!事到如今,不如再派人前往唐營求和?”

“求什麼和?”天武天皇繼續咆哮着,“要是能求和的話,村國男依上次去登州的時候,不就已經成了嗎?如今唐人一路勢如破竹,這個時候,唐人怎能答應我們的求和。”

阿畢麻呂道:“上一次或許是唐人怒氣未消,如今他們打也打了,殺也殺了,豈能還會攪擾不休!或許~~~~~~~~”

天武天皇聞言,也覺得有些道理,皺着眉想了半晌道:“這倒也是個法子!這樣,阿畢麻呂,你現在就帶領皇宮的護衛,將藤原京內所有的富戶集中起來,如今過都要亡了,他們的財富就算是留着,也是白白便宜唐人,不如爲國家出力!”

阿畢麻呂聞言,頓時一驚,他沒想到天武天皇居然已經瘋狂到了這個地步,刨完了自家祖先的墳塋,現在居然又打起了城中富戶的主意,幸好今日他是被私下召見過來的,要是大朝之時,天武天皇說出這樣的話來,那滿朝的公卿,估計也顧不上什麼旁的了,直接就能將天武天皇給撕碎了。

阿畢麻呂原本還想要勸阻,可一看天武天皇那陰沉的臉色,到了嘴邊的話,還是給嚥了回去。

聖命傳達下去,整個藤原京頓時就亂了起來,滿朝公卿的府邸被一羣如狼似虎的天皇護衛挨家光顧,一時間藤原京雞飛狗跳,亂得不成樣子。

天武天皇一面令各地的軍隊向着鳥取城和藤原京彙集,一面派出了使臣攜帶着搜刮來的大量的金銀珠寶前往鳥取,意欲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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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倭人派來了使節?”杜睿聞聽,不由得一愣。

杜平原很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正是,少爺!契必合力將軍已經扣押了倭國的使節團隊,派人前來向少爺稟報。”

杜睿一笑,掃了一眼諸將。這個時候,一員偏將站了出來,道:“大帥,莫管他,求和,求個屁和,那倭人分明就是見我天朝大軍勢大,心中生懼罷了,還不如直接殺了完事,也讓咱們身上再添點兒功勳。”

偏將赤裸裸的話立即得到了相當多數人的附合,很多人直接用污言穢語表達了他們建功立業的決心,本來嘛,求和,當唐軍都是傻子還差不多,大唐將士全都是戰爭狂人,最渴望的是作戰,建立功勳,求和了,那還打個屁,不打,哪來的軍功升官,偏將這話道出了大傢伙的心聲。

“大帥,還是見一見的好,雖然我大軍此來就是爲了蕩平倭國,不過既然來了,也聽聽他們還想整出啥花樣。”另一位將軍也站了出來。

“既然如此,那就讓倭人使節來吧,本帥就在中軍大帳之中見他,倒要看看,他如何口吐蓮花,把我們大唐給說得退兵。”杜睿一笑,不無惡意的奚落道。

等了一個時辰,倭國使節帶着數名倭國文武和數車的財寶開進了杜睿的中軍大營,待他們要進入中軍大帳之時,早有親兵攔住,下掉了他們腰間的佩刀,不僅如此,奉命前來的杜平生還嬉皮笑臉的要求他們脫光衣服進行檢查,不然不得入內。

聽了這話,一幫子倭國使節頓時變了臉色,其中一個武將打扮的倭人還拿手指着冷眼堵着軍帳入口的杜平生嘰哩哇啦的說了一大通,別的聽不懂,但是有一句杜平生卻聽明白了。

“巴格牙路!”

杜平生一聽,眉毛都立起來了,結果那倭人被杜平生這個怪力男一巴掌抽得原地轉了三圈,小白牙像暗器一樣,飈出去了十幾個,接着就暈菜了。

這下子,可把這幫倭人嚇的不輕,領頭的阿畢麻呂也算是武家出身,可這時候也被杜平生強悍的武力值也嚇壞了,兩腿打顫,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帥帳內的杜睿好半天才忍住笑意,大聲的道:“好了好了!都別鬧了,人家也好歹是一國之使,雖然這個國家可能只能存在月餘了,不過我大唐一向乃禮儀之邦,以仁德待客,讓他們進來便是。”

“是!少爺!”杜平生很是雄糾糾氣昂昂的應了一聲之後,才顯得不太情願地讓開了一步,讓那幾個一臉憤然之色的倭國使節進了中軍大帳,至於昏過去的那位,自然讓他們的隨從趕緊拖到了一邊,怕就算是他醒了也沒臉再往裡擠。

“倭國使節阿畢麻呂見過天朝大將軍,見過諸位將軍。”

倭國正使阿畢麻呂很是恭敬的向杜睿長施一禮,然後很是強自鎮定的就站在原地,低頭不敢看杜睿,只是那一雙小眼睛不是的瞄上兩眼。

杜睿冷眼瞅着他,一句話也沒說,臉上也沒有絲毫的表情,輕笑了一聲,緩緩言道:“嗯,不知道這位阿畢麻呂大人,來找本帥所爲何事?”

“下臣奉我國主之命,特別來見大將軍,獻上貢品,另外還望大將軍能休兵罷戰。”阿畢麻呂從懷中掏出了一份禮單,還有一份國書。

杜睿朝杜平生擡了擡下巴,打了個眼色,杜平生意會的點了點頭上前兩步,伸手接過了禮單,不過國書卻沒接,然後把貢品單放到了杜睿的帥案之上。

杜睿打開一開,好傢伙,還挺下血本:“來人,給本帥把貢品搬進來。”

一滿箱的珍珠,還有十幾箱的黃金髮着誘人的光芒,看着在場的諸位大唐將領眼全都冒了綠芒,面目猙獰得厲害,一個個都恨不得撲上去。

杜睿見狀,威嚴地掃了諸人一眼,站起身來,走到了貢品跟前,伸手從珍珠箱子裡掏了掏,捏出兩枚龍眼大的珍珠,冷笑一聲,很是隨意的把這兩枚珍珠丟回了箱子裡,拍了拍巴掌,就像是拍走手中的灰塵,以一種輕蔑的目光掃了一眼貢品,道:“這些東西在本帥的眼中,與糞土沒什麼區別,倒是你,阿畢麻呂,把你們國主的國書好好的讀一讀,本帥與諸位將軍倒想好好聽聽你們的國主倒底有什麼想法。”

“既然如此,下臣領命。”阿畢麻呂攤開了國書,開始宣讀了起來。

這份國書其實也沒什麼心意,不過是盼望着唐軍能夠罷戰,然後倭國願意世代爲大唐之蕃屬,按歲納貢之類的屁話。

阿畢麻呂倒是越讀越有感覺,站在杜睿的跟前,很是抑揚頓挫的宣讀着倭國天武天皇的求和書。不過,他這一讀,倒把中軍大帳之中的諸位大唐將士氣得七竅生煙。

讀不到一半,杜睿猛的一巴掌派在帥案上,發出了巨響聲把在場的諸人都嚇了一跳,阿畢麻呂更是雙手一顫,連手中的國書都掉到了地上,愣愣的瞅着杜睿,似乎並不明白杜睿爲啥生這麼大的氣。

“好一個按歲納貢,大唐蕃屬。好一個日出之天皇。”杜睿怒極而笑,從座榻上站了起來,怒目如刀,惡狠狠的直視着這個已經撿起了國書,擡眼皮偷瞧自己表情的倭國使節。

都死到臨頭了,到了這個時候,國書的開頭還敢自喻天皇,看起來,他們確實是已經活得膩味到了極點,到了現在,還敢來挑釁大唐的天威。

“大膽,彈丸小國,也敢自喻天皇。死到臨頭之日,還敢用這種語氣來對我大唐將帥說話,本帥看你們是專程來我大軍中挑釁的是吧?”杜睿對着阿畢麻呂怒目而視喝道。

阿畢麻呂倒是還有幾分膽色,聞言道:“將軍此言差矣,我國人遵我主爲天皇,此乃我國中之事,非是故意挑釁於天朝上國。”

“哦?!”杜睿擡手阻止了衆將那想拔刀砍人的動作,站到了阿畢麻呂的跟前:“說得好!我大唐向來以德服人,本帥今日就讓你帶一句話給你們的主子,本將軍代表的不僅僅是大唐的軍隊,更代表大唐帝國的意志,你們的挑釁行爲。已經激怒了整個大唐,你們的結局只有一個,舉國戰沒,要不就給我全都負荊來降!”

杜睿話音剛落,阿畢麻呂的連都跟着綠了,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讓那個高高在上的天武天皇負荊投降,估計比殺了他都難。

第四篇 拓土 第七十七章 陰損

“你~~~~~欺人太甚!”阿畢麻呂聞言,都顧不上害怕了,杜睿的條件讓他氣得臉都發綠了,“堂堂天朝上國難道當真要恃強凌弱,真真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邊上的另外幾個一直沒開口的倭人也跟着叫囂了起來,嘴裡不乾不淨的罵了起來,也虧得倭國語言太過單調,罵人的話也就那麼幾句,不想漢語博大精深,花樣繁多,不然的話,杜睿非要被氣炸了肺不可。

不過繞是如此,杜睿也是越聽越怒,突然一聲斷喝,賬外等候許久的親兵立刻衝了進來,圍着阿畢麻呂等人就是一通暴打。

阿畢麻呂首當其衝,被人一腳就踹在了地上,緊跟着兩三個人上去就是一通狠踹。

阿畢麻呂被打得有些暈菜了,心裡還在納悶,都說天朝上國乃禮儀之邦,怎的這個大將軍這般蠻橫,說不過直接就開打了,我還有好些臺詞沒來得及說呢!

看着打得差不多了,杜睿才道:“好了!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別將這幾個倭人給打死了!失了大唐的臉面,來人,將這些人都帶下去,拔光了他們衣服,讓他們光着屁股去見他們的狗屁天皇去吧!”

頓時中軍大帳之中,全是興災樂禍的笑聲,阿畢麻呂等人臉色慘白,張嘴就要破口大罵,杜平生立即上前一個窩心腳把這廝踹倒在地,緊跟着就被親兵給帶了下去。

很快,被剝成了光豬的阿畢麻呂等人,在大唐軍營那一陣陣宛如海潮的轟笑聲中,光着屁股跌跌撞撞的朝着營門外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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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了倭國使臣,白白賺了一筆,雖然這些東西早晚都是大唐的,不過既然天武天皇幫着送來了,也算是生了杜睿的一番手腳。

緊接着杜睿要處理的就是如何攻取鳥取城,到如今攻城已經持續了一天的時間,炮擊了這麼長時間,雖然對城內的倭國守軍造成了不小的損傷,然而城卻依然沒能攻下來。

這座鳥取城是倭國在本州島的重鎮,依山而建,易守難攻,急切之間想要拿下來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在商討對策之時,便有人提出,不如繞過鳥取城,直取藤原京。

杜睿對此卻是大加反對,強攻的話,肯定會造成不小的損失,可不攻下這座城,卻也不行,征服倭國可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想要保證補給順暢,就必須將靠近海岸的鳥取城攻下,以此作爲據點,便於水師的運輸船來對唐軍進行補給。

“就算是前邊的鳥取城再是固若金湯,大帥也要走這條路?”

“那是自然。”杜睿非常肯定的點了點頭,道,“甭管倭人能湊出多少兵馬,城池多麼堅固,憑我大唐數萬精銳,難道還當真就束手無策了,當初沒有火炮助陣,連高句麗那麼多固若金湯的堅城都被我們一一攻取,如今有這麼多火炮,難道咱們還怕幾個連鐵劍都造不成的倭人不成?再說了,如今深入敵境,若是糧食難以爲繼,也是不行的!要是能拿下這鳥取城~~~~~~”

杜睿說着故意頓了一頓,立刻就有人領會了:“大帥之意是就糧於敵?”

杜睿點了點頭,道:“正是!”

大唐軍隊對外作戰,這麼幹的也不在少數,特別是在敵國土地上,去年蘇定芳征伐西突厥,採用的正是就糧於敵,要不然,在敵後縱橫數月,哪來的糧草補給?餓都能餓死了!

就在大唐軍隊進攻鳥取城的同時,又有一支被集結起來的倭國軍隊,到達了鳥取城,這一次爲了鼓舞士氣,就阿里安倭國天武天皇都孤注一擲,御駕親征了。

大概是覺得手裡有兵,心中不慌,天武天皇居然放棄了拒城而守,還大大意意的給杜睿下了一封戰書,要求次日決戰。

杜睿手裡拿着天武天皇送來的戰書,也是哭笑不得,對着衆將示意了一下,道:“這倭人該不會都是些瘋子吧!前日還派人來求和,今日又要決戰!”

契必合力連着攻了兩日都沒能將鳥取城攻下來,心中正氣的不行,如今一聽倭人居然要打野戰,興奮的立刻就跳了起來,道:“那羣矬子,只會躲在城裡當縮頭烏龜,如今好了,讓他們只管來。”

杜睿見狀一笑道:“這倭人估計是急着去見他們的天照大御神了!傳令下去,全軍備戰,明日定要將那倭國狗屁天皇的腦袋砍下來!來人!去告訴那位來使,就說本帥明日一定親統大軍在戰場之上,與爾等決一勝負。”

親衛下去了,然後杜睿朝着歐陽延嗣招了招手,然後朝着他低聲囑咐了一番,歐陽延嗣一開始兩眼發直,旋及一臉喜色,連連點頭。

“老師儘管放心,學生一定不負恩師厚望。”歐陽延嗣一個勁兒的拍着胸脯,沒口子的答應。

杜睿則拍了拍他的肩膀,壓低了聲音:“我知你能行,所以,把這個重任特地交待予你,還望你莫讓爲師失望纔是。”

歐陽延嗣狠狠的一抱拳,道:“學生願以項上人頭擔保,明日,一定能按時照恩師的計劃行事。”

表玩決心,歐陽延嗣便當先出去了。

一旁的契必合力詫異道:“大帥,你這是~~~~~~”

杜睿一笑,道:“契必合力將軍就莫要問了,到時便知。明日一戰,本帥定要叫倭人再沒有敢跟我大唐對抗的勇氣,到時候,咱們一座城池,一座城池的往前掃蕩,豈不快哉!”

當夜,歐陽延嗣便帶着五千騎兵於夜色中從軍營後門悄然的離開了大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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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陽初生,淡濃相間的薄霧把太陽的明媚的光輝削弱了大半,畢竟是北方的初春,早晨的天氣還略顯得寒涼。養足了精神頭的大唐將士們都圍在炊煙邊上,一面吃着早飯一面快活的聊天,而對面的倭敵已經開始列陣了。

“大帥,天色可是不早了,咱們是不是也該讓將士們出營列陣了吧?”契必合力早就準備妥當了,全副武裝的跑來像杜睿請示。

這些天倭人只是據城死守,讓這位老將軍鬱悶極了,好不容易有個可以大開殺戒的好機匯,如何還能坐得住。

杜睿搖了搖頭,一邊吃着早飯,一邊慢條斯理的道:“急甚子,雖是大戰,可倭人列陣的地方與我大營相距十餘里之遙,就算是他們使出了吃奶的勁竄咱們跟前,也得跑上一柱香的時間。”

杜睿說着起身,走到了軍營內的瞭望塔上,抄起了望遠鏡,看着極遠處,也就是倭人大軍附近的森林,希望能看到一些他希望能看到的東西,不過,密麻的枝葉完全地擋住了杜睿的視線,只得無奈的放棄了想看到目標的想法。

看不到想看的,杜睿的心底裡也有過一絲擔心,不過對於自己的學生,杜睿還是十分信任的。

“大帥,這不太好吧,畢竟昨日大人您已經答允了倭國國主,今日要決一勝負的。”契必合力也追了上來,繼續勸道,他現在是一分鐘都等不了了。

杜睿看着契必合力一笑,道:“本帥昨個可只答應今日與他們決一勝負,可沒說是什麼時候。”

契必合力聞言,頓時一腦門子黑線,直愣愣的瞅着笑得異常邪惡的杜睿,無語道:“大帥!您還真是~~~~~~~~”

契必合力苦笑了兩聲,搖了搖腦袋,看樣子,他很爲自己的敵人感到難過,竟然遇上了杜睿這麼一號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倭人大軍花了近一個時辰方纔整軍完畢,然後開始緩緩地朝着戰場中段處逼近,十餘萬人的聲勢確實也夠嚇人的,不過在杜睿的眼中,不過是小孩子的玩意,當年跟隨李靖北伐突厥的時候,他可是見識過十餘萬騎兵衝鋒的,而對面的倭人十數大軍裡邊,騎兵之數不會超過八千,而且那些馬匹大多都屬於歪瓜劣棗型的,甚至有些怕是還沒大唐的毛驢高大。

拿來給我大唐百姓當駑馬,怕是百姓們都還瞅不起這種可憐的畜生,不知道一會兒他們的騎兵衝鋒的時候,會不會騎兵也要拿腳尖來點地,加強衝擊速度,杜睿翹着嘴角,不過惡意的想象着那種場面。

不過倭人畢竟人數上佔優勢,軍陣遮天蔽日的,倒是也有幾分壯觀,無數的旗幟漫天飄揚,杜睿從望遠鏡裡,分明能看到一杆巨旗上繡着一個大大的漢字一一倭。

見狀,杜睿差點兒沒笑出聲來,這幫矮猴子這時候還沒鼓搗出來自己的文字,只能拿華夏民族的漢字來表達,可憐的倭人大概還不知道這個“倭”字在漢語當中是個什麼表示,就當成了國號,不過以後他們也沒機會拿漢字來剖析之後,發明出他們自己的文字了,因爲他們將會跟朝鮮半島上的那羣高麗棒子一般,被大唐的鐵蹄狠狠的踩踏在腳底板下,把他們的民族完全消滅。

什麼以德服人,寬仁待人,都是他媽的扯淡,至少在對付這個矮子民族的時候,杜睿的心裡是絕對不會有一絲的憐憫的。

“倭人看來是當真想與我大唐在鳥取城前做一個了斷,大帥請看,他們的王旗都立起來了。”契必合力摸着毛茸茸的下巴,大絡腮鬍子份外的惹眼。

杜睿一派安然,冷眼看着對面那密密麻麻的倭國軍隊,輕笑道:“來就來吧,別說是十幾萬,就算再來上個二十幾萬,也一樣都是送死。”

半晌杜睿才放下了望遠鏡,回頭看了下大營之中地將士們,大家都已經着甲持刃的盤坐在地上了,將士們的表情都顯得那樣的從容與自信,還有人甚至在相互的聊天打趣,而炮兵們正在細緻的擦拭着那亮錚錚的炮管,有的人則在清點着彈藥,順便把彈藥表面的油脂擦拭乾淨。

又過了半個時辰,倭人的隊伍已經全都排列在了戰場的中央,這個時候,太陽已經開始往天空的最頂點處升去,地表徘徊的薄霧,早已經給驅散得一乾二淨。

“大帥,咱們該什麼時候出營列陣?”契必合力又忍不住站了出來問道。

杜睿笑道:“將軍莫急,今日的太陽可真夠曬的,不知道這些倭人,能不能在烈日下曬上一天?”

這下子,所有的人都焉了,沒想到,杜睿這位大唐才子,軍界翹楚出手居然這麼陰損。

杜睿哪裡看不出他們心中所想,笑道:“諸位,我等身爲大唐軍人,一切自然以我大唐帝國的利益爲要,這些將士都是我大唐的精銳,能少損失一人,就能讓我大唐多留一條響噹噹的硬漢子,爲了這個,別說是讓敵人在陽光底下站上一站,如果能用疫病,讓這些敢與我大唐爲敵的霄小之輩死絕,本帥也願一力承擔罵名,試上一試!”

軍人的天職雖然是爲了帝國的生存而隨時拋頭顱撒熱血,但是杜睿卻不希望他們死在這裡,或者說杜睿不屑於讓大唐的勇士倒在這片土地上邊

杜睿這話一出口,立刻就沒有人再說什麼了,不管是冠冕堂皇也好,發自肺腑也要,總歸是大實話。

又等了很久,看看天色,杜睿下令又開始吃飯,這個時候,所有的將領也沒了剛纔的不情不願之色,嬉嬉哈哈的走下了瞭望塔臺,與將士們一起用餐,而杜睿則依舊在上邊觀察着敵情。

一邊觀察着,一邊悠閒的坐在瞭望塔臺上,抿着茶水,悠然的瞅着對面那幫子傻蛋還在烈日下邊發呆,唐軍這邊非但不需要頂着烈日的暴曬,而且還能有東西吃,有熱湯喝,可倭人的大軍就不一樣了,十餘萬大軍就立於戰場中段,早飯吃的早,怕是這會都已經又飢又渴了。

倭人的大軍在太陽下整整曬了一個早上,天武天皇見到唐軍大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似乎有些無法忍受這種漫長地等待了,隨着他們的將旗朝前指,大軍又開始朝着前方威逼,這個時候,杜睿才朝着邊上已經等得兩眼發直,有打磕睡跡象地杜平生道:“傳令全軍,出營列陣!”

杜平生聞言,頓時精神一振,立即走到了一邊,開始把杜睿的命令傳遞下去,很快,休息了一夜,又悠閒了一個早晨,肚子裡填了食,精神頭足得不能再足的大唐精兵們終於從大開的營門魚貫而出,就在大營之外,有條不紊地開始列起了戰陣。

而倭人大軍見到了唐軍這邊的異動,在前進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又停下了腳步,他們終於盼到了大唐將士們走出了營門了,天武天皇激動的就好像看見了親人一樣。

僅僅三柱香的功夫,六萬五千大軍便齊聚於營門外,列好軍陣緩慢而堅決的向前移動着。

大唐軍陣這邊,排列在最前面的是兩萬陌刀手,在他們的身後,長槍兵已經把自己手中的長矛和投槍都狠狠地扎入了腳下的泥土,弓箭兵也取下了背上的弓弩,把它們調整至最佳擊發狀態。最後面五百門小炮也已經各自就位,每一個炮位邊上,都擺放了成堆的炮彈,這一次杜睿幾乎把軍需的一半都拿了出來,就是爲了讓這些倭人徹底在大唐軍隊的面前絕望,讓他們喪失掉所有抵抗的勇氣,那些黑洞幽深的炮口,就像是猛獸那貪婪無底的咽喉,準備着吞噬任何生命。

還有契必合力統帥的騎兵,此時也在兩側也做好了衝鋒的準備,長槊在手,只要一聲號令,便能碾碎一切。

杜睿身爲最高統帥,就站在炮位邊上的戰車之上,眺望着遠方的敵人,親自指揮炮兵,在他的眼裡,這五百門小炮只要能使用好,絕對能頂得上十萬大軍。

這時候,對面的倭國軍陣之後,跑出來了一名披盔帶甲的倭人將領,縱馬至兩軍對壘的陣中處,高聲吶喊道:“唐國將軍,爾等興無義之師,侵犯我國疆土,我天皇陛下仁德,可既往不咎,爾等何苦還要自尋死路!”

接着又叫囂了一堆的廢話,杜睿聽得實在是不耐煩,轉頭朝着杜平生道:“去告訴那倭人,休要再說這些屁話,要麼就按本帥的要求,倭國國主負荊請降,要麼本帥就把倭國從這土地上抹去!”

杜平生大聲領命,縱馬也奔出了軍陣,到了軍陣之前,大吼道:“對面的倭人矮子聽着,我們大帥說了~~~~~~~~”

杜平生這個憨貨幾乎是一字不漏的把杜睿剛纔的原話給吼了出來,頓時,數萬唐軍全都爆笑了起來。

倭人將軍氣的臉色變幻不定,又吼了幾句,卻盡被這邊軍陣傳出來的鬨笑聲所掩沒,最後,只能憤憤然的吼了幾聲,撥馬迴轉。

叫陣完了,那麼接下來就該上正戲了!

第四篇 拓土 第七十八章

眼看着日頭已經高高地掛到了天空的頂端,肆意的放射着它那磅礴的熱力,林立的戰旗迎風激盪,拍打着發出獵獵之聲,將士們都已經準備就緒,伴隨着戰鼓的敲擊聲,倭人軍隊的前軍約有近三萬人開始從主陣中剝離了下來,緩緩地開始前行,而倭人的騎兵,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這正常得很,看來倭人將領是想以步兵爲主力與唐軍糾纏,再以騎兵攻擊唐軍的側翼,不過對於這一點,杜睿沒有一絲一毫的擔心,隨着杜睿發佈的命令,大唐的炮兵,飛快地調整好了射擊距離,他們的目標,就是倭人大軍兩翼的騎兵。

蚊子再小也是肉,不管是騎馬兵,還是騎驢兵,總歸還是威脅更大一點兒,杜睿可不希望看到,那些驢子級別的騎兵衝進唐軍軍陣當中,雖然這些馬匹跟驢子般大小,但騎兵就是騎兵,對上數倍之敵的情況下,杜睿可不希望對方的騎兵再衝上來搗亂。

對方的戰鼓聲越來越密集,伴着鼓點的節奏,倭人的步兵緩緩的前行,看着也算得上是軍容嚴整,看樣子這一批敵人,並非是上次在海邊登陸時,僅僅能起到干擾作用的雜兵。

一個倭人的將領揮舞着手中地長刀,鼓勵着手下的將士們緩緩向前移動,一丈丈的拉近與大唐軍陣的距離,漸漸的,大軍終於到達了距離大唐軍陣不足百丈之處,這麼近的距離,杜睿甚至都能看清楚對方的五官和表情,靠!仁丹胡這個時候就開始流行了?

倭人不斷的逼近,而大唐軍陣卻依舊保持着一種非常沉穩的靜默,每一位身經百戰的將士都以一種淡然的目光注視着前方地敵人,在他們的眼裡,對方根本就談不到什麼危險,或者說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個個功勳。

對方似乎爲了準備衝擊唐軍而又開始了整隊,而唐軍這邊的陌刀手,依舊像沒事人一般,還蹲坐在地上,直視着眼前之敵,他們將會是這些來犯之敵永恆的噩夢。

倭人將領突然夢的揮下了手中地長刀,吼了一聲什麼“灑灑給給”,然後倭人前軍一聲發喊,三萬人就像是三萬只被踩了尾巴的野貓,鬼哭狼嚎一般的朝着前方直撲而來。

奔跑中,還伴隨着一聲聲刺耳的“板載!板載!”

杜睿則不緊不慢的擡起了手臂,旁邊的馮照見狀,立刻舉起了一支令旗,很有規律的揮動了幾下,很快命令便被傳達了下去。

頓時,排列在軍陣最前面的,三萬陌刀手突然之間紛紛起身,一邊用陌刀敲擊着盾牌,一邊暴喝了起來:“殺!殺!殺!殺!”

數萬人的齊聲暴喝產生的氣勢何等壯觀,倭人前軍奔跑的步伐也爲之一緩,表情從方纔的猙獰而被染上了一絲畏懼之色。不過,倭人的主陣激烈的鼓聲似乎給予他們重新灌輸了勇氣一般,再次瘋狂的奔跑了起來,舞動着手中的刀槍,似乎立志要在大唐的軍陣前,做一次壯麗的衝鋒。

伴着吼聲,在陌刀手後面的弓弩兵率先發動了攻擊,整齊的搭箭,引弓,一陣轟然聲,天空也似乎爲之一暗,數萬只箭矢刺破了天空,發着呼嘯聲沒入了天空,然後又狠狠的墜下,倭人的前軍原本迅捷的步伐就好像是一波喧囂的海浪突然間撞在了礁石上,立刻被削薄了一大層,不斷的有倭人倒在大唐的弓箭之下,但他們也只能硬着頭皮朝前方衝擊,他們希望能在更短的時間內能接觸到敵人,逃避這種無休止的,無法抗拒的空中打擊。

可就在這個時候,隨着杜睿的指示,馮照手中的令旗再次揮動,接到命令的長槍兵,紛紛拔出了插在腳邊的投槍,投槍這種新式武器也終於展現了它們兇狠的一面,重不過三斤,槍尖呈三棱狀的投槍由將士們的手中被投出之後,就彷彿是一道道的烏光一閃而沒,尖銳的三棱尖頭在大力投擲下,輕易地沒入了倭人那豆腐一樣的竹甲內,甚至有些力氣大的投手投出去的投槍,能讓中槍的倭人被穿胸而過,再把後面的一個人釘在地上。

倭人還在不要命的衝擊,這是他們唯一的選擇,此時排列在軍陣最前面的陌刀手也執起了手中那令人生畏的恐怖武器,在太陽光的映照下,如同一尊尊的金甲殺神,渾身上下散發的寒光與殺氣交相輝映。

倭人們嘶喊着發出毫無意義的聲音,望着前方冷漠得如同鐵塔般聳立的敵人,目光中閃現着癲狂的喜色,似乎能接觸到敵手,他們就能獲取所有的勝利一般,遺憾的是,他們註定是要失望了。

幾個僥倖衝到了唐軍陣前的倭人,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就被四面八方揮來的陌刀,在瞬間被切成了肉泥。伴着那在面甲下穿透而出,帶着金屬錚鏘聲的怒吼聲,如林的陌刀在這些專門精心訓練出來的陌刀手的舞動下,就像是一頭頭史前猛獸最銳利的獠牙,把眼前之敵撕得粉碎,每一次拍擊,每一次輪掃,總會有倭人被鋒銳無匹的陌刀分屍,就算是他們的刀槍與陌刀交擊在一起,下場也與它們的主人一樣。

陌刀手身後的長槍兵,也不斷吞吐着長信,在倭人的身上留下一個一個透明窟窿,而無數柄弓弩,從陌刀手站位的間隙處,飈射出一支支歹毒的箭矢,不停的擊打在敵人身上的盔甲上,衣襟上,甚至直插入眼眶。

明明近在咫尺,可就是這麼短的距離,任憑倭人再怎麼努力,就是衝不過去,彷彿在他們面前樹立着一堵看不見的牆,想要突破,只能是妄想。

排列在軍陣最前面的陌刀手,就像是沉陷於大地的礁石一般,任憑着狂風和海浪的拍擊,他們總是能穩穩的屹立着,把海浪劈碎,讓狂風無奈的盤旋而過,成了倭人面前難以逾越的障礙。

倭人的前軍拼死搏殺留下的,只是滿地的屍首,他們的努力,顯得分外徒勞,這一次攻擊,就彷彿是一眨眼間就完成了一般,倒下了過萬的屍首之後,倭人的前軍的衝鋒勢頭不僅僅被大唐軍陣完全阻止住,甚至已經有倭人拋下了手中的兵刃,還始向後退去,只要有一個人潰逃,很快就影響到了正與大唐精銳纏鬥的倭國士兵,不大一會兒,倭人都用後背對向了自己的敵人,用懦弱來向大唐將士證明,他們至少還有逃跑的勇氣。

而倭人將軍的勇氣似乎也在喝喊聲中已經被消耗殆盡,再連殺了數名潰兵也無力阻止潰敗後,也只能揮着馬鞭,一馬當先的回身逃去。歡送他們的,則是一陣陣箭雨。

“這就跑了!?”

契必合力難以置信的看着那些落荒而逃的倭人,一雙眼睛睜得老大,等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纔有了廝殺的機會,結果還沒出手呢,這就完了。

契必合力一臉幽怨的看向了杜睿,似乎在責怪這個晚輩大將軍,怎麼不讓他們也上去練練手,這不是折磨人嗎?

杜睿可不會知道契必合力滿心的腹誹,戰鬥到現在,連一刻鐘都不到,但是倭國已經在進攻的的路途上倒下了過萬的士兵,用橫屍遍野來形容亦不爲過。而大唐那些渾身皆被鮮血把鐵甲澆得通透的陌刀手們,依舊昂然地挺立着在大地上,就站在斷臂殘肢中央,舉起了手中那長而沉重的陌刀,任由着刃口順滑而下的鮮血濺落。

一個陌刀手難以抑制心中的興奮之情,突然舉刀高喊了一聲:“大唐萬勝!”

緊接着旁邊同袍也被他感染了,紛紛大吼道:“大唐萬勝!”

杜睿也是面帶笑意,看着麾下的精銳之師,胸中滿是豪情萬丈。

與唐軍這邊士氣高漲相比,倭人那羣潰退回本陣的前軍更像是一羣在驕傲的狼羣面前,夾起尾巴逃竄的兔子。

“混賬!混賬!丟盡了大和民族的臉!”天武天皇怒極,大聲咆哮了起來,回頭對着阿畢麻呂唸叨了一句。

阿畢麻呂一愣,但是在天武天皇嚴厲的目光注視下,還是傳達了聖命。

倭國本陣之中的戰鼓聲暫時一滯之後,突然從本陣從射出了大量的箭矢,目標卻是這些回逃的倭國士兵,看樣子他們殺自己人的本領也真夠熟練的。

逃竄的潰兵被止住了去勢,這個時候,倭國本陣終於開始緩緩而動,而本陣兩側的騎兵也開始緩緩的前行,看樣子,剛纔不過是前.戲,這會兒纔是主菜上桌。

“擂鼓!”

杜睿見狀,淡淡的下達了命令,話音方落,上百名鼓手一齊擂起戰鼓,聲勢驚天動地,彷彿是天界的雷神已經降臨於大地,倭國的本陣也發出了戰鼓之聲,倭國士兵列成十數條橫陣,每一橫陣之間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緩緩朝着唐軍軍陣這邊涌來。

軍陣之中,將士們手中的弓弩再次張開,滿天的戰鼓聲,讓所有的將士從靈魂深處開始沸騰。

大唐尚武,人人視戰死沙場,馬革裹屍爲最高的榮耀,只有這樣的民族纔是不可戰勝的。

身爲大唐帝國軍人的驕傲讓他們不會這麼有任何膽怯,他們每個人都擁有超人的勇氣與自信,精良的訓練與強大的戰力讓他們完全可以縱橫宇內。

在距離只有一里半左右的時候,倭國大軍兩翼的騎兵終於脫離了步兵,開始出擊,八千多匹戰馬的鐵蹄,把身下地綠地上的草葉踐踏得粉碎,馬背上的倭人士兵們,高聲地呼喝着,揮舞着手中的刀劍奮力地朝着前方疾馳而來,只不過,他們的攻擊目標並非是大唐軍陣的正面,而是朝兩翼而來,這是騎兵衝擊的最佳距離,不過,他們能想到的,杜睿自然也能想到,早就下令讓炮兵把炮彈的射擊距離進行了修正,就是爲了對付這些沒領教過大唐火炮神威的倭人騎兵。

隨着令旗的揮動,五百門小炮突然發動,聲勢用天崩地裂來形容亦不爲過,崩裂的炮彈,殺傷力無比強勁,只是第一輪炮轟下來,倭人一方剛剛提起了速度的騎兵頓時亂作了一團,受到驚嚇的戰馬,受到了打擊的騎兵,還有那些被炮彈碎屍的騎兵和馬匹,彷彿一下子就讓他們陷入了九幽地獄一般。

他們想要退卻,但是卻已經沒有了退路,後面壓陣的同袍可不是吃醋的,方纔那些潰兵就是他們的榜樣,只有往大唐的軍陣前衝鋒,才能是他們唯一的出路,不過,大唐的勇士可不是吃素的,漫天的箭雨就好像是永遠都無法停歇一般,前方有了陌刀手護衛,後邊的將士們可以盡情的拋射着箭雨,擊打在倭人的身上,濺起無數的血花。

火炮的怒吼聲也從一開始就沒停過,而杜睿就站在高處,指揮着炮羣,向着倭人傾瀉着致命的彈藥。

炮火激起的硝煙瀰漫了整個戰場,人馬嘶吼聲也被炮火轟鳴聲所掩蓋,倭人的騎兵根本就沒有展露身爲騎兵該有的兇悍戰鬥力,在短短的數百米距離上,倒伏下了無數的屍首,而他們胯下的戰馬,甚至有些連朝前奔跑的勇氣都失去了,不顧背上馬主人如何操控,就是不肯向前,發力狂奔着朝遠處而去,能夠從兩翼撞入大唐軍陣的不足半數,而當他們逼近之後,數不清的箭矢全都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內。

倭國大軍的本陣這個時候,才跑過了一半的距離,呆愣愣地瞅着那些僅剩的,已經失去了衝擊力的騎兵,被大唐的士卒們用彎弓勁弩輕易的射殺,極少數突入軍陣的騎兵,迎接他們的,則是雪亮的矛尖。

看過《勇敢的心》嗎?英格蘭重騎兵的遭遇都比不上這些倭人悽慘。

不過,倭人的本陣沒有猶豫太久,因爲他們的將領也很明白,若是這一戰不能損耗掉唐軍,讓唐軍沒辦法攻取鳥取城,到時候,在大唐軍人如此兇悍的破壞力跟前,再沒有什麼可以阻攔大唐征服的步伐了。

就在主戰場激戰正酣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倭國主陣的後方,從茂密的森林裡,突然冒出來了一大羣鮮紅的身影,橫刀立馬,猛然的展現在所有人的跟前,這時候,正在與數倍之敵絞殺在一起的大唐將士們精神大振,奮力地高呼着,以一往無前的氣勢,生生把數倍之敵朝着後方連續地壓制了過去。

五千大唐鐵騎,就像是五千鋼鐵巨獸,伴隨着吶喊之聲,組成了尖銳的突擊陣形,朝着天武天皇所在的位置猛然殺了過去。

早在林中已經等侍時機憋的都快蛋疼的歐陽延嗣,可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只用了極短的時間,就突進了倭軍的大陣,騎兵們發着興奮的吼叫聲,盡情的殺戮着,而本陣這邊,士氣大振的將士們也都瘋狂的揮舞着手中銳利的兵刃,憑藉着精良鎧甲的防護,全力地向着倭敵砍殺。

倭國大軍原本就在烈日之下呆了一個上午,又飢又渴,曬的眼暈,加上方纔前軍幾乎盡沒,而後全力進攻卻也收效甚微,到了現在,自己的天皇和本陣也危在旦夕,這還怎麼打啊!?

“命令契必合力,他可以出擊了!”

早就等的不耐煩的契必合力,見命令到了,立刻就好像撿了金元寶一樣,興奮的招呼着身後的兒郎:“弟兄們!該咱們出發了,殺!殺光那些矮矬子!”

契必合力的話音剛落,大唐精騎的精銳程度便完美的展現了出來,衝鋒,控弦,射擊,前突。一萬五千騎兵,就好像絞碎血肉的極其一樣,分成數隊從每個方位的殺進了倭人的軍陣,就好像是狼羣在分割羊羣,然後屠殺,然後拋下了失去了生命的動物,再向前,再分割,再屠殺,沒有人還能阻擋大唐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了。

當敵軍本陣之中傳出了“大唐萬勝”的怒吼聲,當敵軍大營之中王旗倒下,支持在倭人心裡的最後一線希望已然崩潰。

而契必合力騎兵的突擊,則像是在已經崩潰的倭人士兵心中又狠狠的砸進去了一根楔子,讓他們連逃走的希望都放棄了,只能老老實實的伸長了脖子,等待着被殺戮的命運。

杜睿微微嘆息一聲,從戰車上走了下來,這裡已經不需要他的指揮了,敵人的潰逃,已經激起了大唐將士們的狠勁,似乎不把敵人全部斬殺於刀下,誓不回營一樣,戰場範圍被不斷的擴大,這個世界彷彿都變成了死亡殺場一般。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

大唐的軍歌響了起來,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這場戰鬥結束之後,倭國在也組織不起像樣的抵抗了,剩下的事情,就像是打掃一樣,將那些依然負隅頑抗的人拉出來,殺掉,然後將剩下的人變成奴隸,永永遠遠的成爲華夏子民奴役的對象,永無翻身之日。

第四篇 拓土 第七十九章 兵臨藤原京

鳥取城下,潰敗的倭人依然四散逃竄,休整了一番的唐軍正在打掃戰場,杜睿帶着衆將入了城,進了那所謂的天守閣,此時節倭人還沒有充分的從大唐吸取文化,建築風格依然還保留着倭人自家的風格,雖然是城主府,但是在杜睿他們這些大唐人看來,卻是簡陋不堪,杜睿找了個位子坐下,聽着契必合力報戰後統計的情況。

“大帥!此戰共計斬殺敵軍四萬餘衆,俘敵五萬,殘敵四奔而去,沒入山野,末將已然派出小股部隊追擊。我方陣亡兩千餘人,傷七千餘人,其中兩千重傷!”

杜睿聽着點了點頭,雖然在戰場上他表現得鎮定自若,可是這一戰,他的心理壓力也不小,對方可是有十幾萬大軍,又佔着地利,倭人的兇悍在歷史上可是出了名的,雖然裝備遠遠比不上之前對戰過的阿拉伯人,但是戰鬥力絕對不差,而杜睿用兵也有些太過行險,還敢分兵,若是歐陽延嗣晚出擊一柱香的功夫,很有可能首先陷入劣勢的是唐軍。

當然,這一戰唐軍還是佔了裝備優勢,在多番打擊之下,倭人率先潰退,才能如此輕鬆取勝。

“歐陽延嗣來了沒有?他那邊的情況如何?”杜睿見歐陽延嗣還沒過來,不禁有些擔心,畢竟五千騎兵突入倭國軍隊的本陣,完全就是身陷重圍之中,歐陽延嗣雖然深得杜睿真傳,勇猛非常,可畢竟還年輕,一打起仗來,容易頭腦發熱,杜睿還真擔心他出什麼事。

“回稟大帥,歐陽將軍去追擊殘敵去了,大帥不用擔心,歐陽將軍武藝絕倫,定然不會有事,想來應該很快就有消息了,只是不知道歐陽將軍能不能生擒倭國那個天武天皇,若是擒得,對我大軍日後在倭作戰可是大爲有利。”

杜睿聞言,微微皺眉,他也知道生擒天武天皇對在倭作戰,至關重要,可是如果讓他選擇的話,他還是寧願歐陽延嗣平安歸來,便是一百個天武天皇,也抵不上他一個學生的性命。

“還是派人四處搜尋一下,若是撞見了,就~~~~~~~~”

杜睿的話還未說完,突然就聽到了在外面的將士們欣喜若狂的吼聲:“大唐萬勝!!!”

杜睿聞言,不由得站起了身來,快步朝着外面走去,一見到遠遠行來的近千精騎,還有數十名給縛於馬背垂頭喪氣說完倭人,還有騎在馬上,一臉喜意,不停朝着圍攏過去的將士們抱拳爲禮的歐陽延嗣,杜睿就知道,這傢伙肯定做成大事了。

杜睿快步朝前迎去,前方的將士們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道路,歐陽延嗣也同樣看到了杜睿這一大羣人,趕緊跳下了馬,順帶把縛在馬背上的那些個倭人全揪下了馬來。

“恩師!學生特來繳令,將倭國天武天皇及王公、文武官員等人,獻於恩師麾下。”歐陽延嗣說着,興奮的臉都有些發紅了,聲音如同在吼叫,邊上的諸將士都喜形於色,當然也有人面有嫉妒之色,這份功勳,可不是那麼容易建立的。

“好!好!好!”杜睿連道了三個好字,上前親手將歐陽延嗣給攙扶了起來,“延嗣快快請起,做得好!做得好!”

學生立此大功,杜睿這個做老師的也是面上有光,至少是他調教的好,不然的話,此時的歐陽延嗣恐怕還在杜陵跟着家人躬耕種田,這一生都要羈絆於生計之中,哪有這番功業。

歐陽延嗣也是激動的看着杜睿,突然退後一步,對着杜睿跪拜於地,就當着諸將之面,虎目裡飽含着激動的熱淚道:“學生能有今日之成就,全賴恩師教誨,恩師教誨,提攜之恩,學生至死不忘。”

“行了行了,既然爲師徒,何須說這樣的話,況且,你若是沒這真本事,爲師便是教誨,提攜了你又能如何?”杜睿拉着歐陽延嗣的大手溫言道,“爲師只盼你勿要驕傲自滿,再爲國家多立功勳!”

杜睿說完,拍了拍歐陽延嗣的肩膀,看向了那一衆被俘虜的倭人。

“你就是倭國國主天武?”杜睿說着,站到了一個被縛成了人肉棕子,身上沾滿了污垢,但依舊能看出他那一身價值不菲的華麗錦袍,絕對不是普通人能穿得起的,個子不高,身形肥胖,面相長的不錯,很像一個土財主,只是神情顯得有些頹喪。

“朕正是大和天皇,見過天朝大將軍。”天武天皇雖然雙臂被縛,但還是很恭敬地向杜睿彎腰俯首,一對淚汪汪的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是惱怒,悲傷,絕望,以及求生的渴望。

杜睿見狀一笑,道:“來人,給倭國國主鬆綁,人家好歹也是一國之君,總是要給他留些顏面的。”

杜睿說着,朝着歐陽延嗣打了個眼色,歐陽延嗣應了一聲,腰間的長刀出鞘,一揮一提,就輕鬆的把天武天皇身上的繩索給割斷了。

天武天皇聽到刀響,頓時嚇了一跳,身上的束縛雖然被接觸了,可巨大的恐懼,讓他很難再站立當場,一個趔趄,載到在地。

杜睿見了,譏笑了一聲,道:“本帥雖然不綁你,不過,自然也不能放你,因爲你和你的國家,不僅僅是對我大唐無禮,而且還妄自尊大,自喻天皇,實屬大逆不道,自古以來,天無二日,民無二主,我大唐富有天下,四夷賓服,你倭國不過以蠻夷小邦,有何資格妄稱天皇,實屬無力太甚。此後,又擅自興兵,襄助百濟,更是十惡不赦~~~~~~”

杜睿言辭狠厲的痛斥了天武天皇的滔天罪行,直到說的這傢伙兩腿發軟,心喪若死,杜睿這才口氣一轉:“不過,你能不能留得一條命在,就全看你自己了。”

天武天皇原本已經絕望了,此時聽到居然還有生理,頓時心理防線崩潰了,卟嗵一聲,跪倒在地,泣道:“天朝大將軍救我,朕~~~~~不!不!小王願意舉國納降,歲歲納貢,永世不再妄稱天皇。”

杜睿聞言,頓時氣的七竅生煙,都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敢妄想着可以南面稱孤,看樣子,不讓他們嚐點苦頭,還以爲大唐是好糊弄的主兒了。

“住口!”杜睿擰起了眉頭冷聲喝道,“你以爲我大唐皇帝陛下派大軍到此,就只爲了讓你說這些不着邊際的話不成?年年納貢,歲歲稱臣,我大唐不缺你這樣的臣,來人,把他和其他人全給本帥押下去,看押仔細了,每日給他們一些粗糠稀粥裹腹,不讓他們死了便成,在他們隨我大軍回到長安,交由聖上發落之前,都得給我好好的活着,不然,本帥拿爾等是問。”

“是!”親兵領命,立刻上前,不由分說的把這一羣被俘的倭國頭頭腦腦全都押走了。

“大帥!”等天武天皇等人被押走了之後,契必合力道,“不知那五萬戰俘該如何料理!”

五萬戰俘,這讓杜睿也非常頭疼,現在大軍人手不足,此戰過後,一共也就六萬多人,可光是捕獲的戰俘就有五萬,幾乎形成了一比一的比例,至少得留下一萬精銳來看押這些消耗糧草的戰俘,雖然此戰大勝,繳獲了一些錙重,可根本就不夠消耗的。

見杜睿不說話,契必合力道:“大帥!依末將之見,不如~~~~~~”

契必合力沒有明說,但是那個斬首的手勢卻做了出來。

杜睿見了,只是淡淡的一笑,也不說話。

契必合力知道此前杜睿在三韓,在遼東的一番大殺,讓杜睿備受責難,要不是太宗力保的話,恐怕難逃革職的命運,還以爲杜睿怕了,忙道:“大帥!既然是末將說的,此事若是傳揚出去,讓那些酸儒知道,便推在末將身上便是,反正在他們的眼裡,末將就是個蠻夷,讓他們罵上幾句,也掉不了肉!”

杜睿聞言,笑道:“本帥豈是那怕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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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戰場上仍舊四處火光,那是將士們正在把自己的犧牲的戰友焚化,以便裝入木盒之中帶回大唐忠烈祠裡祭奠。

杜睿站在城頭,面色森然的看着,就在一旁,五萬倭人戰俘,正老老實實的蹲着,等着他們爲止的命運。

焚化了戰友,大唐將士便在契必合力的帶領下,驅趕着那些倭人挖大坑,這命令一傳達,頓時在倭人之間造成了不小的騷亂,他們似乎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結局。

不過這小小的騷亂在大唐將士的鎮壓之下,很快就平息了,那些倭人俘虜也在刀劍的威逼之下,開始了工作,心中期盼着,唐人挖坑只是爲了埋葬那些戰死的倭人,不會將他們怎麼樣。人就是如此,知道刀還沒架到脖子上,是絕對興不起抵抗念頭的。

幾個大坑被挖好之後,那些戰俘就在大唐將士的監視之下,還是將那些戰死的倭人,扔進坑中,這讓他們更是安心不少,但是很快,他們就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了。

慘嚎聲,哀求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一羣一羣的倭人在長矛,鋼刀的威逼之下,紛紛跌落坑中,和他們的同胞去做伴了,還有些反抗的,則直接被斬殺於地。

鳥取城中的倭人,看到這一幕,也是紛紛變色,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相同的命運會降臨在他們的頭上。

其實杜睿也不是沒想過,將城中的平民也盡數誅滅,只是如今大唐發展需要太多的勞動力,這些倭人正好合適。

城外的坑殺還在繼續,杜睿轉身看着城中那些被驅趕集中起來的倭人,用日語直接大聲道:“倭國之主大逆不道,抗拒天兵,那些士卒助紂爲虐,本帥已然盡數誅滅,爾等百姓,附逆昏君,同樣罪在不赦,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帥也不願多加殺伐,今日便饒爾等一命,若是今後再敢作亂,外面那些士卒就是你們的榜樣!”

倭人親眼見着這麼殘酷的一幕,如今得了杜睿活命的恩典,那裡還敢廢話,紛紛跪地稱謝,一個個還是戰慄不已。

至此,對付倭國最大的一場會戰終於落下了帷幕,以唐軍微小的損失爲代價,共擊潰了倭人十五萬之衆,俘其國主天武天皇和王公貴族大臣數十人,佔據了倭國重鎮鳥取城,打開了通往倭國國都藤原京的大門。此戰之後,已經沒有人能阻攔大唐滅亡倭國的步伐了。

在鳥取城裡所繳獲的錙重和糧草,完全夠大軍消耗兩個月以上,這令杜睿非常的高興,看得出天武天皇爲了這場大戰,也準備了不少,不過,現在全都便宜杜睿和他的大軍了。

留下數千受傷將士和數千精兵來駐守鳥取城,同時讓城中的百姓開始在鳥取城外的一處優良灘塗建造大型碼頭。

對於這些百姓,杜睿責令採取連坐制度,每百人爲一隊,指一人爲隊長,兩人爲副隊長負責管理,敢有逃亡者,或者是乘亂作反者,若是知情不報,整個隊伍所有人一律絞殺。並且,留下了五十門火炮交給留守將領鎮守鳥取城,在今後的戰鬥當中,這裡將成爲一個大大的奴隸集中地,等到安定了地方之後,這裡的倭人將會被分批送往大唐,開始他們世世代代永無翻身之日的奴隸生涯。

杜睿在安排好了一切之後,親率大軍朝着已是坦途的倭國國都藤原京進軍,這一路上,再也沒有遇上像樣的抵抗。雖然也路過了不少的村寨,不過當地人溫順得像是一隻只的羔羊,顯然鳥取城下一場屠殺,已經讓這些生性殘暴的倭人徹底膽寒了。

前世的倭人也是一樣,面對華夏民族的寬仁厚德,他們居然當成了軟弱,可美國往他們的腦袋上扔了兩顆原子彈,反而讓他們成了美帝.國主.義的走狗,這個民族的本質還真是讓人無語的很。

杜睿在踏上倭島之前,還想着要將倭人前世強加於華夏民族的各種苦難,全部在這些倭人的身上報復一遍,但是看着那些可憐的好像兔子一樣的倭人,杜睿頓時興趣大失,原本還以爲能搞些三光政策什麼的,燒光殺光搶光,這會兒見到了這些又矮又挫的平頭老百姓,一個個面帶菜色的模樣,頓時喪失了那種念頭,老虎永遠都不會對老鼠產生太大的興趣。

華夏民族打一開始就是正人君子,幾千年來的文化薰陶已經讓炎黃子孫成了寰宇之內最爲正直、有良知的民族,而不像這個齷齪的國家,生出來的不是畜生就是禽獸。

僅僅花了五天的時間,大軍的前哨已經能看到了倭國國都藤原京那低矮的城牆了,這座聳立在一座緩坡之上的城池規模並不大,甚至可以說跟大唐帝都長安比起來,是在小的可憐,跟個小破落戶似的,雖然是仿照大唐帝都長安建設,但畢竟小國寡民,模仿都模仿不出真髓來,論其規模,怕是頂多有高句麗都城一半大小。

從望遠鏡裡看去,那泥土圍成的城牆之上,守軍並不算多,而且一個個表情驚慌失措,就連他們聳立在城牆上的旗幟,也跟他們似的,焉呆呆的垂着,沒一點兒精氣神,這樣的城池,怕是大唐精銳上去,拿手指頭輕輕一擰,都能把這座城池給翻個底朝天。

“來人,把倭國君臣都帶過來。”杜睿穩坐在馬背上,搖動着手中地馬鞭,望着這座小城一一藤原京。

雖然不是更爲理想的東京,但是這裡畢竟是此時倭國的都城,能踏平這裡,使華夏子孫成爲這裡掉的主人,可是前世無數憤青朝思暮想的事情,如今這一夢想就要在杜睿的手中實現了。

“稟報大帥,倭國君臣皆已帶到,請大帥示下。”

很快,三十餘名高級戰俘出現在了杜睿的眼前,杜睿看過去,三十來人連同倭國那個天武天皇全用繩索將雙手綁在了背後,然後用一跟長繩拖拽着,看上去就好像一羣待宰的豬玀。

這一羣倭國貴族高官連日來地奔波和飽一頓飢一頓的生活,已經讓他們都顯得那樣的憔悴不堪,沒有了過往所見的養尊處優,特別是天武天皇,雖然出生之後,就被寄養在了煩海氏,也算是出身貧寒了,可畢竟也享受了那麼多年的榮華富貴,陡然間經歷了這麼多困苦,以及國破家亡的折磨,這個時候,看上去簡直就像一具沒有了靈魂的軀殼一般。

杜睿揮着馬鞭一指,道:“來人!把這個人解開。”

杜睿指了指隊伍中的一個看起來神情最是惶然的倭國貴族。

那人被解開之後,噗通一下就跪倒在了杜睿的面前,連連叩拜:“天朝大將軍饒命啊!天朝大將軍饒命啊!”

這個時候的倭國和高句麗一樣,雖然時時刻刻都在意.淫着大陸征服夢想,可是對大唐的文化卻十分着迷,倭國的貴族會說漢話,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杜睿面色依然森然,道:“你的名字?”

那人趕緊道:“小人小泉純一郎!”

杜睿聞言,差點兒沒忍住抽出腰間的寶劍,將這個日本首相的腦袋給砍成八半,就衝這個名字,他就罪該萬死了。

強忍着殺人的衝動,杜睿道:“本帥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回到藤原京,告訴裡面的所有人,你們的倭國國主已經受縛,十五萬大軍灰飛煙滅,若是在今日之內,開城納降,本帥可以考慮留爾等一條活路,若是過了今日,哼!體怪本帥無情,到時候城破之時,玉石俱焚!”

杜睿語氣平淡的說着,就好像在說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樣,不過,聽到了對方的耳朵裡邊,那感覺可就不一樣了。

嚇得這位名字很犯忌的小泉純一郎又跪倒在地連連叩首:“天朝大將軍之恩澤,小人定然不敢違逆,請大將軍寬心,若是小人不能勸服他們向天朝歸降,小的願意自盡贖罪明志!”

杜睿聞言,微微一笑,這個小泉純一郎看上去還真是一條好狗,見小泉純一郎那噁心人的言語似乎停不下來,杜睿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別給本帥嘰嘰歪歪的廢話了,還不快去。”

契苾何力這時上前,小聲道:“大帥,要不要派一些人跟着?末將擔心此人一去而不復返。”

“怕什麼?”杜睿看着這個才走出十來步的小泉純一郎,冷笑道:“這裡還有這麼多倭奴,那個小泉純一郎逃了,再派人進去就是了,況且,本帥還巴不得他們不願意投降呢,那樣的話,咱們也能多立一些功勳,小小的藤原京,莫非還能比高句麗的國都難取不成?殺光了這些倭人,本帥也省了一番手腳!”

契苾何力聞言,也就沒有再說什麼,反倒是邊上的歐陽延嗣他們一個個都磨拳擦掌,全拿眼瞪着杜睿,似乎希望杜睿這會兒就下令,直接屠城得了,對他們來說,什麼奴隸,什麼上天有好生之德,全是狗屁,他們來打仗就是爲了功勳,好在將來能封妻廕子,光耀門楣,這個纔是最實在的。

這些戰爭狂心裡想什麼,杜睿還能不知道,淡淡一笑,道:“諸將聽令,爾等各領本部人馬,穩守藤原京四門,但有從城中出逃者,一律斬殺示衆,不過,誰也不許不顧本帥之令擅自攻城,若有違令,軍法懲處!”

“謹遵將領!”這些將軍聞言,也只得無奈地領命而去。

小泉純一郎也聽到了杜睿的話,頓時嚇得兩腿發軟,聽到身後杜睿冷哼了一聲,也顧不上害怕了,一陣不要命的奔跑,到了城下,沒一會兒就沒入了開了一道門縫的藤原京,隨後,城門再次緊閉。

第四篇 拓土 第八十章 征服者

杜睿看着小泉純一郎進了城,縱馬走出了大隊,抽出腰間的寶劍,往地上一插,時間過的很快,擡眼望了望天色,再看看腳下的寶劍,劍影只剩下了一點,再看了看遠處的藤原京,再這麼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杜睿雖然有耐心,可也不是任人戲耍的。

招了招手,一旁的馮照立刻上前,杜睿道:“看來這些倭人還心存僥倖,給他們個教訓!”

馮照領命飛奔而去,不多時雷鳴一般的火炮聲陡然響起,緊接着,藤原京的四面的城牆一下子就被轟塌了一小半。

突如其來的炮擊打破了這短暫的平靜,城門附近的倭國士兵就像是被人捅破了窩的螞蟻一般沒頭沒腦的在城頭上胡走亂竄,半晌之後,城門附近連個人影都沒留下,全不知道藏哪個窟窿眼兒裡去了。

看着城頭上坍塌了小半的城樓,杜睿心裡的愉快之情根本就難以言喻,倒不是因爲在倭人的面前逞了一把威風,說實話,在這個時代,倭人還真沒被杜睿放在眼裡,這麼弱小的對手,根本就不值得他掛心。

杜睿高興的是,相聚三千多米,大唐的炮手居然輕鬆命中了目標,看得出,經過歷次戰爭的磨練,大唐的熱兵器部隊也有了長足進步。

“炮手的技藝倒是長進了不少!”

邊上的契苾何力揉.搓了一把絡腮鬍子,笑道:“有此利器,天下還有何處我大唐將士去不得?唯一所憂者,就是溼雨之時,火器之利,必然大有折損。”

“嗯,契苾何力將軍此言甚是,畢竟火器所依仗的,乃是火藥,這東西,最怕的就是受潮,也幸好這近月以來,不是雨季,老天爺也幫忙得很,連一丁點兒的雨也沒下。”杜睿說着擡頭望向了天空,依舊很晴朗,看起來當真是老天都在幫着大唐啊。

不知道怎麼的,杜睿突然想起了家中的妻兒,一出來就是幾個月的時間,也不知道一雙兒女現在如何了,學文該會叫爹了吧?也不知道汝南公主的身子現在如何了,出門前伊莎貝拉就要生了,也不知道,孩子出生了沒有,都說混血的孩子漂亮,還真想看看,還有寶釵,要說身邊這麼多妻妾,杜睿最爲貼心的就是寶釵了,她現在也該生了吧?

想着家裡的妻兒,還有杜雲蓮這麼親妹,如今怕是也該生了,想着想着,杜睿心裡不由得升起了一絲煩躁,恨不得現在就能把倭國的一切都給解決乾淨,然後插上翅膀,飛回長安。

守在家裡,看着自己的兒女成長,跟妻子們撫琴弄簫,感受到她們的愛,那才能叫生活,說起來,杜睿雖然總是東奔西走的,但他最爲看中的,還是那個讓他自由自在的家。

看着藤原京還是沒有動靜,杜睿心裡邊的怒火騰騰的往上竄,要不是這這幫子畜生蹦出來鬼竄,要不是這個國家整日裡就跟個賊似的窺探華夏大地,要不是他身爲華夏民族的一份子,有責任和義務把這個骯髒的民族誅滅殆盡,這會兒,杜睿可能正陪伴在妻妾兒女的身邊,享受着天倫之樂呢。

看起來這些倭人當真把自己的仁慈當成了軟弱了!

想到了這,杜睿朝着邊上的杜平生高聲喝道:“給本帥傳令,告訴四門諸將,讓他們喊話,再給倭人半個時辰,若是不降,本帥就讓藤原京化爲一座死城!”

“是!”杜平生興奮的領命,跨上馬背,飛快的竄了出去。

身邊的諸將聞令,頓時興奮莫名,一個個就跟吃了搖.頭.丸一樣,翻身上馬,緊握着手中的兵器,一隻眼睛死死的盯着杜睿,等待的進攻的命令,另一隻眼睛則盯着藤原京,看他們的樣子,好像生怕倭人會投降一樣。

杜睿這邊還在不斷的下令:“命令炮兵,前進五百米,掌旗之人數二十個數,就給本帥放一輪炮,馮照,你把倭國那幫俘虜拉上前去,讓他們喊話,特別是倭國的那個狗屁天皇,最好讓他能叫得淒厲一些,好告訴城裡邊的那幫倭人,本帥的耐心是有限的,沒功夫和他們磨嘰,要麼投降,要麼就是死,要死還是要活,最好痛快一點兒,半個時辰之後,就是本帥下令讓倭國國都變成廢墟之時。”

杜睿拿馬鞭指着藤原京惡狠狠的大聲喝道,讓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切實感覺到了杜睿的憤怒。

諸將領命而去,沒到掌旗之人喊到二十,上百門火炮就會在倭人那低矮的城牆上破壞一些東西,不管是人還是物,總之,讓整個倭國都城沒法安寧,這個時間果然有人想從其他城門溜出去,隨即就被大唐將士用箭矢趕得狼狽逃回了城中,閉門不出。

“不能再等了,你們沒看到外面的唐軍已經準備攻城了嗎?告訴你們,就在鳥取,就在那裡,唐人一下子就屠殺了我們五萬足輕!”

小泉純一郎聲嘶力竭的對着大極殿內的皇族貴族們吼着,要是在平時見着這些人,他都要卑躬屈膝的,可是今天情況不一樣了,唐人已經在外面佈下了天羅地網,想要逃根本就逃不掉,小泉純一郎又不想跟着這些該死的皇族公卿們一起死。

“唐人或許只是虛張聲勢!”一個皇族小聲說着,他是皇極天皇的三兒子,如今天武天皇已經被唐人俘虜,這廝居然做起了天皇夢,在唐軍到來之前,他就開始了串聯,希望公卿們可以立他爲新天皇。

他的話自然被人給無視了,天武天皇不在這裡,能主事怎麼也輪不到他,畢竟還有凡海氏皇后在。

看着大殿上一陣吵吵鬧鬧的,凡海氏皇后,也就是原本歷史上的持統天皇,也是一陣皺眉:“都不要吵了!小泉大人!你來說說,唐人的條件還能不能再談一談,怎麼也要保住大和的國祚啊!”

小泉純一郎苦着一張臉,道:“皇后陛下!您大概是不知道唐軍主帥的性情,那杜睿看着像個文弱的書生,可實際上,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儈子手,遼東,三韓,死在他手裡的人,不下百萬,要是當真激怒了他,大和全體上下人等,就只有死路一條了,當年契丹雖然偏居北疆,但也強橫一世,可現在這天下還有幾個契丹人!”

小泉純一郎的話,狠狠的敲打在了凡海氏皇后的心裡,她知道小泉純一郎沒有誇大其詞,對於杜睿的傳說,她也曾聽過,知道杜睿就是個十成十的儈子手,屠夫。

外面的炮擊還在時不時的繼續着,甚至有的炮彈都直接落在了里居的四周,驚得衆人一陣吼叫。

“受不住了!”凡海氏皇后長嘆一聲,突然說了一句。

三皇子還要再說,卻被凡海氏皇后狠狠的給瞪了回去,垂頭喪氣大的坐在了大殿上。

“傳令下去!投降吧!”

終於,就在杜睿的耐心幾乎被消耗完之前,被轟得七零八落的城門上,終於再次出現了人影,城門也終於被緩緩的打開了,城中走出來不少的人,杜睿抄起了望遠鏡看了過去,兩邊是倭國的士兵執刀護衛着,而中間的那一批人,看起來都是非富即貴之人,衣袍華麗,面帶戚容,腳步也都跌跌撞撞的,而那位叫小泉純一郎的貴族也赫然在列,看來,他們已經喪失了所有的希望,甚至連抵抗的意志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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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國宗室王公貴族,文武百官在登記造冊之後,全部被杜睿投入城內的一座監牢當中看押起來,待以後班師回朝之日,帶回長安一併請功。

至於城內歸降了的兵馬共計有兩萬餘人,也都被繳了械,蹲守在城外。杜睿在率軍進入藤原京之後乾的第一件事,就是讓馮照立即清點藤原京內所有的有用的東西,不管是金銀珠寶,還是地理圖冊,又或者是戶口典籍,一律統統收集起來嚴加看守。

接下來的十餘天,杜睿一真都很忙,首先下令讓人把各地的礦藏進行彙總歸納成冊,以便日後交予給戶部備案,有些礦藏雖然現在沒多大用處,但是以後可都是無價之寶。

另外,這一戰所有抄沒出來的財產一律歸公,以後再根據將士們的立功大小來進行分配,這一點上,杜睿做的跟以往出征有所不同,以往是燒殺搶.劫,誰搶到是誰地,可問題是今後的大唐需要的是一支有紀律的部隊,一支令行禁止,戰無不勝的大唐雄師。

所以,在連續處罰了百餘名私藏戰利品的士兵之後。再沒人敢來挑戰杜睿定下的新規矩了。

而這一段時間以來,倭人對唐軍的騷擾似乎仍舊沒有停歇的意思,雖然破刀爛劍,對大唐將士並沒能造成多少的傷害,但是,這已經讓杜睿感覺到了出離的憤怒,看樣子,有些手段,必須要使用了。

“大帥,您這麼做,怕是會激發民變的。”在聽了杜睿的決定之後,一個年歲稍長的老將軍面帶難色,勸諫道,“倭人悍勇,而且這裡畢竟是倭國,一旦激起民變,到時候我軍兵少,恐怕難以支應!”

杜睿冷笑一聲,道:“民變,本帥不管那些,本帥只是不希望再看到我大唐將士受這些倭人的突然襲擊,更不希望他們因此而失去生命,只要那些倭人膽敢反抗,本帥就敢殺,殺到他們再也興不起反抗的念頭爲止,本帥就不相信,這些倭人當真都是硬骨頭,沒有被殺怕的時候。”

“大帥之言,末將也覺得有理,我大唐將士可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契苾何力也站了出來,對杜睿的決定表示支持,倭人死多少,他根本就不在乎,要是杜睿肯下命令的話,他甚至都想從南向北,從東向西這麼一直殺過去算了,也省的麻煩。

這幾天,他的手下可是被那些無恥的,埋伏在野地裡的倭人傷了好幾個,若不是後邊的人發現得快,及時作出了反應,怕是他的那幾個手下會給倭人殘餘部隊給包了餃子,丟了性命。

歐陽延嗣也跟着起鬨道:“就是,那些倭人都是犯賤,殺光了纔好,何必心疼他們!殺光了,還能剩下不少糧食,把糧食給那些倭人吃,都是浪費!”

“那就這麼決定了,你們把本帥的命令,告知方圓百里之內的倭人村落、城池,對不怕死的倭人,又或者是倭國軍隊殘餘,就給本帥立即進行清剿,但凡敢於反抗我大唐的倭人,不論是平民百姓,又或者是倭國貴族,一村當中,有一人犯罪,滿村誅殺。”

杜睿也是被倭人無休止的騷擾勾起了肝火,不過現在的情形也真是讓人夠無語的,歷史上日本侵華,當時中國的國力太弱,只能通過游擊戰來消耗日本侵略者,現在被侵略的輪到了倭人,結果這些矮子居然還自主發明了這一戰法,用來對付唐軍。

不過杜睿可不管那些,他的命令在下達之後,又等了數日,周邊終於安寧了,在清剿了兩個村落之後,再沒有一個倭人敢朝大唐將士挑釁了,因爲只要挑釁,他們要付出的可就是生命。

和不屈不撓打了八年抗戰的國人相比,倭人顯然要脆弱的多,歷史上,美軍在大面積轟炸之後,登陸日本本土的時候,倭人也是不厭其煩的反抗,但是在大老美絕對的實力面前,倭人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的選擇了屈服,現在的情況也是一樣,殺了一陣之後,當倭人知道,反抗可是掉腦袋的活計之後,立刻就安分了下來,都說好死不如賴活着,這些倭人顯然就是這方面的集大成者。

就在倭人安靜下來的時候,劉仁軌,薛仁貴那一路也派人過來了,並且還帶來了他們在九州島上大獲全勝的消息。

第四篇 拓土 第八十一章

從來人詳細地述說之中,杜睿終於這知了那一路兵馬的具體勝利經過,同樣先是海戰滅了九州島上土霸王來島家的水軍,而後薛仁貴,這位大唐新晉名將,杜睿的妹夫也不負衆望,可謂是一路高奏凱歌,在把來島家的主力擊潰絞殺殆盡,只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就把倭人在九州島最後的一個據點給拔除了。

而掃蕩完了倭國主力的薛仁貴並沒有急着來與杜睿匯合,而是親率精騎三萬,攜帶了小型火炮,在水師的配合下,登錄四國島,沿着海岸狂飆突進,數日內,連破四國島毫無防備的數座小城,奪得糧草補給之後,順勢突擊四國島守護上杉家的主城一本城。

水陸夾擊之下,一木城甚至連主將上杉由紀夫也被大炮轟殺在城頭之上,只一天,一木城陷落。

上杉由紀夫的長子上杉五十六聞聽自己的父親戰死,一木城陷落,大急之下,親自率領所部步騎兩萬從川之江城出發,前來複仇,意圖把薛仁貴的部隊消滅在丸龜附近。

不過,薛仁貴和劉仁軌這倆人可不是好對付的,兩人攻下一木城之後一合計,都決定改變原本各自爲戰,陸路攻城略地,水路封鎖四國島的戰略,決意水陸同時朝着川之江城進擊。

一路上,也不乏難啃的硬骨頭,比如撫養城,就是一座堅城,周圍還有數坐巖寨拱衛,薛仁貴雖然極擅用兵,但是爲了奇襲川之江城,所以他所統帥的全是騎兵,雖然小型火炮對付城牆也有摧毀能力,但是,撫養城外的勝瑞城,該城地勢險要,又爲撫養城的咽喉所在,全城將士誓死不降,薛仁貴在狂轟半日,眼見事不可爲,只得繞行而去,繼續往鬼丸上游而去。

劉仁軌的水軍倒是有大炮,可是卻夠不着這兩座城的城牆,只能在沿岸封鎖,所以在薛仁貴退兵之後,他也不願意爲了半路的一座不起眼的小城浪費時間,所以,幾成廢墟的撫養城和勝瑞城得以保全,不過城中居民倒也倒了大黴,被大唐的火炮送上天的不在少數。

而且薛仁貴的部隊囂張的朝着川之江城揮師挺進之時,四門皆盡被轟踏的勝瑞城守軍只能眼巴巴的瞅着大唐的鐵騎遠去幹瞪眼,毫無辦法。

繞過了撫養城與勝瑞城之後,薛仁貴的部隊也沒有理會在丸龜嚴陣以待的上杉五十六,在第二天夜晚出現在了川之江城外,劉仁軌的水師也在第三天清晨之時到達,大唐水陸兩路大軍同時對川之江城發起了瘋狂的攻勢。

僅僅花了不到一個上午的時間,劉仁軌統領的大唐水師便轟破了水門之後,直接突入了川之江城的內河道,用炮艦把川之江城裡攪了個底朝天,然後派遣了一支精兵登陸城內,配合薛仁貴的部隊奪取了城門,這個時間,已經沒有東西能再阻攔大唐的勝利了。

而這時,得到了消息的上杉五十六,才順着薛仁貴的腳步,剛趕到川之江城下,眼見事不過爲,上杉五十六也沒有死拼,而是領着他的部隊往北而去,欲投天霧城,再作打算。

豈料,上杉五十六怎麼也沒有想到,在天霧城下,上杉五十六竟然被守將拒之於門外,原來天霧城守將眼見無法抵抗大唐兵鋒,大唐軍隊還沒到,就做出了投降的決定。企告無果之後,心灰意冷的上杉五十六揮刀自刎。

而現在,薛仁貴正與劉仁軌的水軍一起,朝着本州島的鳥取方向趕來。

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全軍上下都激動得不得了,九州,四國皆以平定,本州島攻取也就在眼前,而這一切僅僅就花了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可以說,是一場絕對的勝利,日後,倭島不僅僅不會在衍生出一羣威脅華夏的敵人,而且將會成爲大唐的新開發土地,從此以後,大唐東部及東北部,再沒有一個對大唐形成威協的勢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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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貴等人的到來,也很大程度的緩解了杜睿手中兵力不足的窘境,畢竟倭島孤懸海外,補給不易,不像在三韓,往往杜睿打下來之後,立刻就會有人負責佔領,處理後續事宜,而且倭島之上,小豪族勢力林立,多不勝數,這邊剛剛平定,那邊又有了動亂的苗頭。

“目前,我大軍雖然擒下了倭國國主和着一干王族,不過,還是有王族餘孽和部份高官逃了,另外,近畿附近雖然業已平定,可本州島的中部,北部等處依舊有大批的倭人拒不投降,而我部精銳因爲要控制鳥取至藤原京一線,防備北部未歸順倭國的各族部落,所以,兵力守成有餘,攻擊不足。”

薛仁貴聞言,知道杜睿的意思,杜睿說自己守成有餘,進取不足,這全都是虛的,實際上杜睿這麼說,分明就是想要將功勞讓給他這個妹婿,雖然這樣有些不大合薛大將軍的脾氣,可是杜睿的一番好意,他也不能辜負了,當即拱手道:“兄長莫憂,薛訥此次率精騎三萬渡海而來,定然能助大帥踏平本州島。”

“好,有了賢弟的精銳,必然能使我大唐更爲容易掃平倭國的一干反抗勢力。”

薛仁貴道:“兄長儘管放心便是,剩下的這些倭人不過是垂死掙扎而已,這一次,小弟明日便進兵,定然要在最短的時日內,掃平一切還敢拒降之敵,早日班師,向聖上呈報喜訊。”

次日杜睿召集全軍將帥,開始針對倭島目前的情況做出了部署,隨即下達了第二階段對倭島之敵的作戰命令。

杜睿掃了諸將一眼,道:“契苾何力!歐陽延嗣!”

“末將在!”契苾何力這位老將軍大聲應道,歐陽延嗣站到了契苾何力的身側。

“本帥令你二人率精兵三萬,沿本州島北岸向西進擊,一定要把本州島西部之敵盡數誅滅,本帥會傳令馮毅,毛亮兩人與你一同進兵。”

“謹遵將領!”契苾何力面現喜色立即接令而去,這次的倭島戰爭,他表現的機會還不多,他也知道,這一次杜睿如此安排是爲了給他一個立功的機會,接了將領,帶上歐陽延嗣,歡天喜地的去了。

杜睿接着道:“薛仁貴,你統本部兵馬三萬,沿本州島南岸朝東挺進,掃蕩東面倭人。”

“謹遵將領!”

最後,劉仁軌統兵三萬,由南朝北,往本州島北端而進,掃蕩北部那些尚未走出奴隸社會的野蠻部落和倭國殘敵。

而剩下來防守兩地的大唐軍隊除了五千鎮守藤原京地大唐將士外,就只剩下兩千餘重傷員,和受了輕傷經過療養已經恢復了行動健康的四千精銳,杜睿也只得從水師中再抽調了一萬水師精銳走上了岸,加強對已經征服的土地的控制,也是爲了防備數量衆多的倭人戰俘叛亂。

半月後,契苾何力那一路率先傳來了好消息,契苾何力親率步騎二萬經若狹直撲備中,一路上摧城拔寨二十餘座,後被阻於天神山城。

天神山城也是倭國在本州島上的一座要塞,有七萬倭國軍隊在此鎮守。契苾何力雖然兵僅兩萬,但是半分懼色都沒有,與倭人在天神山城進行了激烈的鏖戰。三天之後,大唐水師趕到,在水師的有力支援下,終於擊破了天神山城這一要塞。

隨後大軍如狂風掃落葉一般,把本州島西部的各股小勢力完全拔除掉,契苾何力和歐陽延嗣這兩個戰爭狂,可沒有杜睿那麼多顧忌,只要一座城市稍稍有些反抗,破城之後,便盡數誅滅,馮毅有心要勸說,但是此次領兵主帥可是契苾何力,這位老將軍,他一個晚生後輩自然不敢多嘴,只能暗暗叮囑歐陽延嗣少造殺虐,沒的給杜睿添麻煩。

薛仁貴同樣也是一路瘋狂突進,擊破了南岸倭城近十數座,後又折身返往東行,在水師的幫助之下,經由鳥羽渡海登陸三河。

這個在未來誕生了日本歷史上第一忍者神龜的地方,在薛仁貴的一番鐵血鎮壓之下,緊緊三日的光景,就變得寸草不生。

至於劉仁軌,他先是向南,直取了自立爲倭國新國主地倭國三皇子,於大聖寺城擊斃僞倭王,後揮師北上,連拔倭國殘餘貴族鎮守的城塞數十座。破倭地原駐民部落百餘,蘇我氏一族殘餘在尾山城招集了蘇我氏一族子弟兵和倭兵數萬,意欲阻敵,可倭國的精銳尚且不失大唐的對手,更何況這些東拼西湊起來的部隊了,一戰之後,蘇我氏被徹底滅族,消失的乾乾淨淨。

最後劉仁軌又趁勢登錄北海道,殲滅了蝦夷人之後,將這個島嶼也納入了大唐的版圖之內。

戰爭總共持續進行了五個月之久,倭島之上的烽煙才總算平靜了下來,倭島上的男丁足足給消減了三分之一還要多,除了一部分被留下來,在倭島之上開採金、銀、銅、硫等大唐急需礦產之外,餘下的只等入冬之後,將全部被運往大唐,成爲永無翻身之日的奴隸,在大唐從事最危險的工作,爲他們的子孫贖罪。

至於倭國的那些皇族公卿,同樣將全部被押解往長安,獻俘於大唐帝國的太宗帝皇陛下。

終於,在到達了十月中旬,已經沒有了颱風威脅之後,在倭島上征戰了五個多月的將士們才踏上了歸家的路途。

在杜睿的極力推薦之下,太宗的旨意也終於到達了倭島,任命劉仁軌成爲了倭州刺史,治理倭島,並且開始提前爲日後的移民工作作出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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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上顛簸了數日,杜睿總算是回到了闊別大半年的大唐帝國,上岸之後,略作休整,便一路向西,過了洛陽,進了潼關之後,天際已經洋起了大雪,似乎向大唐將士們預示着,來年豐收的好兆頭。

回到了國土的大唐將士們,也總算從嗜血狂戰士的角色當中剝離了出來,一路上嘻嘻哈哈的,要是讓旁人看見,很難相信,在倭島的時候,他們每個人的手上至少都有幾十個倭人的性命。

終於到得長安城外,杜睿強忍着趕回家中與妻兒團聚的渴望,率軍先到了承天門,在哪裡舉行了盛大的獻俘儀式,幾乎長安城的百姓都不顧冰天雪地,有的甚到趕到了城外,觀看着這一隻龐大到了極點的獻俘隊伍。

太宗就站立在承天門上,接受了倭國國主天武天皇的降書,當然這也是他最後一次以天皇的身份出現了。

太宗先是歷數了天武天皇的十大罪惡,接着宣佈將其去國,封爲子爵,杜睿在城門下聽到太宗的這個決定,頓時眼睛都凸了出來,好傢伙,太宗這也太小氣了,大概還惱恨倭國竊據天皇之位,居然只給人家封了一個子爵,想想天武天皇,不!現在是天武子爵了,他那龐大的家族,一個子爵的俸祿,估計下半輩子只能喝粥度日了。

然後又進行了一系列盛大的慶祝活動之後,早已歸心似箭的杜睿,終於找了個機會向太宗辭行,飛奔着回了家中。

關於杜睿的封賞,實在已經是賞無可賞了,只能給他加了兩千戶封邑,說起來,杜睿的封邑在大唐,恐怕是無人能及了。

回到了家中,伊莎貝拉已經給杜睿生了一漂亮得如此瓷娃娃一般可愛的混血小帥哥,杜睿當即取名杜學武,產後顯得豐盈了許多的伊莎貝拉見到杜睿的時候,哭得讓杜睿這個天骨錚錚的硬漢都心疼的受不過,好不容易纔把這可憐的西洋美人兒給勸慰住,家裡哪一位妻子不是淚汪汪的。

寶釵也生了,生下了一對雙胞胎,都是兒子,杜睿一手一個,喜歡的不得了,一個取名杜學義,一個取名杜學楨。

黛玉也給杜睿生了一個女兒,看着那粉雕玉琢的小臉,杜睿一樣是歡喜無限,黛玉原本還因爲寶釵生下一對雙生子,而自己卻生了個女兒怏怏不樂,見杜睿如此喜歡,才破涕爲笑,杜睿當即取名杜蘭若。

熙鳳,元春,探春,麝月也給杜睿一人生了一個兒子,就等着杜睿回來取名,杜睿自然不推辭,這是當爹分內的事,一個取名杜學仁,一個取名杜學祁,一個取名杜學誠,一個取名杜學禹。

可卿生下的是個女兒,她可不想黛玉一樣,生個女兒就愁眉苦臉的,杜睿看了也是喜歡的不得了,這個小丫頭和她的母親一樣,天生的美人胚子,取名杜蘭慧,盼着她長大之後,能像她的母親一般蕙質蘭心。

還有武媚娘,她一樣生下的是個女兒,杜睿看過之後,取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意外的名字,太平!

費盡心思的取好了名字,杜睿看着這一幫鬧個不停的兒女,再看看一個個滿眼含春的嬌妻們,不禁一陣感嘆,莫不成穿越了就要當種馬。

這是杜睿的長子杜學文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杜睿的大腿:“爹爹!”

杜睿大笑着將長子抱了起來,他離開的時候,杜學文才剛回晃晃悠悠的走路,話都不會說,如今連爹爹都會喊了。

杜學文倒是一點兒都不認生,伸手抓抓杜睿的耳朵,大笑起來。

杜睿見了,更是笑得不行,道:“好兒子!爹爹是個統帥千軍萬馬的大元帥,你倒好,居然抓你爹爹的耳朵,當真有些膽量,看起來日後長大也是個能統兵打仗的!”

安康公主聞言,急忙將杜學文抱了回去,道:“我纔不要讓學文和你一樣,整日裡東奔西走,連家都顧不上,學文,學文,日後自然是要學文的!”

杜睿不理安康公主,笑着對杜學文道:“好兒子!那你自己來說說,日後是要做個書生,還是做個大將軍!”

已經快三歲的杜學文眼珠子轉了半天,很是驕傲的昂起了頭:“孩兒以後要和爹爹一樣,做個大將軍。”

“嗯!吾兒豪言,爲父甚慰,不愧是我杜睿的兒子,哈哈哈!”

杜睿很高興,然後一個孩兒抱起來親一番。

接着杜睿又換了衣冠去祭祀了祖宗,禮儀顯得相當的繁瑣,但杜睿並沒有因爲而不耐煩,在杜睿的眼裡,恰巧是這樣的儀式的潛移默化,還有其他方面的耳渲目染,才讓華夏民族尊崇的仁孝禮義信刻進了骨子裡,一直延續了數千年而不改。

想想後世那些在自己的父母跟前只知道伸手要錢,然後出去花天酒地,偶爾還抱怨自己的父母沒本事,養不起他這樣的現在優秀時尚青年。

這樣的言論若要是放到大唐,就是爹孃不抽你,不罵你,街坊鄰里也絕對唾棄這種人渣,官府也絕對把這種沒大沒小,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畜生抓進牢裡,判他個流配三千里的徒刑。

當天夜裡,久別重逢,杜睿乾脆就與衆多妻妾同坐一個大屋裡,繪聲繪色地給她們描繪了離開的這些日子發生的經歷,快到凌晨之時,妻妾們終是支持不住了一家子也就和衣而睡,似這等輕鬆的時刻,杜睿卻是許久沒有享受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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