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臘月十八日這天,李揚在尉遲宅中見了楊父,心中自然高興,忙去內宅請了楊母與小荷、朵兒出來相見。這四人見着也是喜而泣之,互相說了別外的事情,說到秋兒這件事都是希希不已,對如此結案雖是感到有些意外,但這是聖意就無可奈何了。
見過了面,楊父答謝了自己的姐夫尉遲勇後提出,需問處院子搬出去暫住,這久在阿姊家也不是個法子。尉遲勇自是不讓,兩相說着就假裝生了氣,說道:“本是親戚就不要多言了,再說也住不了幾日,這麼大的院子難不成住不下了。你在路上怕是乏了,一會我掃間屋子就讓你的娘子搬了過去,你也好好休息去吧。”說罷也不理楊父,領了尉遲思義便走了。
楊父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看了看李揚,對楊母說道:“娘子,你先去陪陪阿姊。我與他們有話要說。小荷、朵兒你們留下一起聽聽。”待楊母懷着疑惑獨自走去,楊父開口說道:“賢婿,我聽說那常來的楊家小姐如今可是與你有了絲絲縷縷的關係,是與不是?”
這本是由自已的父母問出纔對,如今從岳父的嘴裡說出,怕是有些興師問罪了。李揚真不知該如何回答,小荷卻接過去話頭說道:“父親,哪有你這般問的道理。”
楊父呵呵一笑說道:“你這孩子不擔心自己的地位卻是幫着他人,莫要說有些事情我這做父親的不知道,硬要裝了糊塗。”
“父親”小荷剛要再說,被楊父打斷,“你老實和我說,是與不是?”
李揚這時也坦然了,躬身施禮道:“岳父大人,有此事,我已稟了家父。”
“混賬東西,你莫要吃了碗中又去瞧了鍋裡,你對得起你的二位娘子麼?”楊父自是大怒道。
“父親”小荷搶身出來擋了李揚面前說道,“此事我是應了的。”
“岳父大人,此爲我家的私事,請岳父大人諒解。”李揚已不是以前的那個軟弱的小郎了,經了這許多的事,他覺得以前是有些謙讓的過了頭,於是輕輕的將小荷推開,直面着楊父說道。
楊父看了看二人,又瞧了一眼在旁邊躍躍欲試的朵兒,陰着臉說道:“好好好,你們好的很!對,這是你李家的事,與我楊家無關,那好,此事你看着辦吧。”說罷,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李揚嘆了一口氣,輕輕的將小荷摟在懷裡輕聲說道:“娘子,苦了你了。”
小荷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只是眼睛裡卻有了些委屈的淚水。
朵兒走到二人的身邊,從後面抱了過來說道:“我心裡雖然不願意,可那太真也着實喜歡你喜歡的可憐,就糊里糊塗的也應了下來。”
李揚反手將朵兒也抱過懷裡,輕聲的說道:“我也應了你們,這世上的債我只會欠了你們三人,不會再有別人了。”
朵兒自是抱的更緊了,小荷卻是輕嘆了一聲,苦笑着閉上了眼睛,那滴眼淚終還是落了下來。
楊父出了門卻是沒有發怒的樣子,也未皺了眉頭,搖頭笑了笑朝後宅走去。待尉遲思義尋了他去看屋子時,楊父說道:“你的母親在哪裡,帶我去。”
尉遲思義帶着楊父去了母親那裡,尉遲夫人見是弟弟來看自己,這心情自然大好,那一絲的病情也好像全愈了,拉着楊父與楊母說了好些話,又說了楊父少時的醜事。直到一個時辰後,尉遲思義進來說道:“該喝酒了”方纔罷了。
楊父見此便與楊母雙雙告辭出去,回了屋中,楊父坐下對楊母說道:“孩子們都大了,有些事我們是真的要撒手了。”
“何出此言?”楊母問道。
楊父將方纔的事說了一遍,楊母笑着問道:“你是何意竟會問此話,這可是臊了你的老臉了。”
“呵呵,以前,李兄長就問過我此女如何,來時又託我在洛陽找一婆子去提親,你倒說說是臊了我臉還是李兄和臉。”
“你們呀,亂操心。不過孩子們沒什麼意見,再說楊家三小姐我看也挺好,你就順了他們吧。只不過就是苦了小荷這個作妻子的了。”楊母嘆道。
楊父也是嘆了一聲道:“怪就怪她是......”
“你胡說些什麼!”楊母罕見的厲聲打斷楊父之話,“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楊父也是大驚,用手狠狠的拍了自己嘴巴一下,也不知用多大的力氣竟出了血,神色慌張的說道:“是爲夫多嘴了。”
楊母白了一眼,心疼的掏了帕子輕輕的擦了去,說道:“我不是怪你,只是要注意這已不是大隋朝了。”
楊父木然的點了點頭。
楊母給楊父端了一杯茶又道:“這楊太真的父親我倒是有些印象,只是相隔三、四年有些記不大清了。”
楊父淑了嘴道:“她父楊玄琰,是蜀州司戶,與我那時也有些交往,但不大熟絡。自蜀中一別時已是病了,怕是早不在人世了,不然也不會寄住她的叔父家中。也說下,這孩子倒也可憐了些。”
“楊玄琰,楊玄琰”楊母念叼着,忽想起道,“那她的先祖父豈不是先隋的上柱國、吏部尚書汪?”
“大該是吧,與她父之間沒有說起過。”
楊母忽然笑了推了楊父一把道:“那這門親事我看就定了吧,你現在就去拜訪她的叔父去。探了探虛實,看有意動就尋個婆子去提了親。”
“夫人,你這是?”楊父不解。
“你呀,可是有些糊塗了,這太真的祖上可是被誰所殺的,我想這事一定能成。”楊母親呢的用手指點了點楊父的額頭。
“哦,我明白了,還是夫人高明些。我這就去,這就去。”楊父恍然大悟道。
楊母笑而不語。
待晚上回來時,楊父與楊母碰了碰頭,說了幾句便見楊母笑盈盈的叫了小荷進去。
不一會,小荷有些強裝了笑意將李揚拉到一旁說道:“郎君,這可趁了你的意了,快些寫了生辰八字交給父親。”
李揚不解問道:“娘子,你莫講胡話了,平白要我的生辰八字爲何?”
“哼”小荷輕哼了一聲,在李揚的腰間擰了一下,說道:“太真那邊給了回話,讓你納禮呢?”
“啊?”李揚不知是因疼的還是別的,叫了一聲急問道:“娘子你說什麼?”
“不想說了,你這個壞蛋,今天你自己睡去!”小荷一把將李揚推開跑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李揚的心懸了半空,便去找了楊父問道:“岳父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楊父繃着臉道:“你的楊家三小姐那頭應了你的提親,還不快去寫了生辰八字,我好託人送去!沒用的東西!”甩手不理走了。
李揚不知心中是何感覺,像是在霧中,又像是在夢裡,迷迷茫茫竟找不到自己,只是心中嘭嘭的亂跳,渾身上下不得勁。
朵兒瞧了李揚與小荷的不對,走了過來,瞧了遠去的楊父,小聲的問道:“李郎,李郎,你怎麼了。”
李揚哦了一聲見是朵兒,卻是有些臉紅,這時才發現原來這心中好生的對不起自己的二位娘子,他笑了笑颳了刮朵兒好看的鼻子說道:“沒什麼,太真以後怕是與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真的?”朵兒的心中卻沒有什麼想法,只是能與李揚待一輩子就好,別的都無所謂,雖是心裡也酸了些,但還是有些高興,又覺得自己好生沒用,幽幽的說道:“李郎好是偏心,還未與我圓房呢就想着別的娘子了。”說完這臉就紅了,忙用手捂了急急的跑開。
“唉,娘子,娘子。”李楊喚了幾聲卻見朵兒越發的走的快了,搖了搖頭,回到屋中用紅紙寫了自己的八字摺好貼胸口放好。
臘月十九,楊父早早的懷着李揚的八字出了門。李揚也從小荷的屋中出來,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娘子雖是嘴上說了,但晚間還是依了他回來睡。心中愧意大生,暗想自己真是有些對不起娘子們,暗暗發誓道定不負三位佳人。看了看早上的朝陽,心中又是豪情一片,伸了伸手臂,朝着陽光走去。
雲州,薛嵩帶着餘下的四百多人排着隊慢慢的走回了大營,見宋之寧在轅門外早早的等着,見了他們說道:“回來了?”
“嗯”薛嵩點頭道,“折了一百多的兄弟,大多是讓炸飛了。”
“我都知道了,你回來就好。”宋之寧緩緩的說道。
薛嵩搖了搖頭,用手拍了拍宋之時的肩頭說道:“我回來了,他們留下了,你準備些錢財給那些家裡人分分吧。”
“我知道”宋之寧不知爲何臉色好是悲傷,壓低了聲音幾乎是貼在薛嵩耳邊說道,“你準備準備去洛陽吧,陛下詔你。”
薛嵩身子頓了頓飄過一句:“我知道了”便進了營中。
進了營裡,薛嵩仰面躺在地上,聽着外面宋之寧在喊話,又傳來一陣一陣的歡呼聲,知是有些分賞下來。但這些薛嵩都不在乎了,他眼中老是晃着一句話:“命薛嵩探查雲中人氏李揚,如發現勾結外番之事屬實,就地格殺!”,嘆了一口氣道:“我該怎麼去覆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