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文功現在都恨死令狐勝了,你說你有這腰牌還不早拿出來,要早知道的話,他遲文功還會辦這等蠢事麼。
令狐勝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從沒想過換來的官商憑證能有此等效果。
房遺愛嘆了口氣,用腳尖點了點遲文功的腦袋,“虎叔,把這傢伙的官服扒了,然後押回齊州府,待回去了,本將要和遲大人好好的探討下!”房遺愛冷笑一聲。
遲文功抱着房遺愛的腿哭得稀里嘩啦的,他真的不想去齊州府啊,這要是到了齊州府,別說官位了,名能不能保住還是兩碼子事呢。
見房遺愛要重處遲文功,令狐家的人自然是高興地,令狐含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走上兩步,有些懼意的拉了拉房遺愛的袖子,然後小聲的說道,“房....房將軍,這遲文功可是鄭家推舉的....”
鄭家?房遺愛卻是嘿嘿笑了起來,不是鄭家推舉的還好,既然是鄭家推舉的那就更不能放過這個遲文功了,如今,就只能怪遲文功倒黴了。他房某人正想找點由頭整整鄭家呢,這遲文功就蹦出來了。
“虎叔,立刻把遲文功綁了,另外,知會鄭家一聲,讓他們以後把眼睛放亮點,別啥人都推薦給朝廷!”房遺愛心裡早就想好招了,一會兒就給鄭家寫封信,也好用遲文功之事噁心下鄭家人。
“是,少爺!”秦虎走到遲文功身後,就衝他後腦勺來了一巴掌,“行了,趕緊爬起來,否則。秦某現在就把你打成殘廢!”
兇悍,什麼叫做兇悍,比起這位秦虎來,那些衙役算個啥啊。遲文功老老實實的站了起來,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之後能有什麼結果,就只能看自己造化了。
令狐勝還在糾結那塊腰牌呢,房遺愛咳嗽了一聲,笑道。“令狐員外,今個本將是領人運穀物來的,不知,是否準備好了?”
令狐勝猛地驚醒了過來,好像還真把這事請給忘了。收起腰牌,他趕緊拱手致歉道。“房將軍請稍等。小人這就去準備,一個時辰內,保準能籌集好。”
“不急,不急,令狐員外慢慢來!”房遺愛倒不會太過催促,反正今天能把糧食運回去就行。
令狐勝走後。房遺愛看令狐含竹站得遠遠的,彷彿很怕他似的,“令狐姑娘,不知可否借紙筆一用?”
“當然!”令狐含竹略帶些驚喜的將房遺愛領進了後院。進了屋,房遺愛才發現有點不妥了,這貌似是女子閨房吧。不過既然進來了,房遺愛也努力表現的正常點,反正之前這種事也做過許多了。
取來了紙筆,房遺愛便當着令狐含竹的面奮筆疾書了起來,令狐含竹本想回避一下的,可見房遺愛似乎沒有在意這些,便站旁邊看了起來。看着房遺愛的字,令狐含竹一對黛眉緊緊的蹙着,那張豐潤的粉脣,還掛起了一絲微笑。在令狐含竹心裡,這位房將軍出身名門,那才學應該是沒得說的,可是這字寫的也太難看了吧?
房遺愛可不覺得自己的字有啥可丟人的,寫好字,吹吹墨跡,就衝外邊喊了句,“阿勇,進來一下!”
秦勇進了屋,擡眼瞧瞧令狐含竹然後又望了望房遺愛,好像這倆人啥都沒做啊。
瞧秦勇那眼神,房遺愛不禁笑罵道,“阿勇,你看個啥呢,拿着這封信,儘快送到滎陽鄭老頭手裡去。記住了,一定要親手交給鄭老頭!”
“是,少爺!”秦勇接了信就跑了出去,這次去鄭家,非給鄭家點顏色看看不可,那個鄭懷仁居然敢那麼囂張。
辦完正事,房遺愛也不好意思再留在令狐含竹房裡了,站起身剛要出門,令狐含竹卻低着頭低低的說道,“房將軍,你的,你的披風還在民女這呢!”
“嗯?”令狐含竹不提,房遺愛還真想不起這事來,他擺擺手笑道,“得了,一件披風而已,就留給你吧,就當本將謝謝你上次幫忙的事了。”
在令狐家待了一會兒,令狐勝便匆匆忙忙的回來了,看到房遺愛後,他恭敬地說道,“房將軍,穀物已經備好了,就剩下裝車了。”
“嗯,令狐員外,你先坐下說話,本將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令狐勝道了聲謝,便坐了下來,可看他那拘謹的樣子,房遺愛就知道他還是有些怕的。
“令狐員外,如今這情景你也清楚,本將希望你能替本官號召下那些糧商,有道是皮之不存毛志安在!若這山東之地真亂起來,對誰也沒有好處的!”
“房將軍說的是,小人定當會盡全力勸告那些商戶的。”
“嗯!”也沒多做停留,本來令狐勝想留房遺愛吃午飯的,可房遺愛也不想太過麻煩令狐勝,便借個由頭,運着糧食回齊州了。
房遺愛走後,令狐勝卻是感慨萬千的拿出了那枚腰牌。進了後院,卻發現令狐含竹的房門打開着,令狐勝也想和令狐含竹說會兒話,就擡腳走了進去。
閨房裡,令狐含竹仔仔細細的撫摸着手裡的披風,長長地貂毛,柔軟中夾着一股溫暖。想着去年雪天裡的事情,令狐含竹笑得很開心。
令狐勝看女兒這份癡迷的樣子,卻是無聲地嘆了口氣,是時候給女兒找個合適的人家了。咳嗽了兩聲,令狐勝和藹的笑道,“含竹,你想開些吧,那房將軍不是咱家能夠攀得上的。”
令狐含竹點了點頭,這些她又哪會不懂呢,只是經過了這麼多事情,要想一下全都忘了,又哪是那麼容易的。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幻想,她令狐含竹也不例外,令狐含竹忘不了是誰給了她活下去的希望,也許對於那個男人來說,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可是對她令狐含竹來說,卻是終生難以忘懷。
滎陽縣,鄭遠四平八穩的做椅子上喝着茶,那滿是褶皺的老臉上,還露着種輕鬆地笑。這年裡把鄭仁基拉攏了過來,以後在朝堂上,鄭家也算有了個自家人了。鄭遠一直都覺得自己已經足夠重視房遺愛這個年輕人了,可是最終才發現還是有些小瞧他了,想長武縣那麼大的難題,居然真讓他解決了。而且四家還都說不出話來。
“老爺,外邊有個叫秦勇的人求見,他自稱是房遺愛將軍的親衛!”
“嗯!”鄭遠卻是皺了皺眉頭,房遺愛這個時候派人來做什麼,“讓他進來吧!”
秦勇很快便見到了鄭遠。看鄭遠那張慈和的臉,秦勇也沒多囉嗦。抱抱拳就把信遞了上去。“鄭老,這是我家少爺給你的信!”
“哦?”鄭遠笑了笑,攤開信便慢慢的看了起來,也許是人老眼花吧,總之一封簡短的信,鄭遠卻是看了許久。看過信之後。鄭遠的臉色就變了幾變,這房遺愛也太過無禮了,居然說他鄭家人連豬和人都分不清楚。
房遺愛到底在信上寫了什麼呢,其實很簡單。他也就給鄭遠講了個故事而已。
話說許久以前,有個瞎子上山覓食,偶遇一獵人在打野豬。那獵人學野豬的叫聲非常像,喚了幾聲,那瞎子就嚇壞了,幸好獵人扶住他,纔沒掉到山澗裡去。安撫了瞎子一會兒,那獵人就離開了一會兒,恰巧這時候真的野豬出現了,聽着野豬叫,瞎子還以爲是獵人呢,便起身朝野豬走去,結果被野豬一個猛衝撞進了山澗裡。獵人聽到瞎子的慘叫聲,跑過來順利的把野豬宰掉了,在離開的時候,獵人還衝着山澗嘆了口氣,“這瞎子,不光眼瞎,心也瞎了。這野豬一股子臭烘烘的味道,他聞不到麼,也不好好想想,人身上怎麼會有這種味道,真可謂是瞎到人和豬都不分了!”
鄭遠不知道房遺愛爲何要如此挖苦他鄭家,不就一個遲文功麼,卻要說如此過分的話。鄭遠還是有些涵養的,這麼些年,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了,還不至於被房遺愛這封信給氣糊塗了。
鄭遠本要留秦勇吃頓便飯的,可秦勇卻拱手笑道,“不了,鄭老,小人窮苦慣了,就不麻煩鄭老了!”
秦勇說走就走,可把鄭遠氣壞了,一個下人都敢這麼牛氣,他鄭家到底怎麼得罪房遺愛了?
生了會兒悶氣,鄭遠便想到了籌糧之事,怎麼過了兩天了,還沒聽到籌集糧食的消息呢,難不成問題出在懷仁身上了?想到此處,鄭遠便將老僕人鄭免喚了進來,“阿免,你去將懷仁找來!”
“老爺,懷仁公子還沒回來呢,現在好像還在雙溪鎮做事呢!”
“那也不成,立刻讓他來見老夫!”鄭遠可不會管這些,他必須弄清楚鄭懷仁在齊州府做了些什麼,要是沒出事的話,以房遺愛那性子是絕對不會如此過分的。
夜裡的時候,鄭懷仁才趕回了滎陽縣,面見鄭遠後,鄭懷仁親切的笑道,“祖父,你這着急喚孫兒來,是有什麼要緊事麼?”
“懷仁,你坐吧,老夫就想問問你,在齊州府的時候,你都做什麼了?”
鄭懷仁也沒多想,便笑着將一品樓的事情說了一遍,鄭懷仁心中是輕鬆地,他卻沒有發現鄭遠那張老臉也就泛起了黑色。
話還沒停下,鄭遠突然舉起了桌上的茶杯,只聽“桄榔”一聲,隨着清脆的響音,那瓷杯便已經碎在了鄭懷仁腳下。
怔怔的望着鄭遠,鄭懷仁心裡撲通撲通跳着,還從沒見過祖父如此生氣呢。
“祖父,孫兒,可做錯事了?”
“嗯?你啊,何等是做錯事了,簡直錯到離譜了,想老夫爲了和房家打好關係,做了多少的事情。爲了拉攏房俊,老夫不惜把鄭仁基拉到了本宗。可你呢,爲了些糧食,卻跟房俊鬧翻了,哼,你就真的以爲盧家會倒麼?”
鄭遠搖着頭,這個孫子還是太年輕了,他還看不清楚這潭渾水到底多麼的深,這一個浪頭打過來,掀翻的又豈是一個盧家。而且,鄭遠也不覺得盧家會敗下來,因爲房俊會不惜餘力的保住盧家的,沒有太多的理由,就因爲盧老頭很喜歡這個外孫。
鄭遠掏出那封信,直接甩在了鄭懷仁的臉上,“看看吧,人豬不分,這就是房俊對我鄭家的評價!”
呼了口氣,鄭遠拄着柺杖出了屋門,至於鄭懷仁,他也不想說太多,有些事情,還得靠他自己悟出來才行。以後鄭家就指望這個大孫子了,要是他還去不掉那身傲氣的話,那鄭遠可就真要考慮換個人來管理鄭家事物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