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郝玼的右路軍已經光復蘭州。上表奏保舉七十軍代兵馬使杜敢爲權蘭州軍兵馬使。”
紫宸殿裡,執政裴垍正向李誦彙報最新的戰爭進展情況,到底進展順利,在座的幾個大臣都是面目輕鬆。聽說郝玼保了杜敢爲權蘭州軍兵馬使,衆人不禁一起笑了起來。
李誦笑道:
“這個杜敢,聽說他在軍中倒是個異類?”
“誰說不是呢,此人本是鳳翔軍的一個校尉,後來受了傷,遂在永貞二年退役,在涇原領了一塊田,就入了涇原的屯兵,做了屯兵都尉。去年在行原之戰中立下戰功,郝玼便保舉他做七十軍兵馬使,結果他不肯,只好退而求其次讓他代了兵馬使。據說此人每戰都不希望打前鋒,能往後躲就往後躲。不過奇怪的是這人歷次帶兵,即使吃了敗仗,損失也不會太大。”
岐國公李願在一邊接口道。
“與其說他是個將軍,倒是不如說他是個老農。”
朝堂裡七嘴八舌的聲音響了起來。權德輿道:
“陛下,蘭州位置緊要,非猛將不得鎮守,若此人果真是這樣,臣以爲蘭州兵馬使不可讓此人擔當。”
蘭州將作爲出師的右路軍的糧草輜重大營來建設,此言一出,立刻有人附和。不過李誦卻對杜敢這人很有興趣,又問了李願幾個問題後,道:
“朕倒覺得這個杜敢能擔得起這個責任。此人雖然不願上戰場,可是沒有一次不是力戰到底的。此人雖然不願打前鋒,不過每次即使吃敗仗傷亡都很小,朕覺得此人必定是愛護士卒,深受士卒愛戴而且精於陣法,不然絕不會如此。”
裴度道:
“陛下明見萬里。兵部的考評上確實是這樣。杜敢之所以不願戰也是因爲屯兵大都是流民和軍中裁汰士兵,這幾年得了新政的好處,生活安定了下來,故而士兵都戀着自己的家。不過越是這樣的士兵在戰場上往往越堅韌,臣聽說行原之戰之所以大獲全勝就是因爲屯兵的堅韌,擋住了吐蕃如潮水般的進攻,才爲大軍贏得了時間。”
李誦所料不差,心情大好,道:
“裴相公言之有理,越是這樣的士兵也越珍視現在的日子,在戰場上也就越堅韌。既然那杜敢是個得軍心的又是個知兵的,就索性去了他頭上的權字,直接委任他做蘭州軍兵馬使好了,同時給他些個安撫、捕捉、營田之類的職事讓他暫代吧。”
李誦這是要讓杜敢軍政一手抓了。蘭州初定,也確實只能這樣,見皇帝作了決斷,各位大臣就不再爭辯,通過了此議。李誦補充道:
“當然,民政官員的選拔派遣也要抓緊。”
這是裴垍分管的事情,當下躬身應下,說道已經從吏部候選官員中簡拔了一批,正陸續派往各地。李誦點頭道:
“裴愛卿辛苦了。這事確實要抓緊,各地剛剛光復,尚未穩定,我軍也沒有徹底擊敗吐蕃,如果光復各地不能迅速安定,恢復生產生活秩序,那就會不能形成有力的後方,我們的三十萬將士就等於是在自己的國土上越境作戰,實在危險。對了,裴相公,光復各地有沒有做的比較好的,可以作爲模範推廣,概括其經驗,供各地借鑑。”
裴垍道:
“回陛下,確實有一個比較好的,就是狄道。”
李誦驚問道:
“狄道?狄道目前不還是兩軍對峙麼?”
裴垍道:
“回陛下,臣也是這幾日看到文書後才得知的,已經派員前往檢查,不日即當回覆。不過從呈報的公文來看,做法還是可取的。”
李誦細問,才得知取得狄道後,唐軍立刻釋放漢人奴隸,恢復奴隸平民身份,而且還迅速根據人口多少年齡高下男女之別等給各家劃分了永業田、房屋、衣物,每家由官府貸給糧食籽種和農具,規定按年償還,種的好的可以減免,從軍立下戰功的可以減免,又選出大姓壯者暫爲里長,幾天工夫就穩定了狄道,使得民心歸服,人人皆以爲大唐聖天子英明神武,以大唐子民爲榮,甘爲驅馳。
裴垍最後道:
“臣查了一下,這個由李涼公委任的權狄道令,是前進士李賀。”
無論郝玼還是李愬抑或李光顏、劉雍,都是開府建衙的大將,可以有相當品級官員的委任權,每人在出徵的時候都是揣着幾百張空白告身,只要把人名一填,就可以生效,只要往吏部報個備案即可。裴垍去查一個小縣令的任命,足見他很認可這個李賀的作爲。
李誦想了半天,才問道:
“這個李賀,可是鄭王亮的後裔?”
裴垍答道:
“正是。”
李誦又問道:
“這個李賀,可是因爲父親名晉而被人妒忌,誹謗不能考進士的那個?”
韓愈道:
“真是此人。那時多虧陛下英明,特許他參加了進士考試,才取得了功名。”
李誦感覺有些飄,道:
“想不到他倒真是個有些才幹的。裴愛卿——”
裴垍道:
“臣在。”
李誦道:
“等派去的官員回來,如果查證屬實,獎賞他。”
裴垍道:
“臣遵旨。”
馬上要靈醒的人心道又一個青年才俊誕生了。不過李誦並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
“行臺目前到了哪裡?”
裴度道:
“回陛下,行臺目前駐節天水。”
“劉雍和李文通目前進展如何?李光顏呢?”