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輩子最大的悲劇不是死,而是死的不明不白的,到死的時候,鄭安山都不知道太平洋海盜團爲啥要滅葫蘆島,難道葫蘆島搶太平洋的買賣了,貌似葫蘆島還沒那個膽子吧。總之鄭安山死的稀裡糊塗的,連帶着幾個當家的也做了糊塗鬼。
葫蘆島的覆滅,最爲震驚的還是李元禮了,其實不用查,他也猜到是誰下的毒手了,好一個房二郎,不聲不響就斷了他李元禮的後路。沒有後路的鄭王府,除了跟房遺愛合作,別無選擇。
葫蘆島的事情就只是一個插曲,房遺愛沒有停留太久,幾天後,他便回到徐州驛館,而此時徐州城裡也已經變成了另一幅景象。李元禮彷彿再沒了其他想法,乖乖地寫了一道奏摺,摺子當然是彈劾獨孤元和曾國濤的,此時房遺愛也配合的上了一道摺子,而這兩道摺子前後隔着一個時辰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李世民並沒有急着看李元禮的摺子,而是先看了房遺愛的摺子,等看完兩道摺子後,他就搖頭笑了起來,“好一個獨孤元,果真是識時務啊!”既然識時務,李世民就不會要獨孤元的命,只是該派誰去頂替獨孤元的位子呢?想了一會兒,李世民腦海中就出現了一個人,謝文安,大理寺少卿,曾經任職工部右侍郎,如此看來,此人也當合適了,更重要的是謝文安很聽話。徐州刺史有了人選,那徐州長史就着實犯了難。
次日朝會,李世民將徐州的事情搬到了朝堂上,徐州可是個好地方,幾家都盯着呢,於是乎尚書省大佬和幾家大佬都提供了人選,李世民最終確定了兩個人,一個是蘇州司馬何嚮明,另一個就是賀州長史閔正元了。思慮了良久,李世民還是決定調何嚮明去徐州,這也是有特殊原因的,江南和徐州的情況差不多,何嚮明人徐州長史也能儘快接過徐州的事務吧。
當李世民有了決斷,房玄齡心中就暗自笑了笑,就知道陛下會這麼選的,因爲就算換成他房玄齡,他也會選擇何嚮明的,賀州和徐州的情況差別太大了,閔正元根本不熟悉徐州的情況。
朝廷裡的事情,自有李世民做主,房遺愛也操不上心,此時他正坐在鄭王府裡和李元禮喝茶呢。李元禮現在早已斷了出海的念想,不過被一個年輕人壓着,那感覺還是非常不好受的。
“鄭王叔,可否跟房某說說高句麗人的事情,想來你不可能一無所知吧?”雖然李元禮說高句麗人是李泰聯繫的,但是高句麗人住在鄭王府,李元禮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的。
李元禮也沒有再隱瞞什麼,他長嘆一口氣小聲道,“本王瞭解的真不太多,那些人好像是淵蓋蘇文派來的,不過這也不重要了,因爲我大唐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去招惹高句麗。”
“鄭王叔,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萬事沒有絕對的,我大唐又豈是任人欺負的?”房遺愛翹着嘴角微微笑了笑,想整高句麗,辦法真的太多了,只是這些辦法不能阻止袁改蘇偉獨掌高句麗大權而已,不過給他製造點麻煩還是可以的。
清晨的北方草原,處處透着一絲涼意,拔裡燕幸福的摸着自己的腹部,這個孩子將是她一生的希望,也是她費盡千辛萬苦爭來的。沒人知道拔裡燕的狠辣,更沒人懂得她的柔情,不知何時,微風中傳來一個聲音,“夫人,少爺讓小的給你送來一封信!”
說話的是秦勇,拔裡燕自然是認識他的,將信接過,拔裡燕便仔細的看了起來,看完信,她就輕輕地蹙起了眉頭,“秦勇,你回吧,就說我會按他說的做的,不過也給他帶個話,讓他少勾搭點女人!”
秦勇表情有點豐富了,少爺這點風流韻事都傳到契丹來了?不過秦勇還是點了點頭,話他會帶到的,不過少爺會不會聽,那就兩說了。
如今的契丹雖說是拔裡葵安做主,可是大部分人都知道那個叫濯濯的女人才是契丹真正的女王,蕭答烈是不服的,可是他沒有辦法,因爲濯濯比窟哥還要精明,更可怕的是她贏得了大唐的支持。有時候蕭答烈很希望出現一點變動,這個變動就是戰爭,只有戰爭的時候,纔有可能發生劇烈的變化。而等了許久,這個機會終於來了。
不知爲什麼,拔裡葵安跟靺鞨人達成了聯盟,而他們的目標就是南邊的高句麗,跨過長白山,劫掠高麗人。蕭答烈覺得自己不能放過這個機會,必須利用出兵高句麗的機會取得更多的兵權才行。因爲這諸多的想法,蕭答烈自然而然的請命出征了,做爲族中允文允武的勇士,各部落酋長還是很支持蕭答烈的,幾乎沒費多少口舌,蕭答烈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蕭答烈高興了,拔裡燕也同樣很高興。拔裡燕覺得蕭答烈有點太自大了,這個男人骨子裡有點瞧不起女人,要兵權好啊,就怕兵權沒拿到,反而丟了自己的性命。如果換做拔裡燕,她不會這個時候出征的,因爲現在的遙輦氏需要的是穩定,而不是征戰,只可惜蕭答烈早已經被刺激的夠夠的了。不過這也怪不得蕭答烈,之前被窟哥壓一頭,如今又被一個女人壓着,蕭答烈這樣的梟雄人物又怎麼受得了?
契丹人馬剛往南而去,拔裡燕就派出了一名親衛,這名親衛也是朝南而去,只是路有點不同,蕭答烈直指高句麗方向,而那親衛去的卻是南邊的幽州城。
幽州城裡,李雪雁慢慢的看着手裡的信,蕭答烈竟然真的請命出征了。李雪雁還是很佩服蕭答烈這個人的,能在大賀氏的壓迫下領着遙輦氏奮起反抗,這份能耐可不是什麼人都有的,只可惜蕭答烈越有能耐,越不能留他,總之契丹只能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拔裡燕。
喚來府內親衛,李雪雁就蹙眉吩咐道,“派人去長白山,告訴那裡的人,找機會送蕭答烈入土爲安!”
“是,夫人!”親衛沒有多問,拱手退了出去,此時蕭答烈神采飛揚的越過了慄末河,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陷阱之中。
貞觀年間,靺鞨人也並非鐵板一塊,仔細說起來,靺鞨人總體力量比高句麗還要強,可是靺鞨人卻分成了好幾個部落,仔細數數,部落數量不下於八個,就算在強大的部族,分成這麼多部落,那力量也會大打折扣的。在靺鞨人之中,最強的還要說北邊的黑水部和南邊的慄末部,而拔裡燕聯繫的就是南邊的慄末部。之所以選擇和慄末部合作,那也是有着特殊原因的,在靺鞨七大部落之中,唯獨慄末部是最忌憚高句麗的,因爲在慄末部生活着許多的高句麗遺民,如果讓高句麗北擴,最倒黴的就是慄末部了。
如今控制慄末部的乃是車骨一族的大永卓,大永卓今年四十有一,正是男兒最爲進取的時光,爲了慄末部百年安泰,他無法拒絕拔裡燕的提議。
在靺鞨一直有句古話,叫做黑水河畔殺出一條完顏孤狼,慄末河裡游出了車骨人。做爲靺鞨最強大的兩個部族,他們也有着各自的榮耀。靺鞨人和其他人不同,他們注重的不是土地,而是部落裡的子民,這也是爲什麼慄末部如此忌憚高句麗的原因。同樣,這也是爲什麼室韋部比不過黑水部和慄末部的原因,從土地上來看,室韋部所佔有的土地比慄末部和黑水部加起來還要大一倍,可是室韋部的實力就是強不過這兩個部落。
靺鞨人出征多以角弓箭矢爲主看,這也註定了靺鞨人只能劫掠而不能攻城。國內城,位於高句麗東北角,由於這裡連着契丹和靺鞨,也成了最重要的貨物集散地,也正因爲如此,才造就了國內城的繁華。這一天高句麗人都在忙着往屋裡收貨物呢,因爲這天色差不多就要下雪了,只是安靜地街道上猛地響起了一串鈴鐺聲,接着一支黑壓壓的馬隊出現在了街道上。
要命的馬隊,殘忍的彎刀,高句麗百姓幾乎來不及反抗,就被屠了個乾乾淨淨,街上的人死了,屋裡的人也不敢出來,他們看出來了,外邊這些人是靺鞨人的騎兵。
殺戮是無情的,也是必須的,大永卓深知這個道理,他要告訴慄末部裡的高麗遺民一個道理,那就是做慄末部的子民就有吃的,做高麗的子民就要被殺被搶。在這個茫茫北地山嶺之間,信奉的就是強權和彎刀,當你的彎刀保不住自己的子民,那就不要怪他們離你而去了,因爲這個世上誰都有選擇生存的權力。
蕭答烈沒有阻止這場搶掠,因爲他來這裡就是爲了搶東西的,看着眼前的血色,蕭答烈涌起一股豪情,殺吧,當殺戮開始,就是他蕭答烈更進一步的時候,拔裡燕,這個女人依舊不懂得什麼是真正的戰爭。
蕭答烈立在馬上,狂風吹拂着臉頰,此時他的目光裡只有殺戮和豪情,可是不知爲何,他覺得有點緊,那感覺來的很突然,也很沒有道理。當他轉過頭,看到的是大永卓不可思議的眼睛,接着心口一涼,魁梧的身子從馬上落了下來。
一個英雄不在於他殺了多少人,而在於他可以選擇如何去死,可是蕭答烈不行,他做夢也不會想到會這樣窩窩囊囊的死去。
夕陽落下,火紅的天邊有着太多的不甘與留戀。大永卓看不懂,也看不清,蕭答烈就這樣死了,爲什麼會這樣?
房遺愛手裡拿着一枚棋子,卻遲遲沒有放下,海棠看了看房二公子,咯咯笑道,“公子,你有心事?”
“也不算心事,只是覺得有點可惜罷了,蕭答烈可是個難得的將才!”房遺愛確實很看好蕭答烈,如果他能安下心輔佐拔裡燕,那麼他絕不會看着蕭答烈死的。可惜的是蕭答烈看不明白時局,他一味的想要爭奪兵權,那他房某人就只能說一聲對不起了。算算時間,蕭答烈也該去了吧!
天色早已暗下,房遺愛舉一杯酒,輕輕地灑在了黃土中,蕭答烈,一路走好,但願來生能做朋友!
蕭答烈的死,像一陣狂風驟雨席捲了整個契丹,此時高興者有之,痛哭者有之,總之,他們要報仇,一定要高句麗人付出代價。
戰爭的序幕已經拉開,想要停下,又談何容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