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府城內的東海水師陸營人馬快速集結,城頭上的火炮、弩炮、投石器、火銃隊、弓箭隊等人馬器械全部就位,火炮的彈藥填裝完畢,彈藥供給充足。另外幾天前從中臺運送來的二百門新式火炮,全部安置在了西城防線上,這裡將是敵軍攻城衝擊的主要方向。
整個平江府城牆上幾乎看不到有什麼異常,巡邏的軍士依然打着火把在城牆之上巡邏。而軍士們各就各位都是潛伏着身子到達各自的戰鬥位置。夜晚自從子夜時分,返回的探子幾乎都沒有什麼新的發現。還有十多名探子沒能夠按規定的時間返回城內,劉林聽聞了蕭樂的稟報之後,心裡有數,彭守江部人馬應該已經開始緩緩推進了,等的就是城內的焰火信號。
西城外某個隱藏的小樹林中,一枚火紅色有閃亮火焰彈升上了天空,照的這一片樹林的上空短暫的閃亮。看到了焰火的升空,劉林又從西城防線上轉了一圈,然後讓蕭樂坐陣指揮,自己帶着劉騰與親衛軍士們回公主行館去了。劉林平靜的離去,可他的心中並不平靜,這一場戰役是否打的艱難,關鍵取決於對手的意志堅不堅定。其實他的心裡便是希望對手會不顧一切的拼命,那樣他們便能殲滅更多的敵軍,重創建康王的實力。
火焰彈閃過片刻,平江城頭上的所有燈火全都熄滅,每個城樓堡上都點燃了一盞特製的燈籠,燈籠外面裝了旋轉板,可以阻檔燈籠的光線射出,而此時的這種燈籠卻用來傳達軍令。蕭樂作爲此役戰場指揮,他的軍令便是能過這種燈籠的光亮,組成了類似於東海水師令旗的指令。
一個個燈籠地光點在城牆上閃亮起來。遠遠地看見那一點閃亮。不知其中含義的人,那以爲那是黎明前天空中閃亮的明星。
沉悶整齊地腳步聲緩緩從東邊響起,十七萬大軍分爲三批兩個方向向着平江城行進。左右兩翼各三萬人馬分左右兩側準備同時衝擊平江府城西城防線。而彭守江坐陣中軍,以十一萬大軍作最後衝鋒,此戰彭守江信心滿滿,勢在必得。大將軍王殿下派來的那幾名高手發出的信號。讓彭守江一直緊鎖的眉頭終於舒緩了許多。
彭守江與隨軍衆將與參軍事們軍議最終決定,以最快地速度撲向平江府城。平江府城的守軍不過兩萬餘人,以十七萬大軍的威壓之勢撲向平江,如巨石覆卵。
可東海水師的火炮着實讓彭守江頭疼,自己大軍所攜帶的火炮根本無法與之相比,無論是從射程和威力都比不及。後續而來的攻城器械也已經運送到了軍營,可彭守江並不準備使用這些器械,這些投石器等大型攻城器械體型巨,不便運輸。、
潛進平江府裡的高手們雖然辦完了事晚了點。可最終還是成功了,彭守江認爲平江府裡已經再無主將。現在天就要亮了,一定要抓緊這難得的契機,在開亮之前,藉着黎明前黑暗的掩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兩翼大軍同時衝擊,直接使用最原始最血腥也是最有效地人海攻城。只要平江府一處城頭被拿下,後續大軍便會如潮水般衝進平江府腹地,
要是大將軍王所派出的數位高手,能夠完成第二步任務。在適當地時機打開平江府西城門。那便是再好不過。可彭守江不敢太過於樂觀,那幾位高手能完成第一個任務已經非常難得了。據情況分析,敵方主將可已經是七級高手,他的身邊還是一個七級高手的義弟。彭守江沒有料到的是,劉林的義弟劉騰已經突破了七級的瓶頸,與以前的七級高手已經在一個差距很大的層面上了。
建康軍左右兩翼人馬已經接近平江府城外約四五里距離,而彭守江的中軍也遙遙可以看到黎明前平靜的平江城黑暗地陰影。整個城市就像進入了熟睡一般,讓彭守江覺得有些太過於安靜了點。可此時地大軍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焰火信號已經告訴了他現在是一個絕佳的戰機,如果錯過了如此良機,他地十七萬大軍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拿下平江城。平江城不拿下,這便如一根尖刺一樣,隨時威脅着大將軍王的大業。
左右兩翼先鋒更加接近平江府城了,在距離城不足一里的時候,突然幾十個人影翻身上馬,向着城南的方向快速的馳去。他們剛纔潛伏的地方堆積着一些柴草,正燃燒起來,片刻大火便燃燒起了周邊的小樹林,將建康王左右兩翼大軍前鋒部隊所在位置照的亮如白晝。
左右兩翼大軍戰馬嘶鳴,軍士驚恐,將官們也知道肯定是中了埋伏,原來平江府城的東海水師陸營守軍,早就知道他們會夜襲。
看到前面的火光,彭守江已經渾身冰涼,心嘆一聲:“完了!”
平江城上炮聲四起,從遠處看去,平江城牆之上一點點的閃光甚至連成了一條光線,一發發炮彈呼嘯着落入了慌亂的左右兩翼大軍陣中。六萬大軍軍陣亂作一團、人仰馬翻,軍士們四下逃竄。
黎明到清晨只是一線時間,在彭守江部兩翼人馬的驚恐着逃避着平江城內射出的火炮炮彈的襲時,天空在這個時候泛起了亮光。在城之上,居高凌下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五里之外十一萬大軍的軍陣。十一萬大軍已經隨着軍令的傳達緩緩停住,士氣也跌入了低谷。彭守江還在猶豫着是不是該撤兵了,天亮了,平江府城守軍已經有了準備,今日攻城成功的機率已經不大了。
隨着平江城上指揮官的一聲令下,令旗剛勁的在城牆頭上揮動,兩百餘門遠程火炮,同時噴出了怒火,大炮的轟鳴聲讓大地都發出陣陣顫抖。
在彭守江十一萬大軍的軍陣之中,這些遠程炮彈紛紛落開了花,斷臂殘腿滿天飛起。血光四濺。十一萬大軍已經出現了第一波混亂。彭守江已經沒有時間再思考決策。這突如其來的炮火已經打亂了他原先的計劃。他早已知道那些所謂地高手潛入平江府,定是沒有成功。
現在後退仍然將會挨炮轟,同樣會損傷慘重。彭守江擡起手中地重槍指着噴着一朵火焰的平江城大聲喝道:“拿下平江,全軍衝啊!”
彭守江部中軍戰鼓雷動,訓練有素的建康王軍聽到了戰場上響聲地緊迫鼓點聲,立即就像是服用了興奮藥物一樣。吶喊着向着平江城發起了衝鋒。兩翼與中軍都已經沒有隊型,除了部分已經潰逃到戰場外圍的軍士沒有回頭以外,大多數軍士都開始向着同一個方向發起了拼命的衝擊。
炮彈一枚枚的落在他們奔跑地身邊,炮彈爆炸聲起,便有十多具甚至更多的建康軍士被炸成碎肉,也有更多的人被彈片擊傷擊斃。城外大片的建康軍中,只要兩隻腳還能奔跑的,都在向着平江城衝來。
看着城下數倍於己的破釜沉舟的敵軍已經接近城牆邊緣,站在西城防線中心西城門樓上的蕭樂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不過他沒有被這陣勢嚇倒。建康軍能在這樣的炮火中衝到近前,那麼東海水師強軍。更應該能堅守着城牆防線。
建康軍地攻擊目標很集中,都在向着西城防線衝擊,在這時蕭樂調配來的東城與北城防線地部分軍士與火炮已經趕到,立即投入到了戰鬥之中。城牆之上遠程中程火炮各分成三批次的開火,以一個裝填彈藥的週期計算,西城防線上的炮聲一直沒有停竭過。
城下的奔跑的敵軍已經開始搭架雲梯,下面的弓箭雨點般的射向了城牆之上。城牆之上的守軍,一排近千人持盾的軍士已經高高舉起了盾牌,爲操炮軍士們擋住了部分箭雨。
雲梯之上建康軍開始往下一輪輪地猛衝,城牆之上往下射出地箭雨與火銃整齊劃一。一隊隊弓弩手與火銃兵輪着上前。往城下射擊。
爬到城牆一半甚至更高的建康軍如落葉般中劍或中槍墜下,一架架搭於城牆機垛口之下地雲梯上被城頭灑下的火油澆上。隨後點燃。城牆之外已經成了一片火海,身上着火的敵軍摔落在城下,有的火人則在臨死前的最後一刻瘋狂的叫喊着四散奔跑,最終一個個都倒在了地上。
彭守江部攻城的雲梯幾乎全部被毀,幾百名衝上城牆的軍士在城牆上與東海水師激戰過後,一具具建康軍的屍體又被重新拋回了城下。城牆之下的部分區域,特別是西城門右側位置的死屍已經堆積近一丈之高。
身材高大魁梧的彭守江眼角落下了兩行淚珠,他騎在馬上默默的看着他的軍士們衝上前,又看着他們死在了城下,城下是一片火海、血海與屍山。他的十五萬大軍可是建康王大軍中的精銳啊,加上原平江城的二萬殘兵,這十七萬人難道今天都要葬身於這裡嗎?
彭守江的心在滴血,可他最終還是咬緊牙,發出了最後一道命令,就是用屍體堆積,也要堆出一個人身雲梯出來。彭守江瘋了,他要在平江城牆之側用死去軍士的屍體填堆出一個登上平江府城的坡道出來。其實就是讓軍士往一處集中衝擊,這種自殺式的衝擊自然會堆出人肉雲梯來,這是一個瘋狂血腥的想法……
彭守江舉起手中的重槍嘶吼着:“爲了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爲了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彭守江這一句納喊聲出口,一發炮彈落在了他的身後,彭守江的身體隨着戰馬一起被炮彈撕裂,手中的重槍被爆飛起,落下之時將一名衝鋒中的軍士貫穿了胸口,釘在了地上。
不遠處被同一發炮彈彈片切開了腹部的參軍事車周,被倒下的戰馬壓住了半邊身體,車周睜大已經被血色染紅的眼睛,最後一眼望着平江城上升騰起的一朵朵青煙,耳中已經聽不到了隆隆炮聲。一名軍士衝向車周想要從死去的戰馬身下拉出他,他吃力的搖着手拒絕了,口吐鮮血含糊不清的說道:“這不是在……攻城,這是……屠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