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沙麒麟歸來的時候,已經子時末。他在常小溪的寢室門口徘徊,正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最新的情況。
這時候門卻從裡面打開了,常小溪披散着頭髮,示意沙麒麟趕緊進來。
沙德三這樣的親隨,趕緊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紛紛離去,天寒地凍,大統領已經有人心疼了,可憐他們這些人,回去之後也是孤枕冷被。
沙麒麟喜出望外,進入寢室,果然一室香暖。
常小溪雖散了頭髮,身上家常衣服卻穿得齊整。沙麒麟進宮,她憂心不已,生怕又出什麼事端,所以一直沒有休息,就是在等待沙麒麟回來。
沙麒麟本以爲可以得償所願,現在看看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不過常小溪此舉也是關心他。
所以沙麒麟耐心坐下,將進宮的情況講述了一遍。
常小溪支肘聽完,感嘆道:“皇上真的是千古難逢的聖明君主啊!這麼撲朔迷離的事情,他竟然僅憑猜測,就能將真相復原。”
沙麒麟見她目光迷離,厚顏想要賴下不走,常小溪嚴詞拒絕,他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去。
第二天朝會的時候,沙麒麟果然去上朝了,而且精神健旺。
衆朝臣都知道沙麒麟請了聖命,將常小溪暫時調到百騎司,都以爲他康復,是因爲常小溪醫術高明。
當然也少不了像王飛耀這樣的人開玩笑,說沙麒麟是得償所願,抱得美人歸,所以才心病盡去。
對於這些個閒話,沙麒麟一笑而過,並不反駁。
在朝會開始不久,沙麒麟就提出了立儲是當務之急,請皇帝當機立斷,擇賢者爲太子。
朝臣們知道他是皇帝的親信,現在見他公然支持立儲,頓時心下了然,怕是皇帝對於太子的人選,已經有了決斷吧!
大家不敢明目張膽的議論,但是整個朝堂上眼波亂飛,羣情激動,都道這一次一定能定下太子人選。
皇帝問道:“大將軍提議立儲,不知道可有人選?”
沙麒麟道:“魏王賢德,可以爲衆皇子表率,入主東宮!”
他此言一出,衆人譁然,沒有想到一貫油滑的百騎司大統領會堂而皇之的支持魏王。
立刻就有那反應快的朝臣出列,也保舉魏王爲太子。
皇帝在御座之上冷眼看着,支持魏王爲太子的大臣,竟然佔了十之六七,這可不是個小數字了!
還有一些支持蜀王李恪的朝臣,此刻見大勢已去,但是不肯就此認輸,紛紛出列進言,試圖力挽狂瀾。朝堂上一下子吵鬧得不可開交。
皇帝看得有趣,心中又有些酸楚,這些人都是一派憂國憂民的嘴臉,但是又有幾個人不是爲了自己的仕途長遠在博弈呢?
他一時意興闌珊,也沒有下定論,只說了一句“儲君乃國之根本,容朕再細細思量。”就傳令退朝。
這些大臣們也知道,太子是不會那麼輕易就定下來的。今天沙麒麟帶頭表態,如果魏王登基,少不得他一個擁立的大功。
這些大臣一面暗罵沙麒麟狡猾,一面各自回去,或是繼續上書,或是思謀着怎樣才能讓魏王高看自己一眼。
離開皇城的時候,毫不意外,姜寧走到沙麒麟的身邊,向他點頭示意,笑容可掬道:“識時務者爲俊傑,古人誠不欺我!沙將軍殺伐決斷,實在令末將佩服!魏王賢德,一定不會忘了沙將軍的擁立之功!”
沙麒麟也衝他抱拳:“咱們同朝爲臣,效忠的是李氏王朝,不用說這些個見外的話!”
兩人言談甚歡,舉止親密,倒好像真的結成了盟友。
姜寧在玄甲重騎轉了轉,就藉口有事,先行離開。卻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不遠不近的綴着幾個閒漢。
姜寧進了魏王府。比起其他幾個皇子,魏王的府邸並不奢華,只能說得上是簡約大氣。
魏王心懷天下,平素在衣食住行上都很注意,惟恐被人說逾越了。在他看來,如果能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什麼不都是他的?
兩人在靜室相對而坐,摒退了下人,這纔開始密談。
姜寧先將今天朝堂之上的情形講了,這才滿臉敬佩的說道:“王爺神機妙算,果然那沙麒麟惜命得很,第一個保舉您入住東宮。”
魏王淡淡一笑:“沙麒麟本是個沙場上出來的粗人,哪裡有那麼多的仁義忠信?只是他雖然現在效忠與我,卻是遲了些。那金錢蛛毒性劇烈,天下無藥可解。”
“我只是要從他手裡借些時間,讓你接了這羽林軍的兵權方纔是正途!”
姜寧爲難道:“就算是在長安,軍中比我資歷老的,都大有人在,這麼短的時間,要想扳倒沙麒麟不難,但是要接管羽林軍,需得看那些老將答不答應!”
魏王嗤笑道:“你以爲你姐姐在宮中閒着無事?她早就在運作此事,據說皇帝已經鬆了口,有意給你一個重任去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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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扳倒了沙麒麟,羽林軍自然歸你統領。”
姜寧面上卻仍有憂慮之色:“就算我能順利接管羽林軍,那玄甲重騎人數是羽林軍的兩倍,長安城有變,王飛耀焉能做事不管?”
魏王低笑:“小叔叔,你怎的如此死心眼?怪不得美人在懷,你卻沒有吃到!我那金錢蛛有一對,這東西金貴得緊,令人防不勝防,一隻對付了沙麒麟。另外一隻,就是給王飛耀準備的!”
姜寧恍然大悟,將桌上冷茶一飲而盡:“王爺雄才大略,姜寧願效犬馬之勞。只是我有一個心願,還請王爺成全!”
魏王大度的一揮手:“我若登基,你就是異姓王。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出來!”
姜寧俊臉微紅:“我想要娶常小溪爲妻。”
魏王一怔,旋即哈哈大笑:“小叔叔果然是個癡情種子,我還道你有什麼了不得的想法,原來是兒女情長。這個好辦,那常小溪一定是小叔叔的女人,你想娶她也罷,想玩玩也罷,都由着你!”
姜寧這才鄭重道:“多謝王爺成全!”
魏王將另一隻金錢蛛交給了姜寧,還有一名太坤派來的養蛛人,也隨着姜寧一起離開了魏王府。
這金錢蛛需要以壯年男子的心頭血飼養,而且還有諸多驅使法門,是太坤的不傳之秘。
姜寧將養蛛人和金錢蛛迷藏在府中,計劃第二天就把這金錢蛛佈置到玄甲重騎去。
他這幾天正好在玄甲重騎值宿,有的是機會將這金錢蛛放在王飛耀的房間裡。
姜寧將這養蛛人喬裝改扮,扮作自己的貼身侍衛,再三打量,認爲毫無破綻,這才領着他堂而皇之的出門而去。
他是玄甲重騎的副將,地位僅次於王飛耀,在入營的時候,執勤的將官熱絡的打招呼:“姜將軍,你怎的換了侍衛?原來的阿四呢?”
姜寧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回答:“阿四母親有病,我准許他省親去了!”
那執勤的將官,一面稱讚姜寧宅心仁厚,一面開了營門,將他們都放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