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害怕傷了心愛女子的身體,兩個人不再鬥嘴,樓千重狠下心來,捏住常小溪的下頜,迫使她將嘴張開,這才順利的將解藥餵了下去。
舒秋以前一直混跡於江湖,對這些三教九流的東西分外的在行。他配製的藥物,十分有效,沒有多長時間,常小溪就慢慢的清醒了過來。
剛一醒來,就看到牀邊站着兩個高大的身影,其中一個赫然就是樓千重!常小溪差點驚呼出聲,沙麒麟忙安慰她。常小溪這才掙扎起身,剛剛坐起來,就覺得嗓子一甜,嘔出了一口紫黑色的血。
沙麒麟大驚,忙又喚了舒秋進來診脈。
舒秋面色凝重,診了一刻鐘的時間,才道:“常醫正少陽脈凝滯,多次受傷沒有好好調養,現在又被下了這種重藥,經脈瘀阻,所以纔會吐血。”
樓千重看到常小溪吐血,心中大慟,他沒有想到,這種藥物竟然如此傷身。常小溪曾經受過兩次傷,一次是被阿史那雲刺中了胸口,另外一次是被激光槍傷了肋下,這兩次傷,其實樓千重都知道。只是當時他還沒有對常小溪動情,所以沒有往心裡去。
沙麒麟顧不得找樓千重算賬,忙追問舒秋:“現在可有什麼辦法調養?”
舒秋有些羞赧,“常醫正的醫術很高明,有她在這裡,我怎麼好意思開藥?”
常小溪輕輕咳嗽了幾聲,又嘔出了一口血,她已經沒有力氣說話。
見到這種情形,舒秋知道現在不是謙虛的時候,忙開了藥,又將方子遞給常小溪,請她來看。
常小溪對於中醫不是很精通,她也沒有精神看那張藥方,只是點點頭,微弱的說道:“就照這方子抓藥吧,我信得過你。”
舒秋出去之後,樓千重滿臉黯然之色,終於開口:“小溪,對不起,我是太喜歡你了,所以纔出此下策。”
常小溪側過臉去,不想跟他說話。
沙麒麟一點都不客氣,走到樓千重面前揮拳打向他的胸口,樓千重沒有閃避,生生的捱了這一下。隨即沙麒麟又是一腳直擊樓千重的小腹,捱了這兩下之後,樓千重倒退了三步,嘴角也有一絲血漬滲出。
常小溪聽到了聲音,轉過頭來:“別打他了,樓將軍,你走吧,你曾經救過我,咱們過往種種一筆勾銷,今天這件事再也不要提了。”
“千重,小溪不想見到你,你還是離開吧,不要讓我動手請你!”沙麒麟冷漠的說道。
樓千重走到門口,猶豫了片刻才離去。在他身後,沙麒麟爲常小溪擺放枕頭,讓她躺得舒服一些。這些瑣碎的聲音,聽得樓千重心中難受,他知道自己出了這扇門,那個美貌佳人就再與自己無緣。
舒秋又煎了一劑藥,吃過了之後,常小溪感覺身體好了很多。舒秋再診脈,說暫無大礙。她本想回到自己的居所,卻被沙麒麟攔住,路上顛簸,他想讓常小溪再休息一下。
常小溪休息的地方,在惠民署的後院之中,雖然陳設普通,但是燒着上好的銀絲碳,絲毫不顯寒冷,她被下藥以後,折騰到了現在,外面的天都黑了。常小溪想想也是,與其這樣連夜回去,明早還要上朝,確實不如歇在這裡。
沙麒麟已經走到廊下,叫過沙德三,吩咐了一番,這才轉身進來。
常小溪猶豫了一下,“你不回府去嗎?”
沙麒麟嗔怪的說:“你都成了這個樣子,這裡又沒個婢女照顧你,我怎麼能離開?放心吧,咱們進來的時候,走的是後門,沒有人瞧見,舒秋絕對不敢亂說。等明天我早些離開就是了。”
舒秋很善解人意,很快送進來了熱騰騰的雞絲湯麪。他知道常小溪受傷後吃這些溫補易消化的東西最合適,因此自作主張讓廚房燉了雞湯。等到兩人吃完了之後,他又親自進來收拾了食盒,竟是絲毫不假他人之手。
常小溪輕笑道:“這個舒秋倒是謹慎。”
沙麒麟掩上門,坐到了牀邊:“惠民署被皇帝直升了兩級,舒秋這個大司庫成了五品官員。他心裡不知道有多麼高興,惟恐沒有巴結的機會呢!”這就是他爲什麼不去請太醫,而直接將常小溪帶到了惠民署的原因。
有這個男人在身邊,常小溪頓時覺得心中安寧了許多,“沙將軍,你是怎麼發現我被劫走的?”
沙麒麟先幫着常小溪蓋了蓋被子:“說起這件事,以後少不了還得煩心!樓千重打了金城公主的隨從,又重傷了張太尉家的公子,他們兩個本來要到御前去告狀,剛好在街上碰到我,兩個人就喊起冤來。我才知道是樓千重將你帶走了。這廝對你覬覦已久,加上他就快離開長安,我猜他定然不懷好意,沒想到他竟然用這種下作東西害你!我定然饒不了他!”
沙麒麟很生氣,自己放在手心裡疼的女人,差點被樓千重用卑鄙的方式給搶走了。
常小溪用雙手矇住臉,好一會才悶悶的說道:“金城說樓千重是要玩弄我,我當時還很生氣,沒想到他真的是存了這樣的心思。”
沙麒麟輕輕的將常小溪的手取下來:“樓千重給你下藥,是他不對,不如告訴皇上,請他爲你做主?”
常小溪搖了搖頭:“我清清白白,那金城就這樣辱我,如果皇帝知道了這件事,那麼大家就都知道了,我害怕自己更加無法在朝中立足。”
沙麒麟思索了半晌:“小溪,你越是有這種想法,那些登徒子就會趁機佔你的便宜。不過你如果不想把事情鬧大,那不提也罷,畢竟想樓千重這麼色膽包天之人,朝中也沒有幾個。”
令常小溪沒有想到的是,她不想把這件事情鬧大,別的人卻還嫌這件事不夠大。
再次參加朝會,常小溪因爲晉升了官職的緣故,已經不用排在隊伍的最後面了。這是她第二次參加朝會,雖然身體還很不舒服,但是聽聽大家議論軍國大事,還是很有意思的。
尚書左僕射裴劍提議了立儲,朝臣們紛紛發表意見,但是由於候選的皇子太多,一時間議論紛紛,難以達成統一的意見。
常小溪和舒白站得很近,兩人對視一眼,都沒有吭聲。儲君的人選,哪裡是他們這種剛剛入朝的菜鳥可以置喙的?
最後還是皇帝建議大家回去以後,再想想這件事情,可以單獨給他上摺子,立儲之事纔算告一段落。
緊接着一位言官出列,就是御史之首周來平,羣臣互相看看,都是心有慼慼,不知道他又要彈劾哪個倒黴蛋了。
周來平走到殿前,跪拜之後,擡頭說道:“惠民署醫正常小溪,與大將軍樓千重在酒樓飲酒作樂,不顧廉恥,勾肩搭背,有失體統。這常小溪是皇上提拔於微末之中,剛剛晉升了官職,不知感恩,反而做此喪心敗德之舉,請皇上按律法懲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