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案件背後的人兇狠無比,但是,他絕對不可能猜得到沈風能夠動用十幾個流民在悄悄幫他查案。
長安城也受到旱災影響,雖然不至於像別的地方那樣受災嚴重。
但是,也有許多人需要出來打打短工,才能勉強度日。
因此,十幾個人並不算特別顯眼。
沈風對着大家說道:“這幾日麻煩你們去打打短工,最好是一天換一家,然後給我注意一下那些人家的環境。”
沈風把瘦猴告訴他的,他們打短工那家人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衆人點頭,表示自己都聽明白了。
沈風又說道:“若是情況相似的話,不要衝動,到時候告訴我,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放心,這種事就交給我們吧。”衆人說道。
這件事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也困難。
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在探查一些東西。
衆人在聽明白沈風的意思之後,立馬散了開去。
他們之前也在長安城內打過短工,此刻輕車熟路。
程處默在衆人走了以後,湊過來朝着沈風問道:“你想讓他們幫你調查?”
他覺得有些不可能。
那種地方,絕對不是一般人能夠進去的。
沈風看出了他的意思,笑着說道:“或許,平時的確不太可能。但是,如今卻非常有可能。那家本來就是爲了尋找短工才叫去張大和瘦猴的,瘦猴說,兩人還沒有做完,張大就嚇得不敢再去了,如今,那家人還不得到處找人?”
程處默恍然大悟。
沈風從開始的目的就不是跟案子有關的那戶人家,而是那個張大和瘦猴打工過的人家。
但是,沈風接着說道:“不單單他們要去調查,連我們也得去。雖然不太可能,但是,也許我們能夠比他們更加接近真相也說不定。”
程處默有些不明所以。
沈風也沒有多說什麼,帶着他重新進城。
他看着自己和程處默打扮,眉頭微微一皺,朝着程處默說道:“你跟我來。”
程處默呆呆地看着沈風。
覺得他的腦子轉的太快,自己根本跟不上他的節奏。
平桂坊。
這個坊市在長安城的一百一十多個坊市中沒有什麼名氣,很快就被後世所遺忘。但是,沈風曾經來過這裡一次。
這裡大多是長安城一些窮人的聚集地,裡面住着很多的平民,包括乞丐。
剛剛到平桂坊,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酸腐的氣息。
平桂坊的味道一直很大,道路缺乏情節,管理非常的亂,算是長安城中爲數不多的腌臢之地。
尤其是夏天,這種味道更是撲鼻,險些把程處默薰得暈過去。
程處默捂着鼻子,一陣陣難聞又刺鼻的味道直衝腦門,讓他有些頭暈。朝着沈風張嘴問道:“咱們來這裡做什麼?”
這個地方根本不是來查案子的。
別說四畝地的宅子,這裡的基本還以草屋、木屋、泥屋居多,而且多是乞丐,老者,殘疾。
李世民也曾經想要整治這塊區域,可惜人數太多,如果強行驅趕,恐怕有傷天合,而且,長安城中根本沒有地方安置這羣幾乎已經腐爛到骨子裡的人。
剛剛進入平桂坊,就能夠看見三五成羣的衣衫襤褸的乞丐們躺在坊市門口。
他們各個瘦骨嶙峋的,用腰帶纏住肚皮,狠狠纏上幾圈。
不願意走動。
這些都是附近的乞丐,他們白天就聚集在坊市門口,有人路過就一擁而上,要些吃的,吃完就繼續躺着。
跟其他地方的乞丐不同,平桂坊的乞丐是真正的乞丐,一輩子只願意乞討爲生,要不到吃的寧可餓死,也不會動。
程處默看着有些厭惡。
他堂堂國公爺的公子,很難想象世上竟然有這樣的人。
沈風看他那副樣子,笑着問道:“沒見過?”
程處默搖搖頭。
他真的沒見過。
雖然他也經常在長安城大街小巷裡玩鬧,但是,他經常去的地方也就是長樂坊、安定坊、光宅坊等等那些大的坊市。
那些坊市都有四開的大門,遠不是這種兩開的坊市能夠相比的。
而且,那些坊市極其熱鬧與繁華,怎麼會像這裡一樣,死氣沉沉的,到處充滿了一股腐朽的氣息。
像這種地方,他平時巡邏都不會來的。
他語氣不太好的說道:“這些人明明有手有腳,完全可以去找戶人家幹活兒掙錢,偏偏坐在這裡等死。”
沈風笑了笑:“這些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乞丐。他們懶散慣了,或者也只是爲了去死而已。”
程處默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沈風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沈風話音一轉:“也許,當他們某天意識到自己活着的真正意義,也許就會不一樣。人並不是一生下來就要等死的,每個人總得找到自己活着的意義和證據。就像你,也許後世不會忘了你,但是,提起你的時候,也許都會加一句,程咬金之子。”
沈風的話讓程處默發愣。
他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自己這一輩子活下來,難道最終只能留下程咬金之子這樣輕飄飄的五個字?
程處默有些不服。
他有些不甘心:“我也很厲害,曾經做過很多大事。”
程處默曾經帶兵上過戰場。
儘管年紀不大,卻已經雙手染過鮮血。
不僅是他,秦瓊等人也是。
大唐中的二代,儘管聲名赫赫的沒有多少,但是,也不全是廢物。
只是比不上他們父輩的光榮而已。
這點沈風很明白。
但是,不如就是不如。
沈風笑了下:“那不過是別人羽翼下的雛鷹,總有一天,你得靠自己的。”
他拍了拍程處默的肩膀。
這些二代上戰場只是爲了增加資歷,以及磨練自身。但是,也都是保護重重。
大多數都是必勝的仗,纔會讓他們上去培養培養殺氣。
或許,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守護,纔會讓這些二代最終都抵不過薛仁貴之流,在幾十年後,他們的名聲和本事,逐漸被後來者代替,慢慢的,連帶着那羣功勳之臣都徹底沒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