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羅州。←,
這座吐谷渾的王庭所在地,此刻歌舞昇平,一點也沒有風雨欲來風滿樓的緊迫感。慕容伏允高坐在白骨王座之上,看着底下熱鬧的羣臣,眸子裡閃過一抹得意。
特別是當目光看向年輕而有朝氣的天柱王時,更顯輕柔。對於這個小兒子,慕容伏允可是愛之深。這也是爲什麼明明大兒子慕容順還活着便重立太子的原因,在慕容伏允的心裡,慕容順是血脈不純的後代,根本就沒有資格繼承吐谷渾的汗位。
當初自己受到隋帝楊廣的逼迫,不得已之下才娶隋朝光化公主來達到求存的目的。當年楊廣兵鋒之盛讓慕容伏允顫抖,惶惶不可終日。慕容伏允本來以爲這下子要滅國了,能夠用慕容順爲質換的吐谷渾的安寧,伏允自然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也正是這樣,長年爲質的慕容順與伏允之間父子親情淡泊如紙。後來隋朝亡,天下大亂之後,伏允乘勢復國,重新取得了隋朝佔領的土地,也真正的坐穩了可汗的位子。就是這個時候,隋朝日落西山不能給於慕容順提供支持的情況下,伏允乾綱獨斷決定了重立太子。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伏允想的雖然很好,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慕容順並沒有死在中原,反而被李唐送了回來。這一下子吐谷渾內部出現了不和諧的聲音,伏允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將曾經被隋朝侵佔的四郡之地劃給了慕容順。
讓其自立門戶!
伏允相信,只要再給他一兩年的時間,只要他徹底整個三獅之力,滅掉慕容順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罷了。所以伏允才能夠容忍慕容順成立這國中之國,逍遙一方。
人心不古!
在這個浩瀚的土地上人心最是善變,伏允此刻絕對想不到當初對自己感恩戴德的長子。此刻眼睛已經看向了他的位置。甚至於不算自己經營的勢力,聯合外人,出賣國土,只爲了吐谷渾這個至高無上的汗位。
吐谷渾在此刻骨子裡依然是鮮卑族,他們和別的塞外民族一樣,無視道德底線。只信仰力量。所以在塞外民族之中,每一次的權力交接都是一場血腥的屠殺。在這樣的民族裡面,強者爲王,只有強者才能得到一切。
就像古代歐洲舊時的一種習俗。兩人爭執各不退讓時,約定時間、地點,請證人到場,然後用武器決最後勝負。只是相對於來說,這些塞外民族的決鬥規格更加的高大上。
以軍隊爲劍,以江山爲賭注。兩人決一勝負。勝利者將會得到失敗的一切,江山,人民,美人。這也是古代異族王室內部,子娶母出現的原因。
此刻的吐谷渾是沒有開化的,他們還帶有野獸的本能。在這樣的國家裡面最高的法則不是道德倫理的約束,而是你生我死,殘酷的叢林法則。伏允興高彩列的與大臣們討論着中原女人的。水嫩漂亮,高興之哈哈大笑。
這一刻的伏羅州王庭。是罪惡的!
不理會白日宣淫的吐谷渾高層,此刻慕容順帶兵出澆河,裴矩出西平郡。經過曼頭、赤水二城,南奔雪山,兵鋒直指伏羅州。
這條行軍路線是裴矩與慕容順兩個人費盡千幸萬苦才制定出來的,以吐谷渾原來的土著軍隊爲引。行那晝伏夜出之事,潛伏在伏羅州附近,避開三獅的駐紮地,儘量避免與三獅的交鋒。
這不僅是裴矩希望的,也同時是慕容順所希望的。三獅之強。天下聞名。慕容順還打算等到自己登上可汗之位後,用三獅的力量防備乞活可汗。這樣自斷臂膀的蠢事,慕容順是不會做的。
更何況三獅不是特定的忠誠與某一個人,而是忠誠與吐谷渾可汗。只要慕容順能夠順利的登上可汗之位就可以獲得三獅的忠誠,至於裴矩,他雖然很想滅掉這支吐谷渾的根本,但是他也清楚,這不太現實。
三獅之力堪比乞活軍!
想要滅掉三獅,就需要大戰。就算到時候裴矩能夠將三獅消滅,到時候乞活軍也很有可能十不存一。更何況這一次前來伏羅州,他有着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消滅三獅有些得不償失了。
伏羅州。
這是除了被隋朝佔領過的西海四郡之外,吐谷渾唯一的城池。佔地面積極廣,建築磅礴大氣,比之中原建築的細膩多了一份的粗獷與野性。
金碧輝煌,裴矩與慕容順點頭,交換了一下意見之後,打動了攻城。沒有絲毫的喊殺聲,有的只是來去如風的速度。他們是造反者,想要成功就必須低調,低調纔是王道。
留下乞活軍,慕容順帶領着自己麾下的軍隊直接前去寇關。這是裴矩的主意,打算利用慕容順王子的身份,騙開城門,以達到不流血就成功政變的目的。
“見過大王子!”
慕容順來到城門口時,兩旁的侍衛頓時躬身見禮。慕容順點了點頭道:“兄弟們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城門由他們接手維護治安!”
“圖拔,接替防守,控制四門!”
“是!兄弟們跟我走!”
“大王子,這不合規矩啊?”守門的士兵看到慕容順這樣霸道,心裡充滿了忐忑,不由得開口道。慕容順聽到這句話轉頭笑道:“那你說怎麼合規矩啊?”
“噗!”
說話的瞬間便用匕首刺死了這個士兵,抽出匕首,用乾淨的絲帕察乾淨道:“通知裴老先生,入城!”
政變是需要流血的,反抗是需要代價的。慕容順用士兵的鮮血告訴衆人,他是會殺人的。利用殺人立威震懾住衆人,爲裴矩的入城延遲時間。
“大王子!”
“先生請!”
兩人打過招呼之後,裴矩便是對乞活軍下達了作戰命令:“分出四個師控制四門,誰敢阻攔殺無赦!”
“是,參謀長!”
裴矩與慕容順對視一眼之後,便是道:“其餘人,封鎖吐谷渾王城,禁止任何人的出入,敢亂動者殺無赦!”
“是!”
“大王子,我們去王城吧!”
“先生請!”
裴矩此刻猶如凶神惡煞,並不介意殺人。他知道在這異國他鄉實施政變,最忌諱婦人之仁。在這裡必須利用殺戮來震懾他們,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王城之內醉生夢死的吐谷渾高層並沒有發現伏羅州的詭異,依舊在尋歡作樂。“咯吱!”宮門大開,一羣士兵魚貫而入,將正在尋歡作樂的衆人驚醒紛紛擡起頭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慕容伏允,他們以爲伏允要殺他們。
“放肆!誰讓你們進來的!”伏允怒火沖天,看着魚貫而入以及看向他的衆臣怒聲質問道。
“伏允,故人來訪,這就是你吐谷渾的待客之道?”輕輕的聲音傳了進來,慕容伏允猶如見到了魔鬼一樣,渾身一陣顫抖,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這個聲音和那一襲青衫的樣子。
伸出手指顫抖的哆嗦道:“裴矩!”
“哈哈……勞可汗掛念,在下感激不盡,故而前來見可汗一面!”
隨着聲音的落地裴矩與慕容順的身影出現在了大廳內,到了這一刻他們都知道這是爲了什麼。衆人看向伏允的眼神不由得有些戲虐,對於他們來說誰做吐谷渾的王都是一樣的。
所以這一刻他們心裡鬆了一口氣,打算自顧自的看戲。伏允深處的手指顫抖的更加厲害,不過這一次指着的不是裴矩而是慕容順怒喝道:“逆子,你待怎樣?”
“哈哈,父汗,中原有一句話叫做成者王侯敗者寇。本王子今日前來不爲別的,只是爲了拿回屬於本王子的東西!”慕容順的笑聲有些冷,讓殿中衆人心裡發虛。
“逆子,你這是犯上作亂,當誅九族!”伏允實在是氣糊塗了,他自己就是九族之中的父族,就胡亂開口了。
“本王子爲吐谷渾汗位的順序繼承人,這吐谷渾本來就應該是我的!”說到這裡慕容順一指天柱王道:“本王子在中原大地受苦受累,替你受過。而你居然立他爲太子,全然不管本王子的死活!我不甘,從我活着離開中原腹地的時候,我就發誓,不論付出什麼代價,本王子一定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
慕容順擡起頭第一次直視着伏允道:“父汗,退位吧!”
“放屁,等到本汗的三獅到達,爾等必將死無葬身之地!”聽到伏允的威脅,慕容順笑了,轉頭對着裴矩點了點頭道:“先生,一個不留!”
“嗯!”裴矩點了點頭,轉頭對着乞活軍道:“殺無赦!”
“逆子!”
“王子饒命啊!”
“我等願意奉你爲汗!”
一場腥風血雨,在短暫的時間內結束了。一刻鐘,吐谷渾高層一個不留。這座建城百年之久的古城徹底對裴矩等人張開了懷抱,裴矩看着吐谷渾高層在自己眼前一個個的死去,以及腳底下涓涓而始流的血液,嘆息了一聲走出了殿門。
權力鬥爭永遠都是無情的,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政變都是要流血的,不流血的政變那叫和平演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