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紅,紅得像血落在人世間,想見的人,總是分離的如此快,房遺愛還未南下,李雪豔就已經踏上回家的路了。馬車行走在官道上,李雪豔趴在車窗不斷地張望着,這天地之大,能夠留下想念的地方,卻是那麼的少。
風還是那麼的淒涼,肆虐在北國的大地上,房遺愛緊了緊披風,貞觀十三年,註定是個多難年啊,這災荒還沒過去,天又涼的這麼早。也不知道今年什麼時候會下雪,房遺愛最擔心的就是這雪來得太早,都說瑞雪兆豐年,可是雪下早了,下多了,那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了,因爲唐朝的百姓和房子,在大雪之下是那麼的孱弱。
送走了李雪豔,房遺愛一行人也該南下青河了,親衛們正在收拾着行李,房遺愛則靠在門口和聞珞練着瞪眼神功。“珞丫頭,聽說過伯牙和子期沒,你看咱倆像不像?”
“你是不是傻了,那是兩個男人!”聞珞伸出手在房遺愛面前晃了晃,房遺愛打了打聞珞的小手,嘿嘿笑了笑,“不錯嘛,珞丫頭你懂得還挺多的,連這都知道,我還以爲你跟男的沒啥區別呢。要不這樣吧,咱們結拜如何?”
房遺愛已經準備開溜了,剛做好防禦的架勢,哪知道聞珞突然纖手一伸輕輕的摸上了房遺愛的臉頰,一雙眼還極具魅惑的眨了眨,“房將軍,小女子求之不得呢,要不,讓小女子給你吹吹簫如何?”聞珞伸出小舌頭,嬌媚的舔了舔紅脣,那樣子跟個青樓女子也差不多了。
房遺愛冷不禁的打了個寒顫,讓聞珞給他吹簫,除非是不想活了。這丫頭要是一口下去,那他房某人可就雄風不再了。聞珞越是溫柔,房遺愛越是害怕,瞧着聞珞那雙媚眼,房遺愛趕緊把聞珞推開了,“這個,還是免了吧。小弟這身子骨怕扛不住啊。”
“哼,知道就行,再不老實,給你剪了!”說着聞珞兩根手指頭夾了夾,那動作,下的房遺愛趕緊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這小娘們也太狠了。動不動就要斷人命根子的。
和聞珞正鬧着呢,便有人登門拜訪了,一看來人,居然是李月蘭,“房將軍,月蘭是來給你送披風的!”房遺愛本還想客氣兩句的,聞珞卻一把將披風接了過去。嘴中還喃喃道,“月蘭姐姐也太較真了,一個破披風,還送回來幹嘛!”
“....”瞧這話說的,房遺愛都不知道說啥了,啥時候聞珞也如此會說話了,就是這丫頭眼神怎麼那麼的不對勁呢。李月蘭倒也沒理會聞珞的挑釁,淡淡的笑了笑。“房將軍,披風已經送回,月蘭也要回去了,在此,月蘭先恭祝你萬事順利了。”
“彼此彼此,房某也祝月蘭一路順風!”房遺愛拱手一笑,這李雪豔都走了。想來這李月蘭也不會久待的。
“那就謝房將軍吉言了,對了,房將軍你這南下清河是打算走水路還是陸路?”
“當然是水路了!”房遺愛也沒多想,這大運河如此方便。走水路是最合算的了,而且他的黑虎也被鄭麗琬借走了,還不知道那破馬在哪逍遙自在呢。
“水路?月蘭也要走水路呢!”李月蘭雙眼灼灼有神的,只可惜房遺愛卻根本沒有注意這些,他顯得有些開心的說道,“那巧了,不如咱們一路吧,也好做個伴,正好,房某也要派人去江南一趟呢。”
“也好,房將軍,那月蘭先去把船伕的船資要回來,還能省些錢呢!”
“....”房遺愛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沒想到這李月蘭還挺會過日子的,聽了房遺愛一笑,李月蘭神色灑然道,“房將軍,你可莫笑話月蘭,如今月蘭可是窮得很呢。”
李月蘭離開後,聞珞跺了跺房遺愛的腳,便揚起下巴看起了天,房遺愛摸摸大腳面,很氣憤的問道,“珞丫頭,你這是幹嘛,踩我幹嘛?”
“我腳癢,磕磕!”聞珞一點悔意都沒有,說話還是理直氣壯地。
房遺愛翻了翻白眼,要磕磕就去找牆角磕啊,這女人就不能找個更好的理由?
換來秦武,房遺愛便把一封信遞給了他,“阿武,等到了清河,你就和李月蘭一起去趟揚州,把整封信親手交給武老闆。此外,你讓阿華的人盯好鄧朝陽,若是稍有異動的話,立刻回報。”
“少爺,你放心好了,阿武曉得如何做的,倒是那鄧朝陽,阿武認爲,還是趁早將他換了爲妙!”秦武和鄧朝陽接觸比較多,自然是瞭解些的,鄧朝陽這個人是個典型的兩面三刀的貨色,也就現在房遺愛強勢,要是哪天房遺愛落難了,保不準這傢伙就會跳出來狠狠地咬上一口。
“阿武,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除了鄧朝陽,還有更合適的人選麼,莫要忘了,這些事不能太過明顯的!”房遺愛也有自己的難處,這一是沒有合適的人選,二是還不能引起李世民的注意,因爲那個皇帝也不喜歡拉幫結派的,尤其還是這種暗中培植勢力的行爲。
“少爺,這人可以慢慢找,但是鄧朝陽的事情還需儘早做好打算纔是,當初去蘇州大營的時候,那傢伙就差點翻天!”
“我明白的,阿武,這次去江南要小心些,記住,這信一定要親手交到武老闆手中!”
“阿武明白,少爺,你就放寬心吧,這次下江南的時候,阿武打算裝作月蘭姑娘的隨從,想來應該不會有人注意的!”秦武也明白這可能事關重大,這信裡估計也是與猴靈有關的,否則房遺愛不會這麼小心的。
“明白便好,對了,要是有時間的話,你去見見秦文遠和葉楓,就說明年開春讓他們來趟長安!”
“好的,少爺,還有什麼要吩咐的麼?”
“沒了,你下去準備下吧!”秦武走後,聞珞便倚着門框嬌笑了起來。“房大將軍,你這人可真夠陰險的,人家李月蘭如此信任你,你卻要利用她。”
“珞丫頭,少給本公子扣屎盆子,這也談不上什麼利用吧,我也是藉機發揮而已!”房遺愛很從容的笑了笑。他可不覺得這是在利用李月蘭,相反這可是在保護李月蘭,想那李月蘭一個美女,獨身回江南,也怪危險的。想着想着,房遺愛就撇了嘴。咋越想越沒自信呢,難道真是別有用心?
南下的路上靜悄悄的,要說這大運河,可真是撐起許多的地方,就拿這北方來說,因爲這大運河的存在,就有了兩個出名的地方。清河和臨清州。這兩個地方,一南一北,承擔着運河中轉的重任,也直到清末隨着現代鐵路的興起,這兩個地方纔沒落下來。
因爲人比較多,房遺愛這次調了艘大點的船,坐在船上,也沒什麼娛樂。便聽李月蘭彈起了琴,雖然彈奏的還是那首《廣陵散》,房遺愛卻是百聽不厭。想來,他房某人能欣賞得了的也就這僅有的一點曲子了。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是咋了,聞珞好像對這曲藝特別的感興趣,聽了李月蘭的彈奏,她誠懇地問道。“月蘭姑娘,你懂的簫麼?”
“略懂一些!”李月蘭說話很謙虛,但是房遺愛覺得這李月蘭一定是個中高手,像她這種人說會。那就是精通的意思了。
聞珞很快便把玉簫遞給了李月蘭,李月蘭取過玉簫,沉思了一下,便輕輕地吹了起來,也許是巧了,這李月蘭吹奏的居然是東晉桓伊所寫的《三弄梅花》,要是別的,也許他房遺愛還真不知道,但是這首曲子,他可是能聽出來的,因爲後世那首《梅花三弄》如此的火,他又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呢。
梅花一弄戲風高,薄襖輕羅自在飄。半點含羞遮綠葉,三分暗喜映紅袍。
梅花二弄迎春曲,瑞雪溶成冰玉肌。錯把落英當有意,紅塵一夢笑誰癡。
梅花三弄喚羣仙,霧繞雲蒸百鳥喧。蝶舞蜂飛騰異彩,丹心譜寫九重天。
【這首詩,有興趣的朋友可以試着背一下,號稱泡妞神曲啊!】房遺愛聽着這首梅花曲,心中卻想起了後世那首《鐵血丹心》,若是什麼時候有人能夠琴簫合奏一下就好了,只可惜他房某人卻不懂曲譜。
“月蘭,你的天賦在樂理,卻不在修行!”房遺愛看着滔滔的河水,心中卻有一番感觸,就李月蘭這樣的女人,她又這能徹底離開這滾滾紅塵嗎?
聽了房遺愛的話,李月蘭卻是沒有回話,若是有值得留戀的,她又何必一心要出家呢。
“月蘭,也許你可以多呆一天呢,我那侍女海棠也跟你一樣,一直癡迷於樂理,說不定你們能結成很好的朋友呢!”
“真的?”李月蘭這次眼裡有了亮光,對於她來說,這能感興趣的也只有這些了。
“當然,那丫頭估計已經到清河了吧?”房遺愛淡淡的想到,想來海棠也該趕到清河了,一直以來海棠可比他這位主子懂事多了,這去拜訪崔家老爺子,當然得用心些了。
到了清河,李月蘭最終還是沒有留下來,上了岸,房遺愛就見到了早已等在那裡的海棠。
“公子,你可是晚到了一天呢!”海棠攙着房遺愛的胳膊,雙眼裡還透着種欣喜,“婢子都已經把禮物備好了,咱們什麼時候去崔家?”
“明天吧,對了,你來的時候,老太爺說什麼了麼?”
海棠抿嘴笑道,“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讓你趕緊去范陽一趟,說是想你了。”
“想我了?這老太公還真會找理由,這月前剛見面,就這麼想念了?”房遺愛覺得自己這位外公,還真有種老頑童的味道,別的老頭是越老越有威嚴,他倒好,人越老越沒譜。
“呵呵,婢子瞧啊,老太公還真有些想你了,你人還沒去呢,他就讓人把東廂房收拾了出來!”海棠陪着房遺愛沿着河邊走了一會兒,便進了一處不錯的院子。這院子嚴格上來說是屬於盧家的,只是老太公疼外孫,便一揮手送給了房遺愛。
進了院子,房遺愛眯着眼享受着海棠的按摩,這在長武縣的時候可沒這個待遇的,這讓聞珞殺人還行,讓她按摩,那還不如給自己來兩巴掌舒服呢。
“公子,二小姐日前來信,說是讓你有空去趟萊州!”
“嗯,肯定得去的,不然二姐又得嘮叨了!”說起來,房遺愛也是很想房美銀的,與房奉珠不同,房美銀對她這個弟弟可溫柔多了。
夜裡,一個不知何處的屋子裡,一位紫袍人拿着封信神色冷峻的說道,“沒想到這房遺愛反應如此之快,調兵也就罷了,居然連萊州的水軍都調到了渤海灣。哼,只可惜,本座會蠢到往你的口袋裡鑽嗎?”
“傳令衆人,這段時間都老實些,沒本座的命令,什麼都不要做!”
“是,堂主,屬下這就去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