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嘆息,李成乾的腿已經不能動了,現在的情況是除了常小溪,已經無人能夠醫好太子的腿了。皇后還說出這種話,這要讓常小溪怎麼動手治療?皇后執拗,從心底看不起出身寒素的常小溪,完全不知道她此刻出此言論,到底是爲了兒子好,還是要害死兒子。
皇帝昨夜未眠,現在又趕來東宮,饒是他正當壯年,身體也承受不住。他疲憊的命令黃柳:“皇后累了,送她回宮去吧!”他要讓常小溪安心治療兒子。
皇后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帝,厲聲尖叫:“皇上,這個小賤蹄子動手,我不在一旁看着怎麼能放心?你莫要被這丫頭的美色迷了眼睛,成乾不能交給她來醫治。”
皇帝已經閉上了眼睛,黃柳看到皇后還要嘶吼,忙輕輕點了皇后啞穴,然後看似恭敬其實不容反抗的將皇后帶走了。黃柳武功很高,這就是爲什麼他雖然身軀肥大,卻動作奇快又準確的原因。
大約是被皇后所擾,這一次皇帝閉目了很久,才睜開眼睛:“常醫正,皇后關心則亂,你只管放手爲太子醫治就可以了,不要擔心其他的。”
常小溪低頭領命,這就是帝王心術,這就是帝王之家,她還能說什麼呢?
手術動得很順利,一共取出來肉眼可見的大小蟲子幾十只。常小溪將這些蟲子泡在酒中請皇帝觀看,雖然在烈酒之中,這些蟲子依舊蠕動身軀,細細的蟲足發出暗紅的色澤,顯然是長期浸泡在血液之中的原因。
皇帝只看了一眼,只覺得平生所見過最噁心的東西莫過於此,忙揮手命人將這些蠱蟲放進烈火中焚化,免得再爲禍於人間。
常小溪將太子的傷口處理得十分妥當,在她包好傷口之後,太子覺得麻木的雙腿立刻有了感覺。雖然雙方敵對,太子對於常小溪的醫術醫德,還是有幾分佩服的。
常小溪這纔對皇帝說:“蠱蟲堵塞的時間太長了,恢復之後,太子殿下的右腿可能會出現跛行,需要慢慢調養。”
能從這麼險惡的東西中逃得性命已經不易,常小溪也沒有不盡力的理由,皇帝點頭:“知道了,今後太子的腿還是交給你來調養。”這下蠱之人太可惡了,皇帝本想將此事交給沙麒麟來調查,後來想到沙麒麟最近和舒白在研究新式武器,就把這件事情交給了東宮衛率來調查。
這天晚上,爲了慶祝常小溪死裡逃生,沙麒麟做東爲常小溪擺酒壓驚,是樓千重將常小溪的驚馬攔住,因此他也受邀參加這個宴會。
常小溪本來不想這麼招搖,但是轉念一想,自從來到大唐,那些看自己不順眼的人,從來沒有因爲自己隱忍而放過自己,反而變本加厲。既然如此,她的人生又爲何不能肆意一回呢?
因爲常小溪是女孩子,所以沙麒麟把這個宴會擺在了常小溪家裡,之前他常在教坊請客,現在這樣肯定是不合適的。
樓千重是第一次到常小溪家中來,能看出來,樓都護在赴宴之前精心的打扮了一番,還爲常小溪帶來了禮物,是長安最有名的丁記銀樓打造的兩副頭面。是樓千重救了自己,現在人家又送了如此貴重的禮物,常小溪剛想推卻,被沙麒麟將東西一把接過:“樓兄在西北經營多年,手下光是騎兵就有上萬,拿這些東西來搪塞常醫正,是不是太小氣了些?”
沙麒麟與樓千重勾肩搭背的去了堂上,常小溪看看這些黃金飾品,實在想不通自己什麼時候能用到這些東西,只好讓小桃先收起來。
狄少華也來了,在打退歹徒之後,狄少華帶着人找了常小溪整整一夜。常小溪就在自己家門口遭到伏擊,這其中關竅,狄少華怎麼會想不明白。他站在門口,卻不進去,定定的看着常小溪道:“對不起,你身體怎樣,是我害得你又受傷了。”
常小溪不是那種遷怒的人,看到狄少華眼底還有淡淡的陰影,知道他是累着了,忙笑着把他拉進房中:“像這種話就不要再提,快進來喝一杯酒。他們都已經到齊,就在等着你呢!”
果然室內紅燭如炬,當中擺着一張紫檀圓桌,沙麒麟之前一起帶去尋寶的人,除了君勝男和太子都在。
李恪是王爺,不準結交外臣,但是他布衣小帽,僞裝一番也過來了。舒白就坐在常小溪身邊,看起來面容憔悴,倒像是他受傷了一般。
常小溪問他爲什麼一臉疲憊,舒白看了一眼沙麒麟,欲言又止,含糊道:“大約是受了風寒,又有些累。”
沙麒麟倒了一大杯酒給舒白,大笑着說:“酒能解乏,還能治病,你喝最合適不過。”
舒白苦笑,接過酒來一飲而盡。
舒白的酒量還沒有常小溪的好,只喝了數杯,話就多了起來。常小溪身體恢復得一直不好,所以不敢多喝,反而沒有事。倒是李恪,沙麒麟,樓千重,與狄少華酒量很好,飲酒行令,喝得非常快活。
這裡面樓千重不知道常小溪與舒白底細。但是在尋寶的過程中,樓千重明顯能感覺出來這兩個人與衆不同。而且在天子御宴之上,那個袁天罡腹瀉在前,失手在後,樓千重已經看出蹊蹺。袁天罡失手,是因爲沙麒麟在他身邊用強大內力干擾,當時樓千重就察覺了。只是他不明白沙麒麟爲什麼對付袁天罡而已。
現在冷眼看起來,面前的這一羣人有個共同的秘密,只有他還在身在局外。常小溪感念他昨夜相救,倒是向他頻頻舉杯勸酒,樓千重目不斜視,每次都酒到杯乾,他酒量大得驚人,越喝目光越是清明。
李恪喝了幾杯酒,嘆息道:“這種太平日子可真好吶,每天醇酒美人,走馬觀花,可惜呀,又要出去風吹日曬!”
常小溪奇道:“王爺你不是長安的富貴閒人嗎?什麼事情能讓你出去風吹日曬呢?”
衆人面面相覷,的確即將有戰事發生,這裡面除了常小溪,竟然是所有人都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