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八金,還有什麼說的?)陣型已經散亂的西川前軍剛剛喘了一口氣,就是一片“噝噝”的抽冷氣的聲音。他們的面前是——騎兵!
騎兵的統帥是——酈定進!
沒有厚度的陣形根本無法抵擋騎兵的衝鋒。騎兵啓動的一瞬,就已經註定了戰鬥的結局:
西川軍潰敗。
高崇文閒庭信步一般策馬跑了百餘步就把馬停了下來,笑罵道:
“酈定進這個兔崽子,打得這麼塊。連老子鬆鬆筋骨都不讓。”
西川軍的屍體鋪滿了從戰場到鹿頭關的道路,幾乎所有的屍體都是面朝鹿頭關倒下,傷口全在後背,顯然是在逃跑路上被追兵殺死。更多的西川軍士兵則放下了兵器,垂頭喪氣在勝利者的監視下拖開屍體,清理道路。每搬開一具屍體就能看到幾件兵器,監視的人也不是很多,但是西川士兵們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的勇氣。兵器如山一般堆積在路旁,西川軍俘虜收完了屍體,就去挖坑。清理出來的道路上,高部步兵正在快速推進。
是役,高崇文以少擊多,先調動西川軍移動,疲勞敵軍,同時爲自己爭取休息時間,又挫其銳氣,最後瞅準機會雷霆一擊,擊破西川軍兩萬人,西川主將仇良輔率領親兵逃跑,一路上遭到西川騎兵高駢等部的輪番追擊襲擾,連收容敗兵都來不及。幸虧蘇疆見勢不妙,出關接應,才僅以身免。高崇文乘機發兵攻關,激戰至天黑,幾度攻上關頭,被劉方叔帶領西川軍拼死殺退。因爲天色已黑,將士疲累,又天降綿雨,無法再戰,只得鳴金收兵。
鹿頭山南距成都一百五十里,扼兩川之要,只要打下鹿頭關,成都就成爲不設防的城市。故而劉闢在高崇文停留梓州的時間裡,着重整修了鹿頭關的關防,在鹿頭關旁設連結八柵壘,屯兵萬餘人,與鹿頭關互爲犄角,遙相呼應。
“要破關,先要破這八屯哪!”
高崇文立於陣前,默默想道。
昨晚敵軍軍心大亂,本來是打破鹿頭關的最好時機,可惜天降綿雨,時機錯過。仇良輔回鹿頭關後明顯加強了戒備,穩住了態勢。一個上午,三次攻城都要提防八座柵壘的突擊,不能盡全力,鹿頭關又地形險要,全部敗下陣來,死傷四百餘人。雖然大都是昨天沒上陣的東川軍,可是高崇文依然心疼。現在東川軍也是他的兵呢。
“仗不能這麼打!”
望着又一次敗退下來的己部,這一次可是長武軍的老底子呀,高崇文下了決心。
“大帥!”
高霞寓的頭盔不知什麼時候歪掉了,身上也有血跡,顯然是昨天的傷口迸裂了。到得近前,高霞寓氣呼呼地跪下道:
“屬下無能,請大帥抽我兩鞭子,然後再給我三百人,我定能奪下鹿頭關!”
高崇文卻不回答,只是說道:
“收兵!”
“噢!”
鹿頭關上旌旗飛舞,在高度緊繃的狀態下打了一個上午的西川軍將士手持兵器正在慶祝打退了高崇文的進攻。昨天的失敗給他們的震撼太大了,今天上午守城的成功,讓西川將士的自信心有了些許回覆。
鹿頭關,真是好關啊!
和士兵們一樣恢復了信心的仇良輔,蘇強,劉方叔全都鬆了一口氣,仇良輔吐出一口唾沫,大聲道:
“賞!”
西川的府庫裡有的是錢,仇良輔可不在乎,昨日雖然大敗,只要守住鹿頭關,他就有翻盤的機會。只要能守住關口,劉方叔和蘇強當然也不會在意這些小錢。
“可是朝廷要用錢的地方太多,咱們沒有那麼多錢消耗。鹿頭關易守難攻,一定要儘快拿下,不然將士死傷必定慘重。現在西川內部不穩,等到劉闢穩定了西川,在往鹿頭關動員重兵,高崇文可就頂不住了。”
武學裡,李誦坐在沙盤旁,聽上舍的學員們分析戰場的形勢。學員們倒也敢講,直呼高崇文大名,看來以前是個疏狂的書生。李誦微微一笑。李願問道:
“那要是你是主將,你該怎麼打鹿頭關呢?”
“這個??????學生會以大軍佯攻鹿頭關,然後效仿三國鄧艾,出奇兵抄小路,避實就虛,直撲成都。”
“德陽,廣漢之間西川軍還有四萬人,只怕你的奇兵半路上就會被阻截住。”
又一名學員站起來,摻手施禮後,指着沙盤道:
“學生以爲只能強攻鹿頭關,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要打破鹿頭關,西川就可以一鼓而下。”
“強攻傷亡未免太大了吧?”
郯王李經問道。實際上他並不知道爲什麼父皇要帶他來武學,但是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下。
這名學員卻不慌張,道:
“我大唐天軍之所以威服四海,依仗之一就是兵器精良,只要有合適的攻城器具,就可以大大的減少我軍傷亡。這是學生設計的攻城器具,請過目。”
說着從懷裡摸出一卷紙來呈上,自有侍者接過。
李德裕站起身來道:
“遠水不解近渴。鹿頭關外,八寨相連,學生以爲要破鹿頭關,關鍵就在這兒!”
說着,手指向了沙盤中的一個點。
李誦和李願交換了一下目光,卻不表態。繼續聽下一個學員分析。
分析結束了,學員退去後,李誦道:
“第二,第七,第十一個的情況跟朕說說。”
至於第三個李德裕,自然就不用說了。
“大帥,仇良輔這廝還真甘心做烏龜,咱們將士罵陣罵了半天,甚至裝女人羞辱他,他就是不肯出來。咱們南征北戰,沒見過這麼沒出息的,把高霞寓氣得直跳。”
酈定進一掀大帳門簾,進來就抱怨道。
“你昨日把人家打得那麼怕,險些命都丟掉了,誰還敢出來?”
李元奕話音一落,大帳裡就笑聲一片。
高崇文道:
“他不出來咱們也得罵。罵完了,再攻幾次,告訴高霞寓記住了,千萬別給我來真的。上去就下來,務必要讓他覺得咱們束手無策。”
說着,站起來走到沙盤前,指着一個點道:
“咱們要打的是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